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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 “śakra” 的藏譯 “brgya b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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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談 “śakra” 的藏譯 “brgya byin”

──一個重要的佛經翻譯現象

中央大學中文所博士生 趙淑華

摘 要

梵語 śakra,藏譯是 brgya byin。brgya 意指「百」、「多數」,

byin 是動詞 sbyin(給予、布施)的過去式,整個直譯是「百施」,

這和śakra 的詞義「強而有力的」不合。由於《翻譯名義大集》

明確規定:śakra 要譯作 brgya byin,因此本文擬從「Sgra sbyor bam po gnyis pa(語合二章)的解說」、「命名帝釋的由來」、

「śatakratu 在佛典中的用例」及「中土注疏的釋義」四個方面 說明這規定是如何產生。

首先,根據《語合二章》得知,śakra 有二義:「堪能」及

「做了百種供施」。其次,關於命名帝釋的由來,《雜阿含》用

* 2016/11/22 收稿,2017/1/21 通過審稿。

* 感謝審查老師寶貴意見,已按建議修改,若仍有錯謬或不足,實是本人責 任。文中藏文中譯,承蒙政治大學及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藏文老師黃奕彥 先生惠賜教導,並且文章撰寫期間亦承蒙中央大學萬金川老師及法光佛教 文化研究所高明道老師悉心指導及幫忙解決英文資料的疑惑,在此一併致 謝。

動詞「堪能」解釋,說帝釋「堪能布施」,因此稱為「釋」;《相 應部》則用音近詞 sakkaccam 闡明,說帝釋「曾恭敬布施」,所 以命名為 sakko。由於「百施」義無法從 śakra 的語法結構及動 詞字根分析出,所以brgya byin 一譯應該是像《相應部》的解 說一樣,是先經諧音釋義後才譯出,而譯者使用的諧音詞極可 能就是榊亮三郎版《翻譯名義大集》所補充的 śatakratu。經考 察佛典中的 śatakratu,筆者推測:本義是「百次馬祠」的 śatakratu,

應該受了佛教帝釋的「布施」特質沾染,所以也具有「百度供 施」之義,從而可以拿來解釋 śakra。最後,藉由中土注疏的釋 義證明:藏譯者可能先把其中的 śa(釋)解成音近詞 śata(百),

kra(迦落)解成音近詞 kratu(勇施),致使 śakra 具有 śatakratu

(百施)之義,所以才會譯作brgya byin。

關鍵詞:翻譯與詮釋、釋提桓因、天帝釋、百施、通俗語源學、

語合二章、brgya byin, śakra, sakka, śatakratu, Nirvacana, Nirukta, Folk etymology, Sgra sbyor bam po gnyis pa

(2)

一、引言

《維摩詰經》梵本中的śakraḥ devānām indraḥ,支謙及玄 奘皆譯作「天帝釋」,鳩摩羅什譯作「釋提桓因」,藏譯是lha'i dbang po brgya byin。1 由於 lha'i dbang po 對應 devānām indraḥ,

所以brgya byin 可能對應 śakraḥ。2 按字面看,brgya 意指「百」、

1 參見《梵藏漢對照「維摩詰經」》頁 466-467。

2 承蒙審稿老師提醒,參考 J. S. Negi 編的 Tibetan-Sanskrit Dictionary 第二 冊頁887-888 的 “brgya byin” 詞條可知,對應 brgya byin 的梵語詞多達十 五個,詳見文末附表。因此,本文若只探討śakra 如何可譯作 brgya byin,

似乎過於狹隘。然而,仔細考察這些梵語詞,除indra 外,其他十四個都 indra 的別名,且個個都有字面上的本義。當反過來在梵藏詞典中用這 些梵語詞去查閱對應的藏譯時,除brgya byin 適用於對譯十五個梵語詞,

另外就只有符合śatakratu 本義的 “mchod sbyin brgya pa”(百供施)曾被 用於翻譯另兩個梵語詞:maghavan(慷慨的)及 ākhaṇḍala(破壞者)。當 然,這只是以 19 部詞典所收的資料作為判斷,實際梵藏文獻對照情況未 必如此。但也可看出,brgya byin 一譯最流行,其普遍程度已到達當藏譯 者碰到其他帝釋別名時,若不按本義翻譯(有些極罕見,若按本義翻譯,

可能讀者還會不知指的是誰),便以最為人熟知的brgya byin 替代,所以 對應brgya byin 的梵語詞才會多達十五個。那麼,哪個梵語詞才是 brgya byin 真正對譯的「本尊」呢?若要符合資格,一者這個梵語詞應是經中常 出現且總是與brgya byin 對應的帝釋名字,二者其語義或語用要與 brgya byin 能呼應。從字面義來看,maghavan 及 śatakratu 也很接近 brgya byin,

但此二者在經文中極少出現。因此,brgya byin 很難是因為作為 maghavan śatakratu 的對譯詞而普遍為人所知。經文中經常出現且總是與 brgya byin 對應的,其實是 śakra,如:《維摩詰經》中 śakra 出現 21 次,對應藏

「多數」,byin 是動詞 sbyin(給予、布施)的過去式,整個若 直譯是「百施」,3 這和 śakra 在字典上查到的詞義──「強而

譯皆是brgya byin;kauśika 出現兩次,對應藏譯皆是音譯詞 kau shi ka;

作為帝釋之名的indra 只出現一次,是在複合詞 indrajālinā(indra-jāla-in, m.

sg. instr. < indrajāla, n. 因陀羅網、帝網)中,藏譯對應 mig 'phrul can(具 幻術者),其他33 次 indra 是以本義「主、王」使用,其中 32 次直接對應 藏譯dbang po(王、主),一次是在複合詞munīndraḥ(muni-indra, m. sg. voc.

仁中尊、大賢者,佛陀尊號之一)中,藏譯對應thub dbang(能仁王),這 thub pa'i dbang po(能仁之王)的縮略。因此,若能解決 śakra 是如何 譯為brgya byin,那也就同時證明 brgya byin 真正對譯的就是 śakra,所以 本文還是只探討śakra 的藏譯 brgya byin。

3 承蒙政治大學及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藏文老師黃奕彥先生告知,在《菩提 道次第廣論》中法尊法師就是把brgya byin 譯作「百施」。中文「百」字 和藏文brgya 一樣,可確指「一百」或概指「眾多」(如:《書‧盤庚下》:

「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因此中文「百施」本身其實可有 兩解。經查閱1989 年台北文殊文化版《菩提道次第廣論》頁 160,「百施」

出現在該書卷六〈思惟六苦〉小節中的龍樹《親友書》(Skt. suhṛllekha; Tib.

bshes pa'i spring yig)引文:「既成百施世應供,業增上故復墮地,既滿轉 輪聖王已,復於生死為奴婢。」對照佛陀教育基金會印行的《菩提道次第 廣論》藏文本第224 頁倒數第 4 行,「百施」的確對應 brgya byin,而且 Pema Tenzin(2002: 偈 69)所還原的梵語也作 śakraḥ。《親友書》梵本現 今不存,但有三個漢譯(劉宋求那跋摩譯《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

劉宋僧伽跋摩譯《勸發諸王要偈》及唐義淨譯《龍樹菩薩勸誡王頌》)、一 個藏譯(八世紀Sarvajñādeva 和 Dpal brtsegs 所譯,德格版丹珠爾收了兩 種版本:no.4182, no.4496)及印度注釋家 Mahāmati 的注解

vyaktapadāsuhṛllekhaṭīkā,可惜梵語注解也僅存八世紀 sarvajñādeva 和 dpal brtsegs 所譯的藏譯本 bshes pa'i spring yig gi rgya cher bshad pa tshig gsal

(3)

有力的」,4 其實不合。因此,brgya byin 應該不能對譯 śakra。

但根據石濱裕美子《新訂翻譯名義大集》頁 160 第 3138 條的記 載,《翻譯名義大集》的確規定著:屬於世間天神類的śakraḥ 要譯作 brgya byin。因此,若要了解 śakraḥ 為何可以譯作 brgya byin,實需進一步探究。以下便分別自「Sgra sbyor bam po gnyis

ba(德格版 no. 4190)。《廣論》所引偈頌,求那跋摩譯本作:「雖復位處 轉輪帝 歸為僮僕被驅使」(T32, no. 1672, p. 747, a12),僧伽跋摩譯本作:

「先作轉輪王 後復為僕使 或上為帝釋 諸天所奉事 下生糞土中 往反亦無數」(T32, no. 1673, p. 749, c23),義淨譯本作:「梵主世皆供 業 力終淪地 縱紹轉輪王 迴身化奴使」T32, no. 1674, p. 753, a6)。其中,

僧伽跋摩譯本的「帝釋」應該就是對應法尊法師的「百施」。此外,檢索

《大正藏》也可發現,漢譯經中並非沒有出現過「百施」,如:元代沙囉 巴譯《藥師琉璃光王七佛本願功德經念誦儀軌供養法》之「東方百施天帝 釋 其身黃色執寶杵 乘坐白色大象座 我今供養稱讚禮」(T19, no. 926, p. 48, a15),其中就有「百施」一詞。只是,沒有原文可對照,此處較難 分辨是並列兩個稱號,還是「百施」只是用來點出帝釋做過一百次供施的 修飾語。再者,敦煌寫卷《金有陀羅尼經》中也出現過四次「百施」,如:

「時薄伽梵告天帝百施曰:憍尸迦!如是,如是。」(T85, no. 2910, p. 1455, c25)其中「憍尸迦」正是天帝釋的稱號之一,因此可以確定此處的「天 帝百施」就是śakraḥ devānām indraḥ(天帝釋)的對等翻譯。只是漢譯慣 用稱號「天帝釋」為何變成「天帝百施」?本文將進一步說明。

4 參見 śakra: mf(ā)n. strong, powerful, mighty (applied to various gods, but esp.

to Indra)(M-W S-E Dic p.1045a)其中 strong 筆者理解為「強而有力的」;

powerful 是「強大的」、「有力量的」;mighty 是「強大的」。因此,自梵英 字典看來,śakra 意指「強而有力的」。

pa(語合二章)的解說」、「命名帝釋的由來」、「śatakratu 在佛 典中的用例」、「中土注疏的釋義」四方面進行考察,看看是否 能解決這個問題。

二、本論

(一)《語合二章》的解說

關於śakraḥ 的翻譯,在 Sgra sbyor bam po gnyis pa(語合 二章)中仍保留相關說明。依照石川美恵的精校本頁 62 第 164 條所載,內容如下:

śakra zhes bya ba / śakḷ śaktau5 devarājārāgapratyān6 zhes

5 精校本此處有校注指出:緊接著 śaktau 後,德格版及卓尼版有 “śakto” 一 詞。又,“śakḷ śaktau” 出自 Pāṇini 所撰 Aśtadhyayi(八章書)的輔助文本 Dhātupāṭha(動詞字根表)。其中 śakḷ 是第五類動詞字根,śaktau 是來自 śakti, f. sg. loc.。śakti 意指力量、能力。此處 śakti 採用 loc.,表示就「能 力」之義而言,用來說明動詞字根śakḷ 的字義,這是 Dhātupāṭha 說明動 詞字義的慣用格式。事實上,巴利注疏也常使用這種格式來限定某個多義 詞的當下用法或含義。因此,śakḷ śaktau 意指「在『能...』意義下的 śakḷ」,

也就是說,此處動詞字根śakḷ 的意思是「能...」。

6 精校本此處有校注指出:“devarājārāgapratyān”,德格版及卓尼版疑作

“devarājārāgapratyan”。然而,不論是 -an 或 -ān,這個複合詞筆者目前仍 拆解不出來。本文審稿老師曾根據《中華大藏經》(藏文對勘本)第115 冊頁346 的版本(按:即

ཤཀྲྀ་ཤཀྟོ་ཤཀྟོ་དེ་བ་ ཱ་ ཱ་ ཱ་ག་ ་ ན་

),慈悲提供了一

種解法。不忍獨享,援引如下,期能啟發更圓滿的解答:「此處śaktau 後

(4)

bya ste / lha’i srid thub cing lha ma yin las rgyal bar nus pas na / srid thub cing nus pa la yang bya / yang rnam pa gcig tu na / mchod sbyin7 rnam pa brgya byas pas lha’i rgyal po’i go ’phang thob pas na brgya byin zhes kyang bya / tshig ’di gnyis kar yang drang du rung mod kyi / sngar ming du btags pa btsan par byas te brgya byin zhes btags /(中譯:所謂的 śakra,被說為 “śakḷ śaktau devarājārāgapratyān”。這是說,

能治理天人,又能勝過阿脩羅,所以śakra 也意指:能治 理及堪能。還有另一種[說法]:由於做了百種(/多種)

供施而得到天主之地位,所以也稱為「百施」(brgya byin)。

這兩種角度[的理解]都適合śakra,但以前施設的名字已 給人深刻印象,故名「百施」(brgya byin)。)

śakto,並且

་ ཱན

(sic!)似乎應轉寫為 pratyana,而非 pratyān,亦即 整句轉寫是 “śakḷ śaktau śakto devarājārāgapratyana”。如果這個理解是對的,

那麼從śakḷ śaktau śakto devarājārāgapratyana 的字面來看,意思可能是『śak 是指在能力方面(śaktau),能夠(śakto)對治(praty-ana←praty-anīka)

貪著(rāga)〔布施物〕的天王(devarājā)。』」

7 mchod sbyin 本義指「祭祀之獻供」、「對神的供養」,引申有「供施」(供 養布施)之義。參見Jim Valby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for MS-DOS :

“performing sacrifices, religious service where sacrifices of small figures are made offering gift, generosity.” 又,The Rangjung Yeshe Dictionary:

“offering and giving, offering to deities; offering gift, offerings and

donations.”(以上出自 The Nitartha Online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Search:

http://nitartha.pythonanywhere.com/search)

由於在敦煌寫本PT610 等早期寫本中,8 儘管拼字法可能 有時稍有不同,但與 śakra 對應的藏譯也都是 brgya byin,所以 藏文譯者的確很早就用brgya byin 對譯 śakra。但是,自《語合 二章》指出的動詞字根及其字義看來,顯然編撰者也清楚 brgya byin 字面意思並不等於 śakra。因此,編者說:之所以採用 brgya byin 之譯,只是沿用早已普遍使用的舊譯。那麼,舊譯 brgya byin 又是怎麼翻譯出來的呢?文中解釋道,由於做了「百種供施/

多種供施」(mchod sbyin rnam pa brgya)才得到天主之位,所 以 śakra 也稱為 brgya byin(百施)。筆者猜測,應該就是因為 這個說法,所以榊亮三郎版《翻譯名義大集》頁 223 第 3141 條才會補充道:brgya byin 即「百施」,是 śatakratu 的翻譯。而 且在同書第 3143 條 śatakratuḥ 一詞下,又補充說:śatakratu 是

「行百種供施者」,是帝釋的別名。

榊亮三郎版《翻譯名義大集》這兩處補充說明,乍看之下,

似乎有違《語合二章》的編撰目的。因為,《語合二章》對佛學 術語的解說,主要是分析詞義並說明選定某一藏文譯法的原因。

9 那麼,若說 brgya byin 其實是帝釋別名 śatakratu 的翻譯,不

8 敦煌藏經洞的寫本,年代是在 8-10 世紀。根據 Étienne Lamotte 的研究,

法藏PT610 殘存的兩葉經文,代表《維摩詰經》最古老的藏譯本。此寫本 使用再後加字da-drag,並且專門術語的譯法和《翻譯名義大集》所採行 的有相當距離。(參見Sara Boin (1976) 的英譯本 The Teaching of Vimalakīrti 頁 XLII。)

9 參見胡進杉〈藏文《聲明要領二卷》(sgra-sbyor bam-po gnyis-pa)之研究〉,

《民族學報》第22 期,2003 年,頁 178-179。

(5)

就等同沒說明 śakra 為何譯成 brgya byin。再者,《新訂翻譯名 義大集》第3140 條已規定:屬於世間天神類的 śatakratuḥ 要譯 作mchod sbyin brgya pa,那麼若又指出 śatakratu 也譯作 brgya byin,這意謂著什麼呢?難道此處 śakra 譯作 brgya byin 的情況,

是猶如西藏學學者René de Nebesky-Wojkowitz 在其 Oracles and Demons of Tibet 一書頁 100 中所指出的翻譯現象嗎?亦即:「早 期的一些翻譯家,當他們為源於印度的一些神祇選擇譯名時,

有時就使用現成的屬於佛教傳入以前西藏土著萬神殿中的神祇 的藏語名稱。」10 也就是說,brgya byin 是古早就流行於西藏 地區的神祇稱號,而這個稱號剛好是源於印度神Indra(因陀羅)

的別名 śatakratu,但是現在被拿來翻譯 śakra。當然,事實應該 都不是筆者所猜測這般,不過 śakra 譯作 brgya byin,的確和因 陀羅的別名śatakratu 有關,11 這點還得感謝榊亮三郎版《翻譯

10 參見謝繼勝的中譯本頁 118。又,原文作:“It seems to me that in this case, as in several others, and old Tibetan name had been adopted as the appellation of an Indian deity introduced by the Buddhists, and it would not seem improbable that some of the early translators, when creating Tibetan terms for the gods and goddesses of Indian origin, occasionally used already existing Tibetan words which were originally the appellations of divinities belonging to the pantheon of pre-Buddhist Tibet.”(1975:100)

11 此處審稿老師提供另一種思考:「依《藏漢大辭典》頁 626b,brgya 除了

『百』義外,也有『多數詞』mang tshig)之義,而 byin 是 sbyin『布施』

的過去時,卻不等於mchod sbyin(有『供施』與『犧牲』二義)當中的

『犧牲』(相當於梵語kratu)義。因此,即使不涉及 śatakratu,光從『曾

名義大集》的補充說明。既然目前看了《語合二章》還不能解 決問題,那麼就先考察一下命名帝釋的由來,看能否有更進一 步的信息。

(二)命名帝釋的由來

根據佛典的記載,天帝釋有很多別名,如劉宋求那跋陀羅 譯《雜阿含》第1106 經便說:

釋提桓因名釋提桓因,...復名富蘭陀羅,...復名 摩伽婆,...復名娑婆婆,...復名憍尸迦,...

名舍脂鉢低,...復名千眼,...復名因提利。(T2, no.

99, p. 290, c23)

又如唐玄奘譯《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 72 也列舉了十個:

如天帝釋,亦名鑠羯羅,亦名補爛達羅,亦名莫伽梵,亦 名婆颯縛,亦名憍尸迦,亦名設芝夫,亦名印達羅,亦名

行多次布施者』這層意義來翻譯śakra 也似無不妥。」然而,筆者以為,

一者《藏漢大辭典》應該是說brgya 不僅是個「數詞」,也可以是「一個 多數詞」(mang tshig cig),意指除了「百」義外,也可指「多數」。二者,

mchod sbyin(供施)也不完全等同 byin(布施),「供施」終究是偏重「供 養」義,亦即「以供養為布施」。用mchod sbyin 翻譯 kratu,正反映在佛 教中śatakratu 的「祭祀之獻供」義到「布施之供養」義的演變,參見下文

「中土注疏的釋義」一節。由於《語合二章》是用mchod sbyin(供施)

而非sbyin pa(Skt. dānam 布施)來解說 brgya byin 之 byin(布施),更證 明其解說應涉及śatakratu。

(6)

千眼,亦名三十三天尊,如是一主有十種名。(T27, no. 1545, p. 371, a25)12

再如北涼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33〈迦葉菩薩品 12〉也說:

猶如帝釋,亦名帝釋,亦名憍尸迦,亦名婆蹉婆,亦名富 蘭陀羅,亦名摩佉婆,亦名因陀羅,亦名千眼,亦名舍支 夫,亦名金剛,亦名寶頂,亦名寶幢。(T12, no. 374, p. 563, c23-28.按:大正藏原注指出,支=脂【宋】【元】【明】【宮】。)

以上所列十三種稱呼,可以加上對應的梵語及巴利,歸納成一 對照表:

12《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的異譯本──《阿毘曇毘婆沙論》卷38〈使揵度 2〉也說:「帝釋名因陀羅,亦名憍尸迦,亦名釋迦,亦名千眼。一帝釋有 如是等十名,如《阿毘曇》說。」(T28, no. 1546, p. 281, b14)

雜阿含 婆沙論 涅槃經 巴利 梵語 1 釋提

桓因

天帝 釋

帝釋 sakka

devānaminda

śakra devānām indra

2 釋 鑠羯 羅

-- sakka śakra

其中「釋提桓因」一名的由來,《雜阿含》第1106 經說:

13 對照梵語 vāsava 及其他漢語音譯詞,「娑婆婆」疑有誤,當作「婆娑婆」。

3 提桓 因

三十 三天 尊

-- devānaminda devendra <

deva-indra

4 富蘭 陀羅

補爛 達羅

富蘭陀 羅

purindada puraṃdara

5 摩伽 婆

莫伽 梵

摩佉婆 maghavant maghavan

6 娑婆 婆13

婆颯 縛

婆蹉婆 vāsava vāsava

7 憍尸 迦

憍尸 迦

憍尸迦 kosiya kauśika

8 舍脂 鉢低

設芝 夫

舍支夫 sujampati śacīpati

9 千眼 千眼 千眼 sahassakkha sahasrākṣa <

sahasra-akṣa 10 因提

印達 羅

因陀羅 inda indra

11 -- -- 金剛 -- -- 12 -- -- 寶頂 -- -- 13 -- -- 寶幢 -- --

(7)

時,有異比丘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白佛言:

「世尊!何因、何緣釋提桓因名『釋提桓因』?」佛告比 丘:「釋提桓因本為人時,行於頓施;14 沙門、婆羅門、

貧窮、困苦、求生、行路乞,15 施以飲食、錢財、穀、帛、

華、香、嚴具、床臥、燈明。以『堪能』故,名『釋提桓 因』。」(T2, no. 99, p. 290, c21)16

14 《雜阿含》第 1137 經亦出現:「頓施非漸施」(T2, no. 99, p. 300, a25)《相 應部》對等經文作 “sīghaññeva me dentu, mā dandhaṃ”(PTS S. II p.200:

Kulūpakasuttaṃ. 中譯:但願他們迅速布施給我,不慢吞吞地。)

15「沙門婆羅門貧窮困苦求生行路乞」一句,其實不易斷句。參考《雜阿含》

1232 經:「未曾聞其供養施與沙門、婆羅門,給恤貧苦、行路頓乏、諸 乞匃者;閉門而食,莫令沙門、婆羅門、貧窮、行路、諸乞匃者見之。」

(T2, no. 99, p. 337, a21)或許此處的貧窮、困苦、求生、行路都是名詞,

指窮人、困苦者、謀求生路者、路人。

16《別譯雜阿含》相應段落作:「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有 一比丘往到佛所,頂禮佛足,在一面立。白佛言:「世尊!云何名『帝釋』?

云何作帝釋相?」佛告比丘:「帝釋本在人中,所有布施,生純信心,信 心施於貧窮、沙門、婆羅門等。其所施時,施漿飲食,種種餚饍,種種華 鬘,種種諸香,燒香塗香,財帛床榻。以是因緣,時諸天等名為『帝釋』。」

(T2, no. 100, p. 384, c11)值得注意的是,文中無《雜阿含》「以堪能故」

的對應句。而且《雜阿含》中的「行於頓施」,在《別譯雜阿含》中沒有 對等詞,代之出現的是「信心施」,即:於所有布施,生起純粹的信心。

此段命名帝釋的因緣,《相應部》對等經文作:17

Sakko, bhikkhave, devānamindo pubbe manussabhūto samāno sakkaccaṃ18 dānaṃ adāsi, tasmā sakkoti vuccati.

PTS S I p. 228. Sakkanāmasuttaṃ. 中譯:比丘們!天帝 釋過去生為人時恭敬且合宜的布施,所以被稱為「釋」

(Sakko)。)

自上引經文看來,漢譯的內容是說:「因為『能...』,亦即當沙 門、婆羅門、窮人、困苦的人、謀求生路的人乃至路人有所乞 求時,他都能毫無遲疑地迅速給予種種布施,所以被稱為『釋 提桓因』。」「釋」(śakra),一般字典給予的意思的確是「強而 有力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堪能...」(śak),所以這個命名 由來很能讓人接受。而巴利經則用sakka 的音近詞 sakkaccam 來指出命名為 sakko 的道理,因此說他「曾恭敬且合宜的布施」

17 此經有中亞梵本殘卷,可惜剛好缺了這段。不過,仍可看見釋提桓因的對 應梵語是śakra devendra。參見 Ernst Waldschmids (1968c) : “A Note on Names and Surnames of Indra in a Fragment of a Buddhist Canonical Sanskrit Text from Central Asia,” Journal of the Bihar Research Society, 54, pp. 33–39.

Reprinted 1989 in Bechert, Heinz & Kieffer-Pülz, Petra (editors), Ernst Waldschmidt, Ausgewählte kleine Schriften, Stuttgart: Franz Steiner Verlag, pp. 256-264.

18 sakkaccaṃ: [< sakkacca < abs. of sakkaroti] adv. respectfully, carefully, duly, thoroughly. 又,sakkaroti: [< sat-kṛ] to honour, esteem, treat with respect, receive hospitably.(以上參見 PTS P-E Dic p.660)

(8)

(sakkaccam dānaṃ adāsi)。此處《相應部注》並未進一步說明 什麼,但若按字典給的語義看來,sakka 來自動詞 sakkoti(< Skt.

śak)的未來被動分詞(future passive participle),śak 意思是

「能...」,而sakkaccaṃ 則來自 sakkacca,sakkacca 本是 sakkaroti

(< Skt. sat-kṛ)的連續體(gerund),sat-kṛ 意思是「恭敬、尊 敬」。因此,就字面義來說,用sakkaccam 來說明,或者更進一 步說,用sakkaroti 來解釋為何這個天神叫 sakko,筆者覺得很 牽強,而《相應部疏》在這裏雖沒有注解字義,卻也補充道:

“Puññāni kātuṃ sakkotīti sakko.”(能做許多功德,所以是「堪 能」(sakko)。)《相應部疏》這個解說和漢譯所傳正好相符。

然而,《相應部注》為什麼沒有對這段文字加以注解呢?難 道覺音(Buddhaghosa)論師不覺得用 sakkaccam dānaṃ adāsi 來說明很是牽強,需要進一步疏通嗎?要解決這個疑惑,或許 得對古代印度的釋經傳統有所了解。事實上,古代印度學者解 經釋義一直有兩套方法,這兩套也各自形成一門重要的學問,

構成《吠陀》六支中的兩支,19 亦即:「語法分析」(Vyākaraṇa)

19 吠陀六支,即六「吠陀支」(梵語vedāṅga,即 veda 和 aṅga 的複合,字 面意思是「吠陀的支分」),是六種用來幫助正確唱誦、瞭解、運用《吠陀》

的典籍。印度文獻學者 Maurice Winternitz(1981 : vol. 1, p. 249)在其 A History of Indian Literature(印度文獻史)一書中指出:Muṇḍaka Upaniṣad ( I, 1,5) 是最早列出所謂的「六吠陀支」的文獻,此即 “śikṣā

kalpovyākaraṇam niruktam chando jyotiṣam.” 而關於六支的內容,梵語學者 A. A. Macdonell(1972 : 266)在其 A History of Sanskrit Literature(梵語文

及「語義解析」(Nirukta 或 Nirvacana)。20「語法分析」以Pāṇini

Aṣtādhyāyī(八章書)及該書的諸多注疏而廣為人知且備受

獻史)中曾給與簡要的說明: “These are śikṣa, or phonetics(語音學);

chandas, or metre(詩律學); vyākaraṇa, or grammar(語法學); nirukta, or etymology(語源學); kalpa, or religious practice(祭儀學)and jyotiṣa, or astronomy.(天文曆學)” 隋.吉藏《百論疏》也曾說:「六論者,一《式 叉論》,釋六十四能法;二《毘伽羅論》,釋諸音聲法;三《柯剌波論》,

釋諸天仙上古以來因緣、名字;四《豎底(張 理 反)沙論》,釋天文、地理、算 數等法;五《闡陀論》,釋作首盧迦法。佛弟子、五通仙第(?等)說偈,

名首盧迦(強 河 反);六《尼鹿多論》,釋立一切物名因緣。」(T42, p. 251, a26)

其中「式叉論」即śikṣa,「毘伽羅論」即vyākaraṇa,「柯剌波論」即,kalpa,

「豎底沙論」即jyotiṣa,「闡陀論」即 chandas,「尼鹿多論」即 nirukta。

看起來,中國古德對六支內容的理解與現代梵語學者有些出入。不過,現 代學者們一致認為,吠陀六支所討論的課題,在解說《吠陀》的某些《梵 書》(Brāhmaṇa)、《森林書》(Āraṇyaka)中早有提及。例如:Taittirīya Āraṇyaka 已經討論了字母(letters)、重音(accents)、音長(quantity)、

發音(pronunciation)、連音規則(euphonic rules)(以上參見A. A. Macdonell 1972 : 267)總之,吠陀六支是《吠陀》老師為了幫助學生正確唱誦、瞭 解、運用《吠陀》而長期發展累積而成的六門學問。後來結集成精簡、有 系統、需要老師解說,也就是經書體裁(sūtra-type or sūtra-form)的六類 口傳文獻。(以上參見M. Winternitz 1981 : vol. 1, p. 249-252)關於六支的 時代,Macdonell 是置於 500-200 B.C.,另一位印度學者 Vaidya(2005:

Vol. 3, p. 6)則以為應是 1900-800 B.C.。

20 James B. Apple(2009: 80)把 Nirvacana 英譯作 semantic elucidation,意 思是「語義的闡明及解釋」。但自Eivind Kahrs(1998)的書名 Indian Semantic Analysis 及 Max Deeg(2008: 97)的敘述看來,他們似乎認為意思是「語 義的分析」。綜合兩種看法,此處譯作「語義解析」。

(9)

研究及宣揚,其內容之豐富且重要自然不必再介紹。但是,若 想闡明那些語法分析或詞構分析完全派不上用場,卻又隱藏著 某一微言大義的語詞,那就得靠「語義解析」(Nirukta)的釋 義方法。「語義解析」(Nirukta)這一吠陀支,目前僅留下據說 是Yāska 的著作 Nirukta 及該書的三部注解,21 不僅古代研究 者不多,在現代學者間似乎也沒有受到普遍重視,甚至還曾被 貶為只是牽強附會的「通俗語源學」(Folk etymology 或 Popular etymology)。22 不過,若僅僅是牽強附會之學,那也很難理解

21 除了被視為是 Nirukta(亦名 Nirukti)的作者外,Yāska 的生平完全不清 楚,一般假定他比Pāṇini 年長,但也不能完全證實。Eivind Kahrs 認為 Yāska 的年代應在西元前七至三世紀之間。至於三部注解,最早的是Durga 或 Durgasiṃha 的作品 Ṛjvartha,年代可能在第六世紀之前。對於了解 Nirukta,

此注提供的資料最豐富。第二部是Skandasvāmin 和 Maheśvara 的 Niruktabhāṣyaṭīkā,年代可能是五世紀末或六世紀初。第三部則是傳說中 Niruktavārttika,這是學者根據文獻中的一些引文而推測出來的,並非 實際獨立存在的一本書。以上參見Eivind Kahrs(1998:14-22)

22 參見 Eivind Kahrs (1998) 的 Indian Semantic Analysis : The nirvacana tradition 一書的前言第 1 頁。又,比如周一良在其〈能仁與仁祠〉一文中 討論「能仁」的翻譯時,也曾說:「為什麼種姓専名的釋迦會被譯成『能』。

我想這大約是一種通俗語源學(Popular etymology)的結果。釋迦的梵文 Śākya,同時還有一個從語根 śak 變來的 Śakya,意思正是『能』。譯經 的人或者誤認為Śākya 是從 śakya 變來,或者明知其毫不相關,為了要意 譯,不得不牽強附會。採用這個附會的語源的人,實不止康孟祥、康僧會 而已。吳支謙譯《佛說太子瑞應本起經》卷上注裏,也說天竺語釋迦為能。」

(1995: 406)上列這段文字揭示了一個印度學者常用的釋義方法及古代譯

為何能被視為必要的輔助而長久運用於詮釋及理解《吠陀》。實 際上,此吠陀支的重要性不僅在於解釋婆羅門教聖典及宗教儀 式上,它也是印度古代新興宗教及學派之所以能根植於古老傳 統哲學的沃土而又能不斷推陳出新的關鍵所在。換句話說,語 言中的語詞雖相對僵化固定,但承載的語義卻是約定俗成而可 變易。想打破舊樊籬為新思想鋪設一條通路,有效方法之一便 是用舊瓶裝新酒──重新定義既有語詞的意義,以便建立新信 仰。因此,對於新興宗教及學派,Nirukta 這一自古就備受信奉 的語義解析方法,自然居於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23

Nirukta 來自動詞 nir-vac 的過去分詞,nir-vac 意思是「說 出來」或「解釋清楚」,而 Nirvacana 則是 nir-vac 加後綴 ana 所 形成的動作性名詞。作為吠陀六支之一的Nirukta 或 Nirvacana,

一般被譯為「語源學」(Etymology),然而運用這門學問或方法 的目的,與其說是想說明一個語詞的演變歷史,不如說是想闡

者常用的翻譯手法,非常有益於了解佛典。但也因為是篇研究佛經翻譯的 重要作品,其帶有負面評價的措辭,也曾誤導了不明所以的筆者我。事實 上,已有現代學者將「諧音釋義」這個方法稱為「諧音雙關」而歸類為修 辭法的一種,如:James B. Apple(2009)的 “‘Wordplay’: Emergent Ideology through Semantic elucidation: A Rhetorical technique in Mahāyāna Buddhist formations”。此文中列舉了數個出自大乘經典的例子,藉此說明經典編撰 者如何利用修辭法中的「諧音雙關」法來賦予舊詞新義,並進一步導入新 興思想。

23 以上所述,參見 Indian Semantic Analysis 一書頁 7 的 “The Indian tradition and its means of interpretation” 一節。

(10)

明一個語詞的語意內含。24 那麼,這一吠陀支究竟揭示了怎樣 的語義解析方法呢?關於這點,可以參考Yāska 的 Nirukta 及 此書的三部注解。根據Eivind Kahrs 的研究,Nirukta 這一派的 語義解析方法有三項基本原則:25

(1) 所有名詞都被認為是和一件動詞所表達的活動有 關。換句話說,由於有動詞所表達的那個動作發生,

所以某名詞產生。26

24 以上所述,參見 James B. Apple(2009: 80): “For a modern reader’s eyes, the classical Indian usage of nirukta does not seem to be interested in the history of words or in linguistic development, rather, the primary interest lies in semantic content.”

25 以下三項,參見 Indian Semantic Analysis 頁 35 的 “Yāska’s exposition of nirvacanaśāstra: a brief outline” 一節。

26 由於第一條原則主張「名詞來自動詞」,所以解析字義時會探尋名詞的源 頭──動詞字根,然後用動詞解釋名詞。Eivind Kahrs(1998: 24)便認為,

正因如此,所以Nirukta 才會被翻譯成「語源學」(etymology)。再者,用 動詞解釋名詞詞義,這是印度注疏家常用的釋義手法,佛教經論中也常出 現,顯示佛陀也會使用「語義解析」(Nirukta 或 Nirvacana)來說法,例 如:《雜阿含》第 46 經:「若可閡可分,是名色受陰。... 諸覺相是受受陰,

何所覺?覺苦、覺樂、覺不苦不樂,是故名覺相是受受陰。... 諸想是想 受陰,何所想?少想、多想、無量想、都無所有作無所有想,是故名想受 陰。... 為作相是行受陰,何所為作?於色為作,於受、想、行、識為作,

是故為作相是行受陰。... 別知相是識受陰,何所識?識色,識聲、香、

(2) 當一個語詞的重音及語法結構和其詞義一致時,那 就以正規的方法分析其語義。(按:指藉由分析語 法結構而得出詞義。)

(3) 當無法從語詞的重音及其語法結構分析出隱藏的 語義,而且透過修改語基(stem)的語音也無法指 出動詞語根時,那麼就心存一個特定意義,27 然後

味、觸、法,是故名識受陰。」(T2, no. 99, p. 11, b26。)此經分別用五個 動詞(標底線者)解釋名詞五受陰的一一陰,漢譯經文不易看出,但《相 應部》第 22 相應第 79 經的對等經文就一目了然:Kiñca, bhikkhave, rūpaṃ vadetha? Ruppatīti kho, bhikkhave, tasmā ‘rūpa’nti vuccati....Vedayatīti kho, bhikkhave, tasmā ‘vedanā’ti vuccati.... Sañjānātīti kho, bhikkhave, tasmā

‘saññā’ti vuccati.... Saṅkhatamabhisaṅkharontīti kho, bhikkhave, tasmā

‘saṅkhārā’ti vuccati.... Vijānātīti kho, bhikkhave, tasmā ‘viññāṇa’nti vuccati.”

(PTS S. III p.87: Khajjanīyasuttaṃ. 中譯:比丘們!你們為什麼[把它]

叫作「色」?因為它會毀壞,所以它被稱為「色」。... 因為他感受,所以 他被稱為「感受」。... 因為他覺知,所以他被稱為「想」。... 因為他們造 作那由因緣條件所形成的,所以他們被稱為「諸行」。... 因為他認知,所 以他被稱為「識」。)經文中,用同源動詞ruppati(< Pā. rup = lup < Skt. lup

(破壞))解說名詞rūpaṃ(色),用同源動詞 vedayati(< Skt. vid 知)說 vedanā(受),用同源動詞 sañjānāti(< Skt. saṃ-jñā(知))解說 saññā

(想),用同源動詞abhisaṅkharonti(< Skt. abhi-saṃ-kṛ(做))解說 saṅkhārā

(諸行),用同源動詞vijānāti(< Skt. vi-jñā(知))解說 viññāṇaṃ(識),

以上這些解說,正是典型的用動詞解釋名詞的「語義解析」(Nirukta)法。

27 第三項原則其實相當不具體,必須全面歸納實際用例才能了解諧音釋義如 何操作,目前只能擱置此問題留待他日再處理。此處唯一要辨明的是,就 翻譯佛典而言,若翻譯出來的目的語,其意含無法自其源頭語的詞構解析

(11)

藉由語音方面的類似性而進行分析。簡言之,就是 用其他「音近詞」(聲韻相同或相近的詞)來解析 出這個詞的特定語義,即「諧音釋義」。28

出來,那麼可能是傳誦時語音被誤聽而譯錯,或者是書寫用字等原因導致 誤讀而譯錯,但也可能是因為先經過了「語義解析」(nirvacana)這層詮 釋,所以譯語的意思才無法自其源頭語的詞構解析出來。由於此處第三項 原則說「[解析語義者]心存一特定意義,然後藉由語音方面的類似性而 進行分析」,也就是說,解析語義者是先認定該詞具有某意含,然後才找 諧音字來證實及闡明他的想法,所以這和音近或形近所導致的誤解錯譯是 完全不同。因此,若能找到諧音釋義的相關記載或傳說,或許便可確定應 該是「語義解析」(nirvacana)的結果,而非誤聽或誤讀。但是,我們可 以因此就說:「看吧!這些『語義解析』(nirvacana)不就是明知毫不相關,

卻又為了某種目的而作的牽強附會嗎?」關於這點,就佛經翻譯而言,事 實上還滿難證明譯者翻譯時是不是都那麼熱中於編故事牽強附會解析語 義。筆者以為,倒不如認為文明悠久豐富的印度文化圈,其語言中真是很 多語詞都承載著數條字面外的微言大義或故事,特別是人名、地名等專名,

而譯者只是如實說出他所知道的而已,並非故意牽強附會。如果我們缺少 相關知識而故事又知道的太少,那就無法深入其中領略譯語之妙及譯者的 用心。

28 根據 Max Deeg(2008: 97),他認為最典型的「語義解析」(nirvacana)就 是把一個詞拆成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動詞成分,如Śrāvastī 的對等藏譯 mnyan yod 就顯示經過這種「語義解析」(nirvacana)。(筆者按:即拆成 śrāv-asti,śrāv 是動詞 śru 的使役式語基,śru 的意思是「聽聞」,因此藏譯 mnyan;而 asti 是動詞 as 的現在式第三人稱單數,as 的意思是「存在、

有」,因此藏譯作yod。兩個合起來,意思就是「有聞」。關於舍衛城(Śrāvastī)

的命名由來,有多種傳說,比如《雜譬喻經》載:「昔波利弗國比於餘國,

對照以上三項基本原則,此處漢、巴經文正好分別示範了上列 第一及第三種原則所揭示出來的釋義方式。雖然目前無法了解 為何同一問題卻傳出兩種解答,但對於博學多聞的覺音論師而 言,或許因為這種釋義方式符合印度解經傳統,並非牽強附會,

所以無需疏通。事實上,佛陀「四無礙解」(BSk. catvāri (catvāraḥ) pratisaṃvidaḥ; Pā. catasso paṭisambhidā)之一的「詞無礙解」(BSk.

nirukti-pratisaṃvid; Pā. nirutti-paṭisambhidā),其中的nirukti(Pā.

nirutti)就是源自 nirukta(Pā. nirutta)的陰性名詞。根據 Cone P-E Dic 第二冊頁 607b,「詞無礙解」(nirutti-paṭisambhidā)是

「一種分析性的知識或理解,亦即能分辨及了解字詞或語詞的 意思是如何從它展現的樣貌而被表達出來」(analytic knowledge or understanding of the form of words, of expressions)。29 同頁 Cone 也指出,身為吠陀支之一,nirutti 意指「語詞的解說或詮 釋」(the explanaton or interpretation of words (one of the

最豐熾盛,真人神人下至不肖九品皆具道德,仙經及流俗書亦復具足,金 銀穀帛無物不有,佛每稱之為聞物國。」(T4, p. 507, a11)此「聞物國」

一譯就是Śrāvastī 經過「語義解析」,拆成音近字śrava 和 asti 後才譯成的,

其中śrava 有「名聞」、「財富」等義。)

29 “analytic knowledge or understanding of the form of words, of expressions”,

字面直譯是「對於字詞或語詞形式的一種分析性的知識或理解」,但這樣 翻譯可能會令人誤解,以為 “the form of words, of expressions” 意指名詞、

形容詞乃至動詞詞形變化的各種「形式」,如第一格、現在式語尾等等。

此處Cone 談的應該不是詞形變化的形式,而是某一語義被表達出來時,

它顯現的那個樣貌。(以上所述,感謝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高明道老師指 導。)

(12)

Vedāṅgas))。再者,nirutti 也可指「透過連結動詞字根,或者經 由像省略元音或[用他詞]代換之類的操作,來說明一個語詞 的意思是如何從它展現的樣貌被表達出來」(an explanation of the form of a word (by connecting it with a root, or by operations such as elision or metathesis)。同頁 Cone 甚至還指出,nirutta 也指「語法分析」(grammatical analysis)。雖然 Cone 沒有直接 提到「諧音釋義」,但上列解說基本上不離前述「語義解析」

(Nirukta)的三種原則。

話雖如此,上列漢、巴經文終究都未出現和 śatakratu 意 思相當的語詞,談及的命名原因雖然都和「布施」有關,但也 沒有明確說到「百次供施」。因此,上列漢、巴二說應該和 śatakratu 無關。不過,基於以上的討論,筆者也了解到,在印 度要了解一個語詞的結構及意義,方法並不限於帕你尼(Pāṇini)

派的「語法分析」(Vyākaraṇa),其實也可能涉及「語義解析」

(Nirukta 或 Nirvacana)。而這也讓筆者想起 Max Deeg 曾在他 的 “Creating religious terminology : A Comparative approach to early Chinese Buddhist translations” 一文中指出:「雖然沒有直 接相關的論證保留下來,但自早期漢譯本的許多例子,我們可 以清楚看到:譯者其實偏愛『語義分析』(Nirvacana)法。而 且不只漢譯會利用這種分析法來翻譯佛經語詞,藏譯也可看到。

《語合二章》解釋佛學術語時,經常就會列出兩種分析法下的 語義,並指出選用了「語義分析」(nirvacana)法來翻成藏文。」

(2008: 97-99)因此,由於「百施」義無法從 śakra 的重音、語

法結構、動詞字根分析出來,所以brgya byin(百施)一譯可 能是先經過上列第三種諧音釋義後才翻譯出來的,而譯者使用 的諧音詞極可能就是榊亮三郎版《翻譯名義大集》所補充的 śatakratu。但是,śatakratu 本義是「百次馬祠」,與佛教反對殺 生祭祀的主張實相違背,如何能拿來解釋仁慈且慷慨布施的帝 釋之名 śakra 呢?因此,有必要進一步了解 śatakratu。

(三)佛典中的 śatakratu 用例

根據A Classical Dictionary of Hindu Mythology & Religion Geography, History, Literature 一書頁 127 對 Indra 的解說,印度 天神 Indra(因陀羅)有許多名字,像:Mahendra(大因陀羅)、

Śakra(釋)、Maghavan(慷慨者)、Vāsava(有衣者)、Arha(值 得供養者)。此外,表示其特色或頭銜的名號也很多,如:

Vṛtra-han(殺害惡魔 Vṛtra 者)、Vajra-pāṇi(金剛手,即手執金 剛、手執雷電)、Megha-vāhana(乘駕雲朵)、Śatakratu(百次 獻祭)、Deva-pati(諸神之主)等等。(按:原書轉寫的梵語拼 字可能有問題,以上所列梵語已依梵英字典作調整。)倘若對 照耆那教典籍及前文所列佛經中的帝釋別名,可知:這些印度 天神 Indra 的別名,有些也出現在耆那教典籍或佛典中作為帝 釋別名。30 其中śatakratu 在上節表中雖未提及,但佛典中其實

30 在耆那教的 Kalpa Sūtra 中也列了帝釋的各種別名,如:Sakke deviṃde devarāyā(諸天之王)、vajjapāṇī(手中握杵者)、puraṃdare(最勝天)、

satakkatū(百祀者)、sahassakkhe(具千眼者)、maghavaṃ pākasāsaṇo(魔

(13)

還是偶有出現。只是,目前所知,並沒有 śatakratu devānām indra 的用例,因此藏譯lha'i dbang po brgya byin 應不是譯自 śatakratu devānām indra。

考察佛典中的 śatakratu 用例,目前所知,像 Buddhacarita

(佛所行讚)第11 品第 13 偈中便曾單以 śakra 稱呼帝釋,接 著第14 偈又改以 śatakratu 稱呼帝釋,如下:

devena vṛṣṭe'pi hiraṇyavarṣe dvīpānsamagrāṃścaturo'pi jitvā|

śakrasya cārdhāsanamapyavāpya

māndhāturāsīdviṣayeṣvatṛptiḥ||13||(中譯:即使天神為他降 下金雨,即使征服了四大洲,甚至分半個Śakra 的座位給 他,Māndhātṛ 的貪心仍不滿足。)

bhuktvāpi rājyaṃ divi devatānāṃ śatakratau vṛtrabhayātpranaṣṭe| darpānmaharṣīnapi vāhayitvā

kāmeṣvatṛpto nahuṣaḥ papāta||14||(中譯:Śatakratu 因為害 怕Vṛtra 而逃走後,[諸天便推選Nahuṣa 替代他。]Nahuṣa 雖在天上享受著諸天的王權,仍貪求而不滿足。他出於驕 慢而讓大仙人抬轎,結果就墜落下來。)31

的懲罰者)、dāhiṇaḍḍha-logāhi(南世界之主)...。(Lalwani 1979:10)

31 以上兩偈的中文翻譯,參見黃寶生(2015: 283)及 Irma Schotsman trans.

Buddhacarita: The Life of the Buddha. 1995, p.180. 又,上列兩偈,曇無讖 譯本《佛所行讚》〈答瓶沙王品11〉有類似敘述:「王領四天下,復希忉利 天,帝釋分半座,欲圖致命終。[17]農沙修苦行,王三十三天,縱欲心高

再者,Divyāvadāna(天譬喻)也出現兩個用例。32 其中Vaidya 本頁 223 的偈頌如下:

brahmāṇaṃ śaraṇaṃ śatakratuṃ vā dīptaṃ vā praviśa

hutāśamarṇavaṃ vā/ na kledaṃ na ca pariśoṣaṇaṃ na bhedaṃ kaṇṭhasthaṃ kuṇapamidaṃ tu yāsyatīha//(中譯:你歸依梵 或 Śatakratu 吧!你進入熾火或洪水吧!但是[即使這樣,]

黏在脖子上的這個死屍,既不走向腐爛,也不走向枯乾,

更不走向毀壞。)

以上《天譬喻》這段梵語,在西晉安法欽譯《阿育王傳》卷五 有對應的長行:「汝向梵天、釋提桓因、毘沙門天,向魔醯首羅

慢,仙人挽步車,緣斯放逸行,即墮蠎蛇中。」(T4, no. 192, p. 20, c7. 《大 正藏》原校注 [17]:Nahuṣa.)也許其中的「帝釋」對應 Śakra。另外,劉 宋寶雲譯《佛本行經》〈為瓶沙王說法品14〉也有類似敘述:「頂生聖王,

欲無厭足。更有聖王,食天福祿;時天帝退,畏阿須倫。憍慢遂盛,仙人 擔[4]輩;邪住無厭,從天退墮。」(T4, no. 193, p. 73, a10. 《大正藏》原 校注[4]:輩=輦【宋】【元】【明】。)也許其中的「天帝」就是對應Śatakratu。

32 參見 Vaidya 本頁 223 “brahmāṇaṃ śaraṇaṃ śatakratuṃ vā dīptaṃ vā praviśa hutāśamarṇavaṃ vā/ na kledaṃ na ca pariśoṣaṇaṃ na bhedaṃ kaṇṭhasthaṃ kuṇapamidaṃ tu yāsyatīha//” 及頁 299: “śatakratusamādiṣṭairyakṣaiḥ sūkararūpibhiḥ/”)。這兩處都沒有同時出現 devānām indra,事實上,整部 書中,伴隨devānām indra 一起出現的還是 śakra,而且在平岡聡的日譯本 下冊頁64 及頁 459,這兩個 śatakratu 都譯作「インドラ」,即 Indra 的音 譯。看來,連現代日譯也刻意以其他常見的名號翻譯śatakratu,而不直譯 作罕見的「百施」。

(14)

天、婆樓那天,乃至入於大火不能令燒,入於大水不能爛。彼 諸天等欲解汝縛,永不能得。」(T50, no. 2042, p. 119, a15)同 書卷八也有對應的偈頌:「汝往歸依梵 及日月帝釋 入火及大 海 不燥爛不脫 我以此死尸 繫著於汝頸 神力之所作 無 有能脫者」(T50, no. 2043, p. 159, b21)經過對照,此處漢譯中 的「帝釋」或「釋提桓因」,極可能就是對譯梵本中的śatakratuṃ。

此外,其他漢譯出現的例子,目前所知,僅見於劉宋寶雲 譯《佛本行經.如來生品4》:「號名百祠,手執金剛,以千慈 眼,熟視無厭。」(T4, no. 193, p. 59, a2)由於「手執金剛」及

「千眼」都是帝釋的特徵,而且鳩摩羅什所譯《成實論.無常 想品》也說:「汝法中亦說:釋提桓因能作百祠,亦復退墮。」

(T32, no. 1646, p. 347, a1)33 所以,此處「百祠」應該是帝釋 別號śatakratu 的翻譯,可惜現存梵本《佛所行讚》無對應句可 證實這點。

總之,佛典中的śatakratu,或者是極罕見地以本義「百祠」

(百次祭祀)作為帝釋別名而出現,或者極可能在譯經時就已 被用「帝釋」或「天帝」等慣用詞代替,因而難以考證其印度 原文。但值得探究的是,為何不依本義直譯而要改以「帝釋」

等詞代替呢?根據M-W S-E Dic 頁 1049 的解說 “śatakratu: m.

33 自下文「汝法中以韋陀為貴」(T32, no. 1646, p. 347, a5)可知,這裏講的

「汝法」應該是《吠陀》的教義。

Name of Indra (a hundred Aśva‐medhas elevating the sacrificer to the rank of Indra) ” 可知,作為 Indra(因陀羅)別名的 śatakratu,

本義指「百次馬祠」。「馬祠」或「馬祭」(Skt. aśva-medha; Pā.

assa-medha)是「用馬作犠牲的祭祀」。34 在印度史詩 Mahābhārta

(摩訶婆羅多)的年代,亦即西元前3 世紀至西元 5 世紀之間,

只有國王才能舉行馬祭。舉行馬祭,本身意味著此王是諸王之 王。人們相信,實行一百次馬祠,將能使只是凡人的國王推翻 因陀羅的王位,成為宇宙的統治者,成為諸神之王。35 或許就 是因為馬祠與佛教反對殺生祭祀的主張相違,36 所以śatakratu

34 「馬祠」的相關說明,參見 Skt. aśvamedha: m. the horse‐sacrifice (a celebrated ceremony, the antiquity of which reaches back to the Vedic period;

the hymns RV. i, 162 and 163 [= VS. xxii seqq.], referring to it, are however of comparatively late origin; in later times its efficacy was so exaggerated, that a hundred such sacrifices entitled the sacrificer to displace Indra from the dominion of Svarga; kings who engaged in it spent enormous sums in gifts to the Brāhmans; it is said that the horse was sometimes not immolated, but kept bound during the ceremony) VS. xviii, 22 TS. (M-W S-E Dic p. 115b) 又,Pā.

assa-medha, m., the horse-sacrifice. (Cone P-E Dic p. 267)

35 參見 A Classical Dictionary of Hindu Mythology & Religion Geography, History, Literature p.28 “ASWA‐MEDHA.”

36《相應部》第3 相應第 9 經《牲祭經》提到,波斯匿王準備了一個很大規 模的牲祭(mahāyañño),但佛陀說: “Assamedhaṃ purisamedhaṃ, sammāpāsaṃ vājapeyyaṃ niraggaḷhaṃ; Mahāyaññā mahārambhā, na te honti mahapphalā.(馬祭、人祭、擲棒祭、酒祭、無遮祭,那些有大殺害的大牲 祭是沒有大果報的;)Ajeḷakā ca gāvo ca, vividhā yattha haññare; Na taṃ

(15)

一名才一直沒有被佛典廣泛採用,甚至譯成中文時可能還刻意 被用「帝釋」等名稱替代。

(四)中土注疏的釋義

儘管如上述,可能因為與佛教反對殺生祭祀的主張相違,

帝釋的別名 śatakratu 才一直沒有被佛典廣泛採用,甚至翻譯時 可能還刻意被用「帝釋」等名稱替代。然而,也因為佛教中的 天帝釋是以「布施」著稱,所以本義是「百次馬祠」的 śatakratu,

其詞義似乎也逐漸被佛教天帝釋的這個「布施」特質所沾染,

進而轉化成「百次供施」(百次供養布施)。之後,「堪能布施」

和「百次供施」在佛教的天帝釋身上被融會貫通成不相違背的 神格特質。也就是說,kratu 的詞義從「祭祀方面的供奉」轉成

「布施方面的供養」,最後轉成就是「布施」,以便可以符應佛

sammaggatā yaññaṃ, upayanti mahesino.(殺害許多山羊、綿羊與牛隻的地 方,正行的大仙不接近那種牲祭。)”(PTS S. I p.75: Yaññasuttaṃ)此經 對等漢譯是《雜阿含》第1234 經(T2, no. 99, p. 338, a22)及《別譯雜阿 含》第61 經(T2, no. 100, p. 394, c26),對等梵本殘卷見:Enomoto, Fumio 1997. “Sanskrit Fragments from the Saṃgītanipāta of the Saṃyuktāgama.” In Kieffer-Pülz, Petra and Hartmann, Jens-Uwe (editors),

Baud-dhavidya-sudhakarah: Studies in Honour of Heinz Bechert on the Occasion of his 65th birthday, Swisstal-Odendorf, India et Tibetica 30:

91-105. 此外,《增支部》〈四集〉第 39 經《優惹雅經》(PTS A. II p.42:

Ujjayasuttaṃ)也提到佛陀不讚揚殺牛宰羊的祭祀。對等經是《雜阿含》

89 經及《別譯雜阿含》第 89 經。

教教義。37 因此,唐朝一行法師才會在其《大毘盧遮那成佛經 疏》中提出:「帝釋因百施得成也,百度開四城門廣施也。釋是

『百』,迦落是『勇施』也。」(T39, no. 1796, p. 755, c22)此 處疏文中的「釋迦落」正是śakra 的音譯。而一行法師把 śa(釋)

解成 śata(百),kra(迦落)解成 kratu(勇施),38 則應該是 源於譯經者善無畏利用語音和śa-kra 相近之 śata-kratu 來闡明 śa-kra 的語義所致。39 但是,若非śatakratu 的詞義已自「百次

37 事實上,把婆羅門教的「祭祀」講成「布施」,在佛陀時代就有先例,比 如《長部》〈究羅檀頭經〉(PTS D. I p.134: Kūṭadantasuttaṃ)便記載,佛 陀沿用婆羅門教的「大牲祭」(Pā. mahāyañña. Skt. mahāyajña)一詞,但 又刻意轉化其詞義內含。因此,在該經中yañña(Skt. yajña<yaj(獻祭、

供奉))一詞,既是「以犠牲獻供的祭祀」或「用來獻供的供養物」,也是

「施捨救濟」或「布施物」,特別還是指「布施給僧眾或比丘的布施物」。

再者,《增支部》〈五集〉第41 經(PTS A. III p. 45)也提到「五種獻供」

(pañcabaliṁ):「親族獻供」(ñātibaliṁ)、「賓客獻供」(atithibaliṁ)、「祖 先獻供」(pubbapetabaliṁ)、「國王獻供」(rājabaliṁ)、「向天獻供」

(devatābaliṁ),中村元就認為這「五種獻供」是對婆羅教「五大祭」

(pañcamahāyajña)的改革,可惜經文沒有進一步說明,改成什麼內容也 就無從得知。(1993:34)

38 kratu: m. 力量、能力;供品;祭祀、獻祭、供奉。參見 M-W S-E Dic 頁 319:“kratu: m. ... power, ability RV.; ... a sacrificial rite or ceremony, sacrifice (as the Aśva‐medha sacrifice), offering, worship (also personified R.

vii, 90, 9).”

39《大毘盧遮那成佛經》是善無畏於唐玄宗開元十二年(724)在洛陽大福先 寺所譯,當時由寶月譯語,一行筆受。再者,《大日經義釋.毗盧遮那成 佛神變加持經義釋序》也說:「尚慮持誦者守文失意,禪師又請三藏解釋

(16)

馬祠」、「百度祭祀」、「百度獻供」演變成具有與佛教教義相容 的「百次供施」之義,那麼這樣的解析就很難行得通。類似的 解說,也出現在李通玄(635~730)撰《新華嚴經論.世主妙 嚴品》:「此天王有五種名,一名能主,一名釋提桓因,一名憍 尸迦,一名天帝釋,一名因陀羅天。此名天主,具云釋迦因陀 羅。釋迦者,此名『百』也,為先因百度設無遮齋得作天主。」

(T36, no. 1739, p. 793, b15)文中把「釋迦因陀羅」的「釋迦」

解成「百」,雖然不符漢譯經文夾注或中土注疏家常用的解法(釋 迦,秦言「能」40),但以「百度施設無遮齋」說明 śakra,也證 實一行法師所記並不是善無畏個人獨創的見解。41

其義,隨而錄之。」(X23, no. 438, p. 265, a19)其中禪師指一行禪師,三 藏指譯師善無畏。因此,雖然《大毘盧遮那成佛經疏》與《大日經義釋》

的關係仍待研究,但此二書都有記載這段關於帝釋的梵語詞的解說,所以 此說極可能是來自善無畏的解釋。

40《長阿含.20 阿摩晝經》有一夾注:「釋,秦言『能』。」(T1, no. 1, p. 83, a6)又,中土注疏主要是沿用《大智度論》〈天主品 27〉的解說:「釋提桓 因:釋迦,秦言『能』;提婆,秦言『天』;因提,秦言『主』。」(T25, no.

1509, p. 443, b14)

41 事實上,日本南禪寺藏《高麗大藏經》初雕本唐慧苑《新譯大方廣佛華嚴 經音義》〈世主妙嚴品〉「釋迦因陁羅」詞條下也說:「釋迦,能,正云『鑠 羯囉』,此云『帝』也。因陁羅,此云『主』也。古來釋同佛族望之稱,

謬之深也。又云:釋,百也;迦,施也;因陁羅,主也。言昔百度設大施 會,今得作此天主,故百施主。」(K1 Vol.70 p. 55?)《高麗大藏經》再雕 本(K32, p. 343, a12)內容與初雕同。而《磧砂藏》所收唐慧苑《新譯大 方廣佛華嚴經音義》則作:「釋迦,能也;因陀羅,主也。言其能為天主。

至此,我們也可以發現:一行法師及李通玄的注解,實可 為本文所討論的問題提供更具體的幫助!因為,若透過上述中 土注疏的記載來理解《語合二章》的敘述,或許便能了解編撰 者為何要補充道:「由於做了百種供施而得到天主之地位,所以

又云:釋,百也;迦,施也;因陀羅,主也。言昔百度設大施會,令得作 此天主,故云『百施主』也。釋迦,正云『錬羅』,此云『帝』也。因陀 羅,此云『主』也。古來釋同佛族望之稱,謬之深矣。」(Q 461, p.48)

值得注意的是,趙城廣勝寺《金藏》本只作:「釋迦,正云『鑠羯囉』,此 云帝也。因陁羅,此云『主』也。古來釋同佛族望之稱,謬之深也。」(C59, p. 427)《高麗大藏經》再雕本慧琳《一切經音義》卷 21 所收的《音新譯 大方廣佛花嚴經音義》則與《金藏》差不多:「釋迦,正云『鑠羯囉』,此 云帝也。因陁羅,此云『主』也。古來釋之同佛族望之稱,謬之深矣。」

(C57, p.815; T54, p. 435, b6)

據苗昱《華嚴音義研究》頁 1,慧苑《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成書於西 712-730 年,與善無畏譯出《大毘盧遮那成佛經》及李通玄寫成《新華 嚴經論》差不多時候。因此,書中若出現「釋,百也;迦,施也」之類的 解說,也未必不可能。然而,與《高麗藏》同是源於《開寶藏》的《金藏》,

其慧苑的音義並沒有出現此段文字,就連《高麗藏》本慧琳《一切經音義》

也沒出現此段文字。因此,《開寶藏》所依據的底本應該也是沒有這段。

至於《高麗藏》本之所以比《金藏》本多出這段,那是因為《高麗藏》之 刊刻,並不僅根據《開寶藏》,同時也參校了當時已傳入高麗的《契丹藏》

乃至流傳於高麗的其他本子。(參見柳富鉉〈高麗藏的底本及雕造考〉)此 處《高麗藏》及《磧砂藏》本皆具此說,代表當時的確有另一種《新譯大 方廣佛華嚴經音義》的版本,其中就是有「釋,百也;迦,施也...」等等。

事實上,如上文所引,《高麗藏》本和《磧砂藏》本也不盡相同,尤其敘 述次第前後相反,讀起來,《磧砂藏》本表達的意思也較清楚完整。因此,

慧苑音義究竟原本為何,實難確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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