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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神話的背後,隱藏著作者對於明末世變的焦慮。小說中屢次出現妖人 自承天命之說,如高糜曾對徐鴻儒云:

此正英雄扼腕、豪傑解躰之時也。俺們上應天時,下順人心,從中而起。

(8 回,頁 49)

時勢的混亂導致民變,作者也在此寄寓了人民的心聲。雖然徐鴻儒等人藉「上應 天時,下順人心」的機會起義,貌似為合理的藉口。沈晦亦曾對許參將說:

如今国亂民貧,俺們順天應人,以解倒懸之民,不数月而雲從者,有四十 萬眾氣数。可知你們東調西求,到如今不上二、三萬人……。(64 回,頁 565)

沈晦之語透露出朝廷平亂時的左支右絀,面對沈晦隨後指出的朝廷軍餉苛扣之弊,

以及對待遼東戰事將領的態度,使許參將心有所感:「被他這一番說,其寔也是」, 可見即使是在正統政權之下的將領,雖然感受到「世變」的氛圍,卻也無能為力,

有此可見作者藉著「以幻易幻」的敘事手法,「藉假發真」地指涉世變之形成。

而在稍後的《檮杌閒評》(1629 年出版)28 回也以徐鴻儒之亂為妖亂:

卻說魏忠賢自平妖之後,朝廷說他贊襄有功,加賜他蟒玉表裏羊酒。他便 由此在朝橫行元忌,把幾個老內相都不放在眼裏。447

相較於《七曜平妖全傳》「以幻易幻」的敘事手法,《檮杌閒評》則在描述魏忠賢 的興起時順帶提及徐鴻儒之亂,此一情節設計雖亦符合「世變」的背景,然而 24 至 28 回的神魔敘事只用於描述鬥法之過程,因此敘述的重點是藉由魏忠賢的 惡行凸顯由其所造成的禍國亂民,是以現實的描寫方式「以時事寫世變」,不同 於「平妖」故事中的「以神魔寫世變」,因此形成「平妖」與「非平妖」故事的 差異,即是王德威所云時事小說表現方式的兩種極端448

第二節 《禪真逸史》中的世變與神魔敘事

《禪真逸史》(以下簡稱為《逸史》)的前行研究多討論其「混類」現象,如 房日晰、李雲峰和溫曉燕指出此書是歷史演義和英雄傳奇的混合體,並結合了神 魔小說與世情小說的技巧449;申暢指出此書融合歷史小說、世情小說、神魔小說

447[明]李清撰,[清]佚名校點:《檮杌閒評》,頁 195。

448詳參王德威:《歷史與怪獸》,頁 124。

449詳參房日晰:〈《禪真逸史》校點後記〉,《咸陽師範學院學報》第 2 期(1997 年),頁 18。李雲 峰、溫曉燕:〈花開兩朵 相得益彰──淺談《禪真後史》對《禪真逸史》的承繼及發展〉,頁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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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一爐450;王園園則認為還必須加入才子佳人類型451;陳筱玲建立在上述研究的 基礎上,探討此書的主題思想452;王增斌分析此書汲取了四大奇書的元素453。雖 然其中是否有受四大奇書影響仍待商榷,但由此可見此書的「混類」現象已是研 究者之共識。

值得注意的是,此書雖混合了各種題材和類型,「平妖」仍為《逸史》之情 節主軸。這也是與上述兩本「平妖」故事的共同點,清代褚人獲《封神演義.序》

將《平妖傳》與《逸史》並列,即可知二書有相近的特質:

此書直與《水滸》、《西遊》、《平妖》、《逸史》一般弔詭,以之消長夏、祛 睡魔而已。454

「弔詭」或許指的是神魔敘事。雖然褚人獲認為此書只可用於消遣,但徐良輔〈題 奇俠禪真逸史〉卻指出神魔敘事大有寓意:

殊異俗之落障魔而躭空寂者,於品總成其為逸民,於書洵成其為逸史。其 間挽囬主張,寓有微意。455

神魔敘事之「微意」是藉由「逸民」和「逸史」來展現。至於研究《逸史》中神 魔敘事,如陳筱玲認為其中使用神魔題材的謫仙罪罰與解罪模式,呈現「兼修人 仙」的主題思想,「宗教人物」取向的改變有突破神魔素材用罄之意義456,淨化 心性的試煉與除魔情節被用來肯定人性欲望。殷紅艷則認為此書本質是歷史演義,

只是借用了某些宗教思想,包括宗教的修行方式、宗教義理457,這構成了《逸史》

的神魔敘事。以下將以《逸史》中和主要角色相關的神魔敘事為主要討論焦點,

以見其中明末「世變」的隱喻,與「平妖」故事譜系之形成。

一、明末的世變焦慮:梁武帝與明神宗的佞佛崇道

根據前行研究指出,方汝浩描述的故事情節雖以梁朝為背景,但和作者所處 的明末社會卻不無關係,如申暢認為:「小說寫史,但又不正面寫史」458,他又 詳細說明:

450詳參申暢:〈明代中州小說大家方汝浩及其代表作《禪真逸史》〉,頁 75。

451詳參王園園:《《禪真逸史》及其續書研究》,頁 28。

452詳參陳筱玲:《《禪真逸史》研究》,頁 122。

453詳參王增斌:〈人生永恒的真訣──《禪真逸史》〉,《太原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第 3 期(2010 年),頁 68。

454朱一玄編,朱天吉校:《明清小說資料選編》(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12 年),頁 482。

455[明]徐良輔:〈題奇俠禪真逸史〉,收入[明]清溪道人編次,古本小說集成編委會編:《禪 真逸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年,據浙江省圖書館藏本衙爽閣本影印),頁 1-2。

456詳參陳筱玲:《《禪真逸史》研究》,頁 121。

457詳參殷紅艷:《晚明禪真系列小說研究》,頁 68。

458詳參申暢:〈明代中州小說大家方汝浩及其代表作《禪真逸史》〉,頁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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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雖然主要以梁朝和東魏為背景,但實際是明代社會的縮影,反映了明 代末年,宦官專權,朋黨爭鬥,朝政腐敗透頂,社會烏煙瘴氣,百姓怨聲 載道,危機四伏的社會現實。459

由於明末的宦官、朋黨等問題造成百姓不滿,世變的氛圍在小說中加以反映,可 見他認為《逸史》中描述的梁朝歷史與明末歷史有相通處。蔡國梁亦云:

本書的內容有它的現實性。作者似乎有感於明萬曆以來廠衛橫行、民不聊 生的黑暗時世,渴望在動盪變亂的時局中出現神勇且具膽識的人物,誅奸 除妖、拯世濟民。460

上述引文認為《逸史》影射的是明萬曆以來的廠衛,以及民不聊生的現實。可惜 的是,二者皆未以文本解釋何以有此判斷。筆者認為,對照《逸史》開篇描述梁 武帝佞佛之事,或有助於理解明末萬曆年間的崇佛道之風,以及因此而引起的世 變焦慮:

話說梁武帝即位以來,酷信佛教,崇尚虛無,長齋斷葷,日止一食,輕儒 重釋,朝政廢弛。至天監十六年,詔宗廟用牲牢有累冥道,今後皆以麵易 之,識者知其為廟不血食,遍處建立寺廟,改元大通,捨身同泰寺,群臣 以錢億萬贖之。後賢有詩譏之曰:梁武不知虛寂道,却于心外覔真禪。弒 君篡國皆甘忍,煦煦求仁奚禪焉。(1 回,頁 2)

由引文可見作者對於梁武帝「輕儒重釋,朝政廢弛」之不滿,對於明神宗亦然。

根據陳玉女和杜常順的研究指出,由於孝定皇太后崇佛,神宗與皇后、妃子也在 其影響之下,神宗崇道亦不排斥修佛,因此形成明末的佛教復興氣象461。 然而朝臣對於皇帝的崇佛卻頗有微詞,因興建佛寺為明中葉以來經濟困窘的 重要因素462,張居正便曾因皇太后興建佛寺並挪動大筆宮廷經費,而嚴格管制皇 室經費的用度463,在解《論語》「異端」之義時已可見其闢佛之態度,程頤針對

《論語》的:「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注曰:「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為 近理。所以其害為尤甚,學者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而張居正則延伸程頤之說:

459詳參申暢:〈《奇俠禪真逸史》前言〉,《河南圖書館學刊》第 4 期(1991 年),頁 32。

460詳參蔡國梁:〈試述《禪真逸史》的文學語言與時曲新聲〉,收入氏著:《明清小說探幽》(臺北:

木鐸出版社,1987 年),頁 3。

461詳參杜常順:《明朝宮廷與佛教關係研究》(北京:中國社科出版社,2013 年),頁 153、156。

陳玉女:〈明萬曆時期慈聖皇太后的崇佛──兼論佛、道兩勢力的對峙〉,收入氏著:《明代的佛 教與社會》(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年),頁 97。

462詳參[日]鈴木正:〈明代帝室財政と佛教〉,《歷史學研究》第 6 卷第 12 號(1936 年),頁 52-59。

463詳參[日]岩井樹茂:〈張居正的財政課題與方法〉,《日本中青年學者論中國史.宋元明清卷》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年),頁 369-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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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楊墨之道猶未盛行,然孔子深惡而預絕之如此,至於後世道家之說,

全是楊朱、佛家之說,全是墨翟,尤足以眩惑人心而傷害世道。深信而篤 好如宋徽宗、梁武帝者,不免喪身亡國,為後世之所非笑,則異端之為害,

豈非萬世之所當深戒哉?464

張居正批評佛家「眩惑人心而傷害世道」,而梁武帝喪身亡國之鑑,則是用以勸 戒明神宗用心於國事,正如第 1 回高歡諫梁武帝之語:

若夫持齋誦佛,造寺粧金,乃異端惑民之術,非聖主所宜留心也。……譚 禪說法,塑佛印經,遠寺建庵,修橋砌路,此又假公營私,托善緣以濟所 欲者也。(頁 7-11)

「持齋頌佛,建造佛寺」等行為被視為「異端惑民之術」,高歡直指出此「非聖 主所宜留心」,並以佛教為「邪」:「崇正闢邪,乃聖帝明王相延之法」(頁 11-12),

因此陳筱玲認為此書中三教的關係是儒先佛次465。雖然高歡暫時阻止梁武帝建寺 廟,然而卻無法挽救梁武帝因崇佛而亡國的悲劇。從武帝的遺言可見,作者欲藉 其現身說法,警告上位者不可沉迷於宗教:「一代帝王,却被小人困辱!早知今 日佛無靈,悔卻當初皈釋道。」(19 回,頁 792)張火慶指出建妙相寺一事為虛 構,此一情節之設計是為醜化梁武帝的形象466。然而若從以古鑑今的「史鑑」角 度來看,也許目的並非只為醜化梁武帝,而可能是為了影射明神宗的佞佛崇道,

並規勸後世帝王以梁武帝為鑑,而武帝因崇佛而亡國的警告,也一再以各種方式 出現於文本中。如說書人口吻的開場詩:「最憐一代興邦主,至死方知佛不靈」

(頁 775);後賢之評論:「梁君崇釋斥儒風。豈料身空國亦空」(頁 792)、「干戈 四境尚談經,國破家亡佛不靈。」(頁 793)等,都是作者化身為輿論之代表,

明末的世變氛圍因此在以史為鑑的《逸史》中展現。

二、史鑑與世變:正邪與真幻交織的神魔敘事

由《七曜平妖全傳》到《禪真逸史》與《禪真後史》的書名,可見《七曜平

由《七曜平妖全傳》到《禪真逸史》與《禪真後史》的書名,可見《七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