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對於⼈人才培育的全球佈局能夠做的其中⼀一件事
王⾦金⿓龍 台⼤大數學系 11.25.2012
過去⼗十多年來, 台灣留學⽣生⼈人數嚴重萎縮. 主要的原因不外有三. ⾸首先是90年代 資訊科技相關產業的榮景誘使⼤大學相關科系畢業⽣生多選擇在台灣就讀研究所然後 就業, ⽽而⾮非出國深造. 其次是台灣前端⼤大學的⽔水準近⼗十年來確實有⼀一定的提升, 研究 資源在政府挹注之下也較從前充裕. 許多⼤大學教授以及有志於研究的同學認為在台 灣深造並不會遜⾊色於出國, 因此何必離鄉背井到陌⽣生的環境去奮⾾鬥? 前兩項因素多 在於主觀的選擇, 是在我們還有選擇權的時候⾃自⼰己漸漸地放棄這個選項. 最後這個 原因是殘酷的, 是客觀環境的改變. 2000之後, 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收到了效果. ⼤大 陸年輕的⼀一代積極地尋找機會, 成為台灣學⽣生申請美國研究所獎學⾦金最強勁的對⼿手.
韓國在1997年⾦金融海嘯之後更是痛定思痛, 以國家培植企業, 以企業⽀支持⼤大量韓國 學⽣生在世界各主要⼤大學深造. 反觀台灣, 對於這些改變基本上沒有太多反應與作為, 終於導致⾃自⼰己競爭⼒力的嚴重下滑.
台灣雖是⼀一個美麗島, 卻極度缺乏天然資源. 加上與中國之間的政治枷鎖, 在國 際間⽣生存本就不易. 然⽽而台灣的地理位置位於東亞的樞紐地帶, 也具有不可忽視的 經貿及戰略地位. 在中國崛起的初期, 台灣也曾經是世界探索⼤大陸或瞭解中華⽂文化 的前哨站. 然⽽而今⽇日中國已然崛起, 其政經地位在國際間早已舉⾜足輕重. 無論在經濟, 科技, 藝術, ⽂文化, 體育, 娛樂, 乃⾄至於更根本的教育, 台灣究竟有任何理由相信⾃自⼰己 在這裡的任何⼀一個項⽬目不會最終⾛走向邊緣化? 換句話說, 台灣如何能夠成為世界所 關注並且感興趣的⼀一個重要部分? 反過來說, 台灣也必須要積極關注這個世界並且 對於世界上的事物感興趣. ⽽而這就是⼈人才全球佈局這⼀一個基本命題. 我們必先⾛走向 世界, 才有可能將世界帶⼊入台灣.
做為教育與研究的殿堂, ⼤大學的本質就在培育廣泛⽽而多元的⼈人才庫以及探索未 知. ⼤大學⽣生猶如種⼦子, ⼀一流的⼤大學教育提供⼀一個包含⼈人⽂文與科學的全⼈人學習環境, 使 種⼦子成為勇於思辨, 實證, 有潛能的優良品種, 這才稱得上具備有成為⼈人才的基本要 件. 但畢業後無論是在職場或研究所都需要進⼀一步的學習才得以在專業領域上精進 與發揮. 學問本無國界.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企業的國界也愈趨微弱. 網路固然拉近了 世界上任兩點間的距離, 但它也同時迫使我們必須直接⾯面對來⾃自世界更深層的影響.
在這⼀一個急速演化的新世界⽣生物鏈中, 台灣將演化⾄至何處很難預料. 但⼈人才培育的 全球佈局是⼀一個可以規劃的因. 遍灑各地的種⼦子才能吸收⼤大地的精華, 開出璀璨的 花, 結豐碩的果. 這個果實也才能將台灣緊緊地與世界結合在⼀一起. 當我們在世界各 地都能夠看到台灣⼈人在各種領域有出⾊色的表現, 他們與台灣本⾝身的種種合作與聯繫
⼀一定也就是這般的活絡與燦爛. 台灣⾃自⾝身的⽂文化與成就也更能獲得國際間的肯定與 認同. 台灣過去的經濟榮景與資訊產業基本上也是在這樣的世界觀之下孕育⽽而⽣生.
只是許多⼈人漸漸將它遺忘了.
這些基本的思維其實也是⽼老⽣生常談, 沒有實際的作為⼀一切都是空. 作為⼀一個⼤大 學的成員, 我只想務實地指出⼀一個⼤大學可以做, 並且只有⼤大學能做的⾯面向. 簡單的說, 我們應該慎重考慮將每⼀一個系所, 研究群, 或者教授個⼈人推薦學⽣生獲得國外⼀一流研 究所全額獎學⾦金當作⼀一個重點⽅方向. 當今社會上許多⼈人推托海外求學⼈人數驟減是因 為台灣經濟不佳, 歐美學校學費昂貴所致. 這個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 除了少數的權 貴⼦子弟, 台灣過去⼤大量的留學⽣生得以進⼊入⼀一流學府都是憑藉努⼒力與優異的表現申請 獲得全額獎學⾦金, 或⾄至少是部分的獎學⾦金再加上打⼯工⽀支助. 關鍵在於, 我們⼤大學⽣生的 企圖⼼心與競爭⼒力是否還依然強烈?
註記: 事實上即使是世界各地⾼高中⽣生申請美國常春藤名校, 只要能夠取得⼊入學許可, 對於年薪在60000美元以下的家庭就可以免除所有學雜費 (2011美國⼈人均GDP約 48000美元). 近年來這個做法已經逐漸擴⼤大到許多其他⼤大學. 台灣的指標⼤大學如台清 交成等校是否也應該思考給予家庭年薪不及25000美元的所有同學免除學雜費? (2011 台灣⼈人均GDP約21600美元, ⽬目前教育部規定中低收⼊入⼾戶的⼦子弟可申請學雜費減免, 各縣市規定不⼀一, 上限約在⼾戶年收⼊入450000.)
對於無全額獎學⾦金制度的特殊領域, 在攸關國家發展的需要之下, 教育主管部
⾨門應當訂定指標機構或研究所, 以公費派遣菁英前往學習. 現今的公費留學獎學⾦金 制度缺乏宏觀⽬目標, 基本上是⼀一種浪費. 美國多數⼤大學在申請⽂文件上明⽂文規定如果 學⽣生獲得來⾃自政府或民間的各種獎學⾦金, 必須如實告知他們. 他們會將這個⾦金額從 所提供的全額獎學⾦金依照⼀一定的⽐比例扣除, 以提供更多的獎學⾦金名額. 因此, 我們如 果將公費獎學⾦金給予已經獲得或即將獲得全額獎學⾦金的⼈人, ⽽而該學⽣生也確實誠實申 報, 那我們只是拿錢去補貼美國⼤大學. ⽽而實際情形更令⼈人失望, 台灣多數學⽣生都沒有 向美國⼤大學告知這份額外的獎學⾦金, ⽽而是直接放進⾃自⼰己的⼝口袋! 由此可知公費獎學
⾦金的運⽤用還有重⼤大的改進空間.
⼤大學無疑必須發展世界⼀一流的研究群, ⽽而⾮非將教授變成平庸SCI論⽂文的製造機, 將研究⽣生變成廉價的勞⼒力. ⽽而要建構⼀一流團隊, 最根本的原則是終⾝身學習, 訂⽴立並執
⾏行具有開創性的研究計畫, 以及建⽴立沒有斷層的⼈人才鏈. 台灣⼟土地與⼈人⼝口都少, 完整 的⼈人才鏈本應廣向世界徵求. 當前的制度與經濟條件顯然不具有太多誘因, 但是對 於⼤大學⽽而⾔言, ⼈人才的交流是相對容易的. 事實上台灣各指標⼤大學近年來在國際上的 相對表現確實有所提升, 主要因素之⼀一就在於各種層次的學術交流的提升. 這些⽅方 向所需要的錢在頂尖⼤大學計劃之下(所謂的5年500億)還能夠獲得充分的挹注, 但是 要延攬⼀一流⼈人才來台灣服務則是嚴重的不⾜足. 這個問題在現在來看可能還是無解(例 如, 我作為⼀一個台⼤大講座教授的薪⽔水, 即使在現⾏行的彈性薪資制度之下, 還⽐比不上我 從前的學⽣生現在才剛拿到博⼠士沒幾年在國外的薪⽔水). 但是我們如果能夠善⽤用學術 交流的資源, 擴充台灣⼤大學⽣生的國際視野, 持續培育具有潛能的下⼀一代, 在發展國內 頂尖研究群的同時, 就已經將優秀的⼤大學⽣生納⼊入, 並協助⿎鼓勵其中有志留學者到達 國際上最頂尖的地⽅方學習, 進⼀一擴展台灣的觸⾓角到世界各⾓角落, 不間斷地推動國際 間的合作交流, 台灣還是會保有不可忽視的競爭⼒力的.
作為結語, 我想回顧⼀一個⼩小故事. 幾年前曾經有⼀一個⾏行政院⾧長為了回應⼤大學薪 資低落的抱怨聲⾳音, ⾏行⽂文到各⼤大學說根據調查有80%的⼤大學教授對於他們的薪資感 到滿意, 並藉此要求各⼤大學不得以5年500億設⽴立名⽬目變相加薪. 經我查訪, 我認識的
⼤大學教授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被詢問過. 事實上, 台灣有很⾼高⽐比例的⼤大學教授確實 不值他現在⼀一個⽉月將近10萬的薪⽔水. 如果只是抱持著⼀一個⾃自私冷漠的⼼心態, 執⾏行教 育部所規定的⼀一周9⼩小時的授課時數, 天下恐怕沒有⽐比此更輕鬆舒服的⼯工作了. 台灣 不務正業的教授多的是, 有⼈人甚⾄至很少上班. 很不幸地, 所有真⼼心奉獻於教育與學術 的學者, 那些戮⼒力於台灣未來發展終⽇日奮⾾鬥不懈的真教授們, 在台灣的制度之下都 必須與他們視為⼀一同. 教育是良⼼心事業. 關⼼心學⽣生的未來必須帶給他們探索世界的 勇氣與能⼒力. 可笑的是我們甚⾄至無法要求那⼀一些無⼼心探索世界, 無⼼心於學術, 不關⼼心 學⽣生的假教授們離開他們的崗位. 無論如何, 願以此⽂文與⼤大家共勉, 為這個國家的⼈人 才培育盡⼀一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