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實況技術機緣與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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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而打愛心，是有點像當偶像追、追隨偶像的那種感覺。像有很多唱歌台，唱歌 真的很好聽，聽完都覺得，幹，戀愛了，連女生都會，那就算了。」「才藝」台 意指D舉例的實況內容是日常不會出現的「表演」，並且D形容觀眾跟才藝實況主 的關係是粉絲和偶像，這種說法拉開雙方的距離，合理化陰柔互動之發生。對D 來說，唱歌跳舞不是自己擅長的事，但對於其他人來說，D遊戲技巧精湛，非常 人所能及，又何嘗不是一種非日常的表演？由此可以看到不同個體因為不同的生 命經驗而有不同的分類標準。

第二節 遊戲實況技術機緣與協商

接下來就拉近距離，看女實況主如何挪用實況技術、遊戲內容和中介之身體 技藝來進行協商。研究發現，性別協商不只是女實況主根據想像自己如何被想像、

以及自身生命經驗來選擇如何呈現自己，因為聊天室是實況頻道不可或缺的一部 分，所以技術環節中的觀眾也持續挪用實況技術、扮演了實況主性主體建構過程 中主動的角色，實況主因此需要予以回應，甚至挪用觀眾之挪用。透過遊戲實況 場域中陰柔操演的途徑與方式，可以看見觀眾和實況主之間動態的攻防、協商之 權力拉扯狀況。本節拆解成不同的技術區塊，分別探討不同的協商情境與實況主 的挪用歷程及實踐。

一、視訊用不用？網路攝影機畫面的實踐與愛恨交織

（一）最「基本」的實踐：視訊畫面的身體技藝與論述策略

網路攝影機傳遞的個人影像視訊畫面可說是「打頭陣」的技術，是觀眾第一 眼辨識出是誰在進行直播串流的途徑，是實況轉入生活用途後的最大特徵之一。

因此，幾位受訪者「理所當然」地表示一定要用視訊，E直白表示：「沒開不會 有人看」，F也提及自己一開始開實況就購入視訊鏡頭做使用，因為「有看到臉你 可以看到表情、動作什麼的，我覺得互動性來說也比較高。」受訪者表示中性的

「互動性」是她們選用視訊畫面的理由，然而，不管是視訊畫面的使用現象、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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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接下來談到的受訪者對視訊使用之複雜情感與思考，都顯現出性別因素中介了 女實況主的視訊實踐。

研究者切入本研究的起點就是觀察到高度性別化的視訊畫面與身體呈現，女 實況主比男實況主更常使用視訊畫面，並且畫面大小佔去整體畫面更多部分。進 行後續觀察以及與受訪者對談後，發現這種「女體展演／女性作為被觀看對象」

的機緣不僅來自女實況主對超出實況脈絡的大環境性別氛圍之感知，更由該場域

「量化的觀看人數數據」、以及「科技性別政治」予以推波助瀾。

由於Twitch本質上是遊戲實況平台，因此許多女實況主會採用一種視訊、遊 戲交錯的實況節奏：開場時以視訊畫面為主，跟觀眾聊天、等待更多觀眾進入頻 道→開始玩遊戲，以遊戲畫面為主，視訊畫面拉小→準備結束當天的實況，視訊 畫面再度拉大，聊天並跟觀眾道別，圖示如下（此示意圖中之實況主並非受訪者 之一）。

圖二：視訊、遊戲畫面交替示意圖

資料來源：Twitch

然而，從視訊聊天轉為玩遊戲的階段時，許多女實況主會遇到D觀察到的人數滑 落狀況：「她們開大視訊聊天時候的人數跟玩遊戲的會差很多」，研究者就目擊一 位女實況主準備開始玩遊戲的時候，觀眾群起在聊天室刷「88888」，用諧音意指

「掰掰、再見」，代表他們不想看她玩遊戲、準備離開轉移到其他頻道。先不論 原因是否關於女實況主玩得好不好、有不有趣，可以確定的是觀眾普遍喜歡女實 況主開視訊聊天，平台介面設計使女實況主可以確切掌握人數變化的訊息，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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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能促使她們考量觀眾喜好，不玩遊戲、以視訊聊天為主，或是玩遊戲時依然 使用大視訊等實踐。

前述提到，一位時常使用視訊的女實況主如果某一天不開視訊，許多觀眾會 在聊天室不停詢問為什麼沒有視訊，實況主只好預防性地把不開視訊的原因寫成 實況標題。「觀眾高度關注女實況主個人視訊」這種現象不僅存在於本來就時常 開視訊的女實況主；或者說，這個「本來」需要打上問號，這個本來是來自實況 主完全自發性的選擇嗎？透過訪談資料，研究者發現女實況主時常接收到來自男 性「指導」視訊技術使用之必要性。C過去是位不開視訊的實況主，偶爾客串其 他頻道時會露面，之後就在Twitch上收到大量私密訊息、問她：外表條件不錯，

「為何不開視訊幫自己增加人氣？」除此之外，D述及多年前，她開始開實況前 諮詢朋友的意見，那位男性友人表示需要開視訊，D沒有多想就使用了，後來發 現很多觀眾衝著女生視訊前來，才「越想越不對勁」，認為「何必要取悅他們（觀 眾）用webcam？」另外，研究者也目睹一位觀看人數較少、僅有十來個觀眾的女 實況主頻道聊天室中，一位男性觀眾公開地「教育」實況主「開視訊對女生衝訂 閱很有優勢」、「實況是現實的」等言論。由此可見，女性作為後到的科技使用者，

除了需要從先來的男性處取得科技使用建議，更時常接受到不請自來的、認為「不 懂」的女性「應該」如何使用實況技術的上對下言論，展現了遊戲實況場域的科 技性別政治。

前面兩個段落除了揭示平台量化數據以及科技性別政治促進女實況主挪用 視訊畫面之外，也說明了Twitch平台上「女體展演」機緣的具體內涵為：吸引觀 眾進入並停留在頻道裡。前面提到，實況主開台存在一個特定實踐節奏，對許多 女實況主來說，較大的視訊畫面就扮演了一種起承轉合裡「起」的角色，不論她 的用意是玩遊戲前不甘畫面太空曠所以放大視訊畫面、抑或是她確實意圖藉由個 人視訊吸引觀眾，後續的觀眾流動變化卻都實在指向視訊作為「吸引觀眾前來並 駐留」；除此之外，C收到的私訊內容更直接指出視訊的用途在於「增加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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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揭露了「用來吸引觀眾的女體展演」這項遊戲實況場域中主流的機緣。以F的 例子來說，她就是在實況歷程中感知到此機緣並予以挪用，F雖然一開始就會開 視訊，但穿著並不會特別改變，直到有一次她實況時穿著相較之前「比較低胸、

比較緊身」的T恤，當晚觀眾人數從過去的二、三十人增加十倍為兩、三百人，

那一次經驗之後，F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她參考其他高人氣實況主，發現自己具 備某些女實況主也有的胸部視覺優勢，所以開始會去購買低胸、緊身的「實況專 用」服飾，並且視訊畫面大小也有所轉變，她表示之前的視訊畫面較小，改變風 格以後則會特意拉大，圖示如下（為保護受訪者隱私，研究者後製、將臉部遮擋）：

圖三：視訊畫面大小變化

→

資料來源：Twitch

從受訪者給予的資料中，又可以再具體歸納出兩個挪用視訊以吸引觀眾的情 境。其一是實況主接受遊戲廠商的邀約、進行遊戲工商／業務配合時，遊戲廠商 會邀約實況主在實況過程中遊玩並介紹該遊戲，並根據工商量化數據付給實況主 薪酬，是除了Twitch訂閱、贊助機制與廣告分潤之外實況主可以賺錢的管道。或 許是大多工商的主角──遊戲本身對觀眾來說品質不到標準，Twitch觀眾通常不 太喜歡觀看工商實況，知道實況主即將工商時，時常會在聊天室留下8888字眼並 離開頻道，再加上工商時的數據會影響實際收受的薪水回報，女實況主對此的直 接因應策略就是開啟視訊畫面。例如D平常排斥開視訊，但她表示「工商一定會 開」，因為「還是希望人數高一點，回的數據漂亮一點」；A說自己想要「認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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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時後會化妝，可以讓「畫面好看」，研究者進一步追問後，她表示遊戲工 商就是其中一種。

其二情境則是以吸引「新」觀眾為動機，將視訊行動鑲嵌在Twitch平台的分 類機制當中。一位觀眾進入Twitch網站或是應用程式時，左側會顯示自己已經追 隨的實況主頻道之上線或離線狀態，同時使用者也可以點選頁面上方功能列的

「瀏覽」選項，會進入一個頻道分類頁面，有兩種分類方式，一種是依據最熱門

（觀眾人數）的遊戲做分類，一種則提供給使用者設定更詳細的頻道標籤（例如 中文、角色扮演、首次通關等標籤）來篩選，圖示如下：

圖四：Twitch瀏覽功能頁面

資料來源：Twitch

F說明，她之前最常玩上圖顯示的第一熱門League of Legends（LoL）英雄聯盟，

或者是說將自己的頻道分類標籤為該遊戲，因為她設想了觀眾可能會有的行為：

「比如說我今天就是想看LoL，我就點進來，然後我就往下滑，可能我看到這個 妹子在打，我就點進去看」，F有強烈的目標性，因此即使她並沒有非常認真在玩 遊戲、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跟觀眾聊天，她仍會將頻道掛在最多人觀看的遊戲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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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更有機會吸引觀眾。另外一個原因是之前還沒有設置圖示中第二熱門的聊 天Just Chatting分類，也就是說以前平台完全以遊戲為主，如果實況主沒有使用 遊戲畫面，很可能會被觀眾檢舉或被Twitch工作人員禁台，直到2016年底才新增 了純聊天的分類，F表示現在她就比較常掛在聊天分類了。除了F之外，B也展現 相仿的挪用動機，B平常以唱歌為主要實況內容，偶爾會玩遊戲，因此大多時間 她的頻道都是在Just Chatting或是IRL（in real life）分類底下，熟悉的觀眾也幾乎

底下，更有機會吸引觀眾。另外一個原因是之前還沒有設置圖示中第二熱門的聊 天Just Chatting分類，也就是說以前平台完全以遊戲為主，如果實況主沒有使用 遊戲畫面，很可能會被觀眾檢舉或被Twitch工作人員禁台，直到2016年底才新增 了純聊天的分類，F表示現在她就比較常掛在聊天分類了。除了F之外，B也展現 相仿的挪用動機，B平常以唱歌為主要實況內容，偶爾會玩遊戲，因此大多時間 她的頻道都是在Just Chatting或是IRL（in real life）分類底下，熟悉的觀眾也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