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謂妖怪
第一節 妖怪的定義
第二章 何謂妖怪
第一節 妖怪的定義
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使用到「妖怪」這個字眼，它被同學用來形容每學期 總能高分過關的同學，被父母用來威脅不乖的小孩；被作家當成指涉邪惡力量的 代名詞，甚至被學生用來稱呼行事風格不討喜的師長。只是「妖怪」這個族群所 指涉的對象究竟為何？我們是否真能靠著明確的格線，將妖怪的概念做一釐清？
在研究妖怪之前，我們先探討古籍中對「妖怪」的定義：
《左傳》「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3
「天反時為災」，就是天之運行時寒暑旱澇反常，「地反物為妖」，則是指 各種事物失去其應有的本性。許慎《說文解字》「祆，地反物為祆也。」(段玉 裁，1996)，亦說明了妖怪是違反正常事物存在的道理4。例如馬來西亞的樹妖、
中國的花妖、泰國的人妖等，都是違反正常狀態、以妖為名之事物。
但是違反正常狀態的事物卻不見得全稱之為妖，例如龍、鳳凰、麒麟等違反 正常狀態的野獸被人類以「瑞獸」為名，而西方的天使、牧神等形體不同於一般 人的存在，人們也不以「妖」稱之。既然違反正常事物並不構成稱之為「妖」的 充分條件，則妖怪必然存在著某些違反正常狀態以外的元素。5
自漢代初期開始，五行之說開始興盛，也連帶影響到干寶(1992)所著之《搜 神記》對妖怪的定義：「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氣亂於中，物變於外，形 神氣質，表裡之用也。」6
而《搜神記》的卷十二中，更詳細說明了五氣的性質、再闡述五氣對變化的 影響，之後舉了許多例子，總結了漢代以來的妖怪概念。包括《搜神記》在內，
3 楊伯峻編著:春秋左傳著，高雄：復文圖書出版社，1991 年，冊上，宣公十五年，P.763。
4「祆省作祆，經傳通作妖」(段玉裁，1996：P.8) 。
5 請參照本章第三節妖怪與人類的關係。
6 晉，干寶撰，賈二強校點：《搜神記》(遼寧：新世紀萬有文庫，1997 年)卷六，p.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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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典籍對於妖怪的定義多以現象論，只要是反常的、不熟悉的、不清楚原因的 自然或超自然現象，便以「妖怪」稱之。到了宋朝太平興國初期，李昉(1981)等 十七人奉旨編輯《太平廣記》五百卷，統整了宋代之前對於妖怪的定義。表面上 來看《太平廣記》似乎有將妖怪做水陸分類定義的企圖，然而各章節目錄下的妖 怪仍雜然並陳，且與今人認知之妖怪亦有落差7。
《太平廣記》付梓後，使得明清兩代的誌怪小說再創六朝以來的高峰，如《西 遊記》、《聊齋誌異》、《閱微草堂筆記》、《子不語》等均受《太平廣記》之 影響。然這些作品內容均以蒐集各種奇聞異事為主，雖然也嘗試著做了些討論，
然而對於妖怪學的立論並無貢獻。
綜觀上述古籍對於妖怪的定義，即可得知妖怪的定義與概念是與時俱進的。
為作全面性的參照，研究者再引當代學者對妖怪的解釋，以對「妖怪」一詞做更 詳盡之定義。日本學者井上圓了(1969)認為「凡世人於平生耳目所不慣接者，多 謂之妖怪」8，暗示著妖怪的定義已從客觀的現象，轉移到主觀的認知上。而另 一日本學者中野美代子(1989)對妖怪的定義：「超越現實形態和生存形態出現於 人類概念中的東西」9，更呼應了以「人」為主體的妖怪定義法則。
而號稱「自由的百科全書」的維基詞典中，作者銀色快手(2006)將妖怪定義 為「古代神話和民間傳說的一種精靈。其特徵為形貌奇特可怖，具有某種超自然 力量，出現時常帶來禍害，亦多被人所降伏」10。值得注意的是，此處的定義除 了將妖怪與當代割裂，認為妖怪是屬於過去的、古代的、民智未開的產物之外，
其中「多被人所降伏」一語更闡明了妖怪於心理學上的應用價值。
妖怪代表了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妖怪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被消滅。考量到 妖怪定義的模糊性與流動性，為書寫及創作之便，研究者權將妖怪暫時定義為「人 類為了解釋未知現象並消除恐懼，所賦予肉身、創造出具邪惡力量的產物。」研 究者對妖怪的認定標準上，乃是以「人類」為定義者的主觀心理需求作出發，並 不以客觀的現象作為定義妖怪的為一標準。此種定義方式，或許可為妖怪定義的
7 張嘉惠：《聊齋誌異》女妖故事研究(國立中山大學碩士論文)，2002 年 6 月。
8 井上圓了著，蔡元培譯，《妖怪學講義》，國立北京大學中國民俗學會民俗叢書，1987 年，
頁 3。
9 中野美代子著，何彬譯，中國的妖怪，黃河文藝出版社，1989 年，頁 14。
10 妖怪鍊成陣，2008 年 7 月 15 日，http://youkai.wikia.com/wiki/%E5%A6%96%E6%80%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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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性與流動性作一更貼切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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