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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越南與台灣現代美術起源之比較研究-郭彥瑋
越南與台灣現代美術起源之比較研究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origin of the Taiwanese and Vietnamese Modern art
郭彥瑋 Yen-Wei Kuo 越南河內國家大學越南學與科學發展研究院博士生 摘 要 台灣與越南的現代美術，都起源於一次戰後的帝國主義殖民體制之下。然而 雙方在歷史背景、社會經濟因素與美術發展上，產生了許多異同。本文從中文與 越文的第一手資料中，使用越南學研究中的跨學科研究法，去釐清越南與台灣現 代美術的起源在史學、社會學與美學觀點上，分別展現出什麼相同或相異之處， 藉以探討雙方在現代美術中所代表的特殊性與一般性。 關鍵字：越南現代美術、台灣現代美術、現代性、殖民統治 Abstract
The Taiwanese and Vietnamese Modern art both originated under the imperialist colonial system after World War I. While the developments of modern art in these two nations share similarities in historical background, there are many differences due to different social-economic elements and aesthetics developments. By means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in Vietnamese study, combined with first hand materials both in Chinese and Vietnamese, this article aims to distinguish features and characteristics between two countries in order to comprehend the generality and specificity of historiography, sociology and aesthetics in both cultures.
Keywords: Vietnamese, Taiwanese, Modernity, Colonialism, Modern art
壹、前言
54 家透過描繪台灣自然風景的熱帶風情、農村田園的秀麗與日常生活的人事物中， 也逐漸的肯定了台灣美術與文化的特有價值36。最後是身份認同的特性，這個時 代的台灣藝術家活動範圍包或日本、台灣與中國，身為一個被殖民統治的民族， 台灣藝術家在和文化、漢文化以及新興的台灣意識中產生了矛盾，其中以劉錦堂 在畫作中出現的大量中國特色與身份疑問，受此特性的強烈表現37。
參、越南現代美術起源
一、歷史背景 在越南美術史中都將其現代美術史的開端指向 1925 年成立的“印度支那美術 學院”或越文稱“東洋美術學院”（Trường cao đẳng Mỹ thuật Đông Dương）3839。要 了解這所學院成立對越南現代美術起源的影響，首先要探討越南在這時期的歷史 背景。自1858 年法軍登陸峴港起，到 1949 年法國交還越南自治權的九十年間， 在越南歷史中被稱為法屬時期（Thời kỳ Pháp Thuộc）40。法屬時期可以概括分為 兩個階段，自1858 年佔領蜆港到 1897 年與抗法起義的黃花探（Hoàng Hoa Thắm） 議和的軍事佔據階段（Sự chiếm cứ quân sự），以及自 1897 年到 1949 年撤出越南 的法國全權督護（Pháp toàn quyền đô hộ）階段。原則上法國統治越南時期將其劃 分為北圻（Bắc Kì）、中圻（Trung Kì）和南圻（Nam Kì）三個部分，南圻直屬法 國並且採同化主義政策。北圻與中圻則屬法國保護領由越南阮朝（Triệu Nguyễn） 負責行政管理，法國負責軍事、外交與財政，採的是特殊統治主義。然而在封建 阮朝的衰弱與法國的逐漸壓迫下，實際上越南三個地區的實權是完全握在法國印 度支那總督（Toàn quyền Đông Dương）的手中41。 東洋美術學院的成立處於越南受法國全面殖民統治下的自 1919 年到 1929 年的第二次屬地開拓（Cuộc khai thắc lần thứ 2 thực dân Pháp）時期。其歷史背景 在於法國於一次世界大戰，雖然屬於戰勝國，然而國內經濟受大極大的損害，必 須在其海外殖民地進行大規模的資源詐取，而開始的一系列政策。這一系列的政 策主要是集中在工業、農業與商業的投資與建設上，對於當時越南的社會與經濟 36 石黑英彥，〈台灣美術展覽會〉，收錄於顏娟英等譯 ，《風景心境-台灣近代美術文獻導讀》上冊，頁 558。 37 同注 12，頁 144 -151 38 郭彥瑋，《越南現當代美術簡史》，2017，高雄：弘冠，頁 13。 39 東洋在此指的是越文對印度支那的翻譯。40Nguyễn Thế Anh, <Việt Nam Thời Pháp Đô Hộ>, 2017,Tp. HCM: NXB Văn hoá – Văn nghệ, p.9 41
55 產生了影響與變遷，成為越南現代美術的社會基礎。然而由於越人的抗法活動在 整個法國統治期間並沒有停止過，從早期的勤王運動（vận động Cần vương）到 晚期的民族獨立運動，法國殖民者基於同化主義利用文化與教育投資作為手段， 期望以此可以平息越人的抗法思想42。而1905 年開始的西式教育，也是影響越南 現代美術起源的遠因之一。 二、社會經濟因素 法國統治對於越南傳統封建的社會結構產生了許多轉變，其統治的方法採用 的是同化主義，其主要的重點在於資源與經濟上的目的，然而文化和教育變成為 了達成其政治目的的重要手段。由於早期抗法的成分多出自於封建體制下的士大 夫階層，因此法國在統治的首先方針上，就是漸漸地去除就傳統統治階層的社會 影響力。在教育上，法國殖民政府開始屏棄傳統式大夫使用的漢字，並推廣以拉 丁拼音而成的越南國語字（Chữ Quốc ngữ）。1905 年開始的教育改革政策，開始 廣設法式小學，其意圖在於以新式教育汰換就有的儒學教育。之後，開始成立個 是專門學校如師範、醫學、工業等專校與學院，這些學校主要在於服務其統治而 非推廣新式教育，因此並不鼓勵學生留學。到了 1917 年法國東洋總督所頒定的 “學政總則”（Học chính Tổng tác），要求所有越南教育系統完全法國化，並且使用 法語教學43。 在一次世界大戰後法國受到巨大的債務壓力，法郎貶值並且國內通膨嚴重， 法國資本開始尋找海外投資，而在遠東的殖民地越南獲得了相當的重視。1917 年 在巴黎成立了東洋經濟局（Cục Kinh tế Đông Dương），發行報章雜誌並舉辦各種 展覽已負責宣傳對東洋方面的市場，而後法國的資金大量湧入東洋，其中最主要 的投資在越南。從1903 年到 1918 年的二十年間法國對東洋地區的總投資額在為 兩億三千八百萬法郎，然而在1924 年法國的投資到達了兩億五千五百六十萬法 郎，並且從1924 年到 1929 年僅僅六年間法國的投資總額就達到了三十億法郎。 這些資金開始投資在越南的農業、工業與商業中，並且促進了越南金融業的發展 44。 在農業方面，一次戰前的投資主要在於糧食作物，而二次開拓的重點在於經
42Đinh Xuân Lâm (chủ biên), Đại cương lịch sử Việt Nam, Tập II, 1998, Hà Nội: NXB Giáo dục, p. 74 - 92 43Dương Kinh Quốc, Việt Nam những sự kiện lịch sử (1858-1918), 1999, Hà Nội: NXB Giáo dục, p. 121 - 145 44
56 濟作物，於是橡膠、咖啡、茶與胡椒的種植面積都以倍數成長。工業投資與前一 時期相同將重點放在礦產，但是在規模上大幅擴增，這段時期內越南的碳產量增 長了三倍，而其他的輕工業如紡織、建築物料、糖業、酒業等，也獲得一定程度 的增長。為了服務工業與農業的發展，對於交通網路與交通工具的投資在這一期 間內也大增，鐵路涵蓋2389 公里，公路在 15000 公里，汽車數量成長六倍。在 商業方面則是實施關稅壁壘政策，對中國與日本貨物課重稅，使得法國貨物的市 佔率由37%上升到了 63%，法國殖民政府還壟斷了鹽、酒與鴉片的販賣。隨著越 南市場大量的資本化，其金融活動也得到了發展，金融市場的收入從 1900 年的 2400 萬法郎，到了 1930 年增長成了 1 億 2 千萬法郎45。 越南的傳統社會有著三個社會階層，分別為士大夫、地主與農民。在法國統 治下的越南士大夫受到政權的打壓漸漸失去社會地位，而在二次開拓時期下，農 民受到經濟榨取的影響，生活普遍窮苦，社會階層的隔閡漸深。然而也由於受到 法國資本投資影響，此時越南社會開始出現新的社會階層，包括了新興的資本家、 中產階級以及工人階層，象徵著越南社會開始進入近代工商社會。新的資本家以 及中產階級集中在都會，帶動越南都市化的發展，也開始對於殖民“母國”的現代 感到嚮往，其中報章雜誌業的興起，大力鼓吹來自西方的現代生活，因此逛美術 館與各種展覽等文藝休閒，成為這些上流社會人士的時髦46。然而此時的社會資 源分佈極為不公，地主、資本家的收入高於中產階級，而中產階級相較於廣大的 農民和工人階層收入又高出了數倍。新式教育提倡的法語教育，一般民眾的孩子 根本無法跟上，其他的高等教育也通常只有中上層人士的子弟能夠就學47。 三、美術發展 越南在封建時代中並沒有形成藝術家階層，對於藝術收藏與欣賞也相當的 有限48。 法國的殖民代表著西方思想與文化的引進，而呼應這種歐化期望的便 是東洋美術學院的成立。該學院首先須提到的人物就是該校創效校長 Victor
Tardieu，他擔任此職務自該校成立一直到 1937 年他在任上去世。Victor Tardieu 為法籍畫家，在二次開拓期間曾獲由東洋經濟局所頒印度支那美術獎，後受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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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注 33, p.160 –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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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uyễn Quân, <Mỹ thuật Việt Nam thế kỳ XX>, Hà Nội; Tri Thức, 201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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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注 33, p.207 –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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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局邀前往安南地區（北越）進行實地創作，並受聘在印度支那大學（今越南河 內國家大學）禮堂繪製大型壁畫49。 後來在Tardieu 與越南古典畫家南山（Nam Sơn）極力地奔走之下，法國殖 民政府終於在1925 于安南東京（今河內）成立了東洋美術學院，此美術學院為 東南亞最早的現代美術學院，並且也是法國唯一在海外設立的正式官方的美術 學院。由於法國為現代美術發源地，可以視之為法國美術現代性的直接傳入越 南。在這學院運作的20 年裡，招募了 18 屆共 149 名學生，到 1945 年因日軍入 侵學校停止運作為止，頒發出證書給十三屆學生共128 人50。那時，越南的總人 口數為兩千萬餘，這一百多名的師生所占比例極小，此原因與法國殖民統治下 新式教育的排他性有關，在當時社會能夠進入高等教育的人，大多屬於社會中 上階層家庭的子弟51。 前後在該校任職的幾位法籍教師，為後續的發展奠定了穩固的基礎，這些教 師本身也都是藝術家，他們以身教引領學生了解到藝術家的風範。Victor Tardieu 善長描繪當時安南人民大眾生活中的細節，這深深地影響了同事南山的畫風，他 收藏了一系列中國唐代的幡畫、絲綢畫讓學生作為東方傳統的參考，並且鼓勵學 生去了解當時安南坊間的傳統工藝，這啟發了阮番正（Nguyễn Phan Chánh）在絲
綢畫中的鑽研以及阮嘉治 （Nguyễn Gia Trí）對於漆畫美術的開創。Joseph
Inguimberty 對越南東洋時期美術中的油畫技巧以及風格影響最為深遠，運用柔 和的色調與光影，去詮釋熱帶地區的風情以及本地少女的浪漫樣貌，直接影響蘇 鈺云（Tô Ngọc Vân），陳文堇（Trần Văn Cần），梁春洱（Lương Xuân Nhị）等越 南油畫名家52。Evariste Jonchere 是繼 Victor Tardieu 後第二任的校長，同時也是位
雕刻家，他引進現代雕刻藝術，得意的門生即為越南現代雕刻大師武高郯（Vũ Cao Đàm），另外他也嘗試用不同的越南民間藝術創作。越南漆畫、陶瓷藝術和木 器藝術都是在他任內納入該校教學課程之中。 學生最開始接觸的畫派還是以古典以及寫實為主，其後增添了法國印象派的 影響。雖然爾後有立體派，未來派，野獸派等當時歐洲美術的主流傳入，但是造 49 同注 39, p. 45 50 同注 31, 頁 14
51Quang Việt, <Từ điển hoạ sĩ Việt Nam>, Hà Nội: NXB Mỹ Thuật, 2008, p.5 52
58 成實質的影響不大，這很多方面也是由於越南當時的社會民情下，學生們仍然還 是對這些太過衝擊新穎的形式的不認同53。因此在這時期的越南美術，雖然以藝 術理論來說，整整落後了法國五十年，但是在文化交流的觀點下，這些畫作將東 西方融匯，幾乎沒有文化衝擊的矛盾感在其中。這些學生最重要的展覽機會在於 東洋美術學院長年舉辦的師生展，而後由於市場活絡另有在本地私人畫廊和法國 半官方性沙龍54。 彙整東洋美術時期時代特色，可得到幾個特點，其一在於歐化風潮，這時期 越南藝術家大量吸收來自歐洲傳入的作畫技巧與繪畫風格，特別受到法國古典主 義和現代美術印象派的影響。第二個特點為繪畫創作之主題，大部分表現在新興 都會文化中的仕女畫像與純樸的越南鄉間風情。第三個特點在於強調個人是的自 由創作畫風，越南東洋美術時期的藝術家並沒有系統式的組織或者畫派之分別， 重視於藝術家個人特質的表現。其四在於雖然有著西方質料與西方繪畫技巧的傳 入，但傳統民間技藝的藝術材質並沒有被屏棄，反而獲得重視並且被提升為現代 美術的新形式。然而在二戰期間日軍入侵法屬安南之後，該校停止了運作，其後 的獨立運動產生了時代的動盪與社會的轉變，也象徵著東洋美術時代的落幕。但 在短短二十年間，僅僅百來位師生為越南現代美術起源開創輝煌的黃金時期 55。
肆、結論
綜合上述越南與台灣在現代美術起源的歷史背景、社會經濟因素與美術發展 可以推論出以下的異同。首先在現代美術起源的時間點上，兩者都發生在一次世 界大戰後，而都是在殖民地的政治體制之下。殖民統治國方面則台灣為日本，越 南是法國，然而兩者都直接或間接受到法式殖民下同化主義的政策影響。一次戰 後的國際情勢都是影響兩者現代美術發源的遠因，但越南是受到法國國內經濟情 勢所致；而台灣則是國際上的民族主義與日本國內自由主義盛行之結果。在社會 經濟因素方面，台灣的現代美術起源，受到與傳統文化切割政策影響到審美態度； 新時間制度帶來的休閒習慣；人口增長與工商業社會初步開化之影響。新式教育 為台灣美術普及打下基礎；然而在社會階層上新的資產階級承繼就有的地主與富 豪，並沒有太大的變革。越南方面則是在於法國資本的湧入；同樣有著工商社會 53 同注 39, p. 38 – 62 54Quang Phòng, <Mỹ thuật Hiện đại Việt Nam >, Hà Nội: NXB Mỹ Thuật, 1996, 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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