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亡香港期間的思想轉變
第二節 海外宣傳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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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釐清蘇新是否為國民黨派來的特務，甚至派人就近監視蘇新，最後在楊 克煌親自與蘇新面談後，才釐清雙方的疑惑：
在這以前，謝、楊曾經派周明裝做一個學生到石霜湖家裡二、三次 ，試探和偵查我的行動……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經過幾天後，
楊克煌就找我談話。他說：「我和謝對你有些不大了解，可能有誤 會，所以今天特別來找你談談。」那天我們談了半天。首先我要楊 提出他們對我所有的疑問，由我來一一回答。那天楊對我的解釋相 當滿意地回去。他知道了過去因大家很少接觸，所以產生了許多誤 會。124
但無論謝、楊兩人對蘇新的質疑是否屬實，蘇新的政治立場的確就如他們所 質疑，可能出現了某種程度的變化，由於身為台盟的重要文膽，滯港期間撰寫了 不少文字資料，要得知蘇新的政治思想是否出現變化，勢必從此著手，因此，下 一小節將分析蘇新在香港時期發布的報導文章，瞭解其政治態度的轉折，以與光 復初期的政治立場做出比較。
第二節、海外宣傳戰
蘇新在香港將近兩年的期間，積極運用文筆的力量試圖扭轉局勢，撰寫至少 多達三十數篇通訊、消息、評論給予香港的《華商報》、《大公報》、《文滙報》，
以向台灣宣傳國內外形勢，也向國外及中國大陸宣傳國民政府壓迫台灣人民的情 況，在這些蘇新提供的報導來源中，多是以台盟政治立場為出發點而選擇的消息 來源，就如同先前所述可歸納為三個部份，首先為反對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政
124 蘇新，〈蘇新自傳〉，《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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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二者為反對美國介入台灣內部事務台灣遭到美國託管或脫離中國獨立，最後 為呼應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文告。
蘇新自從逃亡抵達香港後，就一改光復初期對國民黨政府的同情態度，表現 出完全不同的強烈批判立場，他將二二八事件後的台灣局勢描述為全台灣的武裝 鬥爭，人民對國民黨的反抗未曾停歇，如 1947 年 8 月 8 日提供給《華商報》的 報導所述：
台灣人民反美反蔣的「二二八」武裝鬥爭，雖然遭到蔣介石賣國集 團的殘酷屠殺和鎮壓，但是各地的人民武裝鬥爭並沒有因此而止，
相反地，各地小規模的鬥爭正在不斷日益增長和壯大。125
蘇新將二二八事件定調為反抗美帝國主義與蔣氏政權的人民革命，且經過國 民政府軍隊屠殺後，革命仍在持續蔓延，這個概念不斷被蘇新一再的強調，又如 1947 年 10 月 5 日《華商報》的報導：
各地人民的反美、反蔣鬥爭仍在繼續中。從「二二八」到「八二 二」，到處風傳台灣人民要武裝暴動的消息，魏道明急令全省戒嚴 以防意外。就在「八二二」這一天，新竹縣桃園警察局長在白天被 武裝人員俘虜……九月二十六日，虎尾鎮辦事處因徵斂百姓捐稅，
忽遭武裝人民襲擊，所有聚歛之款悉被奪走。這些事實說明：「二 二八」武裝鬥爭雖被蔣介石反動派的軍隊鎮壓了，但各地人民反美
、反蔣的鬥爭火燄仍在繼續燃燒中。126
125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07-208。
126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09-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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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台灣全島性的暴動早在 1947 年 3 月的政府大規模報復行動後，就 迅速走下坡，蘇新描述的僅是零星個案，甚至他提到的「八二二」事件都可能是 政府製造出的莫須有陰謀。127另外，過去將糧荒問題的責任追究都歸於日本人與 台籍仕紳頭上的蘇新，也在政治迫害過後，全然的將矛頭指向了國民黨做出了全 面性的抨擊，如 1948 年 10 月 25 日《華商報》的報導：
國民黨賣國集團在「二二八」以後，對台灣人民的逮捕和屠殺從未 停止過，最近台灣警備司令部又開出五百多名黑名單，正在搜捕中
。金圓券出現後，台灣經濟已混亂得一團糟。物價瘋狂上漲，搶購 風潮滿遍全島，米、油、雜糧幾乎絕市……使米倉的台灣發生了嚴 重的糧荒。128
由此看來，蘇新對於國民黨政府的態度，直到他自身被迫害後才有了劇烈轉 變，雖然蘇新對於蔣氏政權的態度轉為敵對，但這並不代表他對於中國人也同樣 抱持著敵視態度，他仍對於中國、中國民族抱有著一定的情感，從他對於台灣的 歸屬定位問題就可略知一二。除了國民黨成為蘇新攻擊的政治標的外，美國也是 他亟欲抨擊的對象，因為他視美國在台灣的一舉一動皆為帝國主義捲土重來的徵 兆，兩國之間的經濟、軍事交流皆是假借合作之名行殖民台灣之實，而這將導致 台灣被分離出中國，1947 年 9 月 20 日《華商報》的報導，就強調美國正在進行 託管運動，企圖將台灣分離出中國的統治：
台灣國民黨某參政員曾與美國新聞處主任卡度作兩小時的密談。據 翻譯員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消息，美國新聞處主任談及：（一）開羅 會議公報、波茲坦宣言、雅爾達協定雖然有規定台灣的歸屬，可是
127 柯喬治，《被出賣的台灣》，臺北：前衛出版社，1991 年，頁 332-333。
128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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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日和約未締結前，台灣的歸屬尚未正式確定。（二）美國有意將 大西洋憲章適用於台灣；那個時候，台灣人民可以由自己的意志來 決定台灣的歸屬。……（四）台灣人民如願脫離中國的統治，美國 可以幫忙。（五）台灣人民如願受美國託管，台灣人民可提出希望條 件及託管期間……最近數日中，那個參政員和一些紳士等，在北投
、草山等地頻頻會見美方人士，會談內容雖還不曾獲悉，但我們可 以看出美帝國主義侵略台灣的陰謀，是拉攏台灣的漢奸民賊，鼓動 所謂「託管運動」。129
從這份報導的語氣，可以推敲出蘇新完全不能接受台灣脫離中國獨立或遭到 託管，另外，蘇新宣稱旅港台胞也發表類似的政治意見，在此可清楚看出蘇新認 同的民族理念，也就是台灣民族、領土皆歸屬中國一部分：
旅港台胞發表文件，駁「台灣分離運動」的陰謀，內稱：最近美 國通訊社連續發表過幾次關於「台灣分離運動」的消息。台灣人 民是黃帝的子孫……台灣是中國的領土，是台灣人民的家園；台 灣人民斷不能容許任何人來出賣台灣和台灣人民的利益，台灣全 體人民也斷不承認在台灣有任何所謂「分離運動」的存在，也斷 不承認有任何「將赴美國的台人代表」。所謂「公民投票的要求」， 所謂「台灣領袖」，所謂「將赴美國的台人代表」，這些不過是極 少數的出賣國家民族的叛徒、外國走狗們的造謠和假冒而已。130
蘇新提到了台灣人民歸屬於炎黃子孫，並強調本於民族血緣的基礎上，台灣 理應是中國領土一部份的概念，因此極力倡導台灣人民應接受中共的解放，不應
129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08。
130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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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美國帝國主義下的殖民地：
國民黨賣國政府目前軍事急劇崩潰，為了挽救危亡、爭取時間，準 備力量，再向中國人民反噬，他們大叫什麼「和平」，要求人民解 放軍停止前進。這種「和平」是蔣介石賣國集團的陰謀，是違反全 國人民的利益的，台灣人民決不同意。全國人民決不容許美帝國主 義的侵略，並反對任何對中國的干涉。台灣人民呼籲全國人民，為 建立一個獨立富強的新中國，設若美帝以任何藉口要控制中國國土 的任何一個地方---尤其是台灣，中國人民必須不惜任何犧牲向它作 戰到底。131
由上述數篇通訊報導的文獻分析，蘇新的政治立場與二二八事件發生前，有 著偌大的轉折，從支持三民主義與擁護國民政府，到二二八事件前夕的轉趨消 極，再轉變為堅決反蔣、反國民黨，甚至轉向支持中國共產黨解放台灣。但值得 注意的是，無論政治立場如何轉變，蘇新並不因為對於國民黨的仇恨，而將中國、
中國人也化為敵對的對象，反而他將希望投射在即將統一中國的中國共產黨身 上，期望著中共有朝一日能夠解放台灣，且台灣屬於中國領土一部分的信念被蘇 新再三強調，這或許多少解釋了光復初期蘇新對於外省族群的維護與崇敬態度，
是建構在他所堅信的兩岸民族血統基礎上。
1948 年 5 月 1 日，中共發表五一勞動節口號，以對中國內、外的群眾號召，
身為「台灣民主自治同盟」成員的蘇新，也在同一天發表了《台灣人民的出路》
一文，全文內容幾乎完全呼應了中共的政治立場，認為美國帝國主義極欲延伸至 台灣，且台獨不僅不能達到反封建、階級解放的目標，更會分裂中國的民族統一：
131 蘇新，〈從香港看台灣〉，《未歸的台共鬥魂-蘇新自傳與文集》，頁 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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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美帝爭取台灣獨立，這一條道路，不但不能解放台灣，反而幫 助美帝奪取台灣，促進台灣成為美帝的殖民地。而且在中國人民的 反帝反封建鬥爭進入了新階段的時候，在美帝授意之下，陰謀台灣 獨立，這是分裂中國人民的民族統一戰線，破壞台灣解放運動的反 動行為。132
因此，蘇新強調唯有在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才能建立民主的省 自治政府，以走向無產階級社會：
我們相信：團結在毛澤東先生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旗幟之下，和全 國人民連結在一起，配合大陸的人民戰爭，在台灣徹底地進行反美
、反蔣的鬥爭，徹底地消滅美帝的侵略和蔣政權的統治，建立民主
、反蔣的鬥爭，徹底地消滅美帝的侵略和蔣政權的統治，建立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