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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時候就愛看媽媽插花,每天下課是回家就欣賞媽媽的插 花。後來長大了,來到台北生活時,自己也決定開始學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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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跨界之後:共婚生活的挑戰

上投書希望能夠喚起當局的關心:

我相信,應該沒有比我們內台結婚的家庭還要更真切的融合

了。對於這樣勇敢地向內台融合的道路上前進的我們,希望當 局給予我們的子女一些優待,讓我們能夠平等地共享身為日本 人的幸福。278

雖然教育當局終究未在制度上全面開放共婚子女免試入學,不過,事實 上教育當局對於共婚家庭子女的共學資格審查已經有所優待,例如當時的台 北市橫山督學表示,考量到國語常用家庭以及共婚家庭的特殊背景,應該安 排給該家庭的兒童再一次重考共學考試的機會,盡量讓他們能夠上小學校就 讀。279 此外,遲至 1933 年,參與共學考試的共婚子女已經全數通過共學考 試而進入小學校就讀。280

而在正規教育之外,家長的身教和言教,也為子女的人格養成與興趣培 養帶來深遠影響。例如從正職工作退休後即開設花道教室的受訪者江女士,

如此談起自己學習插花的淵源:

從小時候就愛看媽媽插花,每天下課是回家就欣賞媽媽的插

花。後來長大了,來到台北生活時,自己也決定開始學插花,

我覺得這是受到我媽媽很大的影響。281

除了花道,在日常飲食以及許多的生活細節上,江女士也承襲來自母親 的日式文化教養,即使她從小在台灣生長、自視為道地的台灣人,但是在舉

278 林英子,〈共婚者の悩み:幼い子供のためを〉,《台灣婦人界》昭和 11 年 10 月號(1936 年 10 月 1 日),頁 49。

279 〈國語が上手で常用者なら入學 橫山臺北市視學語る〉《台日》,1933 年 2 月 3 日,02 版。

280 當年度共有 244 名學童參加共學考試,有 110 通過考試而獲得許可共學,其中參與考試 的共婚家庭子女,全數獲得共學許可。〈共婚家庭の子供 全部共學を許可〉,《台日》,1933 年 3 月 28 日,07 版。

281 受訪者江女士,(2009 年 9 月 18 日訪談)。當江女士從公職退休後,開設插花教室,成為 教授插花技巧的花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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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邊界的流動與認同:日治時期「內台共婚」研究

投足之間,仍然不經意地散發出所謂的日本氛圍。

((((三 三 三)))) 三 前台 前台 前台 前台: : : :「 「 「 「公開劇本 公開劇本 公開劇本 公開劇本」 」 」 」/ / / /後台 後台 後台 後台: : : :「 「 「 「隱匿腳本 隱匿腳本 隱匿腳本」 隱匿腳本 」

在依循殖民制度實行統治的社會中,內地人與台灣人之間乃是「統治者」

與「被統治者」的上下位階關係,為了有效統治殖民地,統治當局往往會「為 殖民者造像」,將殖民與被殖民者的本質二元化為「文明」與「落後」的對應 關係,以確保殖民者在種族競爭上為優勝者的理論,並且使得「日本人優異 於台灣人」的觀念深入民間社會。282因此,對於統治當局而言,藉由內台共 婚的實現,或許能夠達成同化或改造台灣人之目的:用「優越」的日本人血 統來洗去「落後」的台灣人血液,以「文明高尚」的日本文化來排擠「低俗 野蠻」的台灣文化。283

與此同時,日本式「家戶長制」也跟隨著殖民者的腳步進入台灣,在家 戶長制度的概念下,妻子應該服膺丈夫的領導與指示,順從丈夫的生活習慣 與價值觀念,無微不至地照顧全家人,盡力成為丈夫賢內助、子女的好母親。

284然而,在台灣傳統的家族觀念中,家族中的女性除了應該盡力扮演好妻子、

母親,也十分強調「媳婦」角色所應盡的責任和義務。285

內台人跨越邊界的婚姻結合,使得上述存在於「殖民體制」與「家戶長 制」之間的矛盾無所遁形,共婚家庭應該如何處理不同體制間的衝突與碰撞?

這樣的問題,也進一步激發筆者對於共婚家庭妻子處境的研究興趣。台灣人 妻同時身為兩個體制中的弱勢者,是否只能溫婉順從於丈夫的日本文化與價 值觀?而內地人妻同時身為「殖民者體制中的優勢者」以及「家戶制度中的 弱勢者」,這兩個矛盾的身分融合於個人身上,構成了她們在跨界流動過程中

282 荊子馨,《成為日本人》,頁 24-25。

283 〈臺灣に於ける內地人と雜婚〉《人類學雜誌》28 卷 6 號(台北:台灣日日新報,1912 年),頁 369。

284 上野千鶴子,《近代家族の成立と終焉》(東京:岩波書店,1994 年),頁 75-82。

285 洪郁如,《近代台湾女性史》,頁 336-340。

這個部分的討論,筆者將借用美國社會學者 Erving Goffman 與政治人類 學者 Scott C. James 的研究理論,來描述共婚家庭/妻子在對面官方同化殖民 政策與融入台灣當地家戶制度之衝突時的雙重生活。

在 Goffman 著名的戲劇理論

(dramaturgy)

概念中,人類的日常生活就如 同一個大舞台,人們就是舞台上的演員,會持續地因應不同的觀眾或情緒,

來形塑或維持其自我形象。個人不僅是一位從事富有人性的表演工作而備受 折磨的表演者(performer),另一方面,他/她同時也被視為是一個具備典型 美好形象的角色(character),「表演者」和「角色」具有不同的屬性,也在表 演上具有各自的意義。287

Goffman 將人際互動的舞台主要區分為「前台」

(front stage)與「後台」(back stage):

「前台」是有觀眾在場、進行特定表演的

區域,個人在「前台」的表演包含某些自我形象的管理、並且企求符合別人 對於此角色的期待;而個人在前台受到抑制的某些行為,則會出現於「後台」, 展現出某些真實的、不想讓外界(觀眾)知道的自我。288

Scott C. James 也發展出相似的理論。在統治者與從屬者的互動過程中,

從屬者將會發展出「公開劇本」(open transcript)以及「隱蔽腳本」(hidden

transcript)兩種方式。

289在統治者面前等公開場合,被高壓統治的從屬者往往

286 筆者認為,由於長期生活於內地的共婚夫婦,基本上已經相當內地化(/日本化),「內地 人」與「台灣人」之間的分野也逐漸模糊,對於「殖民體制」與「家戶長制」之間的矛 盾和衝突,應該不似定居於台灣者那般來得深刻。因此,接下來的分析,筆者將主要以 長期生活於台灣的共婚家庭為討論對象。

287 Erving Goffman, 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 (N.Y.: Doubleday, 1959). 中文譯 本為:高夫曼著、徐江敏等譯,《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演》(台北:桂冠圖書,1992 年)。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90. 關於 Scott C. James 的「公開劇本」、「隱蔽腳本」概念,參 考:沈倖如,〈天堂之梯?──台越跨國商品化婚姻中的權力與抵抗〉,國立清華大學社 社會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03 年,頁 28-30。藍佩嘉,〈跨越國界的生命地圖:菲籍家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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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邊界的流動與認同:日治時期「內台共婚」研究

會依循統治者所主張的文本來照本宣科、虛與尾蛇,此即統治者與從屬者之 間的「公開劇本」;然而,當從屬者處於統治者的管控範圍之外時,則會發展 出另一套「隱蔽腳本」來挑戰統治者的權威,是統治者無法直接觀察到的幕 後論述與行動。290

利用上述的概念來觀察共婚者之行動,何為共婚者在「前台」所表演的

「公開劇本」?有些共婚者試著向社會大眾表達,雖然經歷過重重的困難,

不過共婚家庭的生活「比起一般家庭還要來得幸福」、子女在成長過程中也比 普通小孩具有優勢,291並且認同共婚能夠增進內台同化與融和之發展,倡議 應該要多多促進內台共婚等,292這些都是一種在「前台」依循著「公開劇本」

的公開「表演」。

然而,當他們回到屬於「後台」的家庭生活,共婚家庭的日常生活與子 女教育方式,顯然並非如同他們所宣稱的那般「內地式」,許多記者在訪問共 婚家庭時,都驚訝於內地人夫/妻的台灣化程度,口操流利台語、身著台灣 服,從外表判斷幾乎無異於一般台灣人。293從共婚家長擔憂自己的小孩無法 通過共學考試的程度即可略知一二。294此外,若參考總督府 1919 年的統計數 字,可以發現不管是「內地人夫‧台灣人妻」或是「台灣人夫‧內地人妻」

組合,兩者在語言及生活習慣上的內地化程度皆不如總督府所預期。其中擁 有內地戶籍、在制度上被視為與其他內地人無異的「內地人夫‧台灣人妻」

家庭,內地化的程度反而遠不如在戶籍制度上被視為台灣人的「台灣人夫‧

移工的流動與認同〉,頁 18。

290 例如對於許多台灣人而言,內地人才是不懂文化的野蠻民族,他們會在背後私下稱呼內 地人為「蕃人」「蕃婦」,並認為台灣的文化 (或是傳統中國文化) 才是淵遠流長的高尚 文明。這種表面順從而在背後辱罵統治族群的行為,即是台灣人民在日常生活中用以對 抗殖民者強勢統治的「隱匿腳本」之一。

291 〈共婚家庭座談會〉,《台灣婦人界》昭和 8 年 5 月號,頁 44-45、49。

292 例如穎川增福夫妻、黃漢文夫妻、小田原伯可夫妻、林熊光夫妻、鐘新桂夫妻、楊承基 夫妻等,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都有過類似的發言。

293 例如醫師許章的妻子鵜江,商人楊承基的妻子貞子、游桂林的夫人田鶴子等,都曾經被 形容「從外表簡直看不出是內地人」

294 〈共婚家庭の悩み〉《台日》,1933 年 2 月 3 日,0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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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邊界的流動與認同:日治時期「內台共婚」研究

「她們(指內地人妻)過著各式各樣的人生……,在她們之 中,最能夠獲得幸福的人,應該是捨棄掉自己身為日本人的觀 念,而努力去迎合夫家的家族文化或習慣的人吧。」299

比起身為殖民者的優越地位與實踐官方同化政策,內地人妻選擇以個人 家庭生活的需求為優先考量,盡力理解台灣文化、順從台灣傳統家庭觀念的 生活方式,即是她們有別於官方立場的「隱蔽腳本」。

然而,必須要小心「公開劇本」與「隱蔽腳本」間的份際拿捏,例如,

嫁到霧峰林家、成為林獻堂次子林猶龍妻子的藤井愛子,由於學習台語有成,

時常陪林獻堂出席各種社會活動,擔任林獻堂的翻譯,並且積極和台灣人交 流。然而,正由於她積極地融入台灣當地社會,並且時常陪伺在林獻堂身旁 一同進出,熱絡地與台灣人往來等行為,而招致其它居住於台中地區的內地 人的嘲諷與排擠。積極融入台灣社會的藤井愛子,遭受到台中地區內地人的 排擠。愛子於 1939 年以陪伴年長父母為由長期回日本內地居住,當時她曾經 親口告訴林獻堂,因為被住在台中的內地人看不起而不想再回到台灣。300

而在共婚丈夫的角色部分,處在雙重優勢地位者的內地人夫,理論上或 許在社會或家庭生活中較有主控權與優勢,由於本論文在資料蒐集上仍有相

而在共婚丈夫的角色部分,處在雙重優勢地位者的內地人夫,理論上或 許在社會或家庭生活中較有主控權與優勢,由於本論文在資料蒐集上仍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