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接下來的內容將以上述文獻探討為本，討論「而且」與「再說」的詞 類問題。首先針對相似度最高，最易引起混淆的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進行討論。

三 三 三

三、 、 、 、 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連詞與關聯副詞的劃分標準

由於關聯連詞與關聯副詞的部分特徵相似，為了區分兩者，前人提出 了一些劃分標準。最主要的有兩方面：一是根據位置劃分（趙元任 1979：

346；呂叔湘 1979：42）；一是根據功能劃分（張誼生 2000a：144、145）。

以位置劃分而言，主要的區別是連詞可以出現在主語之前，也可以出 現在主語之後，副詞則只能出現在主語之後。但是，現實語料顯示部分副詞

也可以出現在主語前，如下例（3），或者出現在主語後，如下例（4）。

（3）康提說，其實其實其實這個核磁共振檢查並非十萬火急，主要用意是要讓曼寧放心，藉 其實 由檢查讓他的相信自己的傷其實沒那麼嚴重，當然對球隊來說，也需要安心。

（聯合知識庫）

（4）道奇防護員康提表示，曼寧其實其實其實其實患有幽閉恐懼症已久，過往他也經常對於核磁 共振檢查感到痛苦萬分……。 （同上）

以功能劃分而言，主要的區別是連詞起連接作用，連接的對象是兩個 或多個成分，並且不限於動詞；副詞起修飾作用，修飾的對象是單一的，並 且主要是修飾動詞（李泉，1996：371）。然而，連詞和關聯副詞都具有關聯 功能，如下例（5），連詞「既然」將所依據的理由（要成為快樂家）與所推 出的結論（就不要再哭）連結成句，形成表因果的複句；副詞「其實」在此 連接的是段落，用於後段的起首表示對上一段的補充說明。

（5）我表示，既然既然既然既然要成為快樂家，那就不要再哭，不然就變成愛哭家了。這時候，

她的哭泣才緩和下來。

其實 其實其實

其實，我並非說說而已，我送女兒去學畫畫，並不是希望她成為畫家；讓女兒 去學跳舞，也非期待她成為舞蹈家，讓她學習這些才藝，只願她樂在其中，成 為快樂家。 （聯合知識庫）

依此而論，不論是以位置還是以功能來區分連詞和關聯副詞，在現實 情況上都不夠周全。確切地說，以上的標準只適用於劃分典型的連詞，如

「和」、「與」、「因為」、「但是」與典型的副詞，如「很」、「最」、「已經」、「剛 剛」。

由於單純考慮位置因素的不足，張寶林（1996a：399-401）另加入了關 聯場合的考量。他解釋所謂的關聯場合是指具有預示銜接功能，它們不能單 說，而是必須與前面的句子相響應，或者必須有後續句。本文認為這一點與 之前所述的張誼生（2000a：142-144、148-149）用來判斷是否為合格連詞 的三大標準的本質相同，而且針對「必須與前面的句子相響應，或者必須有 後續句」的詮釋，採用周剛（2002：8）對連詞的關聯性連接功能的具體說 明，則可更加明確周全。周認為關聯連詞有兩個特點：一是黏附性，一是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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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性。黏附性指的是連詞本身和其所連接的語句不能單說，必須有先行句或 後續句呼應，兩者連起來，語句才能成立；互聯性是指呼應的語句必須與連 詞連接的語句之間形成一定的句法語義關係。呼應語句不是自足的，必須聯 繫先行句或後續句才可以。作為句法語義的標誌，前後項的連接詞語形成了 固定搭配模式，互相關聯、互相依存。如下例：

（6）雖然雖然雖然雖然條件很艱苦，但是但是但是大家都沒有怨言。 （周剛 2002：8） 但是

例（6）中關聯連詞「雖然」連接前一分句「條件很艱苦」，並預示其後會有 表示轉折的分句來接應。關聯連詞「但是」連接了後一分句「大家都沒有怨 言」。前後兩分句皆不可單說，且語義是互相呼應的，因為「艱苦」通常是 會引發「怨言」的，然而，「雖然」和「但是」的搭配所形成的轉折關係將 兩分句的語義串接起來，使句子得以成立。

以下將先以張誼生的三大標準來檢驗「而且」與「再說」的詞類，再 運用前人所提出的劃分連詞和關聯副詞的標準來進行分析，以期能將「而且」

與「再說」做合理的詞類分類。

四 四 四

四、 、 、 、 「 「 「 「而且 而且 而且」 而且 」 」 」 、「 、「 、「 、「再說 再說 再說 再說」 」 」 」的詞類 的詞類 的詞類 的詞類

雖然「而且」歸屬於連詞目前沒有任何爭議，但本文還是希望透過一些 驗證程序證明「而且」是連詞，以便與在詞類上較具爭議性的「再說」的詞 類驗證有所比對。

張誼生的連詞三大標準，簡而言之，標準一是指組合連詞，連接詞或詞 組；標準二與標準三都是指關聯連詞，連接小句或句子，不同的是標準二是 連詞的前面有先行句，標準三是後面有接續句。依張誼生所言只要符合條件 之一的就是合格的連詞。「而且」符合標準一和標準三，其連接的語言單位 小自詞，大至句子均可，且只能連接後續句，如下例（7）、（8）、（9）。

（7）這種蘋果好吃而且而且而且而且便宜，多買一點兒吧。 （李曉琪 2005：148）

（8）他不但不但不但著譯很多，不但 而且而且而且而且有很高的水平。 （呂叔湘 1999：195）

（9）在沙漠裡行進是很困難的，那裡風沙大，又缺水。而且而且而且而且，因為沙地鬆軟，人們 走路都十分費力。 （同上）

至於「再說」只符合標準三，亦即其不連接詞或短語，而是以連接小句或句 子的方式，出現在後續句的位置，有承接先行句的作用，如下例（10）、（11）。

（10）時間不早了，再再再再說說說說你身體又不好，該休息了。 （李泉 2001：170）

（11）別去找他了，時間來不及了。再說再說再說再說，他也不一定在家裡。 （同上）

依張誼生的標準來看，「而且」與「再說」都是合格的連詞，若連接小 句或句子，固定出現的位置是在後續句。不同之處在於「而且」可以是組合 連詞，也可以是關聯連詞，但「再說」只能是關聯連詞。

接著，再以張寶林的關聯場合，搭配周剛所提出關聯連詞的兩個特點（互聯 性和黏附性）進行考察。先看「而且」的部分，「而且」作為關聯詞語，本 身不能單說，固定出現在後續句的起首位置，也因此與其呼應的語句都是先 行句。在先行句中與「而且」所連接的後續句相互呼應所構成句法語義關係 的連接詞語通常是「不但」，「不但」在先行句中的出現，預示了後續的銜接 功能，前後句利用具有句法語義關係的形式標誌的關聯詞語的相互接應，形 成一定的關聯關係，這就是所謂的互聯性。上例（8）中的「著譯很多」與

「有很高的水平」，藉由「不但……而且……」帶出的句子間的相呼應而成 一完整語句，不能單說「著譯很多」，也不能單說「有很高的水平」，因為這 都無法清楚表達發話者的完整意思。

周剛對互聯性的說明雖然強調「前後（句）的連接詞語形成了固定搭配 的形式，互相關聯」，但若將例（8）中的「不但」省略成新例句（12），

可以發現先行句「他著譯很多」可以單說，但是「有很高的水平」卻不能，

此顯示出「而且」的黏附性，其必須依附其他語句才能成句表義，也就是說，

相互配合的關聯連詞是前後呼應的。以上所述可證明「而且」是出現於關聯 場合，並具備關聯連詞的黏附性與互聯性的特點。

（12）他著譯很多，而且而且而且而且有很高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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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看「再說」部分，「再說」作為關聯詞語，本身同樣不能單說，也 固定出現在後續句或後一句群的起始位置，然而「再說」之前的先行句或先 行句群與其所連接的句子或句群之間並沒有相對的呼應關係，亦即，「再說」

前後的語言單位不一定要同時存在，語句也能成立，因此不具黏附性。再就 互聯性來看，呼應語句（也就是先行句）是可以自足的，其並不依賴後續句 而存在。另外，呼應語句也沒有與所連接的語句之間形成一定的句法語義關 係。重引前例（10）來說明此情形。

（10）時間不早了，再說再說再說再說你身體又不好，該休息了。 （李泉 2001：170）

發話者認為「該休息了」的兩個原因是「時間不早了」以及「身體不好」。

這兩個原因藉由「再說」而連接一起，但彼此間並無互相呼應或依存關係，

不論是省略「再說」連接的小句，成為「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或者是 省略先行句，成為「你身體不好，該休息了」，都還是一個完整的句子，而 且發話者欲表達的語義（要受話者去休息）也不會改變。這顯示「再說」並 不具備關聯連詞的黏附性和互聯性兩個特點。

此外，本文嘗試從詞類的虛實歸屬角度來比較「而且」與「再說」的語 義虛實度。朱四美（2009）查閱了 14 本詞典對「而且」的解釋，皆有表示 意思更近一層的意思。至於詞典或語法書對「再說」的解釋則是引出補充的 理由（李曉琪 2003：328；朱景嵩 2007：530；劉月華等 2001：332）。對 照這兩個解釋，「更進一層」與「引出補充理由」，前者的語義模糊空虛，

所謂的「更進一層」究竟意味何指？是指程度、範圍、數量還是其他方面，

然而，相對的「引出補充理由」就明確得多，即帶出句中命題的理由或原因。

綜言之，連詞屬於虛詞，不論從句法功能或意義上來看都沒有爭議。但 是之前已提及副詞的詞類歸屬虛實詞的問題至今仍然無解，其中一個原因即 在於副詞的語義特性，因為副詞的意義有的相當實在，有的卻已經相當虛 化，有的則介於兩者之間。依此觀點，本文認為句法功能符合連詞特點且語 義已虛化的「而且」是連詞。而「再說」的意義並非已完全虛化，尚保有部 分的實質義，故「再說」宜歸類於副詞，雖然其常因不具備副詞典型的句法 功能而被視為連詞。

第二節 第二節 第二節

第二節 「 「 「而且 「 而且 而且」、「 而且 」、「 」、「 」、「再說 再說 再說」 再說 」 」 」的共時語義 的共時語義 的共時語義 的共時語義文獻 文獻 文獻研究 文獻 研究 研究 研究

本節分析「而且」、「再說」的共時語義，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論述相 關理論概念，第二部分是相關文獻的研究，其中包括語義邏輯的探討。

一 一 一

一、 、 、 、相關理論概念 相關理論概念 相關理論概念 相關理論概念

相關理論概念包括多義說、抽象說，這是釐清語義時可運用的分析法。

此外，從邏輯功能角度來辨析關聯詞語所連接的兩個語言單位之間的相互依 存與邏輯語義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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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一））））抽象說與多義說抽象說與多義說抽象說與多義說 抽象說與多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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