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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 17 哩: 砂拉越客家華人新村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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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交通大學

人文社會學系族群與文化碩士班

碩士論文

「新生」的 17 哩:

砂拉越客家華人新村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

From

17th Mile to Siburan: Sense of Place and Collective Memory

in a Hakka Chinese New Village of Sarawak

研究生:陳敏萱

指導教授:羅烈師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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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 17 哩:

砂拉越客家華人新村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

From

17th Mile to Siburan: Sense of Place and Collective Memory

in a Hakka Chinese New Village of Sarawak

研究生:陳敏萱

Student:

Min-Hsuan Chen

指導教授:羅烈師

Advisor: Lieh-Shih Lo

國立交通大學

人文社會系族群與文化碩士班

碩士論文

A Thesis

Submitted to Department of Hum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Institute of Ethnicity and Culture

College of Hakka Studies

National Chiao Tung University

In partial Fulfillment of the Requirements

for the Degree of

Master

In

Social Science

June 2014

Hsinchu, Taiwan

中華民國 一百零三 年 六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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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 17 哩:砂拉越客家華人新村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

學生:陳敏萱

指導教授:羅烈師

國立交通大學人文社會系族群與文化碩士班

摘要

馬來西亞砂拉越古晉的郊區 17 哩,在 20 世紀初期即有客家移民在當地拓墾定居, 並在 1950 年發展成一個小型華人聚落。但當 1963 年砂拉越被併入馬來西亞聯邦後,17 哩地區的客家年輕人紛紛投身於左翼運動,試圖抵抗政府的強行合併。同時 1965 年其 與印尼聯合的攻擊行動,造成了政府強制將 17 哩這個區域原本散居的華人全體集中搬 遷到當地新規劃的華人新村限制居住,並實施長達 15 年的戒嚴管制。 17 哩這些華人在長達 15 年的管制區生活後,伴隨著新村管制區後期開放與經濟狀 況逐漸好轉,讓許多人選擇在此繼續定居,並建立與延續管制區時期的村落生活圈,進 而建構出對這個地方更為深層的地方感。再者,隨著新一代 17 哩人的誕生,他們不僅 延續了這種地方感的生成,同時使得過往當地在左翼運動與新村成立初期艱辛生活的集 體記憶也隨之改變,進而產生結構性失憶。 但過去的新村研究多是放在管制區時期的歷史脈絡或新村問題來做探討,較少關注 到新村在不同時期發展演變的貫時性相關研究,也無法從中知道新村內部的發展演變。 而本研究在砂拉越 17 哩這個華人新村發現,要觀察整體的村落發展,仍需要面對新村 是在一個歷史脈絡中被劃歸的「特定空間」這一事實來做進一步的討論。因此,我欲將 焦點放置在「地方」和「集體記憶」的視角重新檢視「新村」,並探討地方如何生成地 方感,同時又如何讓既有的集體記憶產生轉變。 研究發現在此視角下的「新村」從來就不是一個停留在新村管制區時期的靜止狀態, 相對的這個「地方」是以一有機體的形式,隨著時間藉由相異世代村民的影響,以不同 的形式反覆建構地方感與重塑當地的集體記憶。

關鍵字:地方感(sense of space)、集體記憶(collective memory)、華人新村(Chinese New Village)、客家(Hakka)、砂拉越(Saraw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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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17th Mile to Siburan: Sense of Place and Collective Memory

in a Hakka Chinese New Village of Sarawak

Student: Min-Hsuan Chen

Advisor: Dr.

Lieh-Shih Lo

Department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Institute of Ethnicity and Culture

College of Hakka Studies

National Chiao Tung University

Abstract

17th Mile in the suburb of Kuching Division in Sarawak, Malaysia, is the location where Hakka Chinese dwelt since th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hence a small tribe was formed here in 1950s. In 1965, the communist armed movements took place in Sarawak. Due to weaken the atmosphere of the movement, the government compelled the Hakka Chinese from the 15th to 24th mile reorganizing into three Chinese New Villages—Siburan, Beratok, and Tapah, and executed isolation and superintendence for fifteen years.

From the prospect of Place and Collective Memories, this research focuses on the changes before and after the formation of Siburan till the present time. And I discovered that though after the fifteen-year isolation, by reason of the liberation policy and rising economy, these Hakka Chinese who chose to remain in Siburan and maintain the village life cir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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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eloped deeper attachment to this Chinese New Village. This sense of place gradually transforms the collective memories of the Hakka Chinese from the early strenuous life and the communist history.

Like an organism, the concept of Chinese New Village in Sarawak is dynamic. Generations of village people construct and reconstruct the sense of place and their collective mem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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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謝

結束與啟程 陸續歷經了六個月的田野、將近半年的論文書寫歷程,直至此刻這本論文才終於完 成。完成論文的心情其實很複雜,過去當我每次遇到懊惱或失落時,總期盼著這天的到 來,但是當這天真正來臨時,靜下來心來翻閱著人生第一本一字一句仔細著墨下的論文, 這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而這段路看似崎嶇、難行,也到了走完的這 天。不過,就如同大學時某堂課的老師在學期結束時講的那句話:「當你瞭解的越多, 反而越會發現自己有更多的不知道。」我想田野結束、論文完成的感受,或許就是如此 吧!因此,這不是個結束,相對是個啟程的開始,我將帶著在這段人生歲月中很特別一 段時期的經驗與收穫,再去面對未來更多等著我去追尋的未知,進而理解、思考、細心 體會與感受。 回想起初次踏上馬來西亞的悸動,還有在 Google Map 上的想像瞬間化為真實的感 動,以及那一步步努力融入當地生活的過程。即使在這段過程中,每個在午後雷陣雨完 在諾大房子中夜晚的靜謐,伴隨著「五月天」的歌聲,讓一邊書寫田野筆記的我總不自 覺地想起台灣。但每當真正到了快回家的那一天時,心情往往會少了雀躍而增添許多莫 名的惆悵,也許是這個原本跟我沒有太多連結關係的地方,不知不覺也成為我人生中另 一個重要的地方了!而這段讓我從陌生到成為我另一個家的過程,現在想起來其實倏忽 即逝,不過似乎再也想不起來那個帶著厚重行李獨自來到古晉「探險」的自己。這都是 因為在馬來西亞的日子,台灣人的身分雖然標示著我,但幸好我在這裡承蒙了許多人對 我的熱情疼愛與照顧。 最要先感謝的就是提供我在 17 哩住宿的爺爺余源昌先生,感謝您從我初到 17 哩開 始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當我在 17 哩的這段時間,您總是會擔心我是否有記得吃飯, 或是一個人出門是否安全,雖然有時我總嫌您嘮叨,認為我這麼大一個人了,自己出門 並不是件危險的事,要您不用擔心,但您往往還是會在忙碌的事務之於掛念著我。另外, 也要感謝余爺爺的太太及其他家人,在 2013 年農曆新年時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圍爐過 新年和放鞭炮,同時一起在家門口迎接村子裡大年初一五光十色的煙花。還有要感謝婆 婆燒的一桌好菜,讓我真正能嘗到最道地的客家菜,還有那一大袋我要回台灣前準備給 我的米香和胡椒,都讓我感到滿滿的窩心。 在 17 哩另一位很照顧我的李若芬婆婆,也是我非常感謝的人。感謝李婆婆總把我 當成自己的女兒、孫女看待,時常開著您那最顯目的汽車載著我去很多地方,不僅讓我 陪您在凌晨時分天還沒亮時,就下古晉去賣菜粄,經常也讓我可以當您的小跟班陪您去 雜貨店、咖啡店買東西和找朋友。而且您也總是會擔心我有沒有吃飯,所以常邀我去您 家一起吃飯,或是親手炸 Koropok 給我吃,不然就是一通電話來「小萱,要不要吃菜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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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隨之而來就是一大盒的新鮮菜粄,無論是包著豆干、芒光、木瓜或韭菜的菜粄。我想這 些一定會成為我在 17 哩最想念的味道。此外,也謝謝您挑了一個很漂亮的紅包袋包給 我人生中第一個有馬來西亞幣的新年紅包,讓我知道我在這裡也有一個婆婆這麼疼愛 我。 感謝溫三德爺爺、彭南發老闆、鍾爺爺,謝謝您們這幾位固定班底總是熱情的告訴 我許多您們在這個村落中的故事。其中,特別是溫爺爺,感謝您每次提供的寶貴資料, 總讓我收穫滿滿,又同時能從您的生命故事中,了解這些被人忘記的往事。 感謝我在 17 哩的哥哥姊姊們,娜娜姊、阿圓姊、LULU 姊、阿叻哥、善德哥、阿 Ping、 漢和哥。謝謝你們帶我認識屬於年輕人的 17 哩,也提供我很多在田野材料上的幫忙, 甚至當我回來台灣了,有時還會在網路上麻煩你們很多事,而你們總會熱情的幫忙我, 提供我答案。而且謝謝你們在我田野這段時間時不時帶我出去吃東西、看電影、打羽球, 還有參加你們每次的聚會,這些都是很棒的回憶和經驗。其中,特別還要再感謝阿圓姊, 謝謝姊姊時常趁著有空的時候,帶我出去跑跑看看,去爬新達山、吃沙嗲(那沙嗲真的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豬腳飯,也讓我喝到人生第一口從樹上直接摘下來的新鮮椰子 汁,還有中秋節的放天燈、點燈籠、吃竹筒飯,那真的是生命中很難忘的經驗。同時也 謝謝妳的家人,同意讓我記錄下屬於你們家的故事,希望我能真的為你們家的記憶多留 下些什麼。 感謝阿新,幸好你家的老鼠粄牽起了讓我能夠認識你的機會,讓我可以認識你又認 識你的朋友,而且老鼠粄一定也會是我很想念的滋味。感謝賴义彬,非常謝謝你的幫忙, 你的自信及對事物的熱情,是我很值得學習的地方,太可惜無法早點認識你,不然可以 吃到更多超甜的玉米吧!?此外,也要感謝阿程、阿興接受我的訪談,認識跟我同年的 你們,真的是我在 17 哩很棒的收穫。 感謝甲必丹謝艾陵,每每遇到時,總是會熱情的招待我。感謝本固魯溫民生先生夫 婦、甲必丹鄧日晴先生,謝謝你們對我的研究提供很多寶貴的口述訪談資料。感謝 17 哩諸位曾經接受我叨擾的村民,謝謝蘇爺爺、黃爺爺、鍾爺爺、余婆婆,將生命中很精 采的那段回憶分享給我,讓我每次訪談時,總是聽得津津有味,也不由得佩服起您們年 輕時的熱情。謝謝彭南洋老闆,接受我的訪談,以及在文獻資料上的幫忙。謝謝 17 哩 的作家夢羔子,跟著您一起去你的園裡工作的田野經驗是很難忘又特別的回憶,也感謝 您書寫的新村紀錄成為我很珍貴的材料,還有在我研究期間提供的建議與幫忙,非常感 謝。謝謝 17 哩每一位願意接受我的訪談,以及熱情招待我的村民,感謝你們願意讓我 書寫這個屬於你們這個村落間的故事。 這份論文的完成,除了 17 哩的村民大力協助與支持,還要另外感謝許多單位與長 輩的幫忙。感謝馬來西亞砂拉越大學(UNIMAS)東亞研究所(Institute of East Asian Studies) 在我研究交換期間於行政事務上的協助,安排了很舒適的研究室給我,也讓我在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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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生活有很棒的經驗。其中,要特別感謝林煜堂教授在我於 UNIMAS 這段時間的極力協 助與幫忙,同時又提供給我許多於研究上珍貴的意見,讓我受益良多。 感謝詩巫砂拉越華族文化協會保存了非常珍貴的報刊資料,以及文協的蔡增聰主任, 在我於馬來西亞研究時於簽證與研究上的協助。感謝古晉的貝克民先生與作家黃葉時女 士,從一開始我來到古晉時的協助與安排,讓我的田野初探可以順利完成,收穫頗豐。 感謝新生村農業部的劉先生、議員何健華先生,謝謝您們願意接受我的打擾,並提供我 許多文獻上的補充資料。 感謝亞答街的林傳政先生一家人,總讓我在古晉還有另一個熟悉的地方。我永遠忘 不了 2012 年與你們相識的開始,以及每次找你們時,你們的熱情招待。而且非常謝謝 婆婆總是很疼我,只要我一去就會問我要吃什麼,還準備了好多包 Kolo Mee 讓我可以 帶回台灣與家人分享,您的 Kolo Mee 將會是我最想念的古晉食物。 除了我在馬來西亞遇到的每個人是我完成這本論文所要感謝的人之外,還要感謝在 台灣等著我田野歸來,以及陪伴、支持我度過這段漫長研究生生活的朋友與長輩們。 首先感謝交大族群與文化碩士班,以及中研院民族所提供非常豐沛的獎學金,讓我 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完成這個田野。此外,也要感謝這一路許多師長的鼓勵與照顧。感謝 研究計畫與論文口試的口委張維安院長、林開忠老師與蔡芬芳老師對於這本論文細膩的 評論與建議,讓這本論文可以更臻完美,同時還要特別感謝蔡芬芳老師從我至中央修課 時的關心與鼓勵。感謝所上的簡美玲老師從我一進到交大來持續的關心與疼愛,也在碩 一時提供許多研究的方向與建議。感謝許維德老師,您腳踏實地、認真做學問的態度, 總讓我佩服,也讓我對族群認同的知識受益良多。感謝所有過去清大人社系、交大族文 所教過我的老師們,因為有您們對我於知識、想法上的啟蒙與影響,奠基我的基礎,讓 我才能逐漸成為現在的我。 感謝李艾潔,蝴蝶園盆栽的小故事牽起了我們的緣分,謝謝有妳從大學到研究所的 一路相伴。我永遠忘不了,研究所推甄時我倆在電腦兩端前為了彼此的眼淚。即使後來 我們因為念不同的研究所,以及各自忙碌於田野的關係許久才能碰面,但每次碰面時, 暢談有的沒有的八卦或是生活的瑣事時,總是最舒壓的時候。還有在田野時,妳從小島 捎來的信,是最真摯的禮物。 感謝我最棒的國小摯友丁子倩,妳大概不知道,因為妳的關係,鼓舞我讓我有勇氣 可以獨自去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雖然因為工作、學校的關係,讓我們久久才能見面或 聯絡,不過每次和妳聊天總有很棒的收穫,或許這就是物以類聚的魔力吧! 感謝三不五時找我看網拍,甚至在我田野時還陪我跨國連線的尤昱景,雖然我們討 論的話題總是沒什麼內容的五四三,不過感謝有妳總在遙遠的家鄉治癒了我苦悶的研究 生生活,未來請繼續陪伴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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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 感謝一路從清大陪伴我到交大的高資雅,每次初到陌生的環境,都謝謝有妳的陪伴, 讓我不孤單。常會懷念大學時期的我們,在那個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年代,不專心上課時 的閒暇活動,以及一起焦慮、努力完成報告的每個夜晚,還有研究所一起暴肥運動減肥 和圖書館研究小間吱吱喳喳的時光,這些都是在清交生活中很棒的記憶。 感謝張宛婷、陳家慧,謝謝妳們總是很好的噗浪傾聽者,還有謝謝二位人生第一次 出國就獻給了我,幫我從台灣扛許多我很想念的家鄉味到馬來西亞,還陪我一起遊歷馬 來半島和新加坡,那幾天的玩耍經驗真的是很特別的回憶。 感謝楊焙晶、廖敬宜,謝謝妳們兩朵花從大一開始一路的陪伴。一直以來和我相異 成長背景的妳們面對事情的人生態度,都是我值得學習的地方,也幸好有認識妳們,讓 我學習在對其他人或事情上都別忘了要記得多份溫暖。感謝 Duke 的主人邱恩容在我田 野期間從台灣捎來的明信片,那是最棒的鼓勵。 感謝怡玉、郁忻,謝謝妳們時常的傾聽與鼓勵,能認識妳們是我人生中很棒的收穫。 還有這本論文中的馬來文翻譯,要不是有妳們的及時相救,馬來文對我來說根本是天書。 感謝景宇、威廷、紹雍、貽菱,以及其他班上同學與所上學長姐、學弟妹三年來的扶持 與鼓勵。雖然從碩二開始就鮮少見面,不過幸好網路無國界,在 FB 上的打卡社團,陪 伴我度過孤單又漫長的論文書寫時光(讓我每天我最期待的事變成是打卡….)。此外,感 謝威廷在我文獻回顧時的幫忙,如果沒有你如圖書館般的強大書庫,我可能無法如此順 利的完成書寫。 感謝最疼愛我的同門學姊書璇、嘉雯、曉燕,即使妳們早我一步先畢業了,讓「2013 年畢業,衝刺」的社團暫時停擺,不過很慶幸能和妳們擁有一起在小問上課,以及後來 團體 Meeting 時吃吃喝喝的時光。其中,特別要感謝劉書璇,謝謝妳在英文摘要上的幫 忙,若是沒有妳小萱該怎麼辦!(哈哈哈…) 感謝拉曼大學的慧倩、北藝大的宇凱,謝謝你們在文獻資料上的幫忙。感謝蘇子翔 從我大學小型報告到進研究所前的研究計畫以致後來碩士論文初稿完成後,不間斷的建 議與協助,實在超級感謝。感謝草姊柯珮琪持續的關心與疼愛,姊姊一直是我很值得學 習的對象,但願即將出社會的我,未來也能像妳一樣精明幹練。感謝甘肅團的王運凱、 張友誠、陳怡安、黃上航、倪孝勇等人,謝謝你們讓我在交大的日子多了很多笑聲與記 憶,其中特別要謝謝改運、上航時常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聽我述說生活上的不快(雖然 總是王運凱在講….)。 感謝我的家人,謝謝我的外婆侯玄英女士,要不是年輕時,您和外公辛苦飄洋過海 來到台灣,或許就沒有您們之後在這塊土地上落地生根的故事,也不可能會有我的誕生。 謝謝從小辛苦拉拔我們三姊妹長大的爸媽陳振泰先生與吳明珠女士,雖然您們可能還是 不明瞭這七年來我讀的到底是什麼,不過謝謝您們總是全力的支持我讓我有足夠的自由 去做自己想要的事,同時無論在金錢或精神上,都成為我最強而有力的後盾,謝謝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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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i 感謝陪伴我長大的手足陳敏葳與陳敏容,其中謝謝姊姊總是我的借貸銀行,還有在我田 野期間辛苦生下的小生命為我們家增添了許多歡樂,也讓我在書寫論文的漫長時光還有 可愛小猴子的相伴。 感謝陪我度過許多人生階段與完成兩個學位的鵬惟,謝謝跟我相異科系背景卻總是 保有對知識熱情的你,一路從大學到研究所都陪我一起讀書,成為我在知識和生活上最 重要的對話對象。同時謝謝從小到大你的扶持與鼓勵,每次都全力支持我展翅高飛完成 自己想要的事,而當我心情煩雜、失落時,感謝你也總是最好的避風港。謝謝你!還有 辛苦啦! 在最後要感謝促成整本論文從無到有的最大幕後功臣—羅烈師老師。這一路以來, 雖然我老是說是您把我騙到古晉去做田野的,但重新回溯這段過程時,反而感謝您讓我 有與古晉和 17 哩相遇的機會。還記得自己對於出國田野這件事還裹足不前時,若非有 您不斷的鼓勵,恐怕我仍無法鼓起勇氣獨自出國進行田野,甚至擁有在異鄉過年的經驗。 而田野或是論文書寫期間遭遇挫折時,也感謝您在每個階段總是給我滿滿的肯定與鼓勵, 還有在百忙之餘還要每天撥空看我的田野筆記、書寫的進度,同時給予建議和回饋,那 信箱中每日的往來進度 email 一定是最珍貴的記錄,也是最難忘的回憶。總之謝謝有您 陪我一起完成與走過我們在 2013 年初春時的約定。 這次,我終於要畢業了,也將是人生下一個旅程的開始,無論未知的旅程會遭遇什 麼困難,都再次謝謝曾經陪伴我走過前段歲月的你/妳們,因為有你/妳們讓我有滿滿的 力量能夠勇敢地大步向前邁進。 敏萱 2014 年炙熱的 6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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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緒論 ... 1

一、研究緣起 ... 2 二、文獻回顧 ... 3 三、深入地方 ... 12 四、章節安排 ... 24

第二章 歷史背景 ... 26

一、成邦江路上的椒園村落 ... 27 二、鐵絲網下的新村 ... 32 三、新村成立之後 ... 36 四、小結 ... 41

第三章 記憶裡的驕傲 ... 43

一、17 哩左翼運動的萌芽 ... 43 二、反大馬的潮流 ... 46 三、去六哩念大學? ... 48 四、小結—不再被提起的記憶 ... 53

第四章 公權力下的不自由—新村成立 ... 54

一、改變命運的那晚 ... 54 二、「鐵鎚行動」 ... 57 三、新村成立計畫 ... 61 四、新村外的人看新村 ... 75 五、小結—這裡開始成為家 ...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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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落地生根—我是 17 哩新村人 ... 80

一、從鋅版屋到水泥房 ... 81 二、新村地景 ... 83 三、17 哩當地社團 ... 88 四、商業發展下的 17 哩 ... 94 五、小結—這裡是離不開的依歸 ... 97

第六章 離鄉還是留下 ... 98

一、展翅高飛看世界?—離鄉的 17 哩人 ... 99 二、返鄉務農的農村大學生 ... 103 三、我在新村工作 ... 108 四、終究還是要回家 ... 112 五、小結—年輕人的地方感 ... 118

第七章 新村是遙遠的過去 ... 119

一、家中不提起的記憶 ... 120 二、歷史課被忽略的「歷史」 ... 124 三、電視、報紙中的 17 哩「新村」 ... 131 四、小結—遺忘並非真的遺忘 ... 136

第八章 結論 ... 137

一、研究發現 ... 137 二、未來預期研究 ... 140

參考文獻 ...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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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目錄

表 1 三個新村戶數與人口數資料 ... 17 表 2 17 哩 50 歲以上報導人 ... 20 表 3 17 哩年輕與中壯年報導人 ... 22 表 4 其他和新村及左翼運動相關問題訪談之報導人 ... 23 表 5 因新村成立而消失的華小與中學之簡介 ...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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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目錄

圖 1 馬來西亞地圖 ... 15 圖 2 砂拉越州地圖 ... 15 圖 3 古晉第一省地圖 ... 16 圖 4 三個新村地理位置分布圖 ... 16 圖 5 15 哩到 17 哩新生村遷移範圍 ... 33 圖 6 19 哩到 21 哩來拓村遷移範圍 ... 33 圖 7 24 哩到 22 哩大富村遷移範圍 ... 34 圖 8 新生村於新村建立時的規畫圖 ... 34 圖 9 17 哩新村成立前與後 ...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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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論

本研究針對馬來西亞砂拉越的華人新村以一地方事實的視角,探討地方感如何在地 方生成,以及村落的集體記憶如何在地方產生變遷,並說明地方透過不同世代人群的延 續,讓地方能一直保有持續的有機狀態。

馬來西亞的華人多數對於華人新村(Chinese New Village, or Kampung Baru Cina)都 不感到陌生。1950 年代的英國殖民政府為了杜絕當時馬來亞共產黨(Communist Party of Malaya)勢力的擴張,而將馬來半島上數以百萬的華人遷居於 400 多個新村居住,並實 施戒嚴管制長達數十年。因此,有許多華人成長、生活於新村,甚至新村也從臨時的居 住所,成為了永遠的家。然而相對於馬來半島對岸隔著南中國海的砂拉越(Sarawak),也 有三個在馬來西亞新村討論範疇下因地理區位與成立時代背景相異而常被忽略的華人 新村,這三個新村分別為新生村(Siburan)、來拓村(Beratok)、大富村(Tapah)。 在本研究中,將以三個新村中人口規模與地域規模最大的新生村,作為研究根基, 試圖探討這一個在更早以前就被名為「17 哩」的村落在新村成立之前,到新村成立後至 今,長達 60 年的發展演變過程,進而了解不同世代的村民他們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是 如何生成與變遷。 在本章中首先談起我為何以「17 哩」新生村作為本研究的田野地,以及本研究開展 之緣起。第二部分則是回顧馬來西亞華人新村既有之文獻,說明在新村研究中,可以將 其擺置在「地方」的脈絡下來述說村落史,且回顧地方感與集體記憶相關研究以建構本 研究理論之基礎。第三部分則說明了我如何正式以人類學田野研究方法進入到 17 哩進 行田野,以及將 17 哩的簡要地域背景作進一步說明,同時將田野中的報導人作一概略 介紹。最後則是各章簡述與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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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研究緣起

2012 年的夏天,我一個人踏上了馬來西亞的土地,初落地時吉隆坡夜幕低垂的涼爽 伴隨著周圍族裔的多樣性,是我對這個未知國度的第一印象。隔天一早,搭著飛機轉往 我的目的地古晉,去那個我原本從來都不知道的地方。 砂拉越第一大省的古晉不如首都吉隆坡來得熱鬧、繁華,也不是個外國人初識馬來 西亞時,會最先想到的地方。因此,初次與她見面時,發現她竟像我的家鄉高雄一樣, 沒有密密麻麻讓人窒息的高樓大廈,卻有著不壅塞的寬廣大路,以及許多溫馨、熱情的 人。 「妳是什麼人?」當這邊的華人知道我是台灣人後,總會接著再問上這個問題。後 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問的是我的「方言群」,這個在我當時 23 年的人生歲月中,在台灣 鮮少被刻意問起的問題。這時我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身分是「閩南人與客家人」,祖父 母是道地的台灣閩南人,而我的外祖父母則是 1948 年來自廣東梅縣的客家人。外祖父 母最後在台灣落地生根、終老的人生際遇,讓我思考著:一群來自中國原鄉,乘著簡陋 的輪船,千辛萬苦飄洋過海離開動亂的家鄉來到異鄉尋找新生活的他們,初到台灣必須 面對 228 事變後的族群對立,同時對於他們這類既非外省人也非台灣客家人身分的人, 從踏上高雄港岸邊的那刻起到逐漸在這炙熱、充滿「台灣話」的南台灣找到歸屬、落地 生根的過程,究竟是什麼樣貌? 後來我來到距離古晉市區約 40 分鐘車程的華人新村。初來乍到,這個郊區熱鬧的 小鎮,耳邊充斥著是陌生的客家話,若沒有事先了解這裡背後的故事,或許根本無從得 知,這裡原來在 1965 年曾經是一個因左翼運動的影響,致使鄰近區域的華人被強制集 中起來受到管制的地方。原本以為在這類過去如集中營般的地區,生活在這裡的村民他 們對管制時期的記憶是憂傷、不願想起的回憶,但在訪談之後,我才發現曾經的紛擾, 早已在這個村落中如過眼雲煙般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這些村民在這裡每天朝暉夕陰的 平凡生活。他們沒有完全忘記那些悲傷的記憶,只是在現在這個時空背景下,似乎也不 用太執著的再去反覆提起了。而且提起那些做什麼呢?這裡早已是他們選擇落地生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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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家。或許就如同我的外祖父母,在台灣安定生活之後,面對隔著浩瀚廣渺大海那一端卻 再也回不去的家有著類似的感受吧! 這裡不約而同的和我有著生命中類似的連結,如同 17 哩歷經時代變遷下,一代又 一代的「新生」,就像是融合了相異族群背景下誕生的我,總是存在著複雜又多元的認 同。所以為了探索更多我與 17 哩的相同與相異,於是我最終帶著對異國文化的好奇, 選擇離開台灣,來到古晉這個叫做 17 哩的小鎮,開始了我的碩士論文田野歷程,在一 邊追尋著 17 哩人的故事之餘,也學習反思自己的根究竟是從哪裡來。

二、文獻回顧

回顧目前的新村相關研究,可發現在既有的研究成果中,關注的面向除了從大範疇 下討論新村與左翼運動相關的連結內容之外,還有針對新村內部在民生、經濟、社會發 展變遷等等的議題。近年來陸續又有其他研究聚焦至不同新村的個案作探討,說明新村 的異質性。不過,在這些研究中,仍忽略了新村作為一具體的村落這一事實。 而我認為無論是馬來半島 1950 年代誕生的 400 多個華人新村,或是在 1965 年相異 脈絡下於砂拉越出現的三個華人新村,其實隨著時間,各個新村早已不是國家政治左右 兩派陣營衝突下被迫創生的村落;相反地,在不同區域、地理位置的影響下,每個新村 都各自擁有著不同的地方感與村落記憶,而這些地方感與村落記憶也會隨著村內的世代 差異產生轉化與改變。 因此,在本節中,首先將回顧先前的馬來西亞華人新村文獻,再回顧既有的「地方 感」與「集體記憶」相關理論作為討論基礎,進而探討過去文獻可供與本文進一步思考 與對話之處。 (一) 馬來西亞華人新村 在馬來西亞既有的華人新村研究上,以中文書寫的研究者多聚焦在歷史文獻與個案 研究,討論的主題概括新村之發展、教育、貧困問題、景觀或社會變遷,或是單純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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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成新村之歷史事件來做延伸探討,以及比較新村官方與住民論述差異等等的內容。在這 之中,雖然馬來半島與砂拉越的新村都與左翼運動和華人在公權力之下被迫集中居住有 所關連,但兩者間仍是在相異的歷史脈絡與時間點之下,再加上受限於地理位置的影響, 致使多數研究還是以馬來半島 452 個華人新村為主軸,較少涉及到砂拉越另外三個華人 新村的內容。 目前馬來西亞在新村紀錄的文獻中,除了早期有許多官方紀錄的資料之外,近年來 也陸續有許多馬來西亞國內外的研究者針對新村相關議題的研究成果,而這些研究成果, 也大致可分為大歷史範疇之下的研究與針對個別新村的個案研究。 在前類的相關研究中,多是藉由歷史文獻整理的內容,包含在 1999 年,馬來半島 在新村成立五十周年時,陸續出版了多本新村紀錄的專書,如由馬來半島的華人政黨馬 華公會(Malaysian Chinese Association,簡稱 MCA)所出版的新村紀念特刊《新村成立五 十周年紀念特刊》(2002),以及另一本由林廷輝的博士論文改寫而成的新村專書,為林 廷輝與宋婉瑩合著的《馬來西亞華人新村五十年》(2002)。這兩本專書的內容在潘婉明 的文中,都被歸類為「住民觀點」來作討論,因為在整體內文敘述上,則是較以同情新 村住民的角度作出發。其中,林廷輝與宋婉瑩兩位作者依循新村成立五十年來的時序脈 絡作討論,從新村的歷史背景講起,進而延伸新村的經驗、貧窮、教育與社會文化等等 的內容,提出未來可供改進或發展的空間與建議(林廷輝、宋婉瑩 2002)。

而與砂拉越三個新村有關的這類研究,在目前有 Vernon L. Porritt 與 Yong Kee Howe 的研究成果。他們各自針對砂拉越在 1965 年於冷戰脈絡下爆發的「鐵鎚行動」作進一 步的歷史回溯,且都將研究主題放置在新村管制前後時期的歷史脈絡中來作討論。Porritt 的研究以《鐵鎚行動:1965 年砂拉越的強制再殖民》(Operation Hammer: Enforced

Resettlement in Sarawak in 1965)為題作為討論。這本書雖然以「鐵鎚行動」作為標題討 論,不過整本書卻是從二次大戰後共產主義對於馬來西亞的影響談起,再隨著 1963 年 馬來西亞聯邦成立時砂拉越當地反馬來西亞聯邦的歷史脈絡,以及與印尼當時的親左蘇 加諾政權之間的連結,進而延伸到「鐵鎚行動」最終在砂拉越發生的原因,以及後來在 新村管制計畫下當地的狀況(Poritt 2002 )。而 Yong 涉及到三個華人新村的文章或是專書, 雖然不再只侷限於歷史資料上的分析,增添了實際至新村的田野訪談資料,但關注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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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點依然是 1965 年事件發生與之後新村管制時期的歷史記憶。在 Yong 的文章中,其提到 他在新村田野訪談的過程,發覺新村人並不喜歡跟他提起異於官方論述下的記憶,甚至 會覺得提起那段過去是傷心、難過的,使得那段應該是刻骨銘心、熟悉不過的遷村往事 卻在新村宛若「噤聲」(Yong 2006)。Yong 認為新村人的不願多談,除了因為新村的狀 況好轉,所以他們選擇面對新生活,不再拘泥於過去的陰霾之外,卻同時受限於那些新 村人在事實上依舊未從那段歷史中走出來,只是他們被迫在歷史記憶中暫時遺忘 (Yong 2013)。但在 Yong 的研究中,似乎忽略了新村內部的複雜性,人群對記憶的遺忘,除了 個人因素之外,國家整體的社會建構與世代差異也許都是可值得再去深究的影響。 然而,在上述這類型的大歷史範疇下的研究,仍然還是在「一種新村想像」的架構 或脈絡下來做討論,更細微的個別差異或是發展演變則較無著墨。 因此,潘婉明的《一個新村,一種華人?─重建馬來(西)亞華人新村的集體回憶》 一書中,說明了過去對新村的研究或是論述,無論是以官方說法為主體的「殖民論述」 或是呈現新村住民說法的「住民觀點」,多數仍是放在整體新村或是政治發展的脈絡下 來談,少有關注到個別新村的差異。但她透過實際田野比較兩個馬來半島新村個案的差 異,說明了馬來西亞的這些新村或住在新村的華人對外並不是只有單一被建構出來的想 像;相對地,她認為各個新村在不同地理位置、背景或是人群組成之下,都創造出了相 異地特質,並不能一言以蔽之,甚至將其放在「新村居民共同體」的脈絡下來討論(潘 婉明 2001)。 而近幾年來,不同於以往,新村的異質性較受到重視後,來自於馬來西亞的台灣研 究者也選定馬來半島其中兩個新村為個案研究,分別完成了新村文化景觀的變化(鄒雁 慧 2008)以及新村社會的變遷之研究(古燕秋 2011)。在古燕秋的研究中,她提到新村 在過去雖然因戒嚴的關係形成一個監視與隔離的空間場域,但是後來隨著時間,當社會 逐漸邁向工業化、商業化的改變時,鄰近商業區或工業區的新村,也逐漸產生了變化, 而這種變化不僅存在於新村地貌上的改變,還包含新村以外的人口進入之後帶來的影響。 雖然兩者揮別了過往的全貌似或歷史性的研究,採行深度訪談的方式關注個別新村,不 過在內文中仍是聚焦於個別新村在其公領域的社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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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另一位砂拉越本地的研究者蔡靜芬,則是以砂拉越三個新村中的大富村作為田野個 案,其研究也是第一本以砂拉越華人新村為地域背景的個案研究。在她的研究中,她跳 脫以往砂拉越多數與新村有關的研究都是放在左翼運動有關的脈絡來做思考,開始將焦 點放置在大富村這個以客家人為主體的村落本身在當代社會中關於女性婚姻的傳承、儀 式等等的內容(蔡靜芬 2013)。但因受限於研究主題的影響,其文中關於「地方」的主體 性或是與地方生活其他更為密切相關的內容,反而未被凸顯、討論。 綜論以上文獻,我認為無論是直接或間接與新村相關之議題,終究還是得面對新村 的出現是一個在歷史脈絡下被劃歸出的「特定空間」此一事實,來做進一步的討論。換 言之,每一個新村都是一個有自己歷史的地方,回歸當地之地方視角本身,才能以更全 面的角度解讀各個新村在不同的地域環境、歷史背景、人群組成,在時代變遷的交融下 所產生的特殊性與異質性。 (二) 關於「地方」 當視新村為一個「特定空間」時,首先要探究的是如何從一個被刻意區畫出的「空 間」(space)轉化為「地方」(place)的過程,這種轉換過程中,亦即所謂的「地方感」。 空間與地方的差異為何?地理學家 John Agnew 指出地方須由以下這三個基本面向 所構成:1.區位 (specific location) 2.場所 (locale) 3.地方感 (sense of place)。地方之所以 為「地方」,而非「空間」,就是因為地方有一地理位置上的「區位」以及社會關係據以 進行的「場所」,而且更包含地和人所產生意義上的連結或關係。地方感意味著人對於 地方同時存在著主觀情感上的依附,進而使地方,除了是一個環境實體之外,更是一個 「有意義的區位」(a meaningful location)。因此對於生活在地方上的人們而言,地方是 人們經驗‧‧這世界的實體空間,同時人們也因此讓世界變得有意義‧‧ (Cresswell 2006)。

這種空間與地方的差異,瑞爾夫(Edward Relph)稱之為《地方與無地方性》(Place and Placelessness),亦即地方與真實性(authenticity)與非真實性(inauthenticity)之間的關係。 若是一個之於個人有真實感的地方,它會使人內在且歸屬於地方,是不自覺對地方存在 深刻的意義,即使先前可能是建立在一系列的環境、背景或日常實踐之上;相對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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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果它是一個令人無法感知到更深層與具有象徵意義上的地方時,即是一個非真實性的地 方,基本上也不存在著地方感了(轉引自 Pred 1983)。 段義孚(Yi-Fu Tuan)曾以「家」作為例子,說明「地方感」。儘管不同文化或歷史 時期會有些許差異,但是人們總會對某些特定地方形成依附的情緒。若是附著的力量越 強,情緒的感知也會越強。而且它通常又再藉由記憶或是實質上的景物,如符號、標誌 等等,這種外在意象的給予,進而強化或加深人們對鄉土、對地方的認同感。所以每個 人每天雖然都在不同的「地方」作停留,但卻無法對任何地方都能形成「地方感」,因 為地方感的形塑仍然必須經過多重的建構才能達成。「家」對多數人而言,是個親切的 地方,即使平淡、沒有絢麗的高樓大廈,也缺少了歷史魅力,但我們會自然而然的劃歸 外與內,不喜歡外人去批評它,因為那裡對我們來說終究是個存在著特殊意義的「地方」 (Tuan 1999)。這使得家相對於其他地方,存在著人類在情感上的依附與根植,常被當作 意義的中心與關照的場域(Cresswell 2006)。 相對於前述以地方意義的討論,另一研究取向則聚焦於地方感形成的過程,而社會 結構與日常生活等人們的「經驗」則是關注的焦點。法國都市理論家 Henri Lefebvre 在 《空間的生產》(The Production of Space)(2000)與《日常生活批判》(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1991)這兩本書中,承襲馬克思(Karl Marx)的使用價值理論,將之延伸至空間研究。

他認為社會空間(social space)係相對於抽象空間(abstract space),而這兩者之間又存在 著邊緣與中心的對抗關係。社會空間由社會關係所生產,卻同時生產著社會關係。構築 這一切的即是人類在日常的記憶與生活,使得社會空間就如同前述提到的地方一般,是 生活和有意義的空間。反之,抽象空間(abstract space)則是透過權力、知識相互交織所建 構的,也是統治者、空間規劃者,或說是國家權力下的空間(Lefebvre 2000)。在這樣的 觀點下,一個特定的地方其實是一個有著管理、支配與抑制下的戰略性政治生產空間, 通常這種地方是伴隨著經濟成長的過程和政治發展,而且在政治發展之中又涉及到國族 意識形態和領土空間的國家化。所以,一個地方除了地域性之外,也會同時受到時空背 景,歷史意義等等的影響 (Lefebvre 1991;Yong 2013)。不過,即使社會空間與抽象空 間為對立的兩面,但這並不意謂二者在真實的社會中,是兩個互斥的現象,因為在一地 方的運作之下,仍無可避免的會有權力關係的介入,更甚者權力又可能是影響地方型塑 的關鍵角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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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這種人們藉由日常生活中不斷進行操演,從而形塑地方感的過程,西蒙(Seamon 1979)生動地譬喻為「地方芭蕾」(place ballet)。經由反覆不斷的操演,人們更認識地 方,並覺得自己也是地方的一份子,從而建立了內部歸屬感(Cresswell 2006)。但對於普 瑞德(Allan Pred)來說,地方是處在一個不斷「流變」(becoming)的狀態之下。因為社 會是動態的,存在著一種連續不斷的過程,在一個地方中一個個反覆制度化的活動中, 也同時會造成接連的再生產,包含在結構下的存在與修正(Pred 1983)。 歸結上述關於地方的討論,可知道「特定空間」固然構成一個限定的範圍,但是在 這之中若缺乏地方自身的運作與實踐,空間終究只是空間,無法形成地方。而空間構成 地方的過程中,也是一個多重建構的狀態,除了符號、記憶的反覆再現之外,人類本身 在這個地方的活動、儀式的延續,一方面是建構地方感時不可忽略的要素,同時也促使 了地方能維持不斷變化的可能。不過在這改變的過程中,國家和其他社會力的影響也不 容忽略,因為當代社會的地方終究無法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三) 集體記憶 從地方繼續擴展 至集 體記憶的討論可 從 西 方社會集體記憶 的創 始者 Maurice Halbwachs 的理論架構談起。 Halbwachs 在《論集體記憶》一書中,開宗明義即提到「人類通常得在社會之中才 能獲得他們的記憶,也正是在社會中,他們才能進行回憶、識別和對記憶加以定位。」 (Halbwachs 2002:68-69)對他來說記憶並非個人獨有,還需要透過他人或外在所喚起, 以及放在社會環境中來探討,是屬於一種集體的社會行為。因此,「集體記憶」的構築 必須建立在一個社會框架之下。但這個記憶框架既不是以一空洞的形式,由別處記憶所 填入,也並非是依循個體記憶所建構;反之,集體框架是一個工具,致使集體記憶可用 來重建過去的意象,但在每一個時代中,這些意象勢必都與當時社會的主導思想一致 (Halbwachs 2002)。 不過由於 Halbwachs 承繼了涂爾幹學派,著重社會意識的集體性,因而忽略了個人 記憶與集體記憶之間的關聯性。但是這部分的內容卻可從英國的 Frederick Bartlett 與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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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國的 L.S Vygotsky 這兩位心理學家以個體為主的討論,來補足 Halbwachs 在集體記憶研 究中對於個體記憶這部分的內容。在 Vygotsky 的研究中,他曾針對不同年齡的兒童記憶 模式做為比較,發現人的記憶可分為基礎與較高層的兩個層次心理功能。前者是人最根 本的自然記憶方式,而後者這種較高層次的記憶則是透過語言、文字等等的方式來傳遞。 人也透過學習這些工具,獲得較高層的記憶功能。所以成年人的記憶,其實無法離開社 會、文化與群體的集體記憶行動。而 Bartlett 在記憶研究上的討論為「概圖」(schema) 的觀念。其解釋「概圖」就是過去經驗與印象的集結,如同在社會中的每個群體都存有 一些特別的心理傾向,而這種傾向也會影響群體中的個人對外在事物的觀察,以及藉由 過去的記憶來印證自己對世界的印象,進而在經驗與印象交織之下,形成個人心中的「概 圖」。簡言之,Bartlett 認為,社會組織提供了一套記憶的架構,能讓相對於過去發生的 事實中受到扭曲或錯誤的記憶,在當前可以合理化的手段 (Bartlett 1932;轉引自王明珂 1993) 。 承接上述提到集體記憶可能會受到社會組織或是特定的社會情況,重新建構、詮釋 或選擇,以用來解釋當前或過去的事實這點繼續延伸討論,會發現「歷史」其實也是透 過這套模式,被創造出來。因為過去的事情早已無法如實地重新再現,使得歷史往往只 能利用人類遺留下來的記憶片段或是照片、傳說、文獻等等形式來重塑,但這些所存有 的記憶與資訊,仍是在一個被選擇留下的過程或架構中出現的,才得以符合現實人群所 欲擁有的共同利益或重塑這段歷史的目的。在這種情況之下,當族群為了凝聚或解釋當 前的社會關係時,集體記憶可能也會再藉由遺忘舊有的記憶來達成,造成世代上的認同 變遷,關於這點英國人類學家 P.H. Gulliver 稱之為「結構性健忘」(structural amnesia) (Gulliver 1995;轉引自王明珂 1993)。雖然這種結構性健忘存在於歷史文獻上的散失或 是記憶於口頭傳承上的中斷,但最主要還是受到社會環境變遷的影響。如同在家族史的 傳承之中,當長輩受限於當代社會或是其他原因,選擇性的向下一代敘述或是刻意隱瞞 歷史時,結構性健忘的情形和認同的世代變遷就有可能出現。不過,並不代表這些遺忘 的記憶將會永遠的被拋棄,反之這段記憶只是先暫時被放置在被隱蔽的歷史文獻中,等 待有一天當符合這段記憶的新現實出現時,這段記憶也將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再次被建 構、論述,形成新的集體記憶(王明珂 1993)。只是在某些情況下,這些記憶或許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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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再被提起與建構的機會,但如果依然只能透過當權者論述架構下反覆地重新再現時,這 類記憶是否也早已失去傳承的可能?取而代之的是主流記憶下的敘述。 再者,這種新現實可能又涉及政治力的鬆解或是由於擁有那段集體記憶的那群人受 限於時代、團體、地域、階級等等的影響,讓「遺忘」似乎也在不自覺中成為了必然。 致使集體記憶即使無論是否為一外在力量使之消逝,要再次地召喚和建構仍是一件不容 易的事情,因為集體記憶雖然是被「建構」的,但仍存在著不可任意性 (王汎森 1993)。 因此,若是再引申討論 Halbwachs 所認為「集體記憶都必須要有一個時空界域來做 維持」,意即需在一個社會脈絡與社會結構下才能支撐時,透過人類的書寫記錄、相片、 文獻的記載,甚至是活動、慶典的舉辦,讓集體記憶或是歷史解釋得以不斷透過當代的 社會運作延續下去。如同 Halbwachs 在《在福音書中有關聖地的傳奇地形圖》中提到「在 每個時期,為了迎合基督教當時的迫切需求,適應其需要和願望,基督教的集體記憶都 改造了它對基督生活的各種細節,以及這些細節所出現的地點的回憶」(Halbwachs 2002: 407)。但這樣是否代表人類對於過去歷史的解釋就是現代主義式的?關於這點,美國當 代社會學家舒瓦茲(Barry Schwartz)在解釋歷史時,則提出了異於 Halbwachs 的想法—過 去的歷史並不是一個現代主義式和固定不變的極端。再者,對他來說「過去的歷史是一 種持續和變遷、由連續和更新所組成的合成物」(Schwartz 1982;轉引自 Coser 1993: 30-33)。 假如將過去的歷史視為和當代沒有任何關聯的外來事物時,集體記憶對過去的歷史 也無法構成某一社群緊密連結的基礎。例如舒瓦茲於文中以美國總統林肯的例子指出, 林肯在當代傳記中的形象和真正經歷過林肯那個時代的人們對他的印象是不太雷同的, 但這並不表示對於林肯的這兩類形象就缺少了重疊與類似之處。相對的,集體的歷史記 憶除了是累積的,也概括了現代主義的一面。現代建構出的林肯形象,是以一連續體的 狀態交雜著過去與現在。早期對林肯的集體記憶或許強調他的鄉土氣息、樸實與親近, 但後來則拉開了他既有的形象,強化他的驕傲與威嚴。從其中可發現前後之間的形象相 去甚遠,因而意味著集體記憶其實一方面服膺現代的需求、處境,重新塑造過去或對過 去的歷史產生新的看法,卻不可忽略地,歷史在過程中仍然還是處在一個連續不斷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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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態下。所以集體記憶既是由過去累積起來的,也是在歷史過程中由不斷的插曲所建構出 來的 (Schwartz 1982;轉引自 Coser 1993:32)。 綜合了集體記憶的理論架構,我們可以知道集體記憶從來就不只存在於個人,而是 透過社會運作的過程反覆來建構。在這建構過程中,不同世代間有可能因為缺乏了反覆 再建構的過程,使得記憶產生斷裂。同時,在建構的過程中,無可避免的會受到外力的 影響,使得建構從來不單純。因此,過去存在於地方的集體記憶往事,除了可能會受到 地方的變遷使之改變,另一方面如同前述提到地方在當代社會在空間上的不封閉,也隨 之致使在政治力介入下的集體記憶因而產生新的詮釋。 (四) 地方、記憶與新村 討論至此,本研究認為,地方感的建構過程具體地呈現在集體記憶中,David Havey 以他的家鄉巴爾的摩中的一個名為基爾福特的富裕白人社區,即為一例子。1994 年基爾 福特發生的命案,在這個命案之後,社區欲尋求安全上的管制,所以把這裡變成一個嚴 格限制出入與四周用柵欄圍住的封閉空間,以作為隔絕想像中不屬於社區內的黑人或低 收入人群。在這之中,致使這個地方不只是個存在,同時意味著地方總是由社會強大的 制度性勢力所建構,因此對 Harvey 來說,地方無論是以什麼外觀出現,它都是社會建 構的產物(Harvey 1996)。 Harvey 又進一步延伸在這種建構之中,地方、記憶與身分之間的連結,認為地方是 集體記憶的所在。藉由享有共同記憶的一群人創造認同的場域,這使得地方建構了記憶, 記憶也透過生產地方而變得具體。不過,這種地方記憶的生產,仍無可忽略其是在「競 逐定義之爭論場域」下所誕生的,當身分發生改變,或是邊向未來的政治又被重新定義 時,某些記憶因而受到壓制,同時有些則顯露出來(Harvey 1996)。因此地方的出現並不 會一開始就有記憶依附其中,而是在犧牲其他記憶下所建構而成的(Cresswell 2006)。 將以上關於地方、記憶與新村三者之間的文獻綜合討論時,會發現其實可以將新村 這個地方視為集體記憶的社會框架來做討論。在這個討論架構之下,本研究中的 17 哩 除了早已擁有既定的地理區位與歷史因素,再受到 1965 年新村管制時一個特定空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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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的形塑,使得這些 17 哩村民共享了新村管制時期的集體記憶與生活。但隨著近 50 年這 個地方區域與經濟發展的演變,致使這裡無論在地景或是不同世代村民對於村落的記憶 上,早已形成相異的面貌。 因此,本文欲藉由「17 哩」這個地方,從過去的歷史記憶作出發,以相異世代的新 村人對於「17 哩」不同時期的觀點與記憶,試著討論地方如何建構地方感,而集體記憶 又是如何在地方產生改變?並論述無論地方或是記憶的形成,絕非偶然,而是在一個連 續的狀態下生生不息的進行著。

三、深入地方

(一) 進入田野 這個研究自 2012 年的夏天開始,正式進入田野是在 2013 年的一月,前後分別有四 次的田野期程,加起來將近六個月的時間,至 2014 年的一月結束。 在這前後約半年的田野生活中,我直接住在 17 哩的村民家,在這裡經歷了多個華 人重要節慶,包含農曆新年、中秋節,還參加了一場婚宴與數場宴席,以及馬來西亞約 莫五年一次的全國大選,這些經歷豐富了我的田野,也讓我對馬來西亞華人社會有了更 進一步的認識。同時,每天在村落中的生活,致使我對這個村落從陌生到熟悉,從不熟 悉當地用語的台灣人,到最後也會在和當地人對話時自然有馬來西亞的華語腔調與用語 出現,甚至後來村民們在日常言談間熟悉不過的客家話,對我再也不是鴨子聽雷。而村 子裡的大街小巷,在我每天獨自騎著腳踏車不斷穿梭下,少了迷路的恐懼,多了親近可 人的溫馨。 隨著我對這個村落越加熟悉後,我開始思考著 1965 年那件原本牽引著我選擇飛到 這遙遠的異鄉進行碩士論文田野的「鐵鎚行動」,究竟真正對這個村落後來的影響有多 少?因為很湊巧在我正式進入田野的第二天有著屈臣氏和肯德基的綜合型大商場正好 在此村落中開幕,而且當時適逢華人農曆新年前夕,趕著辦年貨的外地人或 17 哩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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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的華人,以及住在鄰近新村旁聚落的原住民,無不蜂擁至這個新開的商場。使得這個正 朝商業化發展的村落,絲毫見不到那段新村管制時期留下來的遺跡,僅存的只剩偶然瞥 見的角落旁那殘破、爬滿藤蔓又生鏽的鐵絲網,但早已無法辨別原來這是當年包圍著新 村隔絕內外有著重要意義的圍籬。 那麼這段對外來研究者來說,貌似很重要的左翼往事與新村初期艱辛生活的記憶, 為何在村落中消失了?假使沒有特別提起,老一輩的村民並不會主動跟你述說這裡的過 去,年輕人還會疑惑的問我說「為什麼妳會來這裡,是來這裡玩的嗎?」。直到我說明 我來這裡的目的後,那段被鎖住的記憶,才突然間從老人的口中又真實地活了起來,他 們鉅細靡遺地敘述著他們年輕時的不畏懼。可是對於年輕人來說,這一切似乎就是個過 去的村落歷史,即使想透漏多一點資訊給我,也不知道要多說些什麼。 帶著這些逐一累積於田野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經驗,我開始確定了本研究將採行參 與觀察,以及主要以 17 哩不同世代村民的深度訪談為主,輔以其他報刊資料作為建構 當時期的歷史作使用。 關於深度訪談,我除了擬定了兩份訪談大綱,分別為用於不同世代的報導人訪談時 使用之外,也在訪談之後撰寫田野筆記。針對訪談大綱的部分,第一份是訪談老一輩 17 哩村民時的訪談大綱,將重點放在新村管制前後階段的生活經驗與記憶,同時也概括左 翼份子們,他們對左翼記憶這部分內容的訪談;第二份則是訪談 17 哩年輕人與中壯年 人口的內容,主要著重他們離鄉與返鄉工作、定居的這點上,以及進一步追問他們對於 新村那段過去的看法與理解。在訪談結束後,將訪談時的錄音檔謄打為逐字稿,用於本 研究內文敘述時使用,最後整理出共計 28 份的訪談逐字稿,這些逐字稿在內文中的徵 引格式為:(逐字稿編號 XXX 報導人口述訪談逐字稿,訪談日期)。而田野筆記的部分, 則依時間撰寫了 42 份田野觀察紀錄,輔以在研究中參閱。 其他報刊資料方面,主要的資料來源來自砂拉越詩巫的華族文化協會所收藏之砂拉 越文史工作者劉子政,在其生前留下經由華族文化協會後來依內容整理分類的各家砂拉 越華文報紙剪報。我主要翻閱了 1963 年至 1973 年這段時期,被歸類為〈砂拉越共產活 動〉的新聞,並尋找與新村有關之內容。同時,也在協會另外蒐集到近十五年內關於三 個新村較為近代的專欄系列報導之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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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看著這些不同年代的報刊資料,斗大的標題寫著「鐵鎚行動管制區」、「新生村」、「共 產份子」、「宵禁」、「晉連路 15 哩到 17 哩…」。乍看之下,這些內容確實是「17 哩」的 過去,卻怎樣也無法跟現在的「17 哩」連結在一起。於是,我好奇的想問五十年前與現 在的「17 哩」到底是在一個什麼樣的過程中產生轉變? (二) 關於「17 哩」 1. 地理位置與人口規模 本研究中的「17 哩」,位於東馬來西亞砂拉越州(參閱圖 1、圖 2)的第一大省—古晉 省(Kuching),隸屬於其中的古晉縣(Kuching District)三個區下的新生村副縣(Siburan Sub-District)(參閱圖 3),為副縣管轄的華人村落(Chinese Village ),在行政上有一個官方 指派的甲必丹(Kapitan,似台灣的村長)負責處理村內行政與地方事務。

在地理區位上,「17 哩」正好位在古晉一條通往另一城鎮西連(Serian)的主要道路晉 連路(Kuching-Serian Road)1上的 27 公里處(參閱圖 4)。「17 哩」這個地名是以過去英國 殖民時期所留下的 Mile(英哩),或是以石頭(Batu)來做為測量距離遠近的工具,最後演 變成晉連路上對於不同距離遠的區域後來的地名。不過在後來新村成立之後 17 哩(17th Mile)的正式地名改為「新生村」(Kota Siburan),馬來語與英文名為 Siburan。但多數的 17 哩人或是外地人,至今仍稱這裡為「17 哩」,因此本文中主要還是以「17 哩」這個地 名稱之這個地方。 而與 17 哩在歷史上,相同時間點成立的另外兩個新村分別位於晉連路的 33 公里與 35 公里處,被稱為 21 哩、22 哩,新村成立後則命名為「來拓村」(Beratok)、「大富村」 (Tapah) (參閱圖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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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圖 1 馬來西亞地圖 圖片來源:http://www.answers.com/topic/malaysia 圖 2 砂拉越州地圖 圖片來源:https://mandyandtheworld.wordpress.com/tag/saraw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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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圖 3 古晉第一省地圖(整理後由本文作者再製) 圖片來源:http://cforum3.cari.com.my/forum.php?mod=viewthread&tid=257831 圖 4 三個新村地理位置分布圖 圖片來源:截圖於 Google Map 後由本文作者繪製 古晉省新生村副縣(Siburan)

新生村

來拓村

大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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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由地圖上可知,過去三個新村雖然被劃定在不同的三個區塊內,但實則往來密切。 再者,三個新村年紀稍長的村民,不僅共同經歷過新村管制時期,在方言群的分類中, 這個區域內的華人,也多數為客家人,因此往來互動中都以客家話為主要交談語言,同 時也保留了客家傳統菜餚與節慶時的祭祀禮儀。 另外,目前三個新村中一地理面積的大小與人口數之規模,最大的為新生村有 290 畝,其次為大富村 185 畝,最小的為來拓村 140 畝(林煜堂 2009)。而新村成立初期與目 前約略戶數與人口數可參閱表 1。 表 1 三個新村戶數與人口數資料 村名 新村初期戶數 2011 年新村人口數 2011 年新村戶數 新生村 (Siburan) 500-600 戶 12000 人 1300 戶 來拓村 (Beratok) 200 戶 4000 人 330 戶 大富村 (Tapah) 439 戶 4000 人 600 戶 資料來源:星洲日報,鐵鎚行動下三華人新村誕生 http://www.seehua.com/node/3628,資料取用時間: 2013/12/11。 2. 17 哩的客家人 關於前述提到 17 哩與其他兩個新村的村民多數為客家人,這部分的內容可追溯到 19 世紀中期開始到 20 世紀 70 年代這段時間。19 世紀中期有大量的客家人移入砂拉越, 這和更早期在西婆羅洲(West Borneo)盛行的採金工作有關,吸引了許多客家人遠渡重洋 來到東南亞地區,也致使砂拉越在 1830 年左右,就有許多間華僑金礦公司成立,包含 石隆門十二分公司、英格里利十五分公司等等。不過早期的這些客家移民,一開始雖以 採金為業,但後來隨著金礦業衰弱,以及受到 1857 年的石隆門華工事件的影響,這些 客家移民才慢慢從石隆門(Bau)遷移到古晉及成邦江路(Simanggang Road)一帶的鄉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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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墾拓殖,從稻米、甘密種植開始,到比較晚期才改種植胡椒和橡膠(饒尚東 1995;田英 成 2006)。 這些客家先民在後來會遷移到古晉的郊區改為務農也和他們在中國原鄉的工作有 關,同時在方言群群聚的影響下使得客家人多分布在古晉的郊區,不如其他方言群,如: 福建、海南等方言群都集中在市區居多。在田汝康於 1948 至 1949 年於砂拉越的研究中, 即指出在當時古晉客家人的分布,大約只有 16%的客家人住在古晉市區,其餘還是散居 在古晉郊區,同時他也進一步說明了這些在古晉郊區的客家人,更細部的籍貫差異分布。 他以貫穿砂拉越的主要幹道成邦江路從古晉(Kuching)至西連(Serian)沿途的客家地區做 籍貫紀錄。其中在現今三個華人新村的客家人尚未遷入新村之前所分布的 15 哩至 24 哩 地區,以惠來(Hweilai)、河婆(Hoppu)、陸豐(Lufeng)這三個籍貫的客家人為主。而更遠 的 24 哩至 35 哩地區,則僅有河婆客家人分布於當地。這顯示了,方言群下的籍貫分布 還是有所謂的根據地(Home base)在匯聚著這些同籍貫、姓氏的客家人(Tien 2004)。 從上述的研究中,說明了早期古晉郊區客家人在籍貫上的分布情形。但後來隨著 24 哩到 35 哩地區的河婆客家人因為生活、經濟因素,陸續搬到 15 哩至 24 哩地區後,再 伴隨 1965 年的新村人群集中管制之影響,讓河婆客家人成為三個新村分布最多的客家 籍貫群體。這似乎也能對應到目前三個新村的村民,無論年輕一輩或是老一輩的村民, 即使有少數人是陸豐或惠來的客家籍貫,但在日常生活溝通時,主要還是以河婆客家話 為主,鮮少再使用陸豐或惠來的客家話的原因。 同時,也因為客家人佔這三個新村絕大多數的人口比例,使得原本被遷移至 17 哩 新村管制區的其他方言群,如潮州人,也被影響用河婆客家話溝通。進而讓其他少數方 言群的方言,在現今通常只存續於家內溝通,甚至不再使用了。 3. 17 哩的原住民鄰居 17 哩雖然是一個華人客家村落,但早在新村成立之前,原住民達雅族(Dayak)中 Iban 人的村落(Kampung)就已比鄰在當時的客家人生活圈旁,也會至 17 哩當時的商店區購買 生活用品。再者,17 哩鄰近區域的客家人,也會因為土地栽種面積不敷使用,向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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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承租土地種植作物。在這些來往互動間,也促成 17 哩的客家人與原住民通婚的情形出 現。 即使後來在新村管制時期,原住民無法再像過去不受限制的進出華人生活區域,只 能趁每天新村大門開放時進到新村商店區採買日常必需品,卻絲毫不影響這些原住民與 客家人之間的往來互動。因此,當新村管制解除後的現在,在 17 哩的日常生活中,許 多原住民仍然會在村內的商店區活動,或是當華人商店的雇工,在村內的市集(Pasar)、 咖啡店(Kopitiam)、小販中心或經常大排長龍的彩票行總能見到他們的身影。 時至今日,當地原住民和 17 哩華人村民主要居住的地方還是因族裔界線分隔在不 同區塊,不僅就讀的小學、幼稚園不同,在文化和主要語言上也有所差異。但隨著部分 原住民父母將小孩送至 17 哩的華文小學接受華文教育,以及 17 哩政府公辦的國民中學 原本就沒有再細分族群就讀,讓他們彼此間早已就視對方為生活中的一部分。如同當華 人農曆過年時,鄰近的原住民們也會到廣場上,和 17 哩的村民一起迎接新年的鞭炮聲 和天空中五光十色的煙花。而原住民六月底慶祝屬於他們的新年(豐收節)時,17 哩的村 民也會順道去拜年。 在這種村落氛圍之下,17 哩實質上早已不是單純的客家村落,這也讓 17 哩這個地 方更為豐富、多元。 (三) 田野中的報導人 在本研究中,是將「地方」作為一動態事實來做討論,並關注這個村落內不同世代 與背景之村民的異質性。所以在訪談對象的選擇上,我將報導人大致分為兩類,主要以 世代作為主要劃分,分類方式則是以 1965 年新村成立之前與之後出生,現齡約 50 歲以 上與以下的兩代村民做基準。採行這種分類方式在於欲了解曾在成長過程中經歷過新村 管制階段與不曾經歷過管制階段村民,他們對於 17 哩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是否因而有 所差異。 當報導人以世代區分之後,前者有經歷新村管制時期的報導人又可再細分為曾參與 過左翼運動與沒有參加左翼運動的人。由於在過去的研究中,通常沒有再特別去關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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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其中的異質性,但在田野初探時,我發現了這兩類背景的 17 哩村民他們對左翼運動與 新村管制時期的敘述,呈現了相異的詮釋與論述。 在全部的深度訪談中,我共訪談了 30 位報導人,其中 24 位為 17 哩的村民,另外 6 位則是為補充歷史背景資料的不足,另外訪談了曾經或現在住在其他兩個新村的村民。 30 位報導人,在本研究內文敘述中,皆以匿名表示。相關整理內容如下: 表 2 17 哩 50 歲以上報導人 曾參與過左翼運動者 報導人 年齡 性別 簡要背景 1.溫爺爺 71 歲 男 五歲時搬到 17 哩,後參與左翼運動,而被捕 入拘留中心。現在還繼續住在 17 哩。 2.蘇爺爺 80 歲 男 原本不是出生在在 17 哩,只是父親在 1960 年 代即在 17 哩買房子。 後來因參加人聯黨,接濟左翼份子,而被捕入 拘留中心。離開拘留中心後,才搬到 17 哩住。 3.鍾爺爺 70 歲 男 原本為 16 哩人,參與左翼運動被捕入拘留中 心。後來因新村管制才搬到 17 哩住,現在還 繼續住在 17 哩。 4.余婆婆 70 歲 女 出生雖不在 17 哩,但父親於她 8 歲時舉家遷 移到 17 哩做生意,後來一直住在 17 哩,並曾 參與過左翼運動。 5.李婆婆 68 歲 女 在 17 哩出生、長大,也嫁給 17 哩人。20 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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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順應 17 哩潮流參與左翼運動。 6.黃爺爺 80 歲 男 原本為 15 哩人,從年輕時即熱烈參與左翼運 動,後被捕入拘留中心。因新村管制才搬到 17 哩住,目前也繼續住在 17 哩。 未參與過左翼運動者 1.余爺爺 71 歲 男 出生在 18 哩,後來 18 哩的店火燒後,1950 年 代末期父親舉家搬到 17 哩,隨後經歷了新村 管制時期。 2.彭先生 60 歲 男 出生在 18 哩,1950 年代末期,政府為開發 17 哩,而將 18 哩商店遷移至 17 哩。所以他們全 家開始搬到 17 哩住,並經歷了新村管制時期。 3.官爺爺 76 歲 男 原本是 15 哩人,因新村管制搬到 17 哩。 4.官阿姨 約 70 歲 女 原本是 15 哩人,與官爺爺是兄妹,所以也在 新村管制時搬到 17 哩。但之後嫁給別的地區 的人,所以住了一年後搬出新村。 5.陳先生 60 歲 男 原本是 15 哩人,因新村管制搬到 17 哩 6.田先生 60 歲 男 原本是 22 哩人,因小時候跟隨父親到 17 哩做 生意,後來在新村管制後住在 17 哩。 7.鍾先生 56 歲 男 原本是 18 哩人,後因新村管制搬到 17 哩 8.彭 2 先 生 60 歲 男 出生在 17 哩,之後經歷了新村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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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表 3 17 哩年輕與中壯年報導人 報導人 年齡 性別 簡要背景 1.Anna 35 歲 女 在 17 哩出生、長大,後來也留在 17 哩附近區 域工作。 2.小家 35 歲 女 在 17 哩出生,但父親原本是 15 哩人,是在新 村管制後才搬到 17 哩的。20 多歲時,曾去新 加坡打工,十年前選擇回來 17 哩工作。 3.田小姐 35 歲 女 在 17 哩出生、長大,後來也留在 17 哩工作, 但現在因工作地點換到別的地方,沒有住在 17 哩。 4.阿彬 25 歲 男 父親為 22 哩人,但後來到詩巫工作,所以他 出生在詩巫。但後來因某些因素,在他小學四 年級時父親選擇回來家鄉工作後,就住在 17 哩。 5.阿興 25 歲 男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父母皆是 17 哩人。 6.阿程 25 歲 男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父母皆是 17 哩人。 7.阿新 25 歲 男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但父親原本是 15 哩 人,因新村管制才搬到 17 哩。 8.阿德 35 歲 男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父母皆是 17 哩人。 現在 16 哩中學教書。 9.彭小姐 約 37 歲 女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父親為 17 哩人。 10.老二 約 45 歲 男 從小出生、長大在 17 哩,父母皆是 17 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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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表 4 其他和新村及左翼運動相關問題訪談之報導人 報導人 年齡 性別 1.本固魯溫先生 大約 62 歲 男 2.甲必丹鄧爺爺 大約 70 歲 男 3.市議員何先生 大約 45 歲 男 4.農業部劉先生 大約 50 歲 男 5.F 先生 70 歲 男 6.F 太太 70 歲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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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節安排

由於本研究欲將「新村」用「地方」的視角來省視當地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的形塑 與變遷,同時認為「地方」是在一有機體的狀態下保持其動態的發展。因此,在本文的 章節安排上,將以貫時性的方式,串聯各章節。 主要分成三大部分,為兩個世代的內容。第一部分為第二章新村成立之前的歷史背 景,由於 17 哩相對砂拉越另外兩個鄰近的新村在於這個新村的區域範圍早在新村成立 以前,就已經有以河婆客家為主的人群散居於此種植胡椒、橡膠等等作物維生,還有當 地華人自行募款成立的華人小學、中學,同時這裡已有小規模的商業活動,在 1950 年 代這個區域的商業區就約有 30 間華人開設的商店。顯示了在討論這個新村個案以前, 並不能只從新村成立後的部分作探究,仍需追溯新村成立以前,當地的樣貌。因為國家 在左翼行動發生後,利用公權力形塑的新村空間,依然是在原有的地方基礎下建構的。 但相對於其他的村落,這個村落的特殊性在於這裡的人群他們還擁有著異於他人的左翼 運動與新村管制區下的集體記憶,只是這段記憶也隨著時間、村落的變遷,以及其他社 會因素隨之改變。 第二部分為第三至五章,內容從老一輩新村的記憶與生活經驗談起,依照時序分為 三章來敘述。在第三章中,以新村成立以前曾住在 17 哩鄰近區域的村民,他們參與左 翼運動的記憶為主要內容。隨後,在第四章的內容中,藉由 17 哩新村村民的深度訪談 說明他們對於新村成立初期的生活經驗與記憶,進而延續討論到他們對於新村之地方感 上的轉變。第五章則接續第四章提到的地方感,闡述這種地方感,如何在這個村落中生 成,同時對過去新村生活與左翼活動的集體記憶產生什麼樣的轉變。 第三部分為第六與七章,以 17 哩 50 歲以下的年輕與中壯人口為主體,討論他們異 於老一輩 17 哩人的地方感與集體記憶。第六章藉由討論新村年輕與中壯人口離家或歸 鄉的原因,分析年輕與中壯人口對於 17 哩的地方感是如何生成的。第七章則呼應了在 第三章、第四章提及的老一輩 17 哩人的左翼運動與新村生活記憶,說明這一記憶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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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歷過那段歲月的 17 哩人身上的轉變,並進一步探討致使這類集體記憶在他們身上 失憶的原因。

第八章為結論,說明了地方扮演著一社會建構的動態角色,除了透過其中的運作生 成地方感,也能藉由建構的方式致使集體記憶產生轉變。

數據

圖  9    17 哩新村成立前與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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