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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台灣青少年成長電影的藝術表現探析

第一節 情節的構設

情節在一部電影作品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如果說主題是電影腳本的靈魂,

那麼情節就是電影腳本的生命。」1美國電影理論家戴維.波德維爾(David Bordwell)

和克里斯琴.湯普森(Kristin Thpmpson)合著《電影藝術導論》(Film Art: An Introduction )中對情節下的定義如下:「敘事片中直接向我們呈現的所有事件,

包括他們的因果關係、順序、頻率和空間位置。它與故事相對,後者是觀眾對敘 事中所有事件的想像產物。」2也就是說情節是電影中客觀呈現的一連串事實,觀 眾透過觀賞電影並對情節進行主觀的詮釋後所得到的結果則是故事。

一部電影的重心在於情節的發展,而發展電影情節的重要元素則是衝突。衝 突可以令觀眾產生期待,而這些期待在情節發展下可能被滿足,也可能被顛覆,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期待使觀眾繼續關注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十九世紀法國文學批 評家柏魯尼泰爾(Ferdinaand Brunetiere)在”Annales du theatreet La Masique”一文 中,開宗明義的道出:『戲劇常是表現人生意志的衝突,無衝突便無戲劇。』」3衝 突常包含兩種不同趨向的力量,彼此拉扯創造出難以解決的危機與困境,在這個 狀況下兩方必會有勝敗,也必定產生妥協、犧牲等情節來突破僵局。

電影《九降風》的開頭以一場棒球場的衝突作為起點,棒球比賽的結果無法 符合球迷的期望是此一衝突發生的主因,同時暗示著青少年面對現實與理想差距 時的內心衝突。鏡頭一轉回到校園,劇中的主要人物一個個被教官點名訓誡,此

1張覺明,《實用電影編劇》,(台北:揚智文化,2008),頁 192。

2張覺明,《實用電影編劇》,(台北:揚智文化,2008),頁 181。

3張覺明,《實用電影編劇》,(台北:揚智文化,2008),頁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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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結果卻顛覆一般大眾的刻板印象:酷馬並沒有因為生於單親家庭與嚴苛的經 濟條件而誤入歧途,反而是家庭背景看似正常,且生活條件豐足的汪語唐到處滋 事、品性惡劣。

《酷馬》中的性別衝突主要呈現在汪語唐身上,在她心中「女性」等於軟弱 與不被喜愛,因而她武裝自己、將自己打扮成男生,外在表現上似乎認同男性,

但心中卻對於男女遭遇到的不平等而憤憤不平,但當酷馬提到只有精子才能傳遞 神聖訊息時,汪語唐站在女性的立場大聲反駁,可知她的內心擺盪在認同或抗拒 自身性別角色之間。

《藍色大門》的情節由一場非常單純的三角戀愛展開。林月珍與孟克柔是一對 感情非常好的同學。林月珍喜好幻想、憧憬愛情,情竇初開的她喜歡上個性開朗、

長相帥氣的張士豪,所以常拉著好朋友孟克柔配合她的愛情幻想,並拜託孟克柔 陪她去偷看張士豪練習游泳。在游泳池時,因為林月珍臨陣脫逃,在陰錯陽差之 下讓張士豪對孟克柔產生了好感,愛情與友情的衝突於是展開。張士豪對孟克柔 的追求一方面影響了她與林月珍的友情,另一方面促使她察覺到自己的性向。情 節聚焦在孟克柔與張士豪、林月珍相處的過程中,對自己內心價值觀的挑戰與探 索。

以上電影的情節皆涉及自我認同的內在衝突以及個人與社會的互動下產生的 衝突,正好符合 Erikson 提出的社會發展任務理論:

Erikson主張個體在其一生的發展乃透過與社會環境互動所造成,成長是經 由一連串的階段進化而成的。在人的一生發展中,由於個人身心發展特徵 與社會文化要求不同,每一階段有其獨特的發展任務與所面臨的轉捩點,

雖然這個衝突危機在整個人生中多少會經歷到,但此一時期特別重要,需 要透過核心過程,例如青少年期的群體認同vs疏離,以及個體認同vs認同混 淆,青少年需以忠誠來化解心理社會發展危機,進而形成轉機,以幫助個 體的因應能力,進而幫助個體行為獲得積極適應社會環境的變化與要求,

以促進個體成長,以便順利地發展至下一個階段。4

電影中雖然在人物角色與情節發展上有差異,但皆以青少年在社會化過程中 所經歷的衝突為主軸。透過自我追尋與發展群體認同的過程中,時而化解危機,

4郭靜晃,《青少年心理學》,(台北:洪業文化,2006),頁 5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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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衛.鮑德威爾(David Bordwell)、克莉絲汀.湯普遜(Kristin Thompson)著,曾偉禎譯,《電 影藝術形式與風格》(台北:美商麥格羅希爾,2008),頁 105。

6大衛.鮑德威爾(David Bordwell)、克莉絲汀.湯普遜(Kristin Thompson)著,曾偉禎譯,《電 影藝術形式與風格》(台北:美商麥格羅希爾,2008),頁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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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整個故事推向結局:「大部分情節發展模式都是藉因果關係改變主角的境遇。最 普遍的一種是『改變認知』(change in knowledge)。經常,主角在劇情中學習到新 經驗,並在重要的轉折點領悟其中道理。7」汪語唐原本是位充滿暴戾之氣的叛逆 少女,永遠自私的覺得別人全都虧欠她。在失手打死酷馬後,跟著酷馬的鬼魂經 歷了另外一種人生,在這期間透過不斷的衝突、爭辯與妥協,她逐漸受到酷馬的 影響,也從馬媽媽身上看到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愛護以及失去孩子對於父母的傷害。

這些經驗一點一滴地改變了汪語唐,她開始願意為別人付出,努力查手機幫酷馬 寫信給教練、照顧酒醉的馬媽媽,最後甚至願意為了維護田徑隊以及自己的家人,

代替酷馬接受辛苦的訓練、參加馬拉松比賽,最後終於取得馬媽媽的諒解。

《藍色大門》的結局屬於開放式反高潮的類型,全劇鋪陳三個角色間的情感 糾葛,然而到最後卻嘎然而止留下讓觀眾充滿懸念的結局:

有些敘事是故意反高潮的。雖然電影中不斷製造出令人期待的因果關係,

但是,編導不願意果決地去解決它。……這些電影的結局都是「開放式」

的,亦即最後結局讓我們覺得故事情節是未定案的,我們的反應比看有清 楚結局的電影顯得較不穩定。8

全劇的情節都在鋪陳張士豪、孟克柔與林月珍的三角戀情。結尾的高潮在於孟克 柔向張士豪坦承自己喜歡的人是林月珍,並且在操場邊吻了林月珍害她倉皇逃走。

結局未再交代孟克柔與林月珍後來的關係如何,她們到劇終都未再碰面。結局亦 未交代孟克柔與張士豪的關係,只留下曖昧不明的一段話:「如果有一天,或許一 年後,或許三年,如果你開始喜歡男生,你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喔!」9劇末,以畫 外音的方式呈現孟克柔的獨白,搭配兩人騎著單車青春洋溢的穿梭在城市中:

小士,看著你的花襯衫飄遠。我在想,一年後、三年後、五年後,我們會 變成什麼樣子呢?由於你善良、開朗、又自在,你應該會更帥吧!於是我似 乎看到多年以後,你站在一扇藍色的大門前,下午三點的陽光。你仍有幾 顆青春痘,你笑著,我跑向你,問你好不好,你點點頭。三年五年以後,

7大衛.鮑德威爾(David Bordwell)、克莉絲汀.湯普遜(Kristin Thompson)著,曾偉禎譯,《電 影藝術形式與風格》(台北:美商麥格羅希爾,2008),頁 103。

8大衛.鮑德威爾(David Bordwell)、克莉絲汀.湯普遜(Kristin Thompson)著,曾偉禎譯,《電 影藝術形式與風格》(台北:美商麥格羅希爾,2008),頁 105。

9電影《藍色大門》(01: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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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更久更久以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呢?是體育老師?還是我媽?

雖然我閉著眼睛也看不見自己,但是我卻可以看見你。10

結局的這段話呼應開頭時孟克柔陪林月珍在操場邊想像向未來時,她閉著眼睛嚷 嚷著:「我看不到。喂!我真的看不到。」11暗示著似乎甚麼都沒有發生「好像就只 是跑來跑去,甚麼事都沒有做」12的夏天(青春)其實已經悄悄地改變了每個人:

林月珍不再蒐集張士豪的物品,孟克柔勇敢的面對自己對同性的情愫,張士豪終 於接受自己不是永遠的贏家,他們都在在不知不覺間跨越少年與成人的藩籬。焦 點從兩性的情感問題,拉回到青春成長的悵然,整個夏天就如同每個人的青春,

似乎是徒勞無功的,但又好像留下些東西,將青少年形塑成未來的大人。至於他 們未來會是甚麼樣子,導演把問題拋回給觀眾。

綜觀本文所選的四部 2000 年後的台灣青少年電影,與王美玉在〈解嚴後台灣 電影中的青少年成長/幫派經驗及其文化分析〉中的整理可知台灣電影中青少年成 長的結局會因應時代的背景及當時的政治社會狀況而呈現不同的風格。1980 年代 的台灣青少年電影結局偏向光明正面,所有青少年的叛逆特質,只停留在青少年 時期,主角們最終都能達到自我成長的目標:

清新的色彩乃是解嚴前 1980 年代青少年成長作品共同鮮明的印記。青少年 主角們莫不在經歷了諸多挫折之後,從而跨越了青少年與成人世界的界線,

順利「長大成人」。電影透過鬥毆、無所事事、戀愛等行為形塑青少年的特 質,在某種程度上呈現了對體制與權威的質疑,但如此懷疑、反抗的姿態,

最終,因為正面的成長結局,僅化約為青少年主角們的無知與少不更事。13

光明正向的結局是解嚴前青少年成長作品的特色,所有青少年時期出現的問題行 為與情緒困擾,皆在成長的蛻變過程中褪除,終成為合乎規範的成熟大人。相對 於而言,解嚴後 1990 年代的青少年成長電影「影片中青少年主角們的成長經驗最 終導向的是死亡、創傷以及對未來的徬徨與游離,不確定感與悲劇色彩幾乎共同

10電影《藍色大門》(01:18:12)。

11電影《藍色大門》(00:00:32)。

12電影《藍色大門》(01:11:45)。

13王美玉,《解嚴後台灣電影中的青少年成長/幫派經驗及其文化分析》,(新竹:清華大學台灣文學

13王美玉,《解嚴後台灣電影中的青少年成長/幫派經驗及其文化分析》,(新竹:清華大學台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