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廖輝英
（小說家）畢 業 才 發 現 「 真 正 」 志 趣
每一段時間都不可能重來
從前，一位長者針對我的一本小 說回應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他說：
「 人 生 是 沒 有 後 悔 藥 的 。 」 那 篇 小 說，書名叫《不歸路》。後來，不斷 有報紙用這三個字做大標題；人們講 話不時也會這樣說：「哈！那個人就 那樣走上了不歸路。」在流行的同時，
不知「不歸路」是否多多少少帶給人們 一點警世作用？
幾年後，我步入中年，偶然回首，
不禁思索：人生經常面對必須抉擇的 關卡，抉擇有對有錯，人可能受限於經 驗、年齡、個性、學養等等，不斷做出 屢屢讓自己後悔不已的事。那麼，錯就 錯了，難道所有錯都是一失足成千古 恨、再也無法挽救？否則幹嘛說人生 沒有後悔藥？又幹嘛說人生就是一條 不歸路？
人生當然不完全是這樣，並非凡事
都不能重來，也不是做錯就全盤皆輸。
人生，其實遠比這樣更複雜錯綜；人 生，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簡易固定版。做 錯事其實會產生各式後果：有可救、有救 不了；有虛驚一場、毫髮無傷；也有受 點皮肉傷或心酸心痛；但也經常有人為 錯誤而付出可觀到甚至影響生命的事。
本文最前面所引述的那位長輩的話 應該這樣解讀：做錯的事，之後也許 可以修正，但已造成的「錯誤」，往往 都會向當事者索討代價，有些代價巨大 到無人付得起——而且往往也沒有辦法 重來，所以人生遇事得謹慎一些，不是 每一種險都能冒、都能試、都能玩玩看
（如殺人、吸毒等）。
若能幡然醒悟、及早剎車，即使決 策錯誤、損失已然發生或遺憾早就造 成，但能壯士斷腕、毅然放棄之前所 有時間、金錢、情感的投注，很快改 弦易轍，夠幸運的話，或許還可以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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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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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輝英回局面；要不然，最起碼，猶可從這經 歷中學到經驗，得以成長，那也算好事 一件。
最怕的就是不甘心：看不清狀況、
執著於之前的付出、不相信自己居然會 犯錯、不甘心被對方背叛；或者無法判 斷局勢……
慢慢找自己的定位，但別虛擲 光陰
錯誤的抉擇，感情類我們之前已談 過很多；現在來談談所謂的興趣和學 業，以及為什麼有那麼多同學，大學 或研究所都讀到已畢業或快畢業時，才
「發現」自己花了這麼多年時間所就讀 的科系、竟然不是自己的志趣？或本來 好像是，但現在卻已變得不是？所以逼 得必須另起爐灶、從頭來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的是到畢業 才驚醒？或是其實另有原因？
人不是不能改變初衷，尤其學業這 種事。人生也並非都能毫不後悔，像 說錯話、做錯事、結錯婚、愛錯人、入 錯行、買錯屋、選錯系！每一件錯事，
只要情況許可，都可以重新來過。但 是，並非每個人的條件或環境都可允許 重來；而且，老實說，沒有一件錯誤的 事是不必付出代價的（只是代價大小和 多少之別而已），而且這些代價都得自
己承擔——特別是歲月與人生的重大代 價（身心受創、虛耗年月、錯失良機等 等），無人可以代償，即使親如父母，
他們最多只能擔負金錢的部分。
或許同學們聽到這些話會有點不以 為然：沒那麼嚴重吧？不過就是多浪 費一點時間：「轉系」的事晚了幾年罷 了！何況最近我們也讀過博士賣雞排的 報導！很多人問：博士為什麼就不能賣 雞排？那是增加生命體驗，有何不可？
憑什麼說這是教育資源的浪費？竟然 還有大企業家批評應該課徵他教育資 源浪費稅之類的……大人未免管太多 了吧？你們敢說從前年少時都沒幹過
「傻事」嗎？
真的，仔細回想：大家十多歲選大 學科系時，根本還弄不清狀況，不免屈 從於社會的「主流價值」和父母的「意 見領導」；等到有點了解自己了，自然 想推翻「暴政」與現實假面之誤導而做 回自己，這有什麼錯嗎？
為了做回自己而浪費一點時間，又 有什麼不可以？年輕就是有本錢浪費 時間，不是嗎？總比中年以後再驀然 回首好太多了，那樣才叫黔驢翻身、來 不及吧？
喝！有沒有聽過這句名言？「年輕 人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時間！」言下之 意，不就是指時間多到無妨浪費的意思？
我完全贊成人要追尋夢想，當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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