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師在安寧緩和醫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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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師在安寧緩和醫療的角色文/慧哲師父陪伴末期病人度過生命最後的日子，是安寧病房的宗教師很重要的任務，不論時間有多久，也不管前頭會發生什麼事，即使路途再艱辛，也不放棄病人。我們知道人生的道路終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在這人生的終點，病人必須獨自繼續往前走向另一生命的旅程，而我們則必須道聲再見。在安寧療護的領域裡，“精神導向的臨終態度＂是照顧者很重要的指標，臨終的精神引導在於協助病人認知死亡的真相，勇敢面對死亡，接受死亡，在一期生命的末端活得尊嚴，死得高貴。宗教在這個部分有很豐富的經驗和智慧，可以幫助臨終者培養面對死亡的態度和方法，如禱告、懺悔、念佛等，在生命結束前不斷地練習，病人可以安渡死亡的幽谷，達到善終。因為罹患癌症的病人，最初都會以旺盛的戰鬥意志來對付病魔，既為戰鬥，就難免挫折與憤怒；但到了第二階段，主要的對抗力量則來自臣服，病人讓自己被一切穿過，反而多出了開放、感恩與慈悲，並因而與沮喪、悲憤、怨恨等一一告別；最後懂得照顧自己，哀憐別人，這就是學習死亡的歷程。可是，並不是每個病人都能達到這預期的目標，因為末期病人要面對死亡將至的課題是錯綜複雜的，在能接受病情之前，病人有症狀控制、病情告知、情緒調適的問題需要幫助；能夠接受死亡將至的事實之後，隨著病情的發展，在虛弱的身心狀態下，如何協助病人在有限的體力與資源下調適身心、完成心願、與親友道別與寬恕、生命意義的肯定、以及死亡的準備、家屬的悲傷輔導等，都是重要的課題。每一位病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故事的每一個環結，對照顧者而言，都是一項項課題，所以照顧的團隊必須具備便於病人求助的機制和資源，它直接影響病人的善終與照顧品質。如此，安寧緩和醫療照顧團隊就需要更多元的專業角色參與，而宗教師的專業，可以協助病人在面對死亡的過程中學習成長，也顯得格外重要。安寧緩和醫療重視生命尊嚴的醫療信念，與宗教人士始終致力從事的社會教育、生命教育不謀而合，甚至可以有相輔相成、異曲同功之妙，因此可以說，安寧緩和醫療照顧與宗教的修行是一致的，宗教師參與安寧緩和醫療照顧，是落實每個宗教中慈悲與智慧的生命教育。這樣的教育，不只對病人，還要在最重要的生命關卡上，對家屬、對照顧團隊、乃至對廣大的社會大眾給予引導和協助。所以宗教師在安寧療護扮演的角色可以歸納為：1.傾聽者 2.人生哲學與宗教儀式的諮詢對象；3.病人及家屬提昇靈性的引導者；4.喪葬問題的諮詢者；5.家屬悲傷的撫慰與輔導者；6.團隊的支持者。平常，宗教師在安寧病房閒逛著，看起來他沒有特定的工作，也沒有固定的辦公桌，但是他不停地穿梭在病房的每個角落，經常保持著讓病人可以「看見」或「找得到」的狀況，可以隨時依病人的需要談他所關切的話題。因為死亡的面對與學習需要天時、地利、人和等因緣的配合。因此宗教師在臨床服務的照顧模式是：1.建立關係：與病人建立良好的關係，進而瞭解病人願意接受靈性照顧而和宗教師有所交集。2.靈性評估：透過身心症狀等觀察，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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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估病人的靈性需求。3.擬訂照顧計畫：根據評估的結果，擬訂解決問題的方案。4.執行：實際應用各種宗教法門及人生哲理以提升病人的靈性境界。在美德病房，一位中年女性病患，篤信佛教，當病入膏肓的時候，仍不放棄她的保險業務，盡職地為她的屬下解決許多問題，不料，有一天早上，接到經理將她的職位調降的電話，她哭紅了眼睛。法師輕輕坐在床邊，握住病人的手，問病人：「接獲這個訊息最難過的是什麼？」病人說：「地位失落和利益損失，」法師：「想想自從生病以來，在內心深處的得與失是什麼？」病人：「生這場重病讓我重獲親情，雖然承受身體之痛，卻也值得。」法師：「再想想，走到生命的最末端，妳的得與失又是什麼？」病人：「我想起佛陀曾說『萬般帶不去，唯有業隨身。』我很慚愧還是執著名和利，我知道我該怎麼做了」。我們幫助臨終者或他們的家屬時，最重要的是全心的、無條件的、盡可能不執著的，付出我們的關懷，但是，有時候我們的心緒可能會糾纏在各式各樣的故事中，如果我們接受無常是生命中的自然現象，了解陷在死亡與無常的困擾中每個人都痛苦，只要能把無常堅定地放在心中，那麼放下也是很自然的事。一位 62 歲頭頸部癌症病人，大學畢業，是公務人員，有一天，鄰床病友即將往生，病人非常注意動靜，看得出病人內心有死亡恐懼。法師探訪病人，正好護士在換藥，換好後病人的太太用鼻胃管餵食西瓜汁，法師坐下來和病人筆談。法師：今天看起來很有精神、很勇敢。生病的時候身體的功能也許會不斷的變化，而且是我們不能掌握的，但是我們的心絲毫沒有受損，您覺得要怎樣用自己的「心」才會使自己舒服些，也能使周圍的人輕鬆些，這是可以努力的，您願意想想看嗎？病人：沒事時，唸南無阿彌陀佛。法師：真心的念，虔誠的念，念到念念相繼，念到和阿彌陀佛相應，您就是阿彌陀佛了。念佛時，觀想阿彌陀佛幫助自己免除一切障礙，護士小姐幫您換藥時，觀想是觀世音菩薩幫您洗淨傷口，同時常常發願：「願我一切無障礙，阿彌陀佛來相迎」病人看了法師這段話，難過地哭了，不停地流淚。法師：難過時流淚，高興時笑一笑，這是真情的流露，但不能只停留在這裡，心要往光明處走去。您現在想什麼？病人：好多佛祖的稱呼皆忘了。法師：一念佛號一念佛，念念佛號念念佛。十方三世一切的佛菩薩都歸攝於阿彌陀佛，稱念一聲阿彌陀佛就是稱念一切佛。法師：人生的因緣有很多的變數，很多的不確定，不過，我們的心念是可以帶我們走的，您現在身體的變化，出血可能是比較令人擔心的，可是師父在台大醫院陪伴過一位病友，和您的病情相似，師父常鼓勵他念阿彌陀佛，他虔誠地念，念到自己夢到師父帶他去找阿彌陀佛，也時常發願：願我臨終無障礙，阿彌陀佛來相迎。最後這位病友傷口沒有出血，很安詳地走了，因為他認為自己就是阿彌陀佛了。您很有善根，您虔誠地念佛，一定會有很好的感應，試試看好嗎？病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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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那位病人時常照鏡子，師父告訴他，人到最後，即使沒有病，身體也會壞掉，可是下輩子的長相，卻可以在現在努力塑造的，假如我們不斷瞻仰佛像，以後就會像佛菩薩一樣莊嚴，假如我們的心學習慈悲、柔軟、培養智慧，那就更好了。念佛，念佛，念到知道自己的時辰，什麼時候將要往生，因為他的心非常平靜、非常慈悲，念佛會回向給其他的病友，會關心別人，所以他一直留在台大醫院很多醫師、護士、志工的心裡，我們都很尊敬他，因為他用生命教育我們。希望您比他更虔誠，更有感應！」病人的太太不斷地提醒病人要記住師父的話，也向病人表示她也要好好念佛懺悔，回向給病人。稍後，由何老師照顧病人，法師帶病人的太太到佛堂禮佛，並跪下來求懺悔、發願。住院第 8 天，在護理站護士告知法師前兩天病人傷口再度出血，病人及其太太都很害怕，法師走入病房在床邊坐下來，開始和病人筆談：法師：「聽說前兩天，傷口流比較多的血，不知道您的心裡有什麼感覺？」病人：「覺得不怎麼，心裡只要唸佛號。」法師回應：非常勇敢。法師：「您在什麼時候會想到要念佛？」病人：「很煩，或頭腦不想什麼的時候。」法師：「生病，難免會心煩，您覺得什麼事讓您最煩呢？」病人：「1.母親 87 歲無法奉養，而要她三、五天來看我；2.小兒子不唸書，到現在沒學校唸。」法師：「奉養父母是小孝，過去已做了，目前由其它親人做就好；你出使非洲把台灣的農業技術傳播國際，造福落後國家的百姓，將父母精神發揚光大，乃是大孝，而且現在可以利用養病時間多念佛回向給母親」，寫下回向文，讓病人念佛時可以唸誦!和病人的小兒子溝通，鼓勵其下定決心，努力用功，給父親很好的承諾。同時，病人的妻子有家族關懷意見不同的困擾，法師予以慰藉，同理其照顧的辛苦。上述是一位佛教宗教師在本院美德病房的寫實。其實，宗教師在安寧病房裡，就是一個閒逛者，是一個聊天的對象，也是病人心靈的引導者。安寧醫療團隊的宗教師有基督教的牧師、天主教的神父修女、佛教的法師等等，他們隨順病人的因緣，協助病人回顧生命，釐清生命的意義，重新認識死亡的定義，最後的目標是希望病人得以安詳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