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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將以上各章章節安排簡化為圖 4 所示架構:

圖 4:【李公佐傳奇研究章節架構圖】

在此章節架構安排之下,本論文預計將透過研究分析李公佐傳世之〈南柯太 守傳〉、〈謝小娥傳〉、〈廬江馮媼傳〉及〈古岳瀆經〉等四篇傳奇作品,期能在深 入探討李公佐傳奇作品的形式架構及命題思想之餘,更進一步統合整理出此四篇 傳奇在內容論述的表層與裡層所呈現的共通創作敘述脈絡及主體思想中心,以求 能藉此對李公佐的個人思想觀念與作品內涵有更深一步的理解與闡釋。

第二章 寓示人生:榮貴並非生命的目的

但從敘事內容及安排等逐一省視,〈南柯太守傳〉呈現的並非單純的虛幻夢境,而 是真實存在的時空與經歷。

一、確存的遊歷空間

自古以來人們對於生命意義的探索與反思從未間斷,然而人生漫長,若等待 親身經歷,再回首便已是百年身。除了歷史與他人的借鑑,以夢境為書寫題材對 人生進行反思與推展,在創作中有著不可取代的價值。因夢境跟清醒時的真實感 高度相同,甚至有時會難以辨別,即使有時候能在夢境中感受到異於常態或背離 過往經驗之處,但在當下很少能即時醒悟。2其次,夢境的內容並無法從事後的敘 述來判斷夢境的真實與否。聆聽者也無法藉由任何方式來確認所述夢境的真實 性,而基於自己對夢境的認知,內容如何不可思議,都會傾向相信有這個夢的存 在,就連作夢者都無法肯定描述是否與做夢當下的狀況完全相同。3基於人們對夢 境確實存在又不可驗證的共通經驗認知,夢境的書寫題材便有了超越其他多數題 材的優勢:將書寫的自由性與真實性融合為一。

以夢為主題的文學創作不需符合現實的邏輯確認也同樣有真實感,而夢境的 極大變化與不可驗證的特質使得文學創作能極大地擴張版圖,在人類的夢境中,

除了真實經驗過的事情外,也常會出現在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時間可以跳

2 據《榮格解夢書》:「作夢是人類的普遍經驗,就現象上來說,夢也是種生活經驗,醒後回想,才 會發覺一切都是睡著時於腦中經歷的,儘管作夢當時的感覺就像醒時一樣真切;也就是說,簡直 像『真實』世界裡發生的,只有事後回想時才會發現那不過是場『夢』。」文見於詹姆斯‧霍爾:

《榮格解夢書》(臺北:心靈工坊文化,2006),頁 36。

3 據《精神分析引論》:「妄想通常有著清楚的輪廓,人們能清楚地知道其內容……然而夢呢?它們 通常無法被描述,如果有人描述了一個夢,那麼他能擔保他所說的都是正確的嗎?他能保證自己

動延長,空間可以瞬間變化、物象可以扭曲重組、記憶與現實發生錯置,虛幻的 任何人事物都可能出現。因此,在夢境的書寫中可以將長達數十年的夢中時間壓 縮於很短的現實睡夢時間之中卻沒有違和感,如沈既濟〈枕中記〉裡的盧生便在 黃粱都未炊熟的時間裡歷經了幾十年的繁華生死,進而看破紅塵人生。此外,夢 境也能跳脫地域的限制,甚至可以進入到不屬於人世的空間中活動,李公佐〈南 柯太守傳〉中的淳于棼亦是在睡夢時進入了螻蟻所在的大槐安國。

除了破除人力所能及的時空限制之外,夢中的自我認同視角可以從任何一個 角色轉移到另一個角色,甚至可以跳脫出個體的框架,不依附於任何人而存在,

而是讓做夢者以「夢境自我」的一種全知全能的視角來接收一切。4夢境視角切換 的可變動性,讓故事創作的切入面向不論是就書中人物的角度或是採取全知觀點 的面向,都可與夢境的真實感達到高度同步,此類客觀條件,非常利於營造出讀 者的認同心理。

對於夢的來由至今即使經過了科學化的實驗與數據研究仍無法有定論,古人 也對於夢的功能眾說紛紜,雖然無法驗證,但多數仍認為夢與現實之間必有因果 關係。不論是認為夢具有診斷性的的功能,可透過夢象來觀察五臟六腑之象;還 是認為夢具有預見性的功能,可以在夢中看見後來應驗之事等種種說法5,都可反 映出古人對於夢境具有應驗寓示性的普遍認知。在此種認知心理下,能高度壓縮 時空、兼具變化與真實的夢境書寫成了創作者對於示現人生進行發揮的極佳題 材,更有諸多佳作傳世。

4 據《榮格解夢書》:「夢中會出現現實世界裡不可能發生的事,例如:時空的剎那改變、年齡的變 化、已過世的人現身,或出現幻想中的人或動物。也許,夢中最激烈的變化,是自我認同

(ego-identity)可以從某個角色身上轉換到另ㄧ個角色,或者它根本沒有依附在某個人物身上,

而是夢境自我(dream-ego)以一種彷彿是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姿態觀看一切。」文見於詹姆 斯‧霍爾:《榮格解夢書》(臺北:心靈工坊文化,2006),頁 36。

5 整理自燕國財主編:《中國古代心理學思想史》(臺北:遠流出版,1999),頁 317-319。

歷來多將沈既濟〈枕中記〉與李公佐〈南柯太守傳〉並舉為藉由夢中經歷一

家住廣陵郡東十里。所居宅南,有大古槐一株,枝幹修長,清陰數畝。8

除了交代淳于棼住家與大古槐樹間的相對位置,表現槐樹的高大茂密,生長 範圍廣闊之外,更與淳于棼夢中的大槐安國關係密切,其後以簡單敘述淳于棼與 友人在其下豪飲作為鋪墊,帶出淳于棼因酒醉而身體不適,在休息中疑似作夢進 入大槐安國的情節:

生解衣就枕,昏然忽忽,仿佛若夢。見二紫衣使者,跪拜生曰:「槐安國王 遣小臣致命奉邀。」生不覺下榻整衣,隨二使至門。見青油小車,駕以白 牡,左右從者七八,扶生上車,出大戶,指古槐穴而去。使者即驅入穴中,

生頗甚異之,不敢致問。豁見山川、風候、草木、道路,與人世甚殊。9

在起始的敘述中,李公佐其實並未寫明淳于棼是在入睡後夢到此情景,而是 說「昏昏忽忽,彷彿若夢」,且淳于棼在見到兩名槐安國的紫衣使者表明槐安國王 命二人前來相邀之後,是不由自主地從床榻上下來整理衣服,便跟兩位大槐安國 的紫衣使者走到了門口。在客觀的敘述上,作者並未將做夢前與做夢後的時空明 確地分割開來,而是用了疑似與現實重合而模糊的切入方式。在主觀的敘述中,

淳于棼行為是被動地被牽引,而感知方面雖然有些模糊,但可以明白自己的行為 正在如何動作,也可以看清自己的去處是往古槐樹下方的洞穴而去並進入其中,

在此處淳于棼其實有明確的感受到異常,因為以人類軀體的大小不可能直接進入 槐樹下的洞穴,而不可能的事情又確實地發生了。進入了洞穴之後,所見山川、

風候、草木、道路都與人間沒有差別,路上也有著車馬與行人。進入大槐安國後

8 王夢鷗:《唐人小說校釋》下冊(臺北:正中書局,1985 年),頁 171。

9 王夢鷗:《唐人小說校釋》下冊(臺北:正中書局,1985 年),頁 171。

淳于棼與金枝公主成親,在大槐安國中渡過二十餘年,最終回歸人世,淳于棼醒 後感慨之餘與友人提及此事:

生感念嗟嘆,遂呼二客而語之。驚駭。因與生出外,尋槐下穴,生指曰:「此 即夢中所經入處。」二客將謂狐貍木媚之所為祟。遂命僕夫荷斤斧,斷擁 腫,折查枿,尋穴究源。旁可袤丈,有大穴洞。洞然明朗,可容一榻,上 有積土壤,以為城郭臺殿之狀。有蟻數斛,隱聚其中。中有小臺,其色若 丹。二大蟻處之,素翼朱首,長可三寸。左右大蟻數十輔之,諸蟻不敢近,

是其王矣。即槐安國都也。又旁一穴,直上南枝,可四丈,宛轉方中,亦 有土城小樓,群蟻亦處其中,即生所領南柯郡也。又一穴,西去二丈,磅 礡空圬,嵌窞異狀。中有一腐龜殼,大如斗。積雨浸潤,小草叢生,繁茂 翳薈,掩映振殼,即生所獵靈龜山也。又旁一穴,東去丈餘,古根盤曲,

若龍虺之狀。中有小土壤,高尺餘,即生所葬妻盤龍岡之墓也。追想前事,

感嘆於懷,披閱窮跡,皆符所夢。不欲二客壞之,遽令掩塞如舊。是夕,

風雨暴發。旦視其穴,遂失群蟻,莫知所去。故先言「國有大恐,都邑遷 徙」,此其驗矣。復念檀蘿征伐之事,又請二客訪跡於外。宅東一里有古涸 澗,側有大檀樹一株,藤蘿擁織,上不見日。旁有小穴,亦有群蟻隱聚其 間。檀蘿之國,豈非此耶?10

卻在友人的陪同下,親眼見證了夢中的一切於夢醒後的真實人世也確實存在。

此外,不只在空間上確定了大槐安國的存在,在時間上,也延續了大槐安國 中發生的事件,在淳于棼離開大槐安國前,曾有人說大槐安國將發生災難,國都

將要遷徙,而淳于棼回來當天晚上就來了一場狂風暴雨,隔天,大槐安國的所有 螞蟻都消失了。

若槐樹洞穴中的一切在淳于棼的夢進行當下的時空中並不存在,則作者對夢 境的預設將如同〈枕中記〉一般是對自我補償的虛幻夢境或藉由某種媒介在夢中 預視未來的時空,但若槐樹蟻穴中的一切在作者李公佐安排的那彷若夢境的時空 中是存在的,那代表淳于棼的夢境在作者的創作意圖中並非只是對自我虛幻的補 償安慰,也非藉此預視未來,而是而在夢中離魂進入了一個確存的遊歷空間,這 個空間也存在當下的時空,只是並非人類的空間,而是螻蟻的國度,且淳于棼的 軀體在他昏睡的期間內一直正常地躺在家中,甚至在淳于棼由大槐安國歸來時仍 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的軀體,因此進入槐樹下蟻穴的顯然不可能是發生異變的軀

若槐樹洞穴中的一切在淳于棼的夢進行當下的時空中並不存在,則作者對夢 境的預設將如同〈枕中記〉一般是對自我補償的虛幻夢境或藉由某種媒介在夢中 預視未來的時空,但若槐樹蟻穴中的一切在作者李公佐安排的那彷若夢境的時空 中是存在的,那代表淳于棼的夢境在作者的創作意圖中並非只是對自我虛幻的補 償安慰,也非藉此預視未來,而是而在夢中離魂進入了一個確存的遊歷空間,這 個空間也存在當下的時空,只是並非人類的空間,而是螻蟻的國度,且淳于棼的 軀體在他昏睡的期間內一直正常地躺在家中,甚至在淳于棼由大槐安國歸來時仍 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的軀體,因此進入槐樹下蟻穴的顯然不可能是發生異變的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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