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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ional Dong Hwa University Institutional Repository:Item 987654321/4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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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2007 年 7 月 頁 17-58 東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

〈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陳恬儀

*

提 要

謝靈運於宋文帝賜假東歸之際,上書勸伐河北,《宋書》將全文錄於〈謝靈 運傳〉中,其重要性自不待言。惟此文向來未經研究者重視,現行註本亦有部分 值得商榷之處,由於〈勸伐河北書〉可以了解謝靈運之志向與軍事見解,故此不 憚辭費,就本文幾個面向予以探討。 關鍵詞:北伐、劉宋、河北、謝靈運

前言

謝靈運於宋文帝賜假東歸之際,上書勸伐河北,《宋書》本傳將全文收 錄其中,重要性自不待言。惟此文向來未經研究者重視,李運富的《謝靈運 集》1首加註解,令後學受益甚多,然謝靈運為文好用繁複典故,此書更涉及 當時北方的爭戰史料,以及謝靈運個人對於北方情勢之理解,因此李註在前 無所承的情況下,部分文意尚有值得推敲之處。 過去曾有部分大陸學者注意到本篇作品,如鍾優民以其主戰的主張,而

* 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研究生 1 李運富編注,《謝靈運集》(長沙:岳麓書社,1999),頁 385-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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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以「愛國思想」稱之,2另外,如葉笑雪則主張謝靈運與檀道濟私下交通,故 此書乃替當時手握重兵的檀道濟找一個有利的機會,以增高社會威望並壯大 軍事力量,製造內輕外重的局面。3 李雁對此有稍多的討論,認為靈運書中提到「即日府藏,誠無兼儲」, 可見當時並沒有力量北伐,即使二十多年後,宋文帝北伐仍是「同議者少」, 只「贏得倉皇北顧」,魏軍且幾欲乘勢南渡,因此,謝靈運在當時提起北伐 的建議,實在不合乎局勢。李雁亦認為謝靈運一生本不是對時局特別感興趣 的仁人志士,即使有此愛國激情,依其脾氣也會在始被啟用時即急不可待地 表達出來,而不應該在告別政壇時才提及,其於乞假東歸前上書勸伐河北實 為一種「古怪行為」。故李雁同意葉笑雪之意見,並且舉宋廷殺檀道濟的詔 書所述之罪狀,其中一條即為納受謝靈運邪說,「每相容隱」,李雁認為所謂 的「邪說」恐怕不排除〈勸伐河北書〉裏的觀點,並據此認為〈勸伐河北書〉 種下了謝靈運交通檀道濟而被殺的遠因。4 檀道濟之死因,依《宋書》本傳所言,其人本無逆志,乃因戰功多,有 重兵守藩,諸子群吏又有才氣,故招忌冤死,5故誅檀道濟之詔書所言,乃劉 義康之陷害語,實不足為証,其它史料亦不見其與謝靈運交通之事,故以為 〈勸伐河北書〉和檀道濟有關,實屬臆測之辭,並無實証。由於〈勸伐河北 書〉一文有待解決之問題尚多,故此不憚辭費,就此文幾個面向予以探討。

《宋書.謝靈運傳》載〈勸伐河北書〉的寫作時間: (靈運)既自以名輩,才能應參時政,初被召,便以此自許;既至,

2 如鍾優民,《謝靈運論稿》(濟南:齊魯書社,1958),頁 88-91。 3 葉笑雪,《謝靈運詩選.附傳》(香港:漢文出版社,未註明出版日期),頁 169-171。 4 李雁,《謝靈運研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頁 54-55。 5 梁.沈約,《宋書.檀道濟傳》(臺北:藝文印書館據清乾隆武英殿刊本景印,1955),頁 65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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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文帝唯以文義見接,每侍上宴,談賞而已。王曇首、王華、殷景仁 等,名位素不逾之,並見任遇,靈運意不平,多稱疾不朝直。穿池 植援,種竹樹堇,驅課公役,無復期度。出郭游行或一日百六、七 十里,經旬不歸,既無表聞,又不請急。上不欲傷大臣,諷旨令自 解。靈運乃上表陳疾,上賜假東歸。將行,上書勸伐河北,曰……。6 故知靈運上書時間在文帝賜假東歸之行前,7此行原因在於靈運任意驅課 公家役吏以為已用,又多稱疾不朝,游放自恣。尤其,當時靈運任侍中一職, 乃「掌奏事,直侍左右,應對獻替」8的親近之職,「御駕登樓,與散騎常侍 扶。侍中居左,常侍居右,備切問近對,拾遺補闕。」9可見此職雖有四人輪 值,但與皇帝互動極密切,然而靈運卻「出郭游行或一日百六、七十里,經 旬不歸,既無表聞,又不請急。」擺明了不尊重朝廷,因此文帝不堪,諷旨 令自解,靈運乃上表陳疾,文帝乃順理成章地賜假東歸。 此行原只是請假返鄉休養,但《宋書.謝靈運傳》載:「靈運以疾東歸, 而游娛宴集,以夜續晝,復為御史中丞傅隆所奏,坐以免官。是歲,元嘉五 年。」10可見請假為名,對朝廷不滿而終至歸隱不幹是實。 謝靈運對朝廷的不滿,在元嘉四年二月的〈從遊京口北固應詔〉詩中已 表明,詩表表:「皇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表 拙各所宜,終以反林巢。曾是縈舊想,覽表奏長謠。」這首詩是隨從宋文帝 遊北固山所作,11由於是應詔詩,閱讀的對象就是宋文帝,因此詩的前半部

6 《宋書.謝靈運傳》,頁 858a-858b。 7 歷來學界對於謝靈運的研究及年譜已有諸多成果,〈勸伐河北書〉一文由於《宋書.謝靈運 傳》已言明其呈奏時間,因此各家對於本文創作時間並無疑義。 8 《宋書.百官上》,頁 607a。 9 唐.杜佑,《通典.職官典》(北京:中華書局,1984)卷 21,「職官」三,頁 122a。 10 《宋書.謝靈運傳》,頁 859b。 11 本詩的創作時間及呈示之人,《文選》呂延濟、張銑、呂向注,以及元.劉履之《選詩補注》 卷六均以為此詩是寫從宋武帝遊,然於史無徵,顧紹柏考証《宋書.文帝紀》載有元嘉四 年春二月,文帝「行幸丹徒(即京口),謁京陵。」故本詩創作時間應該在元嘉四年春二 月,其景與詩中景色亦相合。見《謝靈運集校注》,頁 234-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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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主要是對文帝的頌揚,至「皇心美陽澤,萬物咸光昭」,表示皇恩的普被, 於此語意暗轉,對應到自己有辱朝廷的職命,有愧於皇恩之加澤,工拙之人 應該各有所宜,自己乃拙者,本來就應該要歸返林巢,回鄉隱居才是,詩末 以自己心中不斷縈繞思慮的隱居舊志為結。臣子獻給皇帝的詩,卻以隱居為 念,其牢騷和不得志之意實溢於言表。 以拙者自居,用以抒發自己不受重用的不滿,並歸結到歸隱之念,實為 謝靈運作品中常見的模式,如〈答中書〉詩即以自己「守官末局,年月已永, 孰是疲劣,逢此多□」來責怪自己,並表達自己「守道順性,樂茲丘園」之 志。12〈撰征賦〉末亦以自己「苦邯鄲之難步,庶行迷之易痊。長守朴以終 稔,亦拙者之政焉」作結,引用潘岳〈閒居賦〉「拙者之政」的用意,以表 達自己不受重用,只好興起歸去之念的心情。13可見謝靈運一貫的模式就是 自我感到不受重用時,即以「拙」自責,憤憤不平之氣,亦見於言外。 然而,如果靈運對朝廷失望,甚至有志歸隱,何以在行前仍上書勸文帝 北伐? 細探靈運此次出仕,在宋文帝誅除徐羨之、傅亮、謝晦三人,專掌朝政 大權之後,文帝將從前與義真同黨,因而被徐、傅等人排擠在外的顏延之、 謝靈運等人召回朝中,徵靈運為祕書監,靈運「再召不起」,文帝再令與之 素來交好的范泰致書敦獎,給足了面子,靈運「乃出就職」。 祕書監職責即主管祕閣,等於是皇家圖書館和祕密檔案室的館長,因此 文帝令靈運「整理秘閣書,補足闕文」,並且令其撰寫《晉書》,由於靈運很 快地遷為侍中,因此史稱其《晉書》只是「粗立條流」而已。靈運為侍中後, 文帝日夕引見,賞遇甚厚,甚且稱靈運親手寫的自作詩為「二寶」,可見文 帝對靈運之賞遇與重視。

12 顧紹柏,《謝靈運集校注》,頁 1-2。 13 有關謝靈運〈撰征賦〉中以「拙」自責的言外之意,詳見拙作,〈謝靈運《撰征賦》中的追 尋與定位〉,發表於東吳大學主辦之「有鳯初鳴──漢學多元化領域之探討學術研討會」,民 國 96 年 6 月 1 日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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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然而這樣的重視與謝靈運對自我的期許落差甚大,靈運自認為其才能應 該是要參政掌權,何況他又是謝玄嫡孫,有一定的名望、資歷,而文帝「唯 以文義見接,每侍上宴,談賞而已」,祕書監與侍中之職皆屬清貴,但是當 時受到重用的卻是王曇首、王華、殷景仁這些名望、資位都比不上他的人, 因此靈運之種種狂放行為,實乃源於其不得參政掌權而「意甚不平」,心中 強烈希望得到重用。 殷、王等人何以受到重用? 王華、王曇首等人為文帝為宜都王時舊臣,於文帝入繼大統有輔佐之 功。殷景仁則甚有識度,文帝入朝後引為和徐、傅集團爭權的力量,出征謝 晦時又以殷景仁與王弘做為留守的主力。14《宋書.王曇首傳》載: 晦平后,上欲封曇首等,會宴集,舉酒勸之,因拊御床曰:「此坐 非卿兄弟,無復今日。」時封詔已成,出以示曇首,曇首曰:「近 日之事,釁難將成,賴陛下英明速斷,故罪人斯戮。臣等雖得仰憑 天光,效其毫露,豈可因國之災,以為身幸。陛下雖欲私臣,當如 直史何?」上不能奪,故封事遂寢。15 文帝認為其帝位完全繫於王氏兄弟的貢獻,此乃實情。蓋徐、傅等三人 殺少帝與廬陵王義真後,始請文帝入繼大統,因此文帝疑懼,不敢下建康, 端賴王華、王曇首、到彥之詳密地分析力勸,文帝始至建康繼任帝位。初繼 位時,權在大臣,亦賴佐臣之力而得以任大統、誅權臣。16事平後,當初參 與鞏固政權,誅除徐、傅等三人的宜都舊臣及新附大臣如王弘、殷景仁等,

14 《宋書.殷景仁傳》載其人:「學不為文,敏有思致,口不談義,深達理體;至于國典朝儀, 舊章記注,莫不撰錄,識者知其有當世之志也。」頁 815a。 15 《宋書.王曇首傳》,頁 814a-814b。 16 《宋書.王曇首傳》,頁 814a 載:「太祖入奉大統,上及議者皆疑不敢下,曇首與到彥之、 從兄華固勸,上猶未許。曇首又固陳,並言天人符應,上乃下。……及即位,又謂曇首曰: 『非宋昌獨見,無以致此。」以曇首為侍中,尋領右衛將軍,領驍騎將軍。……誅徐羡之 等,平謝晦,曇首及華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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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自當受到文帝重用。 當時所重用的大臣有王華、王曇首、殷景仁、劉湛,及靈運的族弟謝弘 微,號為「五臣」。 (殷景仁)遷侍中,左衛如故。時與侍中、右衛將軍王華、侍中、 驍騎將軍王曇首、侍中劉湛四人,並時為侍中,俱居門下,皆以風 力局幹,冠冕一時,同升之美,近代莫及。17 太祖即位,(弘微)為黃門侍郎,與王華、王曇首、殷景仁、劉湛 等號曰五臣。18 「五臣」之號似乎顯出當時人才濟濟,然而,從另一面看,似乎文帝亦 藉著分權眾臣,以達到皇權獨大的目的,故即使文帝重用的大臣,亦有力用 不盡之慨歎: 及王弘輔政,而弟曇首為太祖所任,與華相埒,華嘗謂己力用不盡, 每歎息曰:「宰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19 連受重用的臣子都自覺「力用不盡」,何況是「唯以文義見接」,日夕引 見,而皆只是侍宴談賞的謝靈運,其不遇感自然更為強烈。 靈運任侍中雖為要官,但是當時只有與人主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方掌 實權,《通典》曰: 宋、齊、梁、陳,並相因習,或為丞相,或為相國,多非尋常人臣 之職。

17 見《宋書.殷景仁傳》,頁 815a。宋.司馬光,《資治通鑑》(臺北:天工書局,1988)卷 120 亦載:「華與劉湛、王曇首、殷景仁俱為侍中,風力局幹,冠冕一時。上嘗與四人於合殿 宴飲,甚悅。既罷出,上目遂良久,歎曰:「此四賢,一時之秀,同管喉脣,恐後世難繼 也!」頁 3785-3786。 18 《宋書.謝弘微傳》,頁 773b。 19 《宋書.王華傳》,頁 813a-81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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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註曰: 或掌機密,或錄尚書,或綜朝權,或管朝政,或為侍中,或給事中, 或受顧命,皆為宰相。然中書職任機務之司,不必他名,亦為宰相。 其有侍中兼外官,若宋王弘,侍中兼內官,若沈演之,其例不少, 即非宰相,並在當時委任而已。20 《資治通鑑》說: 是時,宰相無常官,唯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皆宰相也, 故(王)華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為宰相者;然尚書令、僕,中 書監、令,侍中,侍郎,給事中,皆當時要官也。21 雖然,祝總斌認為《通典》所言侍中、給事中、受顧命等,皆不能算實 際上的宰相,22但即使以嚴格義界來說,侍中或侍中加官雖還不算宰相,但 已經算「宰相便坐」,算是很接近宰相了,23擁有實權,不是虛官。 何況平謝晦後,王弘為錄尚書事,揚州刺史,王曇首為侍中兼中領軍, 遷太子詹事兼侍中,王華為侍中兼護軍,王華忌王弘、王曇首等,即稱「宰 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當時王弘為錄尚書事,自然可以算宰相,但

20 《通典.職官典》卷 19,「職官」一,頁 110c。 21 《資治通鑑》卷 120,頁 3785-3786。 22 祝總斌,《兩漢魏晉南北朝宰相制度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頁 3-4。 又,祝總斌以為宰相必須具備兩條件,即議政和監督百官執行權,所謂執行權包含考課及 由此奏行的黜陟、賞罰等的權力,此條件便容易控制百官。故認為魏晉南北朝之宰相是尚 書台長官,而非中書監、令和門下侍中,盡管他們在某些方面或某時期權力極大。見同書 頁 4-12。 23 《宋書.沈演之傳》:「十七年,義康出藩,誅湛等,以演之為右衛將軍。景仁尋卒,乃以 後軍長史范曄為左衛將軍,與演之對掌禁旅,同參機密。二十年,遷侍中,右衛將軍如故。 太祖謂之曰:『侍中領衛,望實優顯,此蓋宰相便坐,卿其勉之。』……遷領國子祭酒, 本州大中正,轉吏部尚書,領太子右衛率。雖未為宰相,任寄不異也。」頁 817a。沈演之 任侍中領右衛將軍,算宰相便坐,而後為吏部尚書領太子右衛率,皆未為宰相,但是擁有 一定的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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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王華此言表示他將自己與王曇首都一併視為宰相,故知侍中領衛,或侍中加 上另一個具有實體職務的官,即使未必即為宰相,亦相距不遠。 而靈運當時已為侍中,只要再加一個實務官,即具有類似宰相的職權, 甚至不必加官,而只需「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這種足以效力 展才之官,即為靈運所望,但文帝卻僅以侍宴談賞的「文學侍從」處之,無 怪乎靈運憤憤不平。 《宋書.索虜傳》載:「太祖踐祚,便有志北伐。」《資治通鑑》亦載: 「帝自踐位以來,有恢復河南之志。……故令到彥之北伐。」24文帝始終有 恢復之志,故於元嘉七年及二十七、二十九年皆出兵北伐,而其志皆只在恢 復河南地,可知其以景平之失地為心頭大痛。 在此之前,文帝元嘉三年征謝晦時,亦以北伐為治軍的藉口,謝晦且令 人豫擬答詔,諫言北伐應該等到次年: 先是景平中,索虜為寇,覆沒河南。至是上欲誅羨之等,並討晦。 聲言北伐,又言拜京陵,治裝舟艦。傅亮與晦書曰:「薄伐河朔, 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朝士多諫北征,上當 遣外監萬幼宗往相咨訪。」……晦尚謂虛妄,使承天豫立答詔啟草, 伐虜宜須明年。25 由於魏在劉宋北方虎視眈眈,少帝時亦曾進犯,並取得河南諸地,不論 是為了國家的安全,或是出於失地的義憤,北伐一事都具有正當性,元嘉初 針對北伐的討論,據上引傅亮所言乃「朝野之慮,憂懼者多」、「朝士多諫北 征」,可見當時反對北伐的人相當多。元嘉初,文帝致力於權力爭奪,鞏固 皇權,討伐徐羨之、傅亮、謝晦三人,北伐亦僅為治軍的藉口而已。待三人 受誅,中央地方重新安排人事、鞏固權力之後,於元嘉六年,文帝始有動作,

24 《宋書.索虜傳》,頁 1125b。《資治通鑑》卷 121,頁 3814。 25 《宋書.謝晦傳》頁 65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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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開始要求魏歸還少帝景平年間侵略的河南諸地。26 靈運雖不被委以要任,然文帝日夕引見,侍宴談賞之際,於文帝此志, 應該有相當的了解。因此,靈運上書勸文帝北伐,希望透過北伐之規劃,進 而成為文帝股肱要臣。 尤其,陳郡謝氏比起其他家族來說,對戰爭的態度一向較積極,除了謝 安、謝玄等人曾謀北討以外,義熙五年,劉裕伐南燕時,朝議皆謂不可,只 有謝裕(景仁)積極贊成,謝晦且從征關洛,「入關十策,晦有其九。才略 明練,殆難與敵。」27可見其於軍事謀略相當擅長。 溯源謝氏門第本不甚高,至謝尚始在與北方相抗衡的情形下,取得方鎮 的地位,為謝氏興起奠定基礎,其後,此家族又以淝水之戰扺抗北方符秦的 大軍,確立了陳郡謝氏一等高門的地位,因此,陳郡謝氏一家的興起,是建 立在軍事功勳的基礎上的。 就謝靈運個人的志向來說,其祖父謝玄在淝水之戰時,力抗強秦,使得 「中華免夫左衽,江表此焉緩帶」,其「尊主隆斯民」的偉大功德,實為子 孫不可或忘的家族榮光。28在《山居賦》中,謝靈運提到平生所學有「兵技 醫日」之書,可見得征戰之事,靈運自認並不陌生。 《世說新語.言語》亦記載: 謝靈運好戴曲柄笠,孔隱士謂曰:「卿欲希心高遠,何不能遺曲蓋 之貌?」謝答曰:「將不畏影者,未能忘懷。」 靈運回答頗有竺法深「君自見其朱門,貧道如游蓬戶。」29之意,實為

26 《資治通鑑》卷 121 載:「先是,帝因魏使者還,告魏主曰:『汝趣歸我河南地,不然,將 盡我將士之力。』」頁 3809。 27 唐.李延壽,《南史.檀道濟傳》(臺北:藝文印書館據清乾隆武英殿刊本景印,1955),頁 209a。 28 謝靈運〈撰征賦〉「於是濫石橋,登戲臺」一段,以大篇幅頌美其祖謝玄之功勳,又於〈述 祖德〉詩中頌美祖德,認為謝玄是具有「高情」的達人,當國家危急時,則出而施展才能 以拯民。 29 《世說新語.言語》第 48 則,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臺北:華正書局,1989),頁 108-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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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妙答,然而值得注意者乃「曲蓋之形」。程炎震云: 《古今注》云:「曲蓋,太公所作也。武王伐紂,大風折蓋。太公 因折蓋之形而制曲蓋焉。戰國常以賜將帥,自漢朝乘輿用四,謂為 輗蓋。有軍號者賜其一也。」 故知曲蓋之始乃太公為武王伐紂所作,因大風折蓋,故其形下曲,俞樾 且引漢畫像石以証其形絕對不可能是「曲而上」,一定是「曲而下垂」。30 國、漢皆以曲蓋賜將帥或有軍號加封之王公大臣,魏晉仍沿續此傳統,31 見曲蓋為武官、有軍號者的象徵符號。 古人之服裝本有嚴格之身分意義,其象徵符號的意義,較今日為甚,雖 然謝靈運好奇裝異服,史已明言,32但笠本為野人高士所用,具有遮日蔽雨 之用,靈運隱居著笠卻故意做得像曲蓋之形,推測起來「曲柄笠」應該亦效 曲蓋「折而下垂」的形狀,如此根本不具任何實用性,既不具實用性,則僅 具美觀或符號的象徵意義,故不得不令人懷疑其雖隱居,潛意識裏對軒冕根 本不能忘懷。尤其須注意者在於曲蓋乃有「軍號」者方得賜之,更可見如其 祖父謝玄一般以征戰而建立功勳之事,實為謝靈運的重要心結。 對照較早期的〈撰征賦〉,謝靈運認為「戎蠻孔熾」即應以武力誅除, 以實行王道,故賦中除了極力讚揚劉裕的北伐功勳,以及羊祜南征以統一天

30 《世說新語.言語》第 108 則,頁 159-161。 31 盧弼集解,《三國志集解》(臺北縣:漢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81)〈蜀書.諸葛亮傳〉載, 建興三年春,諸葛亮帥眾南征,裴注云:「詔賜亮金鈇鉞一具,曲蓋一。」頁 790a。〈吳書. 孫峻傳〉裴注云:「(留)贊病困,不能整陣,知必敗,乃解曲蓋印綬,付子弟以歸。」頁 1161a。《晉書.郭奕傳》:「(奕)遷雍州刺史、鷹揚將軍,尋假赤幢、曲蓋、鼓吹。」頁 889a。《晉書.馬隆傳》載馬隆立功於秦涼,武帝下詔封之曰:「隆以偏師寡眾,奮不顧難, 冒險能濟,其假節宣威將軍,加赤幢、曲蓋、鼓吹。」頁 1053a。《晉書.藝術.陳訓傳》 云:「周亢嘗問訓以官位,訓曰:『酉年當有曲蓋。』……後亢果為義興太守、金紫將軍。」 頁 1612b。見唐.房玄齡著,吳士鑑,劉承幹註本,《晉書斠注》(臺北:藝文印書館景印, 1955)。 32 《宋書.謝靈運傳》稱其:「性奢豪,車服鮮麗,衣裳器物,多改舊制,世共宗之,咸稱謝 康樂也。」頁 84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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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下的主張以外,並以曾叔祖謝安、祖父謝玄的北伐功績為榮,為其北伐之志 不能克終而感到歎挽。由上可知,謝靈運實為積極的主戰派,因此〈勸伐河 北書〉中認為應透過積極征戰,以統一南北,恢復失土,亦為謝靈運一貫的 主張。33 靈運上書動機,據書中所言「實仰希太平之道,傾睹岱宗之封,雖乏相 如之筆,庶免史談之憤」,但由以上論述可知,靈運本為積極主戰的人,臨 行前寫一個勸北伐的上書給一個有志的皇帝,實在是希望皇帝引以為用,讓 他參與北伐之事,以一展抱負宏圖,故此書可以算是他對自己政治前途的最 後嘗試。34 本書上書時間據顧紹柏考証應在元嘉五年(428)文帝賜假東歸時,靈 運〈入東道路〉詩寫東歸情景,有「屬值清明節,榮華感和韶。陵隰繁綠杞, 墟囿粲紅桃。鷕鷕翬方雊,纖纖麥垂苗。隱軫邑里密,緬邈江海遼。」等句, 其景為春。本書上書時間在〈入東道路〉詩之前,當在春天或冬春之際。此 時間點與書中內容頗相關,詳見後文。

〈勸伐河北書〉全文可分為五段,今分段解釋如下: 自中原喪亂,百有餘年,流離寇戎,湮沒殊類。先帝聰明神武,哀 濟群生,將欲蕩定趙魏,大同文軌,使久凋反於正化,偏俗歸於華 風。運謝事乖,理違願絕,仰德抱悲,恨存生盡。況陵塋未幾,凶

33 謝靈運與陳郡謝氏主戰之態度,參拙著,〈謝靈運《撰征賦》中的追尋與定位〉。 34 《晉書.段灼傳》言:「灼前後陳事,輒見省覽。然身微宦孤,不見進序,乃取長假還鄉里。 臨去,遣息上表曰……灼書奏,(武)帝覽而異焉,擢為明威將軍、魏興太守。」段灼取 長假還鄉里,亦有歸隱之意,然其上書陳事,為武帝所賞異,即見拔擢。頁 920a-925a。又 如《南史.王猛傳》:「猛慷慨,常慕功名,先是上疏陳安邊拓境之策,甚見嘉納,至是, 詔隨大都督吳明徹略地,以軍功封應陽縣子。」頁 311b。靈運返鄉前上書之用意,可與之 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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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虜伺隙,預在有識,誰不憤歎。而景平執事,並非其才,且遘紛京 師,豈慮托付。遂使孤城窮陷,莫肯拯赴。忠烈囚朔漠,綿河三千, 翻為寇有。晚遣鎮戍,皆先朝之所開拓,一旦淪亡,此國恥宜雪, 被於近事者也。又北境自染逆虜,窮苦備罹,征調賦斂,靡有止已, 所求不獲,輒致誅殞,身禍家破,闔門比屋,此亦仁者所為傷心者 也。 本段論說必須北伐之原因。語義又分三小段,「自中原喪亂……恨存生 盡」為第一小段,言西晉永嘉以來,中原地區淪為異族統治,必須予以恢復, 先帝(宋武帝劉裕)有志於此,其志願未完成而逝,遺志應為後人繼承。此 乃遠因。 「況陵塋未幾……被於近事者也」為第二小段,言劉裕新喪,魏趁機南 攻,因援軍未救而取得虎牢,生擒守將毛德祖事。35 本來宋武帝北伐,克長安,魏因此大懼,請和,每歲交聘不絕,等到劉 裕於永初三年五月崩殂,少帝即位方十七歲,魏即扣留宋使,騷擾宋北境, 冬十月,進攻洛陽、虎牢、滑台。 「景平執事」指徐羨之、傅亮、謝晦等人,當少帝景平年間,這些人受 顧命、掌大權,卻無能失職,忙著權力鬥爭,有負先帝,「遂使孤城窮陷, 莫肯拯赴。忠烈囚朔漠,綿河三千,翻為寇有。」當時魏兵大舉入寇,兵分 二路,主力先陷陳留、滑臺,圍虎牢。《宋書.索虜傳》載: 虎牢被圍二百日,無日不戰,德祖勁兵戰死殆盡,而虜增兵轉多。 虜撞外城,德祖於內更築三重,仍舊為四,賊撞三城已毀,共保一 城,晝夜相拒,將士眼皆生創,死者大半。德祖恩德素結,眾無離 心。……虜眾盛,檀道濟諸救軍並不敢進。劉粹據項城,沈狸(按,

35 事見《宋書.索虜傳》,頁 1120b-1124a。北齊.魏收,《魏書.島夷劉裕傳》(臺北:藝文 印書館據清乾隆武英殿版景印,1955),頁 1058b。及《資治通鑑》卷 119,頁 3749-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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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即沈叔狸)屯高橋。二十一日,虜作地道偷城內井,井深四十丈, 山勢峻峭,不可得防。至其月二十三日,人馬渴乏饑疫,體皆乾燥, 被創者不復出血。虜因急攻,遂剋虎牢。36 虎牢是洛陽防守的重鎮,在黃河以北,故近魏遠宋,但此處既有天險, 守將又良,徒以援軍怯懦不救,致使此城因勢單力屈,糧絕、缺水而陷沒, 毛德祖被執而囚禁於魏。 虎牢一陷,陳留、滑台等重要據點亦無法守,加上魏另一路軍隊已取得 青州的泰山、高平、金鄉等郡,宋原有的黃河沿線及以南諸地盡皆失去,僅 守住淮北諸鎮,因此說「綿河三千,翻為寇有」。37其後,魏又陷許昌及汝陽, 立封疆而還。 失去黃河沿線,表示宋的國防線退卻到以淮水為主要的防線,淮北諸鎮 時時在敵軍的窺伺之中,稍有閃失,即對長江及建康構成威脅,對於劉宋國 家安全的影響不容小覷。並且這些地方都是當初宋武帝辛苦開拓的,無怪乎 文帝念念不忘,北伐三次,欲收復失地。 第三小段「又北境自染逆虜……此亦仁者所為傷心者也。」以北方地區 為異族統治以來,施行暴政,人民受其役使,令人傷心。 總說這一大段落,乃說明北伐出師的理由,以激起宋文帝北伐之志。其 中第一與第三段並不是論述的重點,而以第二小段為主要的理由,景平之事 本來就令人扼腕,也是文帝念茲在茲的大恥,因此靈運以「國恥」稱之,又 使用「遂使」、「莫肯」、「翻」等虛字以加重語氣,引起文帝的「憤歎」。 第二段: 咸云西虜舍末,遠師隴外,東虜乘虛,呼可掩襲。西軍既反,得據

36 《宋書.索虜傳》,頁 1123b。又參見《宋書.少帝本紀》,頁 43a-43b。 37 《資治通鑑》稱:「奚斤等悉定司、兗、豫諸郡縣,置守宰以撫之。魏主命周幾鎮河南, 河南人安之。……以司馬楚之所將戶口置汝南、南陽、南頓、新蔡四郡,以益豫州。」頁 3758。亦見《魏書.奚斤傳》,頁 348b-349a。《魏書.叔孫建傳》,頁 351b-352a。《魏書. 周幾傳》,頁 3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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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關中,長圍咸陽,還路已絕,雖遣救援,停住河東,遂乃遠討大城, 欲為首尾。而西寇深山重阻,根本自固,徒棄巢窟,未足相拯。師 老於外,國虛於內,時來之會,莫復過此。觀兵耀威,實在茲日。 若相持未已,或生事變,忽值新起之眾,則異於今,苟乖其時,難 為經略,雖兵食倍多,則萬全無必矣。又歷觀前代,類以兼弱為本, 古今聖德,未之或殊。豈不以天時人事,理數相得,興亡之度,定 期居然。故古人云:「既見天殃,又見人災,乃可以謀。」昔魏氏 之強,平定荊、冀,乃乘袁、劉之弱;晉世之盛,拓開吳、蜀,亦 因葛、陸之衰。此皆前世成事,著於史策者也。 本段陳述此時為北伐之最佳天時,所謂「機不可失」,力勸文帝馬上出 兵北討。 何以此時是最好的北討時機?因為「西虜」與「東虜」互相征伐,「師 老於外,國虛於內,時來之會,莫復過此。」兩敵相爭,宋趁機攻擊,可坐 收漁翁之利。此「西虜」與「東虜」應指「夏」與「魏」二國,其時河北之 地皆為魏所有,靈運提到冀州富饒,又說「河北悉是舊戶,差無雜人,連嶺 判阻,三關作隘」云云,這些地方所指皆為當時的魏境。 按《資治通鑑》記載,元嘉三年秋,西秦王乞伏熾磐攻北涼沮渠蒙遜, 「至廉川,遣太子暮末等步騎三萬攻西安,不克,又攻番禾。」北涼遣使說 夏主赫連勃勃,於是夏攻苑川和南安,攻下南安等地,十一月時進一步攻西 平,「執安西將軍庫洛干,坑戰士五千餘人,掠民二萬餘戶而去。」 由於夏出師攻擊西秦,因此魏派奚斤帥大軍襲擊夏的蒲阪和陝城。另一 方面,冬十月,魏主帥另一路人馬親發平城,行至君子津,天氣突然大寒, 黃河結冰,於是魏主帥輕騎二萬濟河,襲夏都統萬城。史載: 夏主方燕群臣,魏師奄至,上下驚擾。魏主軍於黑水,去城三十餘 里。夏主出戰而敗,退走入城。門未及閉,內三郎豆代田帥眾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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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入西宮,焚其西門;宮門閉,代田逾宮垣而出。魏主拜代田勇武將 軍。魏軍夜宿城北,癸未,分兵四掠,殺獲數萬,得牛馬十餘萬。 魏主謂諸將曰:「統萬未可得也,它年當與卿等取之。」乃徙其民 萬餘家而還。38 由這次經驗可知,當時魏仍沒有破統萬城的能力,但其後魏軍得峽城、 蒲阪等重要關鎮,並得長安,秦、雍氐、羌皆降,北涼及氐王楊玄亦遣使附 魏,魏的勢力範圍增加許多。 元嘉四年(427)正月,夏主遣平原公赫連定還攻長安,與魏將奚斤相 持,五月,魏主乘虛伐統萬,至拔鄰山,棄輜重,以輕騎三萬倍道先行。六 月,魏主至統萬,甲辰,夏主率眾出戰,眾潰,夏主不及入城,遂奔上邽, 統萬城無主,次日,魏得統萬,獲「夏王、公、卿、將、校及諸母、后妃、 姊妹、宮人以萬數,馬三十餘萬匹,牛羊數千萬頭,府庫珍寶、車旗、器物 不可勝計」。39 「西虜舍末,遠師隴外」指的是夏攻秦事。「東虜乘虛,呼可掩襲。」 此指魏乘虛攻夏統萬,並入三輔,得長安、蒲阪等地。「西軍既反,得據關 中,長圍咸陽,還路已絕,雖遣救援,停住河東,遂乃遠討大城,欲為首尾。」 咸陽為嬴秦國都,後即長安,故後人常用咸陽指稱長安,此指夏遣平原公定 帥眾二萬向長安,與魏奚斤二軍相持,魏主五月發平城,乘虛伐統萬事。文 中所言「大城」指的是統萬,此城蒸土而造,刀兵不入,相當堅固,為夏首 都。 夏主原本堅城固守,以統萬城之堅固難攻,加以城中糧食充足,可以維 持相當久的時間。相反地,魏主棄輜重步兵,僅以三萬輕騎深入,後援無繼, 士卒食菜,利在速戰,不利持久,因此在魏得到情報,知道夏主堅城固守時,

38 以上史事皆可參見《資治通鑑》卷 120,頁 3787-3790。又見《魏書.鐵弗(赫連)昌傳》, 頁 1019a-1019b。 39 參見《魏書.鐡弗(赫連)昌傳》,頁 1019b-1020a。《資治通鑑》卷 120,頁 3790-3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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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魏主患之」。甲辰之戰,不但魏方臣子有反對意見,在戰場上,魏主亦幾 為夏兵所獲,可見戰事之危急,魏兵並無必克之把握。40 因此,靈運上書雖大約在元嘉五年初或稍早,但書中並未言及魏兵克夏 都統萬情事,可見他對於北方情報的了解,與真實情況相差數月,大約只掌 握到元嘉四年六月初左右的情報,當時奚斤與夏平原公定相持於長安,魏主 率眾攻統萬,尚無破夏之把握。文稱「咸曰」,大約當時一般宋人所知道的 情報都是這樣的。 魏與夏的征戰始末,當時的史料亦有不同記載,如《資治通鑑考異》曾 引《十六國春秋鈔》云: 奉光三年〈按,應為承光,為夏赫連昌年號,公元 426 年,即宋元 嘉三年〉五月戰于黑渠,為魏所敗,昌與數千騎奔還,魏追騎亦至, 昌河內公費連烏提守髙平,徙諸城民七萬户于安定以都之。四年二 月,魏軍至安定,三城潰,昌奔秦州,魏東平公娥清追擒之,送于 魏。 《宋書.索虜傳》亦載: 元嘉五年,(魏主拓跋燾)使大將吐伐斤西伐長安,生禽赫連昌、 中山王安定,封昌為公,以妹妻之。昌弟赫連定在隴上,吐伐斤乘 勝以騎三萬討定,定設伏於隴山彈箏谷,破之,斬吐伐斤,盡坑其 眾,定率眾東還,後尅長安。燾又自攻,不尅,乃分軍戍大城而

40 《魏書.崔浩傳》載:甲辰之戰「(赫連)昌鼓噪而前,舒陣為兩翼。會有風雨從東南 來,揚沙昏冥。宦者趙倪進曰:『今風雨從賊後來,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又將士飢渴, 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日。』」為崔浩所叱責,魏乃分騎奮擊。頁 405b。亦見《魏書. 鐡弗(赫連)昌傳》,頁 1020a。又,戰時,魏主馬蹶而墜,幾為夏兵所獲,幸由拓跋齊以 身捍蔽,決力死戰,魏主乃得上馬,刺殺夏尚書斛黎文,又殺騎十人,流矢中掌,夏兵乃 退,可見其時戰事之危急。事見《魏書.神元平諸帝子孫.拓跋齊傳》,頁 188a-188b、《魏 書.鐵弗(赫連)昌傳》,頁 1020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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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還。……復攻長安,尅之,定西走,為吐谷渾慕璝所禽。41 魏擒夏主赫連昌的時間乃有元嘉四年、五年等不同版本,而這些與後魏 的紀傳皆有不同。由於魏滅夏乃其統一北方的最重要步驟,這些事蹟又不涉 及任何史家可能必須為掌權者諱的隱諱事端,因此,《魏書》所載應為實錄, 司馬光著《資治通鑑》亦以《魏書》所錄為準。可知南北空間懸隔,南方於 北方的情報,未必皆能掌握,因此《宋書》之記載僅代表南方對於北方情勢 的了解,謝靈運對於北方實情不能完全掌握,實亦無足深責。 然而,很明顯的是,靈運此書過度低估魏軍實力,認為魏趁夏遠師隴外 而攻打,夏軍回師後,「得據關中,長圍咸陽」,此時魏軍「還路已絕,雖遣 救援,停住河東,遂乃遠討大城,欲為首尾。」而夏軍「深山重阻,根本自 固」,魏主另率大軍攻統萬城,欲為首尾之計乃「徒棄巢窟,未足相拯。師 老於外,國虛於內」。因此認為這是一個大好良機,建議文帝趁機攻打國中 空虛的魏,否則,若兩軍相持,由其中一方吞併另一方,統一北方以後,則 南北情勢必更嚴峻,那時,即使兵食比現在更多,也不一定有必勝的把握。 文中並引魏、晉歷史証明趁著敵人國勢較弱的時刻攻擊才是強大之本。 第三段: 自羌平之后,天下亦謂虜當俱滅,長驅滑台,席卷下城,奪氣喪魄, 指日就盡。但長安違律,潼關失守,用緩天誅,假延歲月,日來至 今,十有二載,是謂一紀,曩有前言。況五胡代數齊世,虜期餘命, 盡於來年。自相攻伐,兩取其困,卞庄之形,驗之今役。仰望聖澤, 有若渴饑,注心南雲,為日已久。來蘇之冀,實歸聖明,此而弗乘, 后則未兆。即日府藏,誠無兼儲,然凡造大事,待國富兵強,不必 乘會,於我為易,貴在得時。器械既充,眾力粗足,方於前后,乃

41 《資治通鑑考異》卷 5,「五年二月,魏安頡擒赫連昌」條,及「五年三月赫連擒奚斤等」 條,收錄於《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冊 311,頁 51b-52a。 《宋書.索虜傳》,頁 112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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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當有優。常議損益,久證冀州口數,百萬有餘,田賦之沃,著自《貢》 典,先才經創,基趾猶存,澄流引源,桑麻蔽野,強富之實,昭然 可知。為國長久之計,孰若一往之費邪! 「羌平」事指劉裕滅後秦,斬其君主姚泓,姚泓為羌人,當時宋軍威甚 盛,「長驅滑台,席卷下城」,天下皆以為胡人將滅,但是沒多久,長安守軍 紀律有虧,自相殘殺,關中之地轉為夏赫連氏所得。 「五胡代數齊世」指五胡的次序,和讖文有關。《資治通鑑》載: 後秦王萇使求傳國璽於秦王堅曰:「萇次應歷數,可以為惠。」堅 瞋目叱之曰:「小羌敢逼天子,五胡次序,無汝羌名。璽已送晉, 不可得也!」 胡三省注曰: 胡、羯、鮮卑、氐、羌,五胡之次序也。無汝羌名,謂讖文耳。姚 萇自謂次應曆數,堅故亦以讖文為言。42 西晉傾覆以來,北方為胡族所占領統治,史稱「五胡十六國」,匈奴族 有劉淵及赫連氏,羯族有石氏,鮮卑有慕容、乞伏及拓跋氏,氐族有苻氏、 呂氏,羌族有姚氏,所謂的讖文內容已不可考,但可知當時流行有五胡相代, 應運數而起的讖文,讖文所述的五胡國家到文帝之世,也一個取代一個地出 現在歷史的洪流中,可以說是應驗完畢,自然亦隨著曆數而消亡。靈運此處 引用讖文,只是用來陪襯他主張的北方二國相爭,正是劉宋北伐時機的論點。 後面提到現在國內並沒有多餘的戰備物資,不過靈運認為一個富強的國 家隨時出兵都有能力打敗敵人,根本不必特意等待有利的時機,但是宋目前 的國力則並非如此,一定要掌握天賜良機,只要「器械既充,眾力粗足」, 就應該趁機占領北方大好江山了。

42 《資治通鑑》卷 106,頁 3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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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除了極力勸文帝把握時機,將北討說得輕易且有必勝的把握以外,文中 並以利誘之,說冀州富庶,人口眾多,戰爭雖然暫時花費些人力、物力,等 到占有冀州以後,將獲利無數。 第四段: 或懲關西之敗,而謂河北難守。二境形勢,表里不同,關西雜居, 種類不一,昔在前漢,屯軍霸上,通火甘泉。況乃遠戍之軍,值新 故交代之際者乎!河北悉是舊戶,差無雜人,連嶺判阻,三關作隘。 若游騎長驅,則沙漠風靡;若嚴兵守塞,則冀方山固。昔隴西傷破, 晁錯興言;匈奴慢侮,賈誼憤歎。方於今日,皆為賒矣。晉武中主 耳,值孫皓虐亂,天祚其德,亦由鉅平奉策,荀、賈折謀,故能業 崇當年,區宇一統。況今陛下聰明聖哲,天下歸仁,文德與武功並 震,霜威共素風俱舉,協以宰輔賢明,諸王美令,岳牧宣烈,虎臣 盈朝,而天或遠命,亦何敵不滅,矧伊頑虜,假日而已哉。伏惟深 機志務,久定神謨。臣卑賤側陋,竄景岩穴,實仰希太平之道,傾 睹岱宗之封,雖乏相如之筆,庶免史談之憤,以此謝病京師,萬無 恨矣。久欲上陳,懼在觸置,蒙賜恩假,暫違禁省,消渴十年,常 慮朝露,抱此愚志,昧死以聞。 此段先論及關西及河北二地的形勢。由於不久前劉裕也曾北伐得關西, 不久即失守,因此當時朝廷有一個論點,認為即使攻佔了北方,也難以長守。 靈運主張伐河北,他認為河北和關西兩境情勢有很大的差異。 關西指潼關以西,又稱關中,為秦漢的京畿要地,但是這些地方人口複 雜,雜居了很多的外族,容易起異心,趁時為變。另外,北方胡族也容易入 侵此處,例如西漢文帝時,匈奴入侵此處,漢發兵備胡,屯軍霸上等地,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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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火通於甘泉宮與長安。43可見此處自古即難防守,何況義真守長安時正值晉、 宋易代之際,中央根本無暇北顧。 河北則不同,由於河北以漢族為主,外族極少,西有太行山脈,北有恆 山山脈,東北則有軍都山脈為天險,重要關口有倒馬、蒲陰(即後之紫荊關) 諸關,東北方則有居庸關(亦稱軍都關)。謝靈運稱此處有「連嶺判阻,三 關作隘」,「三關」應即指居庸、紫荊、倒馬三關。44由於境內幾乎都是漢族, 因此可以合力趨逐異族,也容易治理。有險可守,則進可以派騎兵北討胡族, 退可以嚴兵守塞,依天為險。 「隴西傷破」、「匈奴慢侮」引西漢受匈奴侵寇,晁錯、賈誼皆憂憤而獻 策之事,說明有識之志士必定不堪國家受制於夷狄,何況現在的南北情勢比 起西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言下說明自己上策之心情較晁、賈二人,更為 憂急。並引晉滅吳事,說明西晉伐吳時,朝廷亦有相當多的反對意見,當時 能夠完成南北統一,端賴羊祜獻策,而賈充、荀勖等反對派的意見受到壓制 之故,因此,文帝應該支持北伐,不要顧慮那些反對派的意見。尤其,和「聰 明聖哲」的文帝比起來,晉武帝只是一個「中主」,即才能平平的皇帝,晉

43 漢.司馬遷,《史記.匈奴列傳》(臺北:七略出版社據清乾隆武英殿刊本景印)載文帝 時:「軍臣單于立四歲,匈奴復絕和親,大入上郡、雲中各三萬騎,所殺略甚眾而去。於 是漢使三將軍軍屯北地,代屯句注,趙屯飛狐口,緣邊亦各堅守,以備胡寇。又置三將軍, 軍長安西細柳、渭北棘門、霸上以備胡。胡騎入代句注邊,烽火通於甘泉、長安。」同卷 孝文皇帝十四年,「使奇兵入燒回中宮」下《史記正義》引《括地志》云:「雲陽也。秦之 林光宮,漢之甘泉,在雍州雲陽西北八十里。秦始皇作甘泉宮,去長安三百里,望見長安。 秦皇帝以來祭天團兵(圜丘)處。」頁 1185b-1186a,及 1185a。 44 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臺北:洪氏出版社,1981)卷 10 提到直隸地區的重險有 井陘、渝關、居庸、紫荊、倒馬諸關,然而渝關(即山海關)之重要始於隋唐,井陘則為 太行山東西面間的重要關口,對於河北地區來說,其重要性在於抵擋西面自并州而來的敵 人,而非防衛北方,故「三關」應該指「居庸、紫荊、倒馬」三關。見頁 456-468。顧祖 禹又引《三關考》而論曰:「倒馬關有二城,稍北者為上城,城南者為下城,相去三里許, 山路崎嶇,按轡徐行,庶無銜橜之患,故以倒馬為名。國家以雁門、寧武、偏頭為外三關, 而居庸、紫荊、倒馬為內三關,西偏有警,必分列戍守於此。正德八年,由大同入犯寧武 及倒馬關,諸將拒卻之,蓋在京師肘腋間,備不可不豫,慮不可不密也。」頁 467-468。 此處內三關與外三關之分雖為明清的說法,但歷史上戰國、秦漢時,居庸、紫荊、倒馬等 關已居重要戰略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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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武都能夠滅吳了,何況是君聖而臣賢的文帝之朝? 最後,靈運說明自己「仰希太平之道」,並舉司馬相如撰〈封禪書〉勸 漢武帝封禪告天,以及司馬談為了無法親見封禪盛典而抱恨,說明自己雖然 沒有司馬相如的文筆,但也希望看到天下統一並封禪泰山的神聖時刻,如果 能達成這個希望,以此謝病京師,也將了無遺憾。現在因為皇帝賜假,有一 段時間不能相見,自己身體不好,有消渴之疾,怕有個萬一,所以臨行上書, 希望皇帝能明察。

關於〈勸伐河北書〉全文已詳釋於上,靈運此文主要論點在於「時機」, 亦即認為此時魏軍遠討攻夏,國中空虛,正是北討的大好時機。其次的重要 看法則強調「地點」,認為應該伐河北,因為此處富庶,居民多為漢族,為 西晉舊戶,又有關隘山險可守。以下針對此二點進行討論。

(一)時機

首先,由前面的分析,我們已經可以了解,謝靈運對於北方的情勢及軍 情皆無清楚的掌握,對魏的國力及兵力認識不足,故過於輕視對方,他所掌 握的軍情也遲了數個月,因此「時機」的論點將其「躁進」、「空疏」的個人 特質暴露無餘。45 東晉以來北討之際,朝中多有大臣持反對意見,文帝二十七、二十九年 北伐時,朝中文臣、武將,甚至太子,持反對意見者亦多,而文帝仍執意北 伐,可知文帝元嘉七年以前不進行北伐,與當時是否有反對意見無關。46

45 《宋書.廬陵王義真傳》載義真曰:「靈運空疏,延之隘薄,魏文帝所謂『古今文人類不 護細行』者也。」頁 793a。 46 元嘉二十七年北討不利,且招引魏兵南下,進至瓜步,建康危懼,文帝後悔,謂江湛曰:「北 伐之計,同議者少。今日士民勞怨,不得無慚,貽大夫之憂,予之過也。」見《資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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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至於兵食不充足的問題,其實文帝在元嘉二十七年北伐時兵源亦不足, 「悉發青、冀、徐、豫、二兗六州三五民丁,倩使蹔行」,糧食器械等物資 亦有賴王公貴富捐輸,並向富家、僧尼借貸,47故知兵食是否充足,亦非文 帝考慮之重要因素。甚至於元嘉二十九年,文帝不顧淮、泗數州新遭北寇摧 破,國力未復,仍堅持趁魏主新喪而北伐,可見趁敵之隙以伐之的策略,也 未必不能為文帝所同意。 靈運此書未能獲得文帝肯定,除了其對於敵情認識不足以外,當時劉宋 內部情勢亦非北討良機。尤其,文帝即位以來一直存有北伐之志,卻仍待元 嘉七年始出兵北伐,與皇權至此時方鞏固有關。 東晉立足江左以來即主威不樹,屢屢遭王敦、蘇峻、桓溫、桓玄等叛亂, 在外受制於重要藩鎮,在內則權在世家大族,故宋立國後,武帝、文帝皆以 鞏固皇權為第一要務。靈運上書時大約在元嘉四年底或五年初,當時文帝除 去徐、傅三人集團未滿兩年,內外權力結構尚未調整完畢,故無暇外事,直 至王弘累次上書遜謝解職,分權予義康,文帝藉宗室以鞏固皇權的目標始告 完成。 按王弘於徐羨之等誅後為「侍中、司徒、揚州刺史,錄尚書,給班劍三 十人」,48掌有內政及京畿揚州的政軍大權,其弟王曇首為「遷太子詹事,侍 中如故。……時兄弘錄尚書事,又為揚州刺史,曇首為上所親委,任兼兩宮。」

卷 125,頁 3960。 47 《宋書.索虜傳》載:「是歲,軍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各獻金帛等物,以助國 用,下及富室小民,亦有獻私財至數十萬者。又以兵力不足,尚書左僕射何尚之參議發南 兗州三五民丁,父祖伯叔兄弟仕州居職從事、及仕北徐兗為皇弟皇子從事、庶姓主簿、諸 皇弟皇子府參軍督護、國三令以上相府舍者,不在發例,其餘悉倩暫行征。符到十日裝束, 緣江五郡集廣陵,緣淮三郡集盱眙。又募天下弩手,不問所從,若有馬步眾藝武力之士應 科者,皆加厚賞。有司又奏軍用不充,揚、南徐、兗、江四州富有之民,家資滿五千萬, 僧尼滿二千萬者,並四分換一,過此率討,事息即還。」頁 1134b-1135a。可知當時物資不 足,依賴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及富民捐輸,軍用仍不充,因此又強借四州富室之財。 軍用不充以外,兵源、馬匹都不足,而緊急發募,實為烏合之眾。 48 《宋書.王弘傳》,頁 640b-64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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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49兄弟二人權位並盛,其族弟王華亦為侍中,為上所親任,故瑯邪王氏可謂 盛極一時,文帝曾撫御床謂王弘兄弟曰:「此坐非卿兄弟,無復今日。」50 樣的言論相當近似於東晉初年元帝欲引王導登御床之言,但是宋與東晉的政 治局勢已然不同。 宋武帝為了避免劉宋重蹈東晉世家大族掌握荊、揚等要藩,導致皇權旁 落的困境,遺詔由宗室次第居藩,51其時彭城王義康為荊州刺史,鎮江陵, 掌有上流大權,經過范泰、成粲等人的勸說,王弘亦深懼自己與弟曇首二人 權高震主,累次上書要求遜位解職,52於元嘉六年正月: 以義康為侍中、都督揚、南徐、袞三州諸軍事、司徒、錄尚書事、 領南徐州刺史。弘與義康二府並置佐領兵,共輔朝政。弘既多疾, 且欲委遠大權,每事推讓義康,由是義康專總內外之務。又以撫將 軍江夏王義恭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以侍中劉湛 為南蠻校尉,行府州事。53 如此一來,義恭據長江上游的荊州諸州,義康據長江下游京畿的揚州等 州,並專內政,文帝終於將軍、政二權收歸皇室,改變了東晉以來主威不樹 的政治情勢。這一點在文帝與義恭書中亦可以一窺其心態: 帝與義恭書,誡之曰:「天下艱難,家國事重,雖曰守成,實亦未 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豈可不感尋王業,大懼負荷!……若事

49 《宋書.王曇首傳》,頁 814a-814b。 50 《宋書.王曇首傳》,頁 814a。 51 《宋書.武二王.劉義宣傳》載:「高祖以荊州上流形勝,地廣兵彊,遺詔諸子次第居 之。謝晦平後,以授彭城王義康,義康入相,次江夏王義恭,又以臨川王義慶,宗室令望, 且臨川武烈王有大功於社稷,義慶又居之。……」頁 867b-868a。《宋書.宗室.劉義慶傳》: 「荊州居上流之重,地廣兵強,資實兵甲,居朝廷之半,故高祖使諸子居之。義慶以宗室 令美,故特有此授。」頁 719b。 52 參見《宋書.王弘傳》,頁 641b-642a。 53 《資治通鑑》卷 121,頁 3804。亦見《宋書.文帝本紀》、《宋書》王弘、劉義康、劉義恭、 劉湛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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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異今日,嗣子幼蒙,司徒便當周公之事,汝不可不盡祗順之理,苟 有所懷,密自書陳,若形迹之間,深宜慎護。至於爾時安危,天下 決汝二人耳。……」54 文帝此時已內外權力布署妥當,一旦晏駕,則由義康輔政,行周公之事, 而義恭則任輔佐之務,「爾時安危,天下決汝二人」雖為危懼提醒之辭,亦 見天下權力至此時皆收歸義康、義恭二人,不再受世族外姓所控制。元嘉六 年四月文帝始要求魏主歸還河南地,同年年初即義康、義恭分掌內外上下游 要任之時,因此可以推知,宋文帝在元嘉六年以前不曾輕啟外釁的重要原 因。55

(二)伐河北

宋文帝元嘉七年、二十七、二十九年各遣兵北討,皆兵向許、洛,意取 河南,亦并無功而返,兵民疲困,元嘉之政因此而衰,但亦可見文帝恢復河 南之意志甚為堅決。56 何以文帝屢次出兵,目的皆只圖河南,而兵向許、洛? 首先,如謝靈運所言,這是景平時的失地,是宋武帝親冒矢石,所創下 的基業,因此是可以說是「國恥」。 其次,而且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在於國防,保河南即所以保淮北。自東吳 以來的南方政權所憑恃的是長江天險,但長江沿線布防雖能防守,可是長江 如練,防線過長,任何一點被突破,南方的心腹要地都可能受到攻擊,此亦

54 《宋書.武三王.劉義恭傳》,頁 795b-796a。 55 元嘉七年北伐,除了此時國內政局安定、權力收歸皇室以外,另一個原因應該是此時魏已 統一北方,勢力漸穩固,對劉宋形成極大威脅,如《魏書.崔浩傳》:「自國家併西國(夏) 以來,南人恐懼,揚聲動眾以衛淮北。」頁 406。 56 文帝於元嘉七年,以滑臺戰守彌時,遂至陷沒,曾作詩,元嘉二十三年針對北伐志願,亦 感慨作詩,見《宋書.索虜傳》,頁 1126b-1127a,頁 1130b-1131a。又於《宋書.沈演之傳》 載元嘉二十年平林邑後,文帝向沈演之說:「廟堂之謀,卿參其力,平此遠夷,未足多建 茅土。廓清京都,鳴鸞東岱,不憂河山不開也。」頁 817b,皆可見其北討之志,始終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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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為東吳、陳僅以長江為險而迅速滅亡之原因。因此,「都金陵者,宜守淮以 防外庭,守武昌、九江以蔽上游。」57要守得住長江,前提必須先守住淮南, 並且控制荊楚上游,換言之,為求國防鞏固,必須以秦嶺、淮河沿線為第一 道防線,以長江為第二道防線,並且力求保淮北以固守淮河沿線的安全。因 此,「守江必守淮,而守淮又在於淮北、河南。」58若守住河南,則淮北諸鎮 擁有更前線的防衛,因此劉宋積極北伐,目的就是希望以攻為守,遏止北魏 南侵的勢力,並且藉著控制河北的金墉、虎牢、滑臺、碻磝等重鎮,以達到 衛冀淮北的重要作用。 要保有河南防線,必須以虎牢等「河南四鎮」為防守主力,因此元嘉二 十七年議北討,沈慶之以「馬步不敵」,強烈反對,文帝答覆曰: 虜所恃唯馬,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指,碻磝必走,滑台小 戍,易可覆拔。克此二戌,館穀弔民,虎牢、洛陽,自然不固。比 及冬間,城守相接,虜馬過河,即成擒也。」59 文帝以為在黃河沿岸列戍守之,可以互為援結,此為當年劉裕北伐關中 之故技,蓋南方人善於守城,並且在重要戍鎮間置兵,一城見攻,眾城即可 相救。但是,早在元嘉七年到彥之帥兵北伐,雖輕易得滑臺、虎牢、金墉、 潼關諸要鎮,司、兗境皆平,亦置城守,但冬寒河堅之後,魏軍大舉南進, 宋軍大敗,所得之地又旋失。60至於元嘉二十七年,宋以七月進軍,亦攻占

57 唐樞,《冀越通》,收於《叢書集成新編》,第 94 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頁 18。 58 語見陳金鳳著,《魏晉南北朝中間地帶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頁 83,又 可參考頁 17-18、47-48、22-23、頁 66-73。及陳金鳳著,〈元嘉北伐新論〉,《華中理工大學 學報》,2000 年第 4 期,頁 59-61。孫瑞寧、孫滬松,〈論淮北〉,《安徽史學》,1995 年第 4 期,頁 17-20。 59 見《宋書.沈慶之傳》,頁 964b。 60 《宋書.索虜傳》:「彥之進軍,虜悉斂河南一戍歸河北。太祖以前征虜司馬、南廣平太守 尹沖為督司、雍、并三州、豫州之穎川、兗州之陳留二郡諸軍事、奮威將軍、司州刺史, 戍虎牢。十一月,虜大眾南渡河,彥之敗退,洛陽、滑臺、虎牢諸城並為虜所沒。」頁 112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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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了碻磝、樂安、陝城、潼關,圍滑臺、虎牢等地。文帝認為「城守相接,虜 馬過河,即成擒也」,然而冬天魏軍鐵騎一出,王玄謨軍潰敗,不但占有的 城戌失守,魏兵且南攻彭城、盱眙,過淮水而進逼瓜步。《宋書.索虜傳》 言魏軍此行:「凡破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殺略不可稱計。」傳 末史臣論胡馬南渡,言其時「京邑荷檐,士女喧惶」,並曰: 自江、淮至於清、濟,戶口數十萬,自免湖澤者,百不一焉。村井 空荒,無復鳴雞吠犬。時歲唯暮春,桑麥始茂,故老遺氓,還號舊 落,桓山之響,未足稱哀。六州蕩然,無復余蔓殘構,至於乳燕赴 時,銜泥靡託,一枝之間,連窠十數,春雨裁至,增巢已傾。61 可以說宋人雖善於守城,然而城之能守,原因在於城池堅固,有險可守, 其次需要兵力、糧食,但最重要的是守城之際,必須有外援,否則如毛德祖 守城二百日,亦終被敵人攻破。沿黃河列戍防守雖可互相援結,然而黃河防 線過長,戍鎮及兵力皆分散,一旦北方分兵攻打,則各鎮自顧不暇,遑論援 結,因此仍有賴於南方外兵協助。 但黃河沿岸距宋遠而更接近魏境,大軍援救曠日廢時,又南方主要軍力 為步兵,優勢則在水軍,若秋冬之際水源乾涸,甚至黃河結冰之時,水路不 通,行軍、運輸、補給都甚為困難,而步兵行軍速度極緩慢,缺乏機動性。 相較於此,北方優勢兵力則為騎兵,行動甚為迅捷,可以一日千里,攻敵不 備,又通常依敵方之糧抄略為食,不必依賴大軍運送糧食,機動性和破壞性 都很強。因此崔浩認為:「彼步我騎,彼能北來,我亦南往;在彼甚困,於 我未勞。」62

61 《宋書.索虜傳》,頁 1136b,及頁 1140a。《資治通鑑》載「建康震懼,民皆荷擔而立。」 魏軍劫略而歸。「魏人凡破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殺掠不可勝計,丁壯者即加 斬截,嬰兒貫於槊上,盤舞以為戲。所過郡縣,赤地無餘,春燕歸,巢於林木。」見卷 126, 頁 3966。 62 《資治通鑑》,頁 3808。《魏書.崔浩傳》作:「彼北我南,彼勞我息。」頁 406b。宋軍缺 乏機動性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宋軍主力是步兵,行軍速度甚慢,而北方騎兵卻可以一日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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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其次,騎兵長於野戰,適合平原地區征戰,步兵則可以守城,適合山地 等崎嶇地形,因此,在南方多山水地區,可以發揮步兵和水軍的優勢,到了 北方平坦的地形,則以騎兵見長。這種南步北騎的特點,使得南方軍隊在北 方不易得利。因此,沈慶之諫文帝北伐之主要論點,即:「馬步不敵,為日 已久矣。」並舉檀道濟、到彥之為例,說明南方的步兵不能與北方的「馬」 (騎兵)相比。63 由於北方人不適應南方春夏濕熱多雨的氣候,軍隊易因疾疫損失戰力, 故秋冬之時於北方最是有利,春夏之際他們常撤軍避之,保養戰鬥力,冬季 又復南抄,宋軍於元嘉七年、二十七年北伐,佔有黃河沿岸要鎮,又旋復失 去,原因在此。64 因此,沿河列戌而守,在大軍補給支援上有很大的困難,故河北若不能 得,則河南亦不能守。《讀史方輿紀要》稱: 河南,古所稱四戰之地也。……然則河南固不可守乎?曰:『守關 中,守河北,乃所以守河南也。自古及今,河南之禍,中於關中者 什之七,中於河北者什之九。……劉聰、石勒之略有河南也,鮮卑、 氐、羌縱橫於司、豫之境,晉、宋君臣切切焉,圖復河南,分列四 鎮,求十年無事,而不可得也。元魏孝文遠法成周,卜宅中土,為 措置,可謂盛強,乃僅一再傳,而河北遂成戎藪,爾朱榮自河北來

里,因此《晉書.蔡謨傳》載蔡謨諫北伐之理由亦認為南方軍隊行軍速度太慢,而北方以 騎兵為主,可以一日千里:「大軍未至,聲息久聞。而賊之郵驛,一日千里,河北之騎足 以來赴,非惟鄰城相救而已。」頁 1345b。 63 《宋書.沈慶之傳》,頁 964b。 64 元嘉七年,到彥之帥軍北討,七月,得滑臺、虎牢、金墉、潼關等要鎮,司、兗既定,三 軍咸喜,獨王仲德憂之曰:「諸賢不諳北土情偽,必墮其計。胡虜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 今斂戍北歸,必并力完聚。若河冰既合,將復南來,豈可不以為憂乎!」見《資治通鑑》 卷 121,頁 3819,亦見《宋書.王懿傳》,頁 679b。王仲德為太原人,祖仕石季龍,父事 苻堅,皆為二千石,少長北方,故了解北方軍情。《宋書.索虜傳》亦提到此次宋軍出兵前, 文帝曾派使臣田奇告魏主將取河南,魏主亦說:「……必進軍,今權當斂戍相避,須冬行地 淨,河冰合,自更取之。」頁 112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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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矣,爾朱兆自河北來矣,高歡亦自河北來矣。……河南者,四通五 達之郊,兵法所稱衢地者是也。……夫河北之足以制河南也,自昔 為然矣。』」65 所謂的「衢地」,即四通八達,交通便利的地方,這種地理適合商業及 文化傳播,承平時因為可以快速地通往四面八方,適合作為國家的中心,但 是這種地形也因為如此有太多需要防衛的路線,不利於防守。《孫子兵法. 九地篇》說「衢地則合交」,正因為這是四通之地,故必須合交諸侯,得天 下之助,否則即岌岌可危。河南地區自古號為「天下胸腹」或「天下之樞」, 四通八達,道里輻湊,天下一統之時,定都洛陽,可以控制四方,遮蔽東方。 但是,「不得河北則患在肩背,不得關中則患在噤吭」,66因此,欲保河南, 則必須確保河北和關中地區在控制範圍以內,否則,河南地區難以長保。此 地理形勢上的特點,即河南之地在歷史上一再地被西邊的關中,以及北邊的 河北所破的主要原因。 《宋書.何承天傳》末,沈約論宋武帝定關中之策,「雖綿河作守,而 兵孤援闊」,亦依此地理形勢上的特點,認為守黃河沿線為錯誤決策。因為 防線過長、兵力分散,南方大軍懸遠,無法及時救援,所以,若不能掌握河 北,則無法守河南。67

65 《讀史方輿紀要.河南方輿紀要序》,頁 1909-1912。 66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 46,言河南地區:「閫域中夏,道里輻輳。」並引頓子曰:「韓 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胸腹。」范睢云:「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秦氏觀曰: 「長安四塞之國利於守,開封四通五達之郊利於戰,洛陽守不如雍,戰不如梁,而不得洛 陽則雍、梁無以為重,故自古號為天下咽喉。」顧祖禹認為:「夫據洛陽之險固,資大梁 之沃饒,表裏山河,提封萬并,河北三郡足以指揮燕、趙,南陽、汝寧足以控扼秦、楚, 歸德足以鞭弭齊、魯,遮蔽東南,中天下而立,以經營四方,此其選矣。然不得河北則患 在肩背,不得關中則患在噤吭,自古及今,無異轍也。」頁 1963。 67 論河北之重要性,又如慕容垂尋找根據地時,本攻洛陽,又謀於眾曰:「洛陽四面受敵,北 阻大河,至於控馭燕、趙,非形勝之便,不如北取鄴都,據之以制天下。」眾咸以為然, 見《晉書.慕容垂載記》,頁 1984b。因此,慕容垂取鄴為根據地,四處略前燕故地,最後 都中山,建立了後燕帝國,其所據之地即為黃河以北地區。即使到了宋朝,仍以河北一路 為天下根本,並恃險以隔絕北方的匈奴,如《讀史方輿紀要》卷 10 云:「富氏弼曰: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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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伐河北書〉的相關問題── 論謝靈運之北伐主張與晉、宋之南北情勢 至於河北地區,其地理環境較易於防守。太行山脈是中原地區的重要天 險,其支脈如恆山或更北邊的燕山,以及一直到近海的軍都等山脈,皆是河 北地區阻擋北方的重要山域,重要關口,則有居庸、紫荊、倒馬諸關。 居庸關又名軍都關,為太行八陘之一。《呂氏春秋》、《淮南子》都提到 居庸關為天下九塞之一,68酈道元《水經注》卷十四「濕餘水」言居庸關曰: 關在沮陽城東南六十里居庸界,故關名矣。……其水導源關山,南 流歷故關下。……南則絕谷,累石為關垣,崇墉峻壁,非輕功可舉, 山岫層深,側道褊狹,林鄣邃險,路才容軌,……。其水歷山南徑 軍都縣界,又謂之軍都關。69 居庸關在上谷沮陽城東南六十里,軍都在居庸之南,地形絕險,《讀史 方輿紀要》引《地理志》稱此關:「居庸塞東連盧龍、碣石,西屬太行、常 山,實天下之險。」70 其次為紫荊關,亦為太行八陘之一,又名蒲陰、子莊關,有人認為此即 古之五原關(原一作阮)。《水經》卷 11〈易水〉提到:「易水出涿郡故安縣 閻鄉西山」注曰:「易水又東,左與子莊溪水合,水北出子莊關」即此。71 地形「山谷崎嶇,易於控扼,自昔為戍守處,即太行蒲陰陘也。」「當居庸、 倒馬間,實為輔車之勢。」72

一路為天下根本,燕薊之北,有松亭關、古北口、居庸關,此中原險要,所恃以隔絕匈奴 者也。呂氏中曰:燕薊不收,則河北不固,河北不固,則河南不可高枕而臥。」參見頁 469。 68 見陳奇猷校釋,《呂氏春秋校釋》(臺北:華正書局,1988)卷 13〈有始〉云:「何謂九 塞?大汾、冥阨、荊阮、方城、殽、井陘、令疪、句注、居庸。」頁 658。張雙棣撰,《淮南 子校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卷 4〈墬形訓〉云:「何謂九塞?曰:太汾、澠 阨、荊阮、方城、殽阪、井陘、令疪、居庸。」頁 417。 69 陳橋驛校釋,《水經注校釋》(杭州:杭州大學出版社,1999),頁 247。 70 《讀史方輿紀要》卷 10,頁 461。同卷又云:「紫荊、倒馬,二關隘口多,守禦難徧,內達 保定、真定,皆平夷曠衍,無高山大陵之限,騎兵便於馳突,惟居庸重岡複嶺,關山嚴固, 三關之守,居庸險而實易。」見頁 465。 71 《水經注校釋》,頁 199。 72 《讀史方輿記要》卷 10,頁 465、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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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人文學報 第十一期 又次為倒馬關,此處即為戰國時的鴻之塞,亦名鴻上關、常山關、鴻山 關,又名飛狐口或飛狐吸。此關當常山(恆山)之嶺道,《水經》卷 11〈滱 水〉「東南過廣昌縣南」條,注曰:「滱水又東逕倒馬關。關山險隘,最為深 峭。勢均詩人高岡之病良馬,傅險之困行軒,故關受其名焉。」73《元和郡 縣圖志》云:「倒馬故關,縣西北一百一十三里。以滱水東經倒馬關,山路 險峭,馬為之倒,因以為名。」74又北魏武泰初年,上谷賊杜洛周圍定州, 刺史楊津請救於柔然,柔然前鋒至廣昌,賊塞隘口,不能進而還,所塞隘口 亦即此路。可知此路對於阻礙北方南進,具有極重要的意義。75 這些關隘實依太行山之險峻,太行山「隔絕東西,實今古之大防。州軍 鎮戍, 山錯列,憑高控險,難於突犯,亦謂之燕山,河北所恃以為固者也。」 所以說太行山是河北地區的重要防線。76 太行之支脈恆山又名常山,亦為河北之重要屏障。《讀史方輿紀要》引 《地記》云:「恆山北臨代,南俯趙,東接河海之間,天下形勝處也。」恒 山與中山西北之狼山相連,漢末之黑山張燕,五代之孫方簡兄弟,皆依阻其 地,至宋時,又以此山與契丹分界,從恆山往北,有飛狐口、倒馬關等險阻, 77可知靈運認為攻河北,以此與北方胡族為界,派兵鎮守,實有地勢上的依

73 《水經注校釋》,頁 204。 74 唐.李吉甫撰,《元和郡縣圖志》(京都:中文出版社,1979)卷 18〈河北道三.定州〉「唐 縣」條。頁 291b。 75 《讀史方輿記要》卷 10 云:「沈括曰:飛狐路在大茂(恒山)之西,自銀冶寨北出倒馬關, 卻自石門冷水舖入瓶形、枚回,兩寨間也。可至代州。胡三省曰:括所稱代州,蓋謂雁 門,自此亦可至漢之代郡,但非直道,今自蔚州廣昌縣東南山南出倒馬關,至中山上曲陽 縣,關山險隘,實為深峭,石磴逶迤, 途九曲,誠控扼要地也。」頁 467。 76 《讀史方輿記要》卷 10 曰:「《志云》:太行首起河內,北至幽州。……回環至京都之北, 引而東直抵海岸……。蓋太行隔絕東西,實今古之大防。州軍鎮戍, 山錯列,憑高控險, 難於突犯,亦謂之燕山,河北所恃以為固者也。《志勝》云:今界內諸山,凡強形巨勢,爭 奇競險,拱翼畿甸者,皆太行之支峯別阜耳。又太行凡八陘,其在河北者有四,曰井陘, 曰飛狐,曰蒲陰,曰軍都……。」頁 445。 77 《讀史方輿記要》卷 10 載:「《地記》云:恆山北臨代,南俯趙,東接河海之間,天下形勝 處也。……《括地志》:北岳別名華陽臺,自上曲陽縣西北行四百五十里,得常山吸,號飛 狐口,北則代郡也。《中山志》:中山西北二百里有狼山,自狼山而西南連常山,山谷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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