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造型探討

正如同本研究開宗明義所提到的，中國妖怪之所以有別於西方妖怪，其關鍵 點就在於氛圍的營造與鋪陳，因此我們若要設計出能夠反映當代人類思維的妖 怪，就得從妖怪外型與情節鋪陳兩方面探討。如前所述，有關妖怪的專著並不多，

而在研究者所接觸到的文獻中，亦少有就妖怪外型與以抽象歸納者。在西方，研 究者僅知十八世紀法國畢凡伯爵曾提出妖怪外型的三大分類，分別是過剩的妖 怪、殘缺的妖怪、以及各部分顛倒誤置的妖怪³³。至於中國，相關文獻則均指向 學者何觀洲在訓政時期寫就的「《山海經》在科學上之批判及作者之時代考」一 文。該文中，何觀洲(1937)針對《山海經》所記載之妖怪進行過分析研究，他認 為《山海經》中出現的妖怪雖造型多變，但歸納各種複雜妖怪的構成方法不外六 類，茲分述如下：

一、類推的變化：擇一平常所見的生物，並將其外型略做更改，成為一種新的妖 怪。例如《南次二經》裡所敘述的「有獸焉，其狀如狸而有髦，

其名曰類，自為牝牡，食者不妒。」狸是已知的、實際的動物，

而類則是推想的、虛擬的妖怪。何觀洲強調由於狸自有其外型 特徵與習性，因此我們絕不可將「類」視為「狸」的一種。與 此等同的例子還有很多，「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音如狗吠，

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就是用已知的狗去做類推，

創造出虛擬的神異動物「狸力」出來。

二、增數的變化：就是作者將普通生物增加其器官數目以幻想成一種新的生物。

例如《南山經》裡所敘述的「有鳥焉，其狀如雞，而三首、六 足、六目，三翼，其名曰(尚鳥)(付鳥)，食之不臥。」這種生物 其狀如雞，而雞本只有一首、兩足、兩目、兩翼，經過增數的 處理後，便成了三首、六足、六目，三翼的妖怪了。而《南次 三經》裡所敘述的九尾狐「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 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也是屬於增數變化原則下所形成 的妖怪。

33 妖怪年代記，2008 年 10 月 12 日， http://www.geocities.com/changchao.geo/psi-monster030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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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減數的變化：與增數的變化相反， 是作者以普通生物為基礎，減少其器官 數目以構成一種新的生物。例如《南次二經》裡所敘述的「有 獸焉，其狀如羊而無口，不可殺也，其名曰(羊患)。」羊本有 口，(羊患)則無口，這便是減數的變化。與此相同者還有《西 山經》裡敘述的「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面而一足，曰橐，冬 見夏蟄，服之不畏雷。」也是將兩足的梟進行了減數的變化，

形成一種新的怪物「橐」。

四、混合的變化：《五藏山經》中出現的妖怪，有許多是由兩種以上的實際動物 混合而成，例如《南山經》裡敘述的「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 尾，有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就是混合了虎、牛、犬三者 的特徵而成的妖怪。與此相同者如「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首，

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謠，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孫。」即 為混合馬與虎特徵的混合變化型妖怪。

五、易位的變化：若妖怪乃由普通動物變換器官位置而構成的妖怪，即屬於易位 變化行的妖怪。例如《北山經》裡敘述的「有獸焉，其狀如羊 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麅鴞。」

這種妖怪就是混合了人、虎、羊等特徵，並將眼睛的位置移轉 至腋下，這種「目在腋下」的器官易位情況是其他生物所沒有 的，類似的例子還有《北山經》裡「有獸焉，其狀如羊，一角 一目，目在耳後,其名曰(羊東) (羊東)」，也是將眼睛的位置易 位至耳後的易位變化型的妖怪。

六、神異的變化：《五藏山經》中有一大部分妖怪是具有神異性質的，其中比較 特別的如《南山經》裡敘述的「有鳥焉，其狀如雞，五彩而文，

名曰鳳凰,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 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這種極 端神化的妖怪代表「德義禮仁信」的最高道德標準，具有濃烈 的宗教色彩的妖怪即屬神異變化。與此相同的例子還有《西山 經》裡敘述的「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鐘山，其子曰鼓，其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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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面而龍身，是與欽(丕鳥)殺葆江于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鐘 山之東曰瑤崖，欽(丕鳥)化為大鶚，其狀如雕而黑文白首，赤 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鵠，見則有大兵；鼓亦化為鵕鳥，其狀如 鴟，赤足而直喙，黃文而白首，其音如鵠，見則其邑大旱。」

就是將鶚視為司兵災的神，將鵕鳥當成司旱災的神。

何觀洲的分類方式雖然並非以妖怪為名，但被許多相關文獻或從神話研究角 度，或從原民信仰觀點廣泛引用，即使妖怪造型並非何觀洲寫作《山海經在科學 上之批判及作者時代考》一文的主要宗旨，但他以科學的角度重新看待古老典籍 的研究方式，研究者認為用以研究妖怪設計亦深具啟發，故將山海經中所出現之 妖怪作一分類統整製表如下：

表3-1 《山海經》妖怪第一表 類推的變化

名稱 型態 篇次

類 其狀如狸而有髦，自為牝牡 南 山 經 灌灌 其狀如鳩，其音若呵 南 山 經 狸力 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 南 山 經 蠱雕 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 南 山 經 (蟲鳥)渠 其狀如山雞，黑身赤足 西 山 經 豪彘 其狀如豚而白毛，大如笄而黑端 西 山 經 囂 其狀如禺而長臂，善投 西 山 經 櫟 其狀如鶉，黑文而赤翁 西 山 經 (敏牛) 其狀如牛，而蒼黑大目 西 山 經 鸚鵡 其狀如鴞，青羽赤喙，人舌能言 西 山 經 舉父 其狀如禺而文臂，豹虎而善投 西 山 經 大鶚 其狀如鵰而黑紋白首，赤喙虎爪，其音如晨鵠 西 山 經 鵕鳥 其狀如鴟，赤足而直喙，黃文白首，其音如鵠 西 山 經 欽原 其狀如蜂，大如鴛鴦 西 山 經 天狗 其狀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 西 山 經 敖因 其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　 西 山 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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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魚 其狀如鱓，赤背，其音如梧 北 山 經 鵸(餘鳥) 其狀如烏，五采而赤文，是自為牝牡 北 山 經 孟槐 其狀如貆而赤豪，其音如榴榴 北 山 經 孟極 其狀如豹，而文題白身 北 山 經 幽鴳 其狀如禺而文身，善笑，見人則臥 北 山 經 白鵺 其狀如雉，而文首、白翼、黃足 北 山 經 那父 其狀如牛而白尾，其音如糾 北 山 經 旄牛 其狀如牛，而四節生毛 北 山 經 長蛇 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 北 山 經

狕 其狀如豹而文首 北 山 經

鮆魚 其狀如儵而赤麟，其音如叱 北 山 經 鴣(習鳥) 其狀如烏而白文 北 山 經 象蛇 其狀如雌雉，而五采以文，是自為牝牡 北 山 經 黃鳥 其狀如梟而白首，其鳴自詨 北 山 經 精衛 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 北 山 經

狪狪 其狀如豚而有珠 北 山 經

胡 其狀如麋而魚目 北 山 經

朏朏 其狀如貍，而白尾有鬛 中 山 經 蠪蚔 其狀如彘而有角，其音如號 中 山 經 犬頡 其狀如獳犬而有鱗，其毛如彘鬛 中 山 經 鴒(要鳥) 狀如山雞而長尾，赤如丹火而青喙 中 山 經 修辟 狀如黽而白喙，其音如鴟 中 山 經 文文 其狀如蜂，枝尾而反舌，善呼 中 山 經

竊脂 狀如鴞而赤身白首 中 山 經

嬰勺 其狀如鵲，赤目、赤喙、白身，其尾若勺 中 山 經 青耕 其狀如鵲，青身白喙，白目白尾 中 山 經 (鳥只)鵌 其狀如烏而赤足 中 山 經 蛫 其狀如龜，而白身赤首 中 山 經

不死民 其為人黑色，壽，不死 海外南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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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蒙鳥 為鳥青，赤尾 海外西經

龍魚陵之民 狀如狸，一曰鰕 海外西經

鱉魚 其為魚也如鯉 海外西經

白民國之民 白身披髮 海外西經

博父國之民 其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 海外北經

跂踵國之民 其為人大，兩足亦大 海外北經

騊駼 其狀如馬 海外北經

大人國之民 為人大，坐而削船 海外東經

狌狌 知人名，其為獸如豕而人面 海內南經

犀牛 其狀如牛而黑 海內南經

氐人國之民 其為人人面而魚身，無足 海內南經

旄馬 其狀如馬，四節有毛 海內南經

蜪犬 如犬，青，食人從首始 海內北經

戎 其為人人首三角 海內北經

騶吾 大若虎，五采畢具，尾長於身，乘之日行千里 海內北經 朱卷國之蛇 有黑蛇，青首，食象 海 內 經 (尚鳥)(付鳥) 其狀如雞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 南 山 經 九尾狐 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 南 山 經 瞿如 其狀如(交鳥)，而白首、三足、人面 南 山 經 肥(虫遺) 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西 山 經

土螻 其狀如羊而四角 西 山 經

猙 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 西 山 經 鴟 一首而三身，其狀如(樂鳥) 西 山 經 鵸(餘鳥) 其狀如烏，三首六尾而善笑 西 山 經 何羅之魚 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 北 山 經 鰼魚 其狀如鵲而十翼，鱗皆在羽端，其音如鵲 北 山 經 蠪侄 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 北 山 經 鴢 其狀如鳧，青身而朱目赤尾 中 山 經

飛魚 其狀如豚而赤文 中 山 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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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大)鳥 其狀如梟而三目，有耳，其音如錄 中 山 經 驕蟲 其狀如人而二首，是為螫蟲，實惟蜂蜜之廬 中 山 經 羽民國之民 其為人長頭，身生羽，民皆生毛羽 海外南經

三首國之民 其為人一身三首 海外南經

三身國之民 一首而三身 海外西經

雙頭鳥 赤黃色，兩頭在其旁 海外西經

相柳氏 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海外北經

(工蟲) (工蟲) 各有兩首 海外東經

青丘國之狐 四足九尾 海外東經

服常樹之民 其上有三頭人，伺琅玕樹 海內西經

開明樹鳥 開明南有樹鳥，六首 海內西經

青丘國之狐 九尾 大荒東經

術踢 左右有首 大荒南經

娥皇 三身 大荒南經

卵民國之民 其民皆生卵 大荒南經

屏蓬 左右有首 大荒西經

顓頊之子 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 大荒西經 鸀鳥 有青鳥，身黃，赤足，六首 大荒西經

九鳳 九首人面鳥身 大荒北經

資料來源：研究者整理。

表3-2 《山海經》妖怪第二表 增數的變化

名稱 型態 篇次

(尚鳥)(付鳥) 其狀如雞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 南 山 經

(尚鳥)(付鳥) 其狀如雞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 南 山 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