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馬士對淡水海關的改革。

馬士（H. B. Morse，1855-1934）研究（二） ：馬士在台灣（1892-1895）

一、1890 年代初期的淡水海關

根據 1858 年天津條約的附約，規定 1863 年淡水開港，淡水海關於焉建立。從 1885 年 到 1887 年參與輪船招商局的經營時期，馬士就希望能夠去淡水工作。¹1892 年 3 月 23 日 馬士抵達淡水，3 月 31 日他寫了來台後第一封信給赫德，信中表示：「……淡水雖然是地 方行政中心，但是並沒有任何清廷官員居住在此，只有 50 到 60 幾個海關職員住在這缺少 法律保障的地方²」。英國領事館與海關在此，外國商人則選擇十幾哩外的大稻埕為其住所，

大約在 1890 年代的中期，大稻埕已發展成擁有二十個商人和 3 萬中國住民的城市。馬士 和他的太太顯然對台灣印象不錯，在給赫德的第二封信中寫著：「馬士太太甚愛她所眼見 的這個島嶼並且欣然接受…³」。

馬士的主要工作是淡水海關及其支港基隆的商務，馬士的住宅就在海關。當時有 7 個外 國人任職於淡水海關，2 個外國海關人員在基隆，一半負責外班；一半負責內班。內班人 員的工作包括翻譯、會計、文書與書信的書寫；外班人員由港務局局長負責，港口船舶的 停泊，檢驗進出口的貨物的種類、品質與數量，查核商人的申請單，防止貨品的非法進出

4。當時淡水中國海關主管是時任台灣巡撫邵友濂的弟弟，馬士常常需要接觸淡水英國領 事與在台北的巡撫邵友濂。在公務上，他是巡撫邵友濂與英國領事之間的中介角色。馬士 與當時英國領事與淡水前任海關稅務司 F. Hirth，三人早在上海已認識，Hirth 花了三天時 間教導馬士使其進入狀況⁵。馬士與新任的台灣巡撫邵友濂也是舊識，早在 1884~85 年馬 士任職江南海關（上海關）時，邵友濂時為江南海關道，追敘舊誼，彼此自然更為接近，

因此邵友濂常向馬士諮詢省政措施⁶。

二、馬士對淡水海關的改革。

1.行政業務革新

馬士很快地就喜愛他的新職，在 1893 年 4 月 10 日寫給赫德的信中說：「…事實上此地 充滿樂趣，工作量剛好，足夠讓我全神投入，但不至於讓我感到太大壓力⁷」。馬士每天的 工作為監督所有內班與外班的員工，他們的工作依循著赫德多年來所建立的流程來辦理。

1濱下武志著，高淑娟‧孫彬譯，《中國近代經濟史研究──清末海關財政與通商口岸市場圈》（南京：江蘇

人民出版社，2006），頁 111。

2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6.

3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6. 根據赫德 1869 年 11 月制定公佈的《中國海關管理章程》，海關稅務部 門劃分為內班、外班和華屬（China staff）三部份機構。內班專門辦理海關徵稅等內部事務；外班負責對船

舶貨物實施監管、查驗。參見姚梅琳編著，《中國海關史話》（北京：中國海關出版社，2005），頁 201-202。

4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7.

5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p.107.

6 黃嘉謨，《美國與台灣：1784 至 1895》（臺北：中研院近史所，1979），頁 397。

7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8.

除了一般文書工作，馬士也著手於改變淡水海關工作環境，例如翻修道路，促成海關、當 地商人與清政府之間的合作，馬士還與中國軍隊合力整修建造一條為颱風損壞的橋樑⁸。 1892 年，馬士與英商卡斯洋行（Case & Co.）在倉儲區建造了一條 50×30 呎的檢驗區，以 便於貨品的檢驗，而費用全由英商支付，不用公款。馬士寫信向赫德說明工作流程的改變，

並且要求增派檢驗人手，赫德批准了這個建議⁹。

此外為了增進行政效益，馬士廢除了分開核發船運許可，而是直接將許可打印在提單 上，馬士解釋說：「就像許多其他的港口一樣，這樣做會使我們對每一艘運茶船的驗證工 作節省 1 個小時，如此可以縮短申請及核發許可之間的時間¹⁰」。另外，他對於出入淡水 海關的 60 艘貨船註冊，以節省通關時間¹¹。馬士致力於阻止鴉片走私和運送到海關的貨 品的安全。當時，鴉片走私都由戎克船包辦，它們可以停在任何的港口，合法進口的鴉片 一般都放置在倉儲區，但因鴉片的需求高，因此常被盜走。例如，馬士剛到任不久，一批 屬於德記洋行（Tait and Comany ）進口的鴉片被盜走，導致淡水海關賠償洋行 387 塊美 元¹²。馬士因此指派 2 個守衛 24 小時看守倉儲區。

馬士上任以前，鹽政局（Imperial Salt Administration）的戎克船可以隨時在他們需要的 時間內在倉儲區與海港內航行，而不受海關管轄。馬士對此無法苟同，他寫信向赫德抱怨：

「…有 26 艘船同時在港內倉儲區，大大地影響了汽船的航行，沒有理由讓這些戎客船阻 礙了港口¹³」，經過幾個月的不斷與地方官員及其他單位的清政府官員溝通後，馬士寫信 向赫德報告：「地方官員終於同意讓海關主導控制鹽船的數量¹⁴」。

馬士也企圖掃蕩淡水的綁架與婦女輸出，當時估計每年約有 200 名婦女被綁架後輸出賣 走，馬士說服地方縣令執行核發許可制度，要求每個上船離開的婦女都要有許可證，以證 明她們是一般乘客身分，以杜絕人口買賣¹⁵。

2.促進貿易

馬士嘗試增加北部地區的產業及發展貿易，其中的動機，當然是想增加海關的稅收，但 另一方面，他也想幫助當地人。例如：台灣的烏龍茶價格高，許多茶商即以廈門和溫州茶 混充。馬士想控制茶的品質。因此他間接勸說外國商人不要買這些混充的茶，如果茶商提 高價錢時，外國商人則拒買；另外他勸說中國茶商吸收部份損失，減少生產，以提高茶的 價錢¹⁶。

8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8.

9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p.108-109.

10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9.

11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09.

12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0.

13 ML: HBM to RH , S/O62,Oct.11,1894.

14 ML: HBM to RH , S/O62,Oct.11,1894.

15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0.

16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馬士提出許多對清政府的建議，包括向台灣巡撫邵友濂、台灣省財政主管唐景崧、海關 主管等人。例如，樟腦生產的建議，樟腦是當時主要出口貨物，樟腦油可以做化妝品及防 蟲。馬士發現，同樣是樟腦油，日本生產的可以比台灣賣比較高的價位，馬士建議台灣生 產技術可以做改善，但是當局並未採納他的意見¹⁷。

三、礦業開採的建言

光緒十七年（1891）10 月 24 日邵友濂就任台灣巡撫以後，發現台灣經費短缺、財政 困難，非開源節流不可。關於開源方面，邵友濂特別注意開礦事宜，但是懔於劉銘傳為了 基隆煤礦交商營辦一案，受到革職留任處分，因此邵友濂顯得特別謹慎¹⁸。按照總理衙門 對台灣開辦煤礦的原則的指示：「有利則開，無利則止；若舊礦已竭，應開新礦，必須確 有保握¹⁹」。光緒十八年（1892）邵友濂鑒於基隆八斗官礦煤源已竭，乃奏請暫將舊用機 器封存，停止開採²⁰。

馬士建議邵友濂投資較高價的現代採礦工具，以增加煤的產量²¹，但邵友濂並不同意馬 士的看法。光緒十九年（1893），馬士不斷向邵友濂提及煤礦問題，並嘗試解釋林維源開 挖煤井失敗，是因為小規模的開挖，往往容易遭受虧損²²。10 月初旬，鑑於越南東京煤礦 開辦的結果，未獲預期成功。而且澳洲、日本的煤碳售價高昂，相形之下，基隆煤炭售價 較低，銷路日暢。1893 年，基隆採煤，由淡水港所有裝船出貨的煤共有 21,747 噸，這中 間還不包括砲船所需要者。馬士認為基隆煤礦市場應該還要更活絡²³。馬士積極建議邵友 濂開採煤礦，可是邵友濂仍然不為所動，馬士甚至勸說邵友濂重新興辦官煤，否則應開放 民間自由開採。

煤礦外，採金與開採油礦方面，馬士也都給予邵友濂相當多的建議，但是邵友濂接受的 程度極為有限。光緒二十年（1894）馬士到基隆八斗官煤礦區現場查看發現，採礦機器被 棄置，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採礦的路棧損壞，運煤設施也不見了²⁴。馬士寫信給赫德：

「…我會建議邵巡撫重新開採煤礦，但我不認為他會採取行動²⁵」。

四、淡水海關的報告（1892-1895）

1865 年以後中國各海關才開始有貿易報告的撰寫，以文字說明每年海關之內各關所在 地商業、政治、經濟、社會情形。1875 年以後且由位於上海之總稅務司統計科主任繕寫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1.

17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1.

18黃嘉謨，《美國與台灣：1784 至 1895》（臺北：中研院近史所，1979 年），頁 397。

19黃嘉謨，《美國與台灣：1784 至 1895》（臺北：中研院近史所，1979 年），頁 397。

20黃嘉謨，《美國與台灣：1784 至 1895》（臺北：中研院近史所，1979 年），頁 397。卲友濂奏片，光緒十八

年八月二十四日。又參見台灣交涉檔（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藏）。

21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1.

22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p.111.

23 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Kentucky :The University of Kentucky ,1995）, p.112.

24John King Fairbank ,etc.. H. B. Mores : Customs Commissioners and Historian of China ,p.112.

25 ML:HBM to RH ,S/O52, Aprii25, 1895.

全國貿易報告，以政治、經濟、社會情形解釋該年貿易之盛衰消長，1882 年以後統計冊 與統計報告並予合併²⁶。 1892 年馬士以副稅務司任職淡水海關前後四年，向總稅務司做 了四次統計冊與統計報告²⁷，以下是馬士 4 次統計報告的簡單內容，從中我們可以發現，

當時淡水海關最主要的對外貿易總進出口，外國為香港，沿岸的則是廈門，參見表 3-1。

1.1892 淡水貿易報告（1893/01/14）

1892 年，一般而言，在淡水的所有部門的商品交易都很興盛，商品價格及稅收都達到 高水準，但是由於年初發生的大嵙崁滋擾事件，影響了樟腦的生產，造成樟腦的減少。

1892 全年總稅收為 635,080 海關兩比 1891 年少 3,055 海關兩，對外貿易總進口為 1,804,330 海關兩，其中最主要的是來自香港共 1,534,416 海關兩²⁸。

2. 1893 淡水貿易報告（1894/01/15）

1893 年貿易稅淨值超過 1892 年的 36%強，達到 2,077,368 海關兩。其中茶葉出口增加 1,111,381 海關兩；鴉片進口增加 133,473 海關兩。稅收方面，1893 年稅收為 706291 比 1892 年增加 10%，達到 71212 海關兩。對外貿易方面，進口值 2,153,686 海關兩，其中 1,842,092 海關兩主要從香港進口；出口值（幾乎全部輸出至香港）614,627 海關兩，增加 了 268,743 海關兩，其中樟腦輸出佔 93%²⁹。

3. 1894 淡水貿易報告（1895/01/15）

1894 年貿易額增加筆 1893 年增加 455,997 海關兩，因為戰爭物資增加，鴉片進口減少，

使中國農產品進口減少 248,773 海關兩。稅收方面 1894 年總稅收 662,197 兩，比 1893 減 少 44,094 海關兩。外貿方面，進口為 2,892,951 海關兩，其中 2,260,727 來自香港，其中 樟腦佔出口 91%。³⁰

4. 1895 淡水貿易報告（1895/06/26）

由於中日戰爭與主權割讓，統計數字難以表達真正情況。稅收方面。稅收帳目結算至 6 月 2 日，此後，臺灣主權交由日本接手。1~6 月總稅收為 222,146 海關兩。外貿方面，進 口：由於信用被拒絕，所有進口到二月均處於僅能糊口狀況。出口方面，樟腦的價格在香 港市場大幅波動，三月初，一箱樟腦香港報價美金 44 元；當 3 月 23 日，日本攻擊澎湖時，

價格漲至每箱美金 50 元；之後不斷上漲，到台灣民主國成立時，價格已經漲至每箱美金

26 林滿紅，〈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的史料價值〉，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一）》（臺

北：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籌備處，1997），頁 vii。

27 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2〉，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二）》

（臺北：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籌備處，1997），頁 339，總頁 957，999，1042，1085。

28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2〉，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二）》，

頁 339，總頁 957。

29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3〉，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二）》，

頁 351，總頁 999。

30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4〉，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二）》，

頁 357，總頁 1042。

80 元³¹。

表 3-1 淡水出口貿易 （1895 年，單位：海關兩）

輸出方 輸出 再輸出 合計

日本 香港 上海 溫州 福州 澎湖 台南 廈門 汕頭 廣東 總計

100 265,232 20,252 250 3,050 4,863 3,109 1,578,356 641 3,668 1,879,521

… 2798 8

…

…

… 3,000 567 136 .…

6509

100 268,030 20,260 250 3,050 4,863 6,109 1,578,923 777 3,668 1,886,030 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2〉

31H.B. Morse〈Tamsui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5〉，收入黃富三等主編，《清末台灣海關歷年資料（二）》，

頁 339-342，總頁 1085-1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