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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獻回顧

2.1 分類詞在世界上的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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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獻回顧

分類詞 (classifier)又稱「天然量詞」、「個體量詞」 (王力 2013)、sortal classifier、

qualifying classifier、count classifier、count-noun classifier 等。從類型學觀點來看,

漢語屬於分類詞語言,也就是在表達數量時,數詞與名詞間一定要有分類詞作中 介 (陳羿如 2013),如以下漢語普通話的例句:

(3) 三顆球 (4) 三塊方糖

在以上兩個句子中,「顆」表示圓球形,有一定大小的事物,因此可以用來 計算「球」的數量;而「塊」表示立方體的事物,因此可以用來計算「方糖」的 數量。

2.1 分類詞在世界上的分布

不只有漢語具備分類詞,事實上世界各地皆有具備分類詞的語言。如下頁 WALS 網站顯示的分類詞分布圖中。此張地圖顯示了 400 個圓圈,代表原作者 調查了 400 種語言。圖中各圓圈位置代表語言的分布,白色圓圈代表沒有分類詞 的語言,共有 260 個;紫色圓圈,代表該語言中有非強制性的分類詞,也就是說,

雖然分類詞存在於該項語言,但它們在計算事物不一定要使用,是可有可無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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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紫色圓圈共有 62 個。至於紅色的圓圈,代表分類詞存在於該項語言,而且 在計算事物時一定要使用,其分類詞使用具有強制性,紅色圓圈共有 78 個。

圖一:分類詞在世界上的分布 (Gil 2013)

除了 WALS 的研究之外,政大句法研究團隊為了研究分類詞特性,調查了 世界上大約七千種語言。以下的圖二是該團隊最新研究的結果,每一個黃點代表 一個擁有分類詞的語言,圖中共有 511 個黃點,代表有 511 個分類詞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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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上兩張圖片中的資料可得知,雖然在世界各大洲都可以找到具有分類詞 的語言,但是在東亞和東南亞地區,具有強制性分類詞的語言種類最豐富,且此 一地區語言的分類詞總數最多。除此之外,各種分類詞語言的分布,相較於其他 地區,最為密集,故彼此之間應當有相當程度的關聯性。至於美洲和非洲,雖然 都可以找到具有強制性分類詞的語言,但其分布皆不如東亞和東南亞地區密集,

分類詞數量也較少。因此,分類詞的起源地最有可能是東亞或東南亞。另一方面,

若以語系來區分,分類詞最豐富的語系則包括「漢語系」和「侗台語系」。前者 包含各地的官話與華中、華南的各種漢族語言例如吳語、閩語等;後者包括廣西 的壯語,以及東南亞的泰語、寮語等 (鄧盛有 2007, 楊通銀 & 郝建微 2017)。

由於「漢語系」和「侗台語系」的分類詞最為豐富,因此有不少學者主張分 類詞應起源於上述兩種語言的其中一種。以下就主張起源於「侗台語系」的學者 與主張起源於「漢語系」的學者之論點,分別詳述之。

2.2 「侗台語起源說」的論點

主張「侗台語起源說」的學者包括 Jones (1970)、Hashimoto (1977)、Erbaugh (1986)、Adams (1991)、Peyraube (1991)、李若暉 (2000)。他們認為分類詞應是 由侗台語往北擴張至漢語的語法,其中的理由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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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上古漢語缺乏分類詞

因為上古漢語尚無分類詞此一詞性 (王力 2013),故「侗台語起源說」的學 者表示,漢語中的分類詞應來自其他語言。所謂上古漢語,即商代至漢代使用的 漢語。的確,上古漢語雖然擁有不少測量事物用的量詞,但卻缺乏純粹表明事物 特性的分類詞。儘管商朝的甲骨文中就出現不少度量衡單位,集體單位與容量單 位,例如:升(鬯二升,鬯為一種祭祀用的酒)、卣(鬯三卣)、朋(貝十朋,十 貝為一朋) (王力 2013)。但此時的分類詞依然很少見。此時的漢語若遇到須計 算事物的場合,大多是在數詞後面將名詞重複一遍,殷商甲骨文中亦保留了此種 文句 (王力 2013):

(5) 羌百羌

(6) 人十ㄓ六人 (ㄓ通「有」字)

直至先秦時代,大多數的文句仍是採「名詞與數詞直接結合」的形式,此種 句型到漢代依舊常見 (郭錫良 2005),例如:

(7)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

(《莊子‧逍遙遊》)

(8) 蟹六跪而二螫,非蛇繕之穴無可寄托者,用心操也。(《荀子‧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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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韓非子‧

五蠹》)

上古漢語在計算事物時,大多數情況都是數詞直接加名詞,沒有分類詞作媒 介。例如句子(7)的「一官(一個官位)」、「一鄉(一座鄉里)」、「一君(一位國 君)」、「一國(一個國家)」等,都是屬於數詞直接加名詞的語序,而不加分類詞。

至於第二句「蟹六跪」的「跪」在現代漢語為動詞,但依照教育部國語辭典的解

釋,此處應為「腳」的意思,故該詞組的意思應為「螃蟹有六隻腳」。總之,上 古漢語缺乏「分類詞」此一詞性的情況,成為對「侗台語起源說」有利的論點之 一,而持此一論點的學者認為:漢語的分類詞並非漢語本身原創,而是來自其他 語言。

2.2.2 漢語分類詞無固定語序

「侗台語起源說」論者觀察到了漢語分類詞句法的不固定性,認為漢語分類 詞應為借用詞 (Peyraube 1998)。由於語言中的借用詞大多沒有硬性規定語序,

所以應該是漢語借用侗台語的分類詞。按照 Peyraube (1998)的說法,漢語分類詞 的語法在歷史上出現過以下七項。其中 N 代表名詞,Num 代表數詞,C 代表分 類詞,M 代表量詞:

(10c-g) ;同時分類詞也可省略,數詞直接加名詞如(10a)、(10b)。藉由上述的整 理結果,不少學者認為漢語並未有嚴格規範分類詞與名詞的組織原則,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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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縣 隻 頭 條 條 枚

廣州 隻 隻 隻 度 根

「侗台語起源說」論者認為,在現實中,東南亞與中國南方的分類詞較多,

而中國北方較少。按照「起源地的數量較多」原則,分類詞的使用應由東南亞往 北擴散,故分類詞應源於東南亞,接著中國南方借用之,然後中國北方借用南方 的分類詞,發展至今形成「北少南多」的現象。此現象的起因為,分類詞在北方,

發展的歷史較短,故分類詞種類也較少;反之,南方分類詞發展的歷史較長,分 類詞種類也較多。

2.3 「漢語起源說」對 2.2 各論點的反駁或假設

主張「漢語起源說」的學者包括 Huang (1964)、Zhang (1980)、梁敏 (1983)、

Wang (1994)、Morev (2000)、Behr (2009)、步連增 (2011)、Her & Li (to appear)。

他們針對上述「侗台語起源說」的論述提出了反駁或假設,認為分類詞的使用,

應由華北漢語往南擴散,內容如下:

2.3.1 侗台語的分類詞,比漢語分類詞晚出現

侗台語系的最早文字紀錄,出現在 13 世紀,比漢語分類詞語法的確立 (魏 晉,約 3 世紀。劉世儒 1965)還要晚 1000 多年。因此,即使像「侗台語起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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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者所說的,殷商時代的漢語沒有分類詞,漢語系分類詞的出現還是比侗台語系 的分類詞早 1000 多年。

殷商甲骨文與西周金文皆有發達的度量衡量詞系統 (王力 2013),不過此時 期的漢語實際上亦有「分類詞」,儘管數量很少。殷商時代,漢語已經出現了少 數分類詞,包括「人」,只要指涉的對象是人,不論其身分,皆以「人」為分類 詞,以下的例子出自於甲骨文 (王力 2013),其中「羌」為一民族的名稱:

(11) 羌十人 (12) 羌十人又五

的確,此時漢語僅有少量分類詞,故「侗台語起源說」論者以此現象主張上 古漢語無明確的分類詞系統,可與名詞系統、動詞系統平起平坐。不過,「漢語 起源說」的學者表示,若與其他語言比較,此種現象僅能代表上古漢語的分類詞 正在初步發展。

首先,許多語言雖然具有分類詞,但在文法上並非強制使用 (Gil 2013);接 著,許多具有分類詞的語言,所擁有的分類詞加起來也不過兩三個,它們可能在 計算甲、乙、丙三種物品時,需要使用分類詞,但是在計算其他物品時就不需要。

這些語言在產生的少量的分類詞後,其分類詞系統就不再繼續成長,或是太晚形 成分類詞而來不及成長,而停留在初步發展的階段。其中包括分布於尼泊爾與印

度錫金邦的 Kiranti 諸語言。Ebert (1994)表示,在許多 Kiranti 語言中,分類詞只 有兩三個,包括 Limbu 語只有計算人的 phu 與通用分類詞 si;Camling 語只有計

[Num-C/M-N] 的文句使用頻率越來越高,[N-Num-C/M]的使用頻率逐漸式微。

因此,歷史上漢語分類詞語法其實是有規則的,C/M 一定在 Num 的後面。

類詞有不少省略的例子。例如,Her & Li (to appear)舉出,依現實中的語言應用 情形,北方官話的分類詞,其使用上的必要性的確不如南方官話與其他華中、華 化的意涵,LaPolla (2010)與 McWhorter (2007)各從空間與時間描述其影響,其中 LaPolla (2010)所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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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le many invaders assimilated to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 they also

had an effect on the language and culture of China, particularly in the north.

Mantaro Hashimoto (e.g., 1976, 1980, 1986) has talked about this as the

‘Altaicization of Northern Chinese’, and has argued that a continuum of

features from north to south, such as northern dialects having fewer tones,

less complex classifier systems, and an inclusive/exclusive distinction in the

1pl pronoun, while the southern dialects have more tones, more complex

classifier systems, and other features similar to Tai-Kadai and Hmong-Mien

languages (see You 1982, 1995; Zhou & You; Wang Jun 1991), is due to

Altaic influence in the north ,and Tai/Hmong-Mien influence in the south

(LaPolla 2010)

翻譯如下:

中國北方在歷史上,曾受到不少外族的侵略。在侵略的過程之中,也將 其語言與文化影響至漢語,特別是北方。橋本萬太郎 (1976, 1980, 1986) 亦提及北方漢語的阿爾泰化,包括音韻的減少、分類詞數量的減少,以 及對第一人稱複數代名詞的區分與否。相對地,南方的音韻與分類詞數

阿爾泰語系影響,而南方則受侗台語系與苗瑤語系的影響。(LaPolla 2010) (本文作者翻譯)

而 McWhorter (2007)從時間層面上討論了漢語的阿爾泰化:

But in this chapter I will demonstrate that while Altaic languages did have a decisive effect upon Mandarin, transfer was a relatively minor factor, while reduction due to nonnative competence was comprehensively transformative. The evidence also suggests that the crucial locus of transformation was not, as is often supposed, the occupations by Genghis Khan (thirteenth through fourteenth centuries)1 or the Manchus (1644-1911), but the widespread resettlement of conquered and dispossessed peoples amid Han Chinese on the northern Chinese frontier from the 600s through the 800s during native Chinese rule under the Tang dynasty. (McWhorter 2007)

翻譯如下:

雖然漢語對阿爾泰化對現代漢語產生決定性的影響,然而漢語語法受異 族影響,並非大多數人所認知的,從元代蒙古人或清代滿人等阿爾泰語

(McWhorter, 2007) (本文作者翻譯)

LaPolla (2010)和 McWhorter (2007)兩人的理論充分解釋了漢語包括分類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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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於中心語 (雞)。按照橋本 (1985)的說法,北方的漢語方言是受到阿爾泰語系 的「SOV」句法影響,才出現修飾語前置的詞組。通常句法格式為 SOV 的語言,

修飾語都會前置於中心語。

除此之外,橋本 (1985)也指出了北方漢語在聲調上阿爾泰化的現象。南方 漢語的聲調一般較多,如陸豐客語有 7 個聲調、廈門閩語 7 個聲調、福州閩語 6 個聲調。相對的,北方漢語的聲調一般較少,如北京官話 4 個聲調、瀋陽官話 4 個聲調、黑龍江虎林官話 3 個聲調。橋本 (1985)指出北方漢語應是受缺乏聲調

除此之外,橋本 (1985)也指出了北方漢語在聲調上阿爾泰化的現象。南方 漢語的聲調一般較多,如陸豐客語有 7 個聲調、廈門閩語 7 個聲調、福州閩語 6 個聲調。相對的,北方漢語的聲調一般較少,如北京官話 4 個聲調、瀋陽官話 4 個聲調、黑龍江虎林官話 3 個聲調。橋本 (1985)指出北方漢語應是受缺乏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