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談話之權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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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機構談話之權力關係

機構談話是指與工作有關的談話。在這談話互動中，至少有一位參與者代表 正式機構，其角色與談話形式間有密切關係，且具一定的模式，用以了解參與者 如何使用語言，執行機構活動或任務，以及口語談話中顯現之機構認同傾向（江 靜之，2005）。

從論述分析角度研究機構談話，主要發現機構談話參與者的認同傾向，及其 認同傾向內的機構結構，而機構結構是重複發生且可觀察的活動，是機構談話參 與者建構社會場景、真實、關係與身份的主要方法，同時也是機構談話參與者的 資源，讓他們能夠使用言談行動，再製或創造機構身份及行為（江靜之，2005）。

機構談話研究可循對話分析與批判論述分析，解構言談行動背後的社會秩序，

從中了解權力如何在談話中型塑及改變。

壹、語言再現權力關係

研究機構談話可經由言談行動拆解對話細節，找出對話背後的語對、組織及 序列，而在這些言談細節中的，可發現權力關係於「序列結構」、「語句文法」、「字 詞語義」中展現，以下逐一說明之。

一、展現在序列結構中

在言談行動中，透過語對、語序產生的序列結構往往能夠發現其權力關係，

尤其關注應話者回應發話者的方式，更能察覺其中的細節；研究發現在序列結構 中，權力會隨著控制的運用、打斷的方式，開玩笑或講笑話以及轉移話題而展現。

（一）控制

Farkas（2013）認為批判論述分析可以看出民眾與政府官員的權力歸屬，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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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兩個面向，一是論述中的權力，二是論述背後的權力。他發現，雖然民眾公聽 會是公開民主的程序，然而，民眾只是擁有參與政治的權利，但並非真的擁有參 與政治的權力。例如：參與的民眾不能主動開話題，而且公聽會的程序是官員設 定的，參與的民眾沒有權力掌控會議的結構；而當官員說明會議流程後，若民眾 不遵守，則會立即被官員打斷。換句話說，整場公聽會從前端企劃、主題的設定、

會場的設置、發言的規則、動線的安排，全都受了政府官員的「控制」，所以官 員規定了發言規則，由官員先開場，由官員結語，若民眾不符合發言規則，則馬 上被打斷，上台發言的民眾，就像是回應官員，而非主動的發言者。

透過對話分析和批判論述分析的交叉比對，Farkas（2013）指出在論述中，

權力最主要的展現即為「控制」，不論是控制企劃、主題、會場、流程或民眾的 動線等，都是政府官員展現權力的顯著表現。

（二）打斷

打斷即是一種明顯而容易察覺的行動。Ekström（2009）發現總統常常在記 者問話時，企圖打斷記者的問話，尤其是記者提及敏感性問題，或總統不能輕易 回答的問題時，打斷問話的情況更為明顯。從對話分析發現總統會利用音量、速 度及手勢來打斷問話，企圖掌控及調節記者與總統之間對話的順序，不讓記者會 的主導權都落在記者的身上，而適時透過打斷問話的方式來改變主導權的掌握，

讓記者會能更順利掌握在自己手上。

再者，Ekström（2009）認為總統亦會透過打斷的方式來展現他不同意、否 認或拒絕記者的評論。當記者在公開記者會上，企圖針對總統的談話做一評論，

若總統察覺記者的評論危及自己的聲譽或斷章取義或不為全貌時，總統亦會適時 打斷記者的發話，不斷以「請讓我說明…」、「這部分我能解釋…」的方式將自 己的話重疊在記者的論述上，希望引起記者的注意，中止記者發言，舒緩自己處 在尷尬的不利狀態。

最後，Ekström（2009）察覺總統也會以打斷記者的方式來強化自己發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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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增加其言論的確定性，也試著讓記者真的能信服自己的言論，同時展現自 己在這場記者會表現稱職的一面。當記者問及總統有把握或相當確定答案的問題 時，總統會迫不及待地打斷記者，重新用自己的方式論述其確認的事項，不論是 在記者說話的同時說出相同的話，或者直接說抱歉並打斷記者原先的發言，都是 透過打斷的方式來增加自己論述的確定性跟說服性，進而可以讓記者感受到總統 對於事件掌握的程度以及回應記者問話稱職的一面。

（三）說笑話或開玩笑

開玩笑或說笑話亦是一種常態性的語對方式，來轉移話題或改變語對關係。

Ekström（2009）認為對話分析雖然是透過語對的關係來瞭解當時情境的展現，

但其實笑話與笑聲也是語對的一種，沒有任何內容的意涵，但卻能感受到笑話與 笑聲背後所展演的現象。

Ekström（2009）發現笑話可以有效地展現階層關係與權力關係，他發現笑 話總是較高階層的人所「創造」出來的，而權力關係較低階層者，則會配合笑話 而莞爾一笑，而且，他認為幽默感與笑聲確實可以降低社交上的距離以及增加人 們之間的親密感。

首先，總統很喜歡開記者的玩笑，不論是因為記者不專心或者問錯問題，或 者是總統主動想舒緩記者會的緊張氣氛，總統會開某個記者玩笑，或者針對記者 的問話給予幽默的回應。而這些玩笑話通常都能讓記者會現場笑聲一片，不僅可 以舒緩緊張氣氛，同時，也可以感覺到記者跟總統之間的距離更近。透過全場笑 聲，記者知道這是總統的玩笑話，而且他們也用笑聲來表達對總統這個玩笑話的 感激（Ekström, 2009）。

再者，誰起的笑話可能不那麼容易可以察覺出來，因為笑話本身可以是總統 主動引起，也可以是記者的回應引起的，也可以是總統與記者共同創造出來的，

但是在記者會上，玩笑話一定會配合著笑聲一起出現。Ekström（2009）發現，

在記者會上，對於總統的玩笑話，記者通常都會以笑聲回應總統，是一種支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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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的態度展現。如果記者對於總統的玩笑話置之不理，那麼肯定是截然不同的情 境。然而，記者們選擇支持總統的玩笑話，某程度上也證明了記者聲援總統的權 力地位。因此不論笑話是誰引起的，不論是總統自己或者是總統與記者共同創造 出笑話，記者與總統彼此都會互相支持對方以產生笑聲回應。

（四）轉移話題

Ohara 與 Saft（2003）發現對話裡頭如果有語對結構失常，也是特別要注意 的地方。現場的對談者問觀眾：「而且，花時間跟他在一起，不是很重要嗎？」

然而，觀眾卻回答：「所以，現在我比以前更注重我的臉部保養及妝扮，我已經 變得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了。」顯然地，觀眾答非所問，企圖改變話題，不讓話題 圍繞在自己沒有多花時間陪伴的現象，而是將話題轉到美麗面容保養上，去突顯 女性在外貌上才是男性最主要在乎的特徵。

二、展現於語句文法中

文法是使用各種語言時不可或缺也無法避免的要點之一，不論是中英文，都 有基本文法，透過文法的運用，言談行動者可以強調或突顯言語中所有表達的涵 義，而權力關係就在語句文法的運用中展現。

（一）語態

Ohara 與 Saft（2003）發現對話時的語態（主/被動）能感受到主持人與來賓 對於性別意識型態失衡的狀況。當觀眾來電訴說老公經常對她大小聲，主持人問 觀眾：「你老公對妳大小聲是因為妳老公正『被妳』糾纏著嗎」？而不是問觀眾：

「妳老公對妳大小聲是因為妳正糾纏著老公嗎」？主持人用了被動的方式來確認 真實的狀況，去突顯老公大小聲的原因是「被妳」所影響，讓來電觀眾當場顯得 弱勢。

另外，《時代》雜誌則在報導台灣政黨權力競爭與轉移過程中，運用被動句 法論述指出馬英九在擔任台北市長時對於公款使用方式「被起訴」、「被認為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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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顯現當新聞事件的關鍵人物時以被動句型呈現，其主動性與責任歸屬被弱 化而被置於報導中的次要位置（黃靖惠，2011）。

（二）時態

Ohara 與 Saft（2003）認為時態也是非常需要留意的部分。觀眾 call-in 反映 整理家務很累人，老公小孩都不幫忙，現場來賓先是回應觀眾：「我『以前』也 是很懶散」，來區別自己跟觀眾的差別，並突顯觀眾「現在」的懶散，再給予建 議時，告訴觀眾女人結了婚就是整理家務，這是很自然的事。

三、展現於字詞語義中

除了序列結構以及語句文法外，從言談行動的字詞語義，亦可察覺權力關係；

不論是透過論述方法的差異、回應技巧的不同，或者是從發語詞、音調，甚至是 停頓或嘆息，均會透露言談兩造之間隱晦的關係。

（一）論述方法

Turgeon 與 Taylor 與 Niehaus（2014）運用批判論述分析解構美國社會福利 機構從業人員之對話文本，特別著重幾種語義上的轉換，包含對立、舉例、釋義、

歸納、明顯退讓、緩和；並透過批判論述分析先抓出了不同的社會結構，包含「一 般客戶與特殊客戶」、「客戶與非客戶」、「客戶與從業人員」，再深入去探討不同 的社會結構組織下，社會福利從業人員是否會有不同的論述方法。

舉例來說，社會福利從業人員對於「一般客戶與特殊客戶」的論述方式就截 然不同，其使用了對立（contrast）的方式來區分兩群人的不同，且在論述內容 當中，會特別舉例說明一般客戶就是社會經濟地位較差，經濟環境本來就貧窮，

對於工作的態度也不是非常積極，透過這些說明，將所有包含這些特徵的客戶都 歸納成一般客戶。然而，若是談到特殊客戶，則會舉例說明可能是因為大環境之

對於工作的態度也不是非常積極，透過這些說明，將所有包含這些特徵的客戶都 歸納成一般客戶。然而，若是談到特殊客戶，則會舉例說明可能是因為大環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