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網路文學與當代中國政治
第一節 中共對網路言論的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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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網路文學與當代中國政治
市場經濟社會下的網路文學，雖然成為文化工業的娛樂消費品，但其中仍有 危害政權與社會穩定的可能，如許多作者在作品中隱藏著對現實社會的諷刺、歷 史小說中體現出對國家的期待與不滿。文字擁有創造輿論的功能，因此中共政權 必將其納入網路言論控制的範圍中。然而，中共如何控管網路文學？本章即先闡 述中共對網路言論的法規，繼以敘述中共控制網路言論的方法。接著透過文本分 析，論述什麼內容的網路文學受到中共的嚴禁，最後則闡述在中共管制下的網路 文學，呈現什麼樣的面貌。
第一節 中共對網路言論的管制
網路的盛行，使中國大陸出現一個可供大眾自由討論的空間，在威權統治底 下出現言論自由的可能，網民可透過網路的即時性、匿名性，散播對中共政權不 利的言論。
另一方面，「網民從此有機會在公共話語空間說自己想說的，盡可能的表達 自己的利益訴求，並通過相關的溝通渠道將這種訴求上達決策層。」1網路對中 共政權而言，宛如一把雙面刃。在西方的觀點中，言論自由是人的基本人權，政 府應該予以保護；然而中共的標準則與西方不同，對靠輿論戰起家的中共來說，
深知輿論對於一個政權穩定性的威脅。隨著國際網路的資訊流通，西方資本主義 世界的思想透過各種傳播方式，流入中國大陸，在西方新的思想衝擊下，在政治 與文化、社會等方面造成影響，如八十年代的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借鏡西方經 驗的實驗小說、先鋒派的文學熱潮等，這也「可能使中共喪失輿論陣地的主導權，
進而影響國家安全與政治穩定。」2在以「穩定壓倒一切」為基本原則的今天，
中共自然不會任憑網路言論自由的無限制發展。從經濟的角度來看，中共追求網 路的熱絡商機，發展網路產業，然而在政權穩定的考量上，「又擔心人民言論權 的無限擴張會危及專政政府的穩定性。」3在經濟發展與政權穩定的矛盾之下，
中共以後者為優先前提，制定關於網路管制的法條規範。
以網路文學的面向來看，一方面網路文學具有豐厚的商業利潤；另一方面也 可能隱藏著不利中共政權的內容。隨著網路文學的盛行，成千上萬的作品出現，
具有不當言論的內容也多有存在，如何來遏阻這種現象？中共主要透過法條規範、
敏感詞過濾、人力查禁三種方式來對其管制。
1 王天意，網絡輿論引導與和諧論壇建設（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年），頁 24。
2 寇健文，「中共對網路資訊傳播的政治控制」，問題與研究，第 40 卷第 2 期（2001 年 4 月），
頁 53。
3 張靜苓，「中共國家能力與網際網路關係之研究」，政治大學行政管理碩士學程碩士論文（2003 年），頁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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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法條規範
在檢驗什麼樣內容的網路文學可能被中共嚴禁之前，必須先了解中共對於網 路言論所制定的相關法規，以便分析中共對網路文學的容忍底線。
有關中共電腦網路管理的法規，最早出台的是在 1994 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 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條例。之後，1997 年制定出版物的重大選題備案方法，
所謂的重大選題即是指涉國家安全、社會安定等方面的內容，具體的選題包括以 下十五項：
（1） 有關黨和國家的重要文件、文獻選題；
（2） 有關黨和國家曾任和現任主要領導人的著作、文章以及有關其生活 的工作情況的選題；
（3） 涉及黨和國家秘密的選題；
（4） 集中介紹政府機構設置和黨政領導幹部情況的選題；
（5） 涉及民族問題和宗教問題的選題；
（6） 涉及我國國防建設及我軍各個歷史的戰役、戰鬥、工作、生活和重 要人物的選題；
（7） 涉及「文化大革命」的選題；
（8） 涉及中共黨史上的重大歷史事件和重要歷史人物的選題；
（9） 涉及國民黨上層人物和其他上層統戰對象的選題；
（10）涉及前蘇聯、東歐以及其他兄弟黨和國家重大事件和主要領導人的 選題；
（11）涉及中國國界的各類地圖選題；
（12）涉及香港特別行政區和澳門、台灣地區圖書的選題；
（13）大型古籍白話今譯的選題（指 500 萬字以及 500 萬字以上的項目）；
（14）引進版動畫讀物的選題；
（15）以單位名稱、通訊地址等為內容的各類「名錄」的選題；4
有關涉及上列十五項內容的出版物，都必須向新聞出版總署備案，經過審核 之後才能出版，若未經過備案審核即出版，將對出版單位的主要負責人員給予行 政處分；停止出版、發行出版物，並依照有關規定處罰。這條法規是針對出版物 所規定，而大多數的網路文學都是個人發佈，只在網路空間中流傳散播，並未出 版為實體書籍，就算內容涉及以上重大選題，也不需經過備案，提供新聞出版總 署審查，如此在網路空間便有了可鑽漏洞的空間。
為了因應網際網路的興起以及規範網路言論，1997 年出台的計算機信息網 絡國際聯網安全保護管理辦法中，正式規定了網路信息的保護由公安部負責，並
4 「圖書、期刊、音像製品、電子出版物重大選題備案辦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總署，
http://www.gapp.gov.cn/cms/html/21/399/200601/44745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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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在第一章總則中的第五條明確地列出九大類有關網路言論的規範：
（1） 煽動抗拒、破壞憲法和法律、行政法規實施的；
（2） 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推翻社會主義制度的；
（3） 煽動分裂國家、破壞國家統一的；
（4） 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破壞民族團結的；
（5） 捏造或者歪曲事實，散佈謠言，擾亂社會秩序的；
（6） 宣揚封建迷信、淫穢、色情、賭博、暴力、兇殺、恐怖、教唆犯罪 的；
（7） 公然污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
（8） 損害國家機關信譽的；
（9） 其他違反憲法和法律、行政法規的。5
從 1994 年開放網際網路後，透過網路與國際資訊交流互動，使中共制定這 辦法來規範網路言論，同時在第四條中制定任何單位及個人不得使用國際網路危 害國家安全、洩漏國家機密、侵犯國家利益等。此時的法規制定，主要是防範國 際網路資訊流通可能對其政權造成不利的訊息散播；另一方面則是制定保護網路 與電腦資訊安全的規範，網路文學尚未盛行，還未被中共所注意。然而從法規中 的九條規定可約略看出中共在網路文學興起之後，所可能採取的政治敏感底線以 及規範。
時至 2002 年，網路文學逐漸形成一股熱潮，新聞出版總署發佈互聯網出版 管理暫行規定，正式制定網路出版的規範。第一章總則中的第四條規定：「新聞 出版總署負責管理全國互聯網出版工作」並且「依據有關法律、法規和規章，對 互聯網出版內容實施監管」6將對於網路出版物的管理權責歸於新聞出版總署。
同時，此規定的第三章第十六條也再次提到 1997 年的重大選題需備案的規定，
在網路出版上仍然必須遵守。而網路不得載有的內容，也有詳細的規範：
（1） 反對憲法確定的基本原則的；
（2） 危害國家統一、主權和領土完整的；
（3） 洩漏國家機密、危害國家安全或者損害國家榮譽和利益的；
（4） 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破壞民族團結，或者侵害民族風俗、習 慣的；
（5） 宣揚邪教、迷信的；
（6） 散佈謠言，擾亂社會秩序，破壞社會穩定的；
（7） 宣揚淫穢、賭博、暴力或者教唆犯罪的；
5 「計算機信息網絡國際聯網安全保護管理辦法」，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
http://www1.cnnic.cn/html/Dir/1997/12/11/0650.htm.
6 「互聯網出版管理暫行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總署，
http://www.gapp.gov.cn/cms/html/21/397/200601/44735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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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污辱或者誹謗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
（9） 危害社會公德或者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的；
（10） 有法律、行政法規和國家規定禁止的其他內容的。7
觀此十項規範，與 1997 年的計算機信息網絡國際聯網安全保護管理辦法中 的九項規範大同小異。中共對於網路言論的管制，主要在於有顛覆性、煽動性、
組織成員、破壞秩序的言論。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编第一章危害國家安 全罪中規定：「凡是危害中華人民共和國主權、領土完整和安全、煽動分裂國家、
破壞國家統一、顛覆國家政權、推翻社會主義制度等行為」8都是必須受到刑罰 的。而上述十項的言論規範，大部分都在刑法的規定範圍內，尤其是前六條，皆 屬於政治性很高的內容，與中共政權的穩定有極大的關係。中共不僅一再重申法 規命令，同時也透過刑罰，嚇阻網路使用者發表敏感言論，自我設限，減少網路 言論對中共政權的威脅。
除了對政治言論的管制之外，近幾年來中共也成立全國「掃黄打非」工作小 组，推動「掃黃打非」的工作。該小組的主要職能為：「全國掃除黃色出版物、
打擊非法出版活動工作的組織協調和出版物市場的執法監管。」9雖然該組織既
「掃黃」又「打非」，但就其體現在網路文學上的管制，目前仍以「掃黃」的工 作為主。關於網路文學非法出版的狀況，雖然加強宣導與查處，例如在 2011 年 6 月公布的十五起典型案例中，便有「江蘇徐州小說 520 網文字作品侵權案。」、
「江蘇徐州萬松網文字作品侵權案」10，但網路文學盜貼仍然猖獗，一個網站被 關閉，不久又有另一個網站出現盜貼文章，或是隱藏在網路論壇、討論區中，甚 至是伺服器架設在國外的網站、論壇，在在顯示了網路「打非」的工作仍難以完 全落實。11
7 「互聯網出版管理暫行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總署，
http://www.gapp.gov.cn/cms/html/21/397/200601/447354.html.
8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正清網，
http://news.xinhuanet.com/zhengqing/2001-12/03/content_171467.htm.
9 「組織機構－中國掃黃打非網」，中國掃黃打非網，
9 「組織機構－中國掃黃打非網」，中國掃黃打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