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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教育經驗與女子教育

第三章 王闓運的生平與教育事業

第四節 書院教育經驗與女子教育

整體而言,王闓運的後半生幾乎於從事書院教育中度過。以教育理念而言,

其主張經世致用的實學教育,期望弟子日後能以此施展抱負,濟世救國。此或許 根源於其游幕際遇。青年時期,他懷抱熱切理想參佐政事,欲為經國濟世之功業,

但所事諸公皆以文人相待,認為其建議幾為文人空談,因此屢未採納。中年時期,

雖遇明主知音,但不久皆遭遇禍患或因病離世,無疑使其施展抱負戛然而止。及 至老年,他應邀擔任江西學堂總教習與幕賓,更多的是幕主看重自己碩學耆老的 身份與名望,而非自己的經世長才。然而,雖然游幕生涯不盡如意,但其經世之 志未曾泯滅,故將此志實踐於書院教育,寄託於書院弟子,此不僅是其人生價值 的延續與社會關懷的體現,亦為其書院教育的最高理想。

以教育內容而言,王闓運的實學教育包含經學、史學及詞章等傳統學術。在 經學方面,王闓運主張今文經學,講求通經致用,其教學內容包含《周易》、《周 禮》、《禮記》、《春秋》、《詩經》、《爾雅》、《論語》、《孟子》、《說文》等,而以《春

320 參見陳兆奎,〈王志并序〉,馬積高主編,《湘綺樓詩文集(二)》,頁 3。

321 參見李赫亞,《王闓運與晚清書院教育》,頁 128。

322 參見王闓運,〈船山書院記〉,馬積高主編,《湘綺樓詩文集(一)》,頁 33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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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為主,並以循序漸進的方式教導諸生讀經、解經與說經之法,使諸生在治經 上更加嚴謹精深。在史學方面,王闓運講求「直書其事」與「追溯史實」的史學 精神,認為此乃治經與作文的基礎,並以討論與提問的方式教導諸生閱讀與評論 前人所作史書,使諸生理解為史之法,培養理性思考與梳理脈絡的能力。在詞章 方面,王闓運講求作文之法與作文之道,並以討論與寫作範文的方式教導諸生為 文必須注意之處,包括言之有理、簡明扼要、詞意相符、開合有度,避免刻意求 簡與迴環反覆,亦應避免太過直白與糾纏顧忌。王闓運的實學教育不僅傳承經 典,更在一定程度上符應時代發展的需求,面對西方的強勢入侵,中國傳統學術 的根基受到動搖,雖然西方列強所帶來的科學知識與資本主義能在某種程度上幫 助中國近代化的發展,但亦造成中國民族性的失落。因此,藉由實學教育倡導並 維護中國傳統學術,進而喚醒人們的愛國意識,以此改革社會、抵禦外侮,也就 成為王闓運實學教育的終極目標。

以教育方法而言,王闓運主張書院必須擁有自主教學的權力與空間。在講學 方面,他採取教師分經會講與諸生分經受業的方式,以諸經為教學重點,不僅教 師能因材施教,諸生亦能依照自己的興趣擇經修讀,發揮自己的興趣與能力,師 生皆能在治經的工夫上更加專精,體現教學相長的成效。在討論方面,他時常帶 領院生議論時政或提出問難,結合理論與實際,期望諸生日後能夠學以致用,為 國家貢獻一己之力。在課試方面,他採取親自命題與諸生自命課題兩種方式,諸 生自命課題須經其審閱後擇用,可說是其頗具創意的教學方式,不僅能激盪師生 彼此的思維,亦能使諸生自我檢視學習成果,主動彌補不足之處。再者,他經常 親自解答堂課題目,作呈作篇以為示範,並選集校訂諸生的課藝佳作成書,鼓勵 諸生彼此相互切磋砥礪、觀摩學習,增加諸生的為學工夫與學術風氣。在督課方 面,他藉由巡齋問學解答諸生疑惑,定期批閱諸生日記,瞭解諸生的學習狀況,

嚴格督責諸生課業。此外,他亦嚴格飭行院規,將屢犯者驅逐出院,並帶領諸生 習禮,培養良好的學習態度與行為規範。王闓運力主從嚴治院,建立自由而嚴謹 的學術風氣,此於晚清缺乏實學的科舉制度與書院教育而言,無疑是一股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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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受限於當時崇尚科舉制度的社會風氣,他雖未在書院中教授科舉制藝,但 亦未能完全限制諸生應試,僅能藉由上述教育方法傳達自己的治學理念,期能扭 轉務名求利與虛浮無實的學風。

綜觀王闓運的書院教育生涯,不僅振興了四川文教,深化了湖南文風,並在 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兩地文化的交融。面對清代以來書院教育受科舉影響而日趨考 課式的積弊,王闓運所主持的書院,雖然試圖重返講學式,且以實學為主,但仍 無法改變或放棄考課作法,甚至為其內容與地方官員發生爭執。再者,面對西方 的挑戰,當同治朝的洋務運動開始設立西式學堂,以及部份傳統書院開始加入新 學,他仍堅持舊學傳統,與近代化的趨勢愈離愈遠。庚子新政後,終仍無法抵擋 朝廷改書院為學堂的政策,船山書院改制即為最好的例證。此外,他無力阻止弟 子楊度與四子王代懿赴日留學,亦從側面體現其面對晚清變局的執拗與無奈。雖 然王闓運的書院教育生涯經歷晚清書院教育近代化的艱難歷程,但他亦培育出眾 多各方面的人才,舉凡「官僚政客、賢士名流、學者詩人、達官貴人、革命志士,

賢者確不乏人。」323他們對中國傳統學術的維護與中國近代化的發展皆各有成就 與貢獻,王闓運於此功不可沒。

然而,除了挽救學風、培育眾多弟子外,王闓運的書院教育亦與其女子教育 頗多關聯。在教育內容上,日記中即有多條記載其為十女講授《尚書》、《周易》、

《周禮》、《儀禮》、《禮記》、《春秋》、《詩經》、《爾雅》、《論語》、《說文》等內容,

與其選擇作為教授書院諸生的教材多有重複。在教育方法上,日記中亦有多條記 載其採取點書、理書、背誦、講書、復講的方式教導十女,並以諸經作為安排十 女學習進程的基本單位的內容,與其在書院實施分經會講與分經授業的概念頗為 類似。此外,書院自古即為專為男子開設的教育機構,書院教育亦是男子才有權 力與機會接受的教育,然而,王闓運卻曾於寫給長妾莫氏的家書中,要求子女皆 須隨其入院讀書,無疑打破「男子專屬」的藩籬,日記中雖未明確記載其女與院

323 參見黃天,〈湘綺老人與湘綺樓〉,收入《湘潭縣文史》,第四輯(湘潭:政協湘潭縣委員會 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1989),頁 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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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共同聽讀講書的情形,但有記載其攜帶女兒入院與在院中教導女兒的情形。而 從近人黃應乾於〈王闓運掌四川尊經書院前後〉一文中提及王闓運曾交代四女王 帉代為評定院生課卷等第的軼聞來看324,王闓運讓自己的女兒在經史文學方面接 受與院生、與男子同等的教育,應是可以肯定的事實。下章即將就王闓運教育家 中女眷,尤其是教育十女的情形,分析其女子教育思想與實踐,其中亦將看見王 闓運將書院教育模式套用在女子教育上的情形。

324 參見黃應乾,〈王闓運掌四川尊經書院前後〉,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文史資料存稿 選編》,頁 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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