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位權利管理的實踐

「數位權利管理」（digital right management，下簡稱 DRM）包含「權利管理 電子資訊」和「科技保護措施」兩大技術，目的為數位時代來臨後，著作權人對 其著作的自保技術，主要避免未經授權地任意重製或散佈著作。這類以科技或契 約限制公眾接觸著作內容的措施，增加智慧財產權人獨占機會，擴大數位內容所 有權人保護的範圍，特別是美國針對規避用以限制公眾接觸數位著作內容的「科 技保護措施」和「權利管理電子資訊」；以及歐體立法使公眾放棄原本可合法使 用著作的權利，例如：私人使用免責( private use exemption )。以下分別介紹：

第一項 對反規避科技保護措施

相較於歐體著作權指令第 6 條的規定，美國 DMCA 第 1201 條所禁止的反規

避行為，若加以分析，其實可以分為下列三種類型¹⁷⁹，亦即：

（1）基本條款（basic provision）：規定任何人均不得規避可有效控制「接觸」

受本章保護之著作之科技保護措施 ；

（2）違法交易之禁止（ban on trafficking）：規定任何人均不得製造、進口、

提供、銷售或其他任何方式之交易任何用以規避「防止接觸著作」之科技保護措 施的任何技術、產品、服務、裝置、組件或其零件；

（3）特別侵權之禁止（additional violations）：規定任何人均不得製造、進 口、提供、銷售或其他任何方式之交易任何用以規避「防止重製著作」之科技保 護措施的任何技術、產品、服務、裝置、組件或其零件。

而若將這三種禁止規定加以分析，DMCA 所採行的科技保護措施還可以分 成兩大類¹⁸⁰：（1）控制未經授權而「接觸」著作之保護的「控制接觸型」科技保 護措施；（2）「防止」未經授權而利用、侵害著作權法所保護之權利之科技保護 措施「防止利用型」科技保護措施。

而這兩種保護規範均需具備「有效性」（effectively）之要件，也就是說，在

「控制接觸型」之科技保護措施方面，係指該科技措施在正常的運作之下，需要 著作權人的授權，取得特定的資訊，才能接觸該著作¹⁸¹；而就「防止利用型」科 技保護措施而言，則係指該措施在通常運作下，能防止、抑制、或其他限制著作 權人依此規定得行使之權利¹⁸²。

歐體方面，因為歷經十餘年的演進，從針對特定著作物要求會員國禁止特定 技術手段之流通或商業持有，發展成為進一步要求會員國禁止規避保護各種著作 物之科技保護措施，以及禁止提供與此相關之特定服務。詳言之，首先，繼歐體 在 1991 年 5 月 14 日制定公布之「電腦程式法律保護指令」後，1998 年 11 月 20 日又制定公布「由附條件接觸組成或以附條件接觸為基礎之服務保護指令」

（Council Directive 98/84/EC on the legal protection of services based on, or consisting of, conditional access，簡稱「接觸控制指令」），要求會員國禁止特定技 術手段之流通或商業持有，避免因此種技術手段之擴散而間接破壞保護特定著作 物或服務之技術措施。但以上均屬輔助性質的規範，非真正的著作權法規，直到

「2001 年著作權指令」，才有比較接近歐體著作權法的雛型產生，該指令要求會 員國禁止規避保護各種著作物之技術措施，禁止特定技術手段之流通或商業持

179 陳家駿、馮震宇、劉孔中，＜著作權科技保護措施之研究研究報告＞，《經濟部智慧財產局委

託研究專案》，頁30 (2004)。

180 同前註。

181 Art. 1201(a)(3)(B) technological measure “ effectively controls access to a work'' if the measure, in the ordinary course of its operation, requires the application of information, or a process or a treatment, with the authority of the copyright owner, to gain access to the work.”

182 Art. 1201(b)(2)(B) a technological measure “ effectively protects a right of a copyright owner under this title'' if the measure, in the ordinary course of its operation, prevents, restricts, or otherwise limits the exercise of a right of a copyright owner under this title.”

有，以及禁止提供與此相關之特定服務¹⁸³。

美國法規和歐體指令關於「科技保護措施」的規定基本上頗為相似，接著，

本文嘗試從以下案件分析，比較歐美法院實務判斷上是否有相異之處：

第一款 iTunes

2004 年，由於缺乏「充分的有說服力的證據」法國競爭審議委員會( Conseil de la concurrence )駁回 Virgin 公司法國分公司對蘋果公司濫用市場壟斷地位的指 控。該委員會的成員指出，對於合法的網路音樂下載平臺的發展而言，使用 Fairplay 這種格式的 DRM 措施並非必要，同時，雖然播放軟體和音樂檔案格式 間缺乏互容性也對消費者不利，但這種情況在數位音樂下載領域屬常態，並不觸 犯競爭法規。

法國競爭審議委員會強調，蘋果公司 ipod 市場上可能的壟斷地位和網路音 樂下載市場上的現狀不存在因果關係。法國市場上仍有多種與 Virginmega.fr 檔 案格式相容的數位隨身聽產品。2006 年 3 月法國參議院通過法律草案，依該草 案，蘋果公司須提供 fairplay 的 DRM 技術詳細資料給其他音樂播放器製造商。

因為iTunes 所採用的 FairPlay 技術，與絕大多數非 iPod 數位隨身聽不相容。這 項法律草案本意為阻止媒體內容提供者或設備廠商藉由技術控制來壟斷市場。然 而，蘋果公司拒絕提供。

有論者質疑，應該交由市場機制來決定？還是法律需介入管制？法國政府立 場傾向後者，因為蘋果 iTune 和 ipod 的市佔率高，相對使得這項軟體的效果－

iTunes 線上音樂商店的產品，只能用 ipod 播放，蘋果公司有濫用獨佔地位之嫌，

而Fairplay 成為競爭法中「關鍵設施」（essential facilities doctrine），其技術需 要開放¹⁸⁴。

2006 年 2 月 25 日，挪威消費者保護協會 ( Norwegian Concumer Council ) 向 挪威消保官 ( Consumer Ombudsman )申訴 iTunes Music Store Norge 侵害消費者 基本權利，雖然挪威僅為歐洲經濟體( EEA )一員，但其著作權和消費者保護法 配合「消費契約不公平條款指令」制定¹⁸⁵。消保官Bjorn Erik Thon 表示蘋果公 司契約條款違背「挪威市場管制法」( Norwegian Marketing Control Act )第 9a 條，

183 同前註，頁82。

184 Ewan Kirk, Apple’s ITunes Digital Rights Management: “Fairplay” under the Essential Facilities Doctrine, COMMS. L. 2006, 11(5), 161-66 (2006).

185 Council Directive of 5 Apr., 1993 on unfair terms in consumer contracts , Apr. 21, 1993, 1993 O. J.

(L 95) 29–34, available at

http://eur-lex.europa.eu/smartapi/cgi/sga_doc?smartapi!celexapi!prod!CELEXnumdoc&lg=EN&numd oc=31993L0013&model=guichett (last visited on 2009/2/20).

關於消費者不公平條款規定，系爭iTune 使用的定型化條款中對於當事人權利義 務之限制地位欠缺平衡¹⁸⁶，消保官認為Fairplay 技術不具備與其他格式或裝置間 的互容性，而將消費者封鎖在蘋果自己的財產體系中 ( locking concumers into Apple’s proprietary system )¹⁸⁷。特別是下兩條明顯違反消費者基本權利：

(1) 蘋果公司保留單方修改契約條款的權利，且不須通知契約相對人。 歸類到指示性( indicative )和非消耗性( non-exhaustive )清單條款，是歐體「消費 者契約不公平條款指令」附錄所列舉認為不公平的條款之ㄧ¹⁸⁹，該不公平條款目 的與效果，均為使得賣方或供應商可單方改變契約條款或原本產品或服務所提供 的特性，而不須具備契約規定的理由¹⁹⁰。挪威iTune 案尚審理中。

第二款 Sony-BMG Rootkit

Sony-BMG (新力博德曼音樂)所販售的音樂光碟中含有隱藏式間諜軟體 general considerations call for such a prohibition.」同條第 2 項「When determining whether the terms and conditions of a contract are unfair, emphasis shall be placed on the balance between the rights and obligations of the parties and on whether the contractual relationship is clearly defined or not.」

187 Ewan Kirk, Apple’s ITunes Digital Rights Management: “Fairplay” under the Essential Facilities Doctrine, COMMS. L. 2006, 11(5), 161-66 (2006).

188 關於此類不公平條款可參考“ iTunes reserves the right, at any time and from time to time, to update, revise, supplement, and otherwise modify this Agreement and to impose new or additional rules, policies, terms, or conditions on your use of the Service. Such updates, revisions, supplements, modifications, and additional rules, policies, terms and conditions ( collectively referred to in this Agreement as “Additional Terms”) will be effective immediately upon release and incorporated into this Agreement. Your continued use of the iTunes Store music will be deemed to constitute your acceptance of any and all such Additional Terms. All Additional Terms are hereby incorporated into this Agreement by this reference, ” 關 於 此 類 不 公 平 條 款 可 參 考 http://www.apple.com/legal/itunes/ww/ (最後點閱日：2009 年 2 月 20 日) 。

189 Council Directive of 5 Apr., 1993 on unfair terms in consumer contracts , Apr. 21, 1993, 1993 O. J.

(L 95) 29–34.

190 Nicola Lucchi, Countering the Unfair Play of DRM Technologies, 16 T^EX. I^NTELL. P^ROP. L. J. 91, 95 (2007).

此軟體會自動安裝且隱藏起來，消費者很難將其移除¹⁹¹。此DRM 阻礙 Microsoft 作業系統一般正常運作，使得消費者的電腦出現漏洞，容易遭病毒入侵竊取個人 資料，以及隱私權受侵害的疑慮。Sony-BMG 事後依據「終端使用者授權協議」

( End users’License Agreement, EULA )公開軟體，但並未揭露其有安全性和隱私 權危害的可能性，以及不易移除和其他潛在危害等狀況，反而以模糊且限制的條 款誤導消費者¹⁹²。消息一發布，消費者團體立刻在加拿大、美國、歐體等地提起 訴訟。

Sony-BMG 並未在音樂光碟上標明該產品 DRM 中藏有間諜軟體，消費者因 未受告知而可能做了錯誤選擇，2005 年 11 月間德州檢察長（Atterney General of Texas ) 對 Sony-BMG 提起集團訴訟，表示其已違反「2005 年德州保護消費者免 於電腦間諜軟體侵害法」( Texas’ Consumer Protection Against Computer Spyware Act of 2005 )¹⁹³，另外，美國「電子前線基金會」( Electronic Frontier Fundation ) 主張 Sony-BMG 違反「加州保護消費者免於電腦間諜軟體侵害法」( California’

Consumer Protection Against Computer Spyware Act )因而亦對其提起集團訴訟¹⁹⁴。 有論者以為，Sony-BMG 案和美國加州、德州的訴訟，可說是以消費者保護 法為基礎來對抗DRM 技術的首例，易言之，透過消費者保護法，在著作權法以 外尋求使用者保護，以對抗數位媒介¹⁹⁵。

第三款 CLCV v. EMI Music France

法國消費者保護協會( Consommation, Logement et Cadre de Vie, 簡稱 CLCV ) 對法國EMI 公司( EMI Music France )提起訴訟，控告該公司在其附有科技保護措 施的音樂光碟上，未標示足夠且正確的資訊以及播放限制，以供消費者判斷。特 別注意，法院認為未告知消費者該音樂光碟可能無法在某些裝置上播放，足以構 成「欺瞞光碟實際品質」( tromperie sur les qualités substantielles des CD )，等於是 對於產品性質與實際品質的誤導，違反「法國消費者保護法」( Code de la Consommation )第 L213-1 條。凡爾賽上訴法院確認此判決，駁回法國 EMI 公司 上訴，同時，判決其須繳交3000 歐元損害賠償金和上訴法院裁判費，且適當地

191 See J. Alex Halderman & Edward W. Felten, Lessons from the Sony CD DRM Episode, at http://itpolicy.princeton.edu/pub/sonydrm-ext.pdf (last visited on).

192 關於 Sony-BMG Rootkit 案可進一步參考 http://www.eff.org/IP/DRM/Sony-BMG( 最後點閱 日：2009 年 2 月 20 日 )

193 Texas v. Sony BMG Music Entm't, L.L.C., available at

http://www.sonysuit.com/classactions/texas/complaint.pdf.(last visited on 2009/2/20)

194 Cal. Bus. & Prof. Code §§ 22947-22947.6 (West 2007).

195 Nicola Lucchi, Countering the Unfair Play of DRM Technologies, 16 T^EX. I^NTELL. P^ROP. L. J. 91, 98 (2007).

在其產品外包裝上標示關於該產品的播放限制¹⁹⁶。 第四款 小結

在WCT規範主旨下，歐體的反規避科技保護措施的規定，相較於其他國家 是較為廣泛的立法模式。WCT第11條僅列出最小規範內容並指禁止規避「重製

在WCT規範主旨下，歐體的反規避科技保護措施的規定，相較於其他國家 是較為廣泛的立法模式。WCT第11條僅列出最小規範內容並指禁止規避「重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