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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通俗演義七曜平妖全傳》中的白蓮教亂與神魔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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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世變與「平妖」故事之流播──《皇明通俗演義七 曜平妖全傳》、 《禪真逸史》與《禪真後史》的神魔敘事

延續第三章探討兩種《平妖傳》的世變和神魔敘事,本章主要討論「平妖」

故事流播下所影響的明末小說,即《皇明通俗演義七曜平妖全傳》、《禪真逸史》

與《禪真後史》,並論及真幻/偽與正邪在神魔敘事中的辯證意義,以見上述「平 妖」故事與兩種《平妖傳》的承衍關係。從流播的角度思考上述文本中對於世變 的描述,與兩種《平妖傳》有何異同?而這些文本中的神魔敘事,又如何寄寓了 文人對於世變的看法?表面上看似脫離現實的神魔敘事,如何藉由加入描述時事 而更趨近於現實的隱喻?因此第一節將先處理《七曜平妖全傳》中的白蓮教亂與 神魔敘事,從明末的徐鴻儒白蓮教亂探討明末世變的焦慮,並挖掘其如何用「以 幻易幻」的敘事手法,「藉假發真」地指涉世變?並由此觀察《七曜平妖全傳》

與兩種《平妖傳》的神魔敘事及其意義;第二、三節則分別討論《禪真逸史》和

《禪真後史》中的世變與神魔敘事,並討論作者方汝浩如何從史鑑的角度解釋世 變危機,而二書中的「平妖」神魔敘事又有何異同與意義?藉由上述討論,本章 將詳細說明「平妖」故事之間的承衍關係及其意義。

第一節 《皇明通俗演義七曜平妖全傳》中的白蓮教亂與神魔敘事

《七曜平妖全傳》和《新平妖傳》皆為以教亂為題材的明末白話長篇小說,

《七曜平妖全傳》主要描述明代天啟 2 年(1622 年)由徐鴻儒組織的白蓮教教 亂,包含組織過程、與朝廷對抗的經過與失敗等情節,而《平妖傳》則以北宋慶 曆年間王則之亂為題材。再加上角色的轉世關係,因此蘇鐵戈認為二書有所聯繫

381,林辰也認為:「《三遂平妖傳》之後,有《七矅平妖傳》為《三遂平妖傳》之 仿作」382。鄭振鐸則認為此乃「羅氏的《三遂平妖傳》的續本」383。而根據張麗 娟的分析,《七曜平妖全傳》本名為《平妖後傳》384,更加證實《七曜平妖全傳》

作者沈會極(號清隱居士)是以《新平妖傳》為創作的參照點之一,而法術描寫

「深得羅氏《平妖》真傳」385,也是《七曜平妖後傳》被認為和《平妖傳》有所 連結的原因,可見「平妖」題材的運用以及法術的描寫,是「平妖」系列故事的

381詳參氏著:《平妖傳系列小說》,頁 91。

382詳參林辰:《神怪小說史》,頁 314。

383詳參鄭振鐸:〈記一九三三年間的古籍發現〉,收入李津生、劉英民策劃:《鄭振鐸全集.第 5 卷》《中國文學研究(下)》,(石家莊:花山文藝出版社,1998 年),頁 471。

384張麗娟指出此本卷二、三、六尾有「平妖□傳卷某終」字樣,其中一字被挖去。目錄標題中《平 妖全傳》的「全」字體大而黑,與他字不類,顯係挖改。而卷一題「新編皇明通俗演義七曜平妖 後全卷之一」本欲挖「後」改為「全」字,卻挖去「傳」字,成為「後全」,可見此書原名為「平 妖全傳」。收入氏著:〈前言〉,收入[明]清隱道士編次,《古本小說集成》編委會編:《皇明通 俗演義七曜平妖全傳》,頁 1。

385劉葉秋等主編:《中國古典小說大辭典》(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 年),頁 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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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也是「神魔敘事」得以展開的關鍵。

正如成敏的研究所指出,以神魔寫時事是《七曜平妖全傳》之特色386,因為

《七曜平妖全傳》描寫的是成書前兩年的徐鴻儒教亂,「世變」的指涉也較《新 平妖傳》更為明顯。從上述研究成果可知,研究者多從書名和法術運用,籠統指 出兩種《平妖傳》與《七曜平妖全傳》的明確關聯,故本節試圖深入探討《新平 妖傳》與《七曜平妖全傳》的重寫關係,以見二書的承衍與流播。以下將分為三 部份,首先探討此書如何呈現世變的焦慮;其次以妖人的妖術與邪法為中心,討 論「以神魔寫世變:正邪與真幻交織的神魔敘事」;再次則從政治神話之模式探 討此書與《新平妖傳》之關聯,以見此書重寫《新平妖傳》的策略。

一、明末世變的焦慮與徐鴻儒白蓮教教亂

關於明末徐鴻儒的白蓮教教亂,史書文人筆記與《七曜平妖全傳》都有所呈 現,以下分述之:

(一)治亂與災變時事現象之一:史書及文人筆記

關於徐鴻儒之亂有多項紀載,史書如《明史》、《明史紀事本末》、《皇明通紀 集要》、《皇明續紀三朝法傳全錄》、《兩朝從信錄》、《昭代芳摹》、《罪惟錄》等;

方志有《濟南府志》、《浙江通志》、《歷城縣志》等;文人筆記則有《沈氏日旦》、

《晚聞堂集》等。另外,尚有參與平亂者的紀載,如趙彥〈平妖奏議〉、徐從治

《平妖紀事》、王一中《靖匪錄》、方孔照《全邊略記》、岳和聲《擒妖始末》等。

《七曜平妖全傳》的情節從 1 至 18 回寫白蓮教擁徐洪儒起義反明;19 至 48 回 寫白蓮義軍與明軍的對峙;19 至 72 回寫白蓮教起義失敗387。內容大致與上述的 紀載相符,只是小說加入了較多的神魔敘事,而其中所強調的「劫變」、「天數」

和「氣數」之說,如第 3 回結尾詩:「妖祟逄時遇劫生,平妖北斗靖妖氛」(頁 24)、第 48 回:「此皆善應天変,民遭劫数,豈偶然哉?」(頁 396)等,也呈現 出明末以「劫」概念解釋「世變」的現象。另外,書名中「皇明」為「大明」之 義,由此便可見文人強調官方立場的角度。

根據前人研究所指出,徐鴻儒之亂可能和聞香教相關,因為徐鴻儒是聞香教 教主王森的弟子。張廷玉《明史.趙彥傳》亦提及二人之密切關係與徐鴻儒之亂:

(筆者案:萬曆)四十二年,森復為有司所攝,越五歲,斃於獄。其子好 賢及鉅野徐鴻儒、武邑于弘志輩踵其教,徒黨益眾。至是,好賢見遼東盡 失,四方奸民思逞,與鴻儒等約是年中秋竝起兵。會謀泄,鴻儒遂先期反,

自號中興福烈帝,稱大成興勝元年,用紅巾為識。五月戊申陷鄆城,俄陷 鄒、滕、嶧,眾至數萬。388

386詳參成敏:〈以神魔寫時事——論《七曜平妖全傳》〉,頁 181。

387詳參張穎、陳速:〈《七曜平妖傳》簡析〉,張穎、陳速-新浪博客-新浪博客首頁-新浪網,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3d3df70100azdk.html,參閱於 2014 年 2 月 16 日。

388[清]張廷玉撰,中華書局編輯部編:《二十四史.明史》〈趙彥傳》卷 257 列傳第一百四十 五(北京:中華書局,2000 年),頁 4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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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紅巾為識」的「紅軍」是白蓮教起兵的特徵之一389。白蓮教為統治者對於民 間秘密教門的統稱,在《七曜平妖全傳》中,統治者亦稱呼徐鴻儒一方為白蓮妖 眾。根據戴玄之的研究指出,萬曆年間的白蓮教亂頻仍,如萬曆 5 年廣東龍川杜 氏、13 年雲南曲靖繼榮、19 年南京劉天緒、28 年浙江趙一平等,都使官員強烈 感受到明末的世變氛圍。正如萬曆 25 年呂坤〈天下安危疏〉所諫:

當今天下之勢,亂象已形,而亂勢未動;天下之人,亂心已辦,而亂人未 倡。今日之政,皆撥亂機而使之動,助亂人而使之倡者也。……三曰邪說 之民:白蓮結社,黑夜相期。教主傳頭,名下成千成萬。越鄉隔省,密中 獨往獨來,情若室家,義同生死。390

由此疏可見已有大臣察知多起「白蓮結社」事件是源於朝政混亂,萬曆年間的眾 多白蓮結社起義事件,也醞釀了天啟 2 年的徐鴻儒之亂,此亂雖只持續了三個月,

然而四省同起之規模實未見於明代,餘黨須至天啟 4 年 8 月才受招撫,平定此亂 對於已顯衰敗之跡的明末政府,無疑是雪上加霜。

(二)治亂與災變時事現象之二:《七曜平妖全傳》

從文光斗在天啟 4 年(1624 年)所作的《平妖全傳.序》,可見《七曜平妖 全傳》對於世變的關注:

國家自削平僭亂,五百年之治亂也。然而天順北轅,仁宗南狩;日本之犯 海國, 黎自潰籓籬;劉賊之逆,紅羅之倡。近如□□(筆者案:闕字)

之橫,奢夷之暴;李王萌於留都(筆者案:此事件典出未詳),皦生光伏 於天府,此又治亂中之治亂也。391

文光斗以儒家「五百年之治亂」392的說法解釋歷史更迭,引文中「治亂中之治亂」

的時事,正是造成世變的重要因素。「奢夷之暴」即是「奢安之亂」,為天啟元年

(1621 年)至崇禎 3 年(1630 年)間的彝族抗明事件。彝族土司奢崇明、安邦 彥在四川永寧及貴州水西一帶起事,起因於天啟元年九月明朝命令水西、永寧二 土司徵兵赴遼作戰。永寧宣撫司奢崇明調集兵馬兩萬至重慶,但明政府不發放軍 餉軍糧,並扣除餉銀。四川巡撫徐可求又指責奢崇明所調之兵多老弱病殘,要求 遣回永寧重新徵調。奢崇明便率領永寧軍攻佔重慶,殺徐可求。分兵攻佔合江、

389詳參戴玄之:《中國秘密宗教與秘密會社》上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90 年),頁 117。

390[明]呂坤:〈憂危疏〉,《去僞齋文集》卷 1,收入氏著,王國軒、王秀梅整理:《呂坤全集》

(合肥:黃山書社,2008 年,清康熙 33 年吕愼多刻本),頁 5。

391[明]文光斗:〈序〉,收入清隱道士編次,《古本小說集成》編委會編:《皇明通俗演義七曜平 妖全傳》,頁 2-4。

392《孟子》云:「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可見孟子以「五百年」為治亂循環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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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溪,遵義等地,此亂波及黔川全省,最終由朱燮元平定393。由於朝廷花費數年 方才平定此亂,因而削弱明政府抗遼的力量,也加重了明朝的統治危機394,對於 已積弱不振的明朝而言,無疑是加速其滅亡的原因之一。

「皦生光伏於天府」一事是指發生於萬曆 31 年(1603 年)11 月的妖書案,

此乃立儲之爭的問題。妖書《續憂危竑議》延續萬曆 26 年《閨範圖說.跋》「憂 危竑議」的論點,指出鄭貴妃欲以己子福王取代太子而立,《續憂危竑議》言神 宗「立東宮之意非上意,終必易之」。神宗大怒,即命東廠「大索奸人」。浙黨沈 一貫與東林黨人積怨已久,故藉此案誣陷東林黨郭正域、沈鯉等人,最後皦生光 被判為妖書作者而伏法。395「妖書案」由立儲問題而擴大至黨爭,為萬曆年間的 重大內憂之一。此外,《七曜平妖全傳》之以山東起義事件為題材,或許也反映 出萬曆 27 年(1599 年)閏四月壬午山東臨清民變所引起的後續效應,萬曆朝的 大學士趙志皋即云:

不意臨清一發,若斯之烈也!臨清為運道咽喉,齊魯扼塞,民俗剽悍。加 以東西南北之人,貿易輻輳,乘亂一呼,云集霧合,此地一搖,則三齊震

不意臨清一發,若斯之烈也!臨清為運道咽喉,齊魯扼塞,民俗剽悍。加 以東西南北之人,貿易輻輳,乘亂一呼,云集霧合,此地一搖,則三齊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