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四章 研究結果與分析

第三節 從憤怒到自覺

要覺察自己早期之生命腳本並非絕對「真理」,必須透過適度的誘導,

方能讓當事人擺脫痛苦、不快,但因「安全」而耽溺的態勢中,對男性婚 暴相對人而言,往往接到保護令的瞬間會是一大衝擊。

一、 當法令來叩門──保護令之震懾與體悟

保護令宣示家庭暴力防治法等法令進入家門處理糾紛爭執,也是外力 介入相對人與配偶之關係,這對長年強調女性一旦透過婚配關係而與男性 發生關連,成為男性之附屬品,因此遭男性之施暴行為,某種程度上是社 會文化下默許認可的社會而言,無疑是一大震撼,也是一種對固有習俗的 衝撞。保護令之施行,宣告透過婚配關係而連結之個體,被國家法令暫時 隔離,這對相對人來說,是一項極大的羞辱,某種程度更是領域被破壞,

此領域即是男性以「一家之主」領域受到侵犯。代號 W 的研究參與者就直 言他的感覺是很「不爽」:

剛開始會覺得「就不爽」(台),這是「我家的事」(台),政府憑什麼管,是「我 某ㄋㄟ」(台),就莫名其妙啦!什麼破裂?不會啦!有人也是這樣打打鬧鬧過 的。(W-4)

領域行為及所有權的宣示:

「我家的事」、「政府憑什麼管」、「我某ㄋㄟ」,都是領域行為及所有權 的宣示,也是當政府以保護令介入時,W 研究參與者「不爽」之原因。對 浸淫於代表台灣某部份固有文化思維的 W 來說,常年酗酒而不斷毆打配偶 之行為,視之為「不會啦!有人也是這樣打打鬧鬧過的。」換言之打打鬧 鬧是夫妻相處之一種互動態勢,但 W研究參與者卻未曾想過,設若他是配 偶,他是否願意選擇這樣「打打鬧鬧過的」生活品質? C研究參與者的感 受亦復接近,同樣是「不爽」:

莫名其妙,我覺得女人很麻煩,阿……沒什麼事情,也要搞的很大,然後一直 四處去跟別人說我怎樣,明明就是她很愛小題大做,那天不是故意的,也被她 說成是故意。(C-4)

可以被原諒的合理化藉口:

「莫名其妙」係出於一種「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意涵,也因此研究參 與者C 所「揮出」的「行為」,被他定義為「不小心」,以其主觀認定不是 故意的來看,這應是可以被原諒合理化的藉口,這也是為何當配偶要求法 令處理,即成為「小題大做」。「小題大做」亦是研究參與者 C 以自己主觀 的認定,認為配偶及保護令「莫名其妙」的原因之一,相對於其他兩位研 究參與者直接表述「不爽」、「莫名其妙」來說,研究參與者 C 更多的是對 婚姻持續的擔憂。而代號 L 研究參與者則表示:

當我打她一巴掌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那時候我也呆住了,我沒想到我會 動手打她,所以法院發公文來告訴我確定保護令會發給太太,我也沒說什麼,

我擔心太太會因為這樣離開,這樣小孩會沒媽媽,我擔心這個家就沒有了。(L-4)

期待即將消失:

除了忿怒之外,相對人的恐懼是真實存在的,是意識到常年存在於夫 妻間的齟齲、衝突,因保謢令核發搖撼而浮出水面,而這齟齲可能因而導 致相對人原先帶著期待,希望更符合自己之生命腳本的婚姻關係,即將消 失。換句話說,不只自己早期生命腳本無法付諸實現,連自己在社會文化 默許,建構屬於自我的家庭也可能消失,這是兼具社會文化脈絡之父權主 義與個人生命腳本毀損的雙重撞擊。CH 研究參與者的表述充滿了濃濃的 傷感:

我沒想過這是誰錯,原本想說透過法院可以說清楚一切是誤會,但是法官卻還是 判給她保護令,是很錯愕,然後因為保護令我又不能住在家裡,現在和她分居,

算破裂嗎?多多少少會感覺不像以前那樣了。(CH-4)

所期盼進行的人生藍圖:

「錯愕」是因 CH 研究參與者,原以為國家法令是「公正」的,會瞭解 其拿菜刀之舉是被配偶所誤解的,且透過司法可得到完整解釋機會,並獲 得同情──這是他所認定的「解釋清楚」;「錯愕」也是發現自己經營許久,

雖不滿意但仍期待的家,在保護令介入之後,他竟然不能再回去,更甚者,

因配偶獲得法令許可,而將案主隔離於家門之外,此時他才驚覺國家法令 並未按他認定的還他清白──CH 才警覺按其早期生命腳本,所期盼進行的 人生藍圖,不僅未獲配偶的支持,也遭國家法令之限制。

這種以國家之法令強制及公權力介入家庭而導致家庭破裂,帶來強烈 的衝擊及危機感,直接撞擊社會文化脈絡所默許的「男尊女卑」思維──法 令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然而來到生命轉彎處,這卻也是一個做選擇的過程,

在早期生命腳本與婚姻之持續中進行選擇,也是一種選擇能量的累積,累 積到一定程度,他們決定試圖改變。

二、活出真實──自我察覺歷程

關懷專線彼端,所傳來的幾乎都是因選擇力量的累積而企盼改變的心 靈,首先覺察到的是以指責型「P」狀態,所構成的溝通衝突。

老師跟我說那個我說「查某郎」(台)其實是很「看不起查某的話啦!」(台)

她們女生聽到一定會很不爽快(台),阿……可是我們這種人就是這樣講話!老 師說我的想法裡面是那種…什麼她們說的男生權力比較大的那種啦!我也不知 道那叫什麼啦!(C-5-1)

由指責、威嚇到同理:

可能不全然能說出父權主義等理論或名詞,但至少研究參與者 C 意識 到長期慣用的語彙,會帶給他的配偶不舒服、不被尊重的感受,這是感受 上的同理,而由指責、威嚇到同理,進而發展出的尊重,是由「P」轉向

「A」的第一步。

我覺得吼我老婆跟我媽一樣,我是娶老婆回來,不是娶個媽耶!換成有人一直唸 你不會覺得煩喔!每次都「喊來喊去」(台),我下班回來累了想要休息,還要聽 她一直說「鄰居怎樣」(台)。(C-5-2)

覺察對案母的情緒:

研究參與者 C 覺察到配偶與母親相似之處、早期生命腳本所帶給他的 不愉快,及其對配偶之負面情緒,因此研究參與者 C 施暴行為某種程度是 投映出對母親不滿的表述,與發洩了長期被壓抑與不被社會所認可對母親 的負面情緒。兒子怎麼可以指責母親?因此當社會文化是默許丈夫毆打妻 子,其長期不滿的情緒亦隨之宣洩出來,換句話說,他「不小心」揮出去 的那拳,背後不滿的不只是配偶,也可能是配偶背後極為類似的母親。

研究參與者 C 在配偶身上看到他長期忍耐母親的模樣, L 研究參與 者則覺察自己複製了父親的溝通模式:

我反而覺得是我像我爸,我爸是軍人,從小就嚴格要求我們,所以我嚴格要求 自己也要求別人,當做不到就會責罵別人。(L-5-2)

被複製的溝通模式:

L 長年處在被要求的環境中,於是他複製了父親的高標準,亦複製父 親責罵及指責型之「P」的溝通模式,並將所習得之溝通模式用於配偶身 上。

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對別人的要求也很高,這樣給自己太大壓力,也讓別人 感覺壓力很大,那時候我想到的是我總用同一個標準要求自己、要求別人,但 別人不是我,沒辦法達到我的要求時,我就不會斷指責對方,所以關係會變得 很緊張。(L-5-1)

以理性的思維來看待:

「別人不是我」是一種距離的展延,以理性的思維來看待自己與配偶 的互動,也看到自己受父親的高壓影響,並覺察到自己複製了父親溝通模 式,進而將此互動模式套用於配偶身上,他的高標準變向是高度施壓,導 致與配偶關係緊張。至於 W 研究參與者則是完全不同的典型──是一個逃 避責任「C」的溝通模式。

我?就是一樣喝酒的問題啦!用喝酒來逃避壓力啦!就喝醉了不用想「找不到 工作、沒錢這款事情。」(台)(W-5-1)

酒精帶動之生理作用及反應:

喝酒是令相對人 W 可以連意志力都不需要的,藉由酒精直接帶動生理 作用及反應,而進行逃避的方法,他幼年或青少年時,亦曾以「C」溝通 型態來逃避原生家庭中指責型「P」的姐姐;

我是覺得她講話像我姊,「什麼都要管,都看不順眼,個性就鴨霸」(台),跟剛 結婚完全不一樣。(W-5-2)

對早期生命腳本失控與累積的忿怒:

在婚姻關係中,在配偶身上他看到與姐姐一樣「什麼都要管,都看不 順眼,個性就鴨霸」的溝通方式,且配偶溝通方式像姐姐般採威嚇型「P」,

又致令相對人採取一種逃避、不負責任的「C」來應對,如此惡性循環,

到最後這個不負責任的「C」,所逃避的不只是妻子複製姐姐威嚇又帶給他 壓力的指責型「P」,而是所有現實生活的責任,包括「找不到工作、沒錢 這款事情」,對 W 研究參與者來說,喝酒是保護也是逃避,成為他可以進 入不負責任的「C」狀態,然而保護令的衝擊,讓他意識到喝酒與投映於 配偶之姐姐的「P」對其所造成的壓力,及採取逃避策略所導致的結果。

CH 研究參與者如前文所提到理性、溫和,他覺察到自我的狀態非出現於 PAC 之衝突之中,而是一種對早期生命腳本失控與累積的忿怒。

看到自己對另外一半的期待,我不覺得我太太像我哪位家人,反而是我期待

她成為我媽,可以把家裡打理的好好的,但是我媽沒工作,她可以把整天時 間花在家事上,可是我太太不是,她晚上五點半下班回到家,還要煮飯、做 家事,假日她想跟我在一起,我只想要休息,仔細想我太自我,所以我太太 才說我不重視她。(CH-5)

完美人生藍圖:

早期生命腳本中,研究參與者 CH 所建構的完美人生藍圖是打理得乾 淨、假日可以好好休息的家,而其中不可或缺或扮演著關鍵性角色的,便 是一個像自己媽媽般的配偶,且配偶需要把家中打掃的一塵不染,然而他

早期生命腳本中,研究參與者 CH 所建構的完美人生藍圖是打理得乾 淨、假日可以好好休息的家,而其中不可或缺或扮演著關鍵性角色的,便 是一個像自己媽媽般的配偶,且配偶需要把家中打掃的一塵不染,然而他

相關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