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台灣法理學會年會 「憲政法理學」 人格尊嚴與徐復觀的民主政治思想 江玉林 政治大學特聘教授、政治大學法學院教授 摘要 台灣法學界，目前對人格尊嚴、人性尊嚴的討論，明顯受到德國聯邦憲法法 院、憲法解釋學，對基本法人性尊嚴條款見解的影響；連帶地，也都會提及康德 道德哲學的自主（Autonomie）理念。然而，早在 1950 年代，面對慘烈的國共戰 爭，創辦《民主評論》的徐復觀就已指出，人格尊嚴乃是解決中國民主政治的思 想關鍵。徐復觀以現代新興語彙人格尊嚴為基準，一方面著眼於思想史，闡發先 秦孔孟儒家人性論，批判中國專制政治確立的人君尊嚴，另方面聚焦憲政體制， 闡明民主政治、人權法治要義。 徐復觀堅信儒家人文主義。他認為，人格尊嚴，不僅是「解決中國政治問題 的起點，也是解決中國文化問題的起點」（1985: VII）。徐復觀說：要「使政治成 為每一個人的工具，而不是任何個人成為政治的工具。此一努力的結果，如大家 所週知，即是以人權為靈魂，以議會為格架的民主政治」（2013: 294）；「民主政 治的精神基礎，是人格的尊嚴。人格的尊嚴，係來自人性的自覺；人性自覺，是 儒家學說的中心」（2002: 60）。 徐復觀認為，孔子以仁為本開闢出來的「內在地人格世界」，建立人對自我 的「主宰性」、「自由性」，使人「能夠自己塑造自己，把自己從一般動物中，不 斷地向上提高，因而使自己的生命力作無限的擴張與延展，而成為一切行為價值 的無限源泉」（2014: 70）。因此，在徐復觀看來，仁，成為「包含有最崇高的人 格尊嚴的意味在裏面的」；並且，「真正的人格尊嚴，是要隨內在德性的伸長而伸 長的」（2002: 169）。在此基礎上，孟子因「實證了人性之善，實證了人格的尊嚴」， 由此更進一步在政治思想，「確定人民是政治的主體，確定人民的好惡是指導政 治的最高準繩」（2014: 186） 徐復觀一方面從先秦孔孟人性論，提煉出來人格尊嚴，另方面則從秦漢專制 政治，指出還有不容冒犯的人君尊嚴（1985: 497-502）。人君尊嚴，甚至透過唐 玄宗巧妙注疏《孝經》而取得儒家的背書，所謂「父子之道，天性之常。加以尊
2016 台灣法理學會年會 「憲政法理學」 嚴，又有君臣之義」（2002: 189）。 徐復觀以人格尊嚴為核心所提出的民主政治思想，對台灣現今標榜人格尊 嚴、人性尊嚴的自由民主憲政秩序，究竟有哪些啟發？能促成哪些思想對話？這 是本篇論文想要處理的問題。 徐復觀 1985 《學術與政治之間》，台北：台灣學生書局。 2002 《中國思想史論集》，台北：台灣學生書局。 2013 《儒家政治思想與民主人權》，台北：台灣學生書局。 2014 《中國人性論史：先秦篇》，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