第三章 研究方法和實驗結果
第一節 越南學生聲調偏誤調查
本研究的第一個實驗，旨在調查越南學生在華語單音節詞和雙音節詞中的聲 調偏誤模式。偏誤考察的著重點為一聲和四聲，而考察的面向包含聽辨、發音和 記憶。實驗結果將作為第三個實驗中教材設計的參考依據。
壹、研究方法
本實驗以偏誤分析為主要研究方法，以聲調聽辨測驗、聲調發音測驗和聲調 記憶測驗等為研究手段。以這三種測驗的結果，統計一聲和四聲在華語單音節詞 和雙音節詞中的偏誤率和偏誤模式。
由前一章文獻探討第一節發現，聲調偏誤調查結果可能受到受測者聲調記憶 偏誤所影響，有鑑於此，本實驗除了聽辨和發音測試之外，也做了聲調記憶的測 試，一方面可考察越南學生對於華語字彙的記憶偏誤情形，一方面也可排除發音 測驗偏誤中，聲調記憶偏誤的因素。對照先行研究，發音測驗若排除記憶偏誤，
則發音偏誤率應大為降低，甚至可能低於聽辨偏誤率，這一點在本實驗中，將可 再做一次驗證。
本研究由靜態方面來考察聲調，未考察語流中聲調的變化，因此排除了語調 的影響。在雙音節詞的測驗部分，因不含三聲連讀的字詞，因此也排除了三聲變 調的情況。
一、實驗對象
實驗對象為 25 位在台灣就讀的越南籍大學生，7 名男性，18 名女性，都在同 一班華語課程的班級中，平均年齡為 22 歲（SD=2.4），平均學習華語的時間為 24 個月（SD=4.6），程度為中級，相當於 CEFR B1 級。12
二、實驗材料
實驗材料包含了（一）「聽辨」測驗中，材料唸讀者的看讀字表、（二）「發音」
測驗中，供受測者看讀的字表、以及（三）「記憶」測驗中，受測者在發音測驗之 後確認聲調記憶的字表。「聽辨」測驗和「發音」測驗所用的字表完全不同，而「記 憶」測驗字表則和「發音」測驗字表完全相同。所有測驗字詞都選自《實用中文 讀寫 2》（黃桂英等編，2010）的單詞，因此都是真詞。此教材為中級─初等教材，
詞彙量達 3,000。13 因為此教材為全部受測者都修習過的教材，所以其中單詞都是 受測者學過的，不致於太過艱難；而相較於初級的基礎單詞而言，此教材的單詞 並非極度高頻詞，對受測者而言也不致於太過於熟悉簡易。
12 本研究所推估的華語能力等級，依據的是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語教學中心所列之常用教材分級 及詞彙量 http://mtc.ntnu.edu.tw/upload_files/course/class-level-cht.pdf 以及國家華語測驗推動工作 委員會所擬定的華語文能力等級 http://www.sc-top.org.tw/chinese/LS/test5.php。根據國語教學中心
資料，本次實驗對象於實驗時期所修習的《新版實用視聽華語（五）》教材，為中級─中等教材，
詞彙量達 4,000，而依華測會分級，詞彙量 2,500~5,000 為 B1 級（進階級）。
13 依據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語教學中心教材分級及詞彙量資料。
（一）聽辨測驗字表
1. 單音節字詞：共 20 個詞，包含一、二、三、四聲單音節詞各 5 個，打亂聲 調次序排列。這部分實驗用以調查受測者一聲和四聲在華語單音節詞中的偏誤比 例，而以二聲詞和三聲詞作為填充材料和對照。
2. 雙音節字詞：共 60 個詞，包含一聲和四聲組合各聲調的 12 種聲調組合詞（1+1、
1+2、1+3、1+4、2+1、2+4、3+1、3+4、4+1、4+2、4+3、4+4）14各 5 個。由於這 部分實驗旨在調查一聲和四聲於雙音節詞中的偏誤模式，故不將 2+2、2+3、3+2、
3+3 列入。唸讀時，各聲調組合次序已打散，隨機排序。
（二）發音測驗字表
發音測驗字表的字詞以漢字呈現，供受測者看讀。與聽辨測字表一樣，此字 表包含單音節字詞 20 個和雙音節字詞 60 個，且字詞的安排和選取原則也和聽辨 測驗字表相同。但因考量到受測者在聽辨測驗之後，對其中字詞可能已產生熟悉 感，若再次使用與聽辨測驗相同的字詞表，恐會影響到發音測驗的結果，因此發 音測驗的 80 個詞與聽辨測驗的 80 個詞完全不同。
（三）記憶測驗字表
記憶測驗字表和發音測驗字表完全相同，於發音測驗後立即使用，用以確認 受測者的發音錯誤是基於發音能力缺失或只是記憶錯誤所致。
三、實驗過程
（一）聽辨測驗
聽辨測驗的字詞由研究者唸讀，先唸單音節詞，再唸雙音節詞，每個詞唸讀
14 本研究以”+”連接阿拉伯數字，表示字詞之聲調組合。例如：1+3 代表前字為一聲、後字為三聲 的雙音節詞；2+4 代表前字為二聲、後字為四聲的雙音節詞。
一遍，詞與詞之間有 3 秒鐘的間隔，於施測之前預先錄好音檔。施測時由電腦播 放音檔，25 位受測者同時進行聽寫。受測者須於詞間空檔時，在測驗紙上寫下所 聽到字詞的聲調，可以用聲調符號（例如：ˇˋ、‾ˊ）標記，也可以用數字（例 如：31、24）標記。待音檔全部播畢即收回所有受測者的測驗紙，以進行後續的 統計分析。
（二）發音測驗
聽辨測驗之後立即進行發音測驗。發音測驗由受測者看著發音測驗字表上的 漢字，依題目順序唸出每個字詞。先唸單音節詞，再唸雙音節詞。受測者依次進 行測驗，每位受測者的發音皆用 Sony ICD-PX440 數位錄音筆錄下存檔，再轉存至 電腦，以便審聽和分析。
（三）記憶測驗
發音測驗之後隨即以同一組題目進行記憶測驗。請剛剛做完發音測驗的受測 者，立即在發音字表上寫下每個字詞的聲調。此測驗有助於釐清學生發音之錯誤，
是因發音能力不足而發不出該聲調，或只是因為對於該字詞聲調的記憶有誤而導 致發音有誤。於統計發音錯誤時，亦會排除發音測驗錯誤中，由聲調記憶錯誤而 導致的聲調發音錯誤，也就是說，發音偏誤只採認學生因發音能力不足而發不出 該聲調之偏誤，而學生因為對於該字詞聲調的記憶有誤而導致的認讀偏誤，並不 視為發音偏誤。例如：受測者在發音測驗中將某個 1+4 的詞唸讀成 1+1，而且在記 憶測驗中也將此詞標記為 1+1，則此詞在發音測驗中即列計為聲調發音正確。
貳、實驗結果
實驗結果分兩部分討論：「單音節詞偏誤分析」和「雙音節詞偏誤分析」，每 部分再分別以聲調「聽辨」測驗結果、聲調「發音」測驗結果和聲調「記憶」測
驗結果，來呈現實驗資料。
一、 單音節詞偏誤分析
聲調「聽辨」測驗、聲調「發音」測驗和聲調「記憶」測驗的單音節詞部分，
都包含一、二、三、四聲的單音節詞各 5 個詞，各測驗總詞數為 500（每一聲調 5 個詞 x 4 個聲調 x 25 位受測者=500 個詞），而各測驗的各聲調總詞數為 125（每 一聲調 5 個詞 x 25 位受測者=125 個詞）。
各測驗的總偏誤率計算方式如下：
（全體受測者該測驗偏誤詞數總和 / 該測驗總詞數）x 100%
各聲調的偏誤率計算方式如下：
（全體受測者該聲調偏誤詞數總和 / 該聲調總詞數）x 100%
以下就三種測驗結果，分述越南學生在華語單音節詞的聲調偏誤狀況。
（一） 單音節詞聲調「聽辨」測驗結果
統計結果顯示：單音節聽辨的總偏誤率為 11.6%，而以個別聲調的偏誤率來看，
偏誤集中於一聲（偏誤率 32%）和四聲（偏誤率 10.4%），尤其以一聲偏誤最為嚴 重，遠高於其他三個聲調（如圖 3-1 所示）。
圖 3-1：單音節詞「聽辨」錯誤次數與比率排序
偏誤模式幾乎都是一聲誤聽為四聲（40 次），而四聲誤聽為一聲（13 次）。與
一聲和四聲相較之下，二聲和三聲的偏誤率極低，比率分別只有 1.6%和 2.4%。由 測驗結果來看，在單音節聲調聽辨部分，受測者最不易掌握的是一聲，其次是四 聲，而最容易的是二聲。
（二）單音節詞聲調「發音」測驗結果
發音測驗所得的受測者語音資料，由研究者審聽。在統計偏誤時，只採計聲 調發音的偏誤，其他如聲調發音正確但聲母和韻母等語音發音有誤，或是聲調記 憶有誤但發音符合聲調記憶的詞，皆採計為聲調發音正確。
圖 3-2：單音節詞「發音」錯誤次數與比率排序
越南學生單音節詞聲調發音的總偏誤率為 8.6%，相較於聽辨 11.6%之總偏誤 率，差別不算太大，顯示出受測者的聲調發音能力稍優於聲調聽辨能力，這一點 與前一章文獻探討第一節所提出的推論相符：先行研究中對於越南學生發音和聽 辨孰優孰劣有不同的研究結果，這當中需考慮測得的發音偏誤是否牽涉到記憶偏 誤；在排除聲調記憶偏誤的前提下，越南學生的聲調發音偏誤率將大為降低，甚 至表現為：發音能力優於聽辨能力。而從圖 3-2 可看出，個別聲調發音的偏誤集中 於四聲（偏誤率 20.8%）和一聲（偏誤率 11.2%），尤其以四聲偏誤率最高。發音 偏誤模式與聽辨偏誤模式一樣，都是一聲和四聲的相互混淆：一聲誤讀為四聲的 有 14 次，而四聲誤讀為一聲的有 26 次。三聲的偏誤率極低，只有 2.4%，而二聲 的偏誤率為 0%。由測驗結果來看，在單音節詞聲調發音部分，受測者最不易掌握
的是四聲，其次是一聲，而最容易的是二聲。
（三）單音節詞聲調「記憶」測驗結果
聲調記憶測驗是這三個測驗之中，總偏誤率最高的（聽辨、發音、記憶測驗 的總偏誤率依次為 11.6%、8.6%、22.6%），顯示越南學生在聲調記憶上，存在著 相當的誤差。聲調記憶和聲調聽辨的偏誤模式是一致的：偏誤集中在一聲和四聲，
尤其是一聲，而二聲的偏誤最少（如圖 3-3）。
圖 3-3：單音節詞「記憶」錯誤次數與比率排序
一聲的偏誤率高達 43.2%，54 次錯誤中幾乎都是誤記為四聲（53 次）。而四聲 的錯誤中則約有四分之三（25 次）被記成一聲，其餘四分之一（8 次）被記成二 聲。二聲和三聲的偏誤也和一、四聲有關，因二聲的偏誤幾乎都是誤記成一聲或 四聲（10 次），而三聲除了和二聲混淆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誤記為一或四聲（9 次）。
（四）小結
由三種單音節詞聲調測驗結果分析，各聲調於單音節詞中的偏誤率，由高而 低順序如下：
聽辨偏誤率：1 聲＞4 聲＞3 聲＞2 聲 發音偏誤率：4 聲＞1 聲＞3 聲＞2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