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
第五節 短篇文言小說
唐宋之後，古代小說的發展出現了文言和白話兩種方向。研究者將以文言小 說為題材的改寫作品，整理如表 3-5-1，全數都取材自《聊齋誌異》。
表 3-5-1 以短篇文言小說為改寫來源的改寫本
編號 書名 作者；繪者 出版者 備註 7 《聊齋誌異》 蘇尚耀 改寫 台灣東方
8 《古靈精怪：變身》 陳碏 文
葉懿瑩 圖 小兵 9 《奇幻聊齋：一杯茶換來的故
事》
岑澎維 文
林鴻堯 圖 國語日報 10 《幽默聊齋之一：地府流浪貓》 周銳 著
奇兒 圖 聯經
白話小說雖以其語言通俗和內容貼近現實而得到廣泛大眾的喜愛，取得壓倒 性優勢，但文言小說名作《聊齋誌異》受大眾的喜愛程度卻不輸給通俗的《紅樓 夢》、《水滸傳》、《三國演義》等，足見其思想藝術有足以超越語言文字障礙的獨 特成就。。
《聊齋誌異》一書，承襲六朝以來筆記小說的傳統及唐傳奇小說型態所，號 稱是中國文學中「鬼故事」的經典。魯迅稱本書「用傳奇法，而以志怪」，蒲松齡 則自言：
子夜熒熒，燈昏欲蕊；蕭齋瑟瑟，案冷疑冰。集腋為裘，妄續幽冥之錄；
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寄託如此，亦足悲矣！嗟乎！驚霜寒雀，抱樹 無溫；吊月秋蟲，偎闌自熱。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
由此可見本書雖寫的多是花妖狐魅的故事，充滿奇思異想，但作者蒲松齡透過這
些人鬼怪異、鬼魅妖狐等奇幻故事，熔鑄入個人的生活經驗和愛憎感情，反映當 時的社會人生及人民的思想感情，以寄託內心的「孤憤」，堪稱是以幻想形式所寫 成的古代社會問題小說。
《聊齋誌異》目前版本不一，可考的作品約四百九十餘篇，其主要的題材依 周先慎的看法26主要分為以下數類﹕
（一）抨擊黑暗政治，揭露封建統治者的罪惡
（二）歌頌青年男女純潔真摯的愛情
（三）揭露諷刺科舉考試制度的腐敗和弊端
（四）熱情歌頌普通人的種種美德與情操
（五）帶諷刺意味的訓誡故事
一、 蘇尚耀改寫 東方版《聊齋誌異》
這個白話文改寫版，由已故知名兒童文學作家蘇尚耀改寫，前身曾是「東方 少年古典小說精選系列_傳奇篇」的其中一本，暢銷多年，一版再版，出版社將原 有文字加上新的插畫重新出版為「古典小說全家讀本」系列。
東方版《聊齋誌異》共選入五十九篇作者認為適合收入的故事，篇目及出處 整理如表 3-4-2。比較改寫本與原書篇名可看出，原書篇名多以故事中的人名來命 名，看不出故事內容，改寫者除了將篇名文字淺化，如〈雷曹〉改為〈雷官下凡〉、
〈斫蟒〉改為〈砍蛇〉等之外，其餘則多改以故事內容來命名，如《聊齋誌異˙
王成》寫王成偶遇祖父的繼室，繼室以狐仙之力助王成致富的故事，篇目改為〈狐 仙祖母〉，又如《聊齋誌異˙王六郎》寫許姓漁夫與水鬼王六郎相知相遇，水鬼高 升城隍後不忘舊情的故事，篇目改為〈漁夫和水鬼〉，改寫的篇目涵蓋動物如烏鴉、
老虎、蟋蟀、鴿子、野狼等，神怪則有狐仙、菊花仙子、魚精、雷官等，對兒童 讀者而言增加不少閱讀的吸引力。
表 3-5-2 蘇尚耀改寫《聊齋誌異》篇目及故事來源
26 周先慎，《中國文學的十五堂課》，五南
篇目 故事來源 備註
篇目 故事來源 備註
〈漁夫和水鬼〉 《聊齋誌異》卷一〈王六郎〉
〈弄蛇人〉 《聊齋誌異》卷一〈蛇人〉
〈武技〉 《聊齋誌異》卷五〈武技〉
〈巨人〉 《聊齋誌異》卷六〈大人〉
〈山市〉 《聊齋誌異》卷六〈山市〉
〈牛飛 〉 《聊齋誌異》卷九〈牛飛〉
〈聽口彩〉 《聊齋誌異》卷七〈鏡聽〉
〈義犬〉 《聊齋誌異》卷五〈義犬〉
〈大鼠〉 《聊齋誌異》卷九〈大鼠〉
〈狼〉 《聊齋誌異》卷六〈狼三則〉
〈砍蛇〉 《聊齋誌異》卷一〈斫蟒〉
〈仙丐〉 《聊齋誌異》卷十二〈丐仙〉
〈真生〉 《聊齋誌異》卷十〈真生〉
〈某乙〉 《聊齋誌異》卷八〈某乙〉
〈野狼報恩 〉 《聊齋誌異》卷十二〈毛大福〉
〈李八缸〉 《聊齋誌異》卷十二〈李八缸〉
由於歷史條件的限制及原作者世界觀的影響，《聊齋誌異》也難免呈現一些與 現代觀念有落差的想法。在選材原則上，蘇尚耀在書中〈改寫者的話〉做了說明：
為了便於少年朋友們也有欣賞這本古典文學的機會，筆者按照原書次序，
從其中選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以及適於閱讀的幾十篇故事，加以改 寫，……這些故事的選錄，大致遵循著「趣味純正」和「情節生動」這兩 項原則。所以原書中有些情節雖委婉，而內容不太相宜的，就放棄不選，
甚至連有些表現當時社會病態的敘述，能夠避免的也儘量加以避免。27 作者雖說「按照原書次序」，但由表 3-4-2 來看，呈現出的次序卻是先後交次，
或許是出版社另行編排。本書獲選「好書大家讀」的理由除了改寫者簡潔優雅的 白話文成就及精煉的寫作技巧，有助於語文能力的提升，值得推薦閱讀之外，插 畫者林鴻堯優雅生動畫風，頗能彰顯作品情境的氛圍，也為本書加分不少。尤其 跨頁圖畫的處理，值得細細品味，也是閱讀文字之外的另類享受。本書改版後增 加了陳葆文教授的導讀文章，提供相當精要的評析，有助於讀者了解作者蒲松齡 的背景及其創作旨趣和精華。
27 蘇尚耀，〈改寫者的話：有靈性、有感情的神、鬼、妖、狐〉，《聊齋誌異》，東方出版社。
二、 岑澎維《奇幻聊齋：一杯茶換來的故事》
傳說，而是妖魔鬼怪背後各式各樣的「人性」。
作家陳幸蕙認為本書值得推薦的原因在於作者抱著和讀者「分享」經典的心 情，重新加以敘述，並充分保留原著的精神、風格、面貌與趣味，是一本難能可 貴的書。
三、 陳碏《古靈精怪：變身》
作者陳碏的前一本書《古靈精怪：最後的水莽鬼》，也是以兒童為對象改寫《聊 齋誌異》。第一本出版受到好評，作者再接再厲，又推出了本書。本書以「變身」
為主題，收了「黑犬變身」、「元寶變身」、「狐狸變身」、「壁畫變身」四個故事，
取材來源列表 3-4-3。
表 3-5-4 《古靈精怪：變身》故事來源
篇目 作者及故事來源
〈黑犬變身〉 《聊齋誌異》〈犬燈〉
〈元寶變身〉 《聊齋誌異》〈珊瑚〉
〈狐狸變身〉 《聊齋誌異》〈黃九郎〉
〈壁畫變身〉 《聊齋誌異》〈畫壁〉
作者的改寫企圖並不單純只是將文言文改譯為白話，而是大膽擷取原著故事 中的某個角色特徵或情節特色，加以轉換延伸出不同於原典的故事。如〈黑犬變 身〉裡，作者將原著中目光如燈的大狗變成韓契的守護天使，〈壁畫變身〉中，原 著觀看壁畫的情節轉化為神祕幻境之旅，故事有狐狸精、有狗靈現身、有地獄現場、
也有婆媳惡鬥現世報，讀起來趣味搞笑。新創故事的戲劇性，與作者靈活生動的敘事 技巧，都使得《古靈精怪：變身》一書有別於傳統的改寫模式，給人耳目一新的 閱讀樂趣。
值得一提的是，本書意圖「引導學生閱讀文言文」，刻意以文言與白話夾雜書寫的 趣味版本，在每一集篇後附錄簡易語文教材，回顧故事中所使用的文言文，並在書末〈文 言白話一把罩〉單元，附上作者精選的原典摘句，傳遞閱讀文言文的祕訣，與「文言 文其實一點兒也不難，不是嗎？」等正面暗示和鼓勵，讓讀者不再害怕閱讀文言文。
四、周銳《幽默聊齋之一：地府流浪貓》
中國小說家周銳以古代著名小說《聊齋誌異》為背景，用搞笑的方式、詼諧 的筆調創作了《幽默聊齋》系列，《幽默聊齋之一：地府流浪貓》只是這系列中的 第一集。
本書以書生張國榮和女鬼聶小倩的愛情故事為引線，原書中陰森鬧鬼的蘭若 寺，在作者筆下變成了由燕赤霞創辦主持的蘭若院，聚集各領域的研究人才，包 括研究預言學的莫信、非生理非心理治療的耿去病、另類生物學的馬另類、食品 開發的戚德修（吃得消）……院士，奇奇怪怪的院士們做著奇奇怪怪的研究，鬧 鬼變成了鬧笑話，各個角色之間對話都很幽默，妙語連珠。
本書書名雖有「聊齋」二字，人物也是神奇鬼怪、魑魅妖狐，但其實主題是 科學怪談、實驗異相無所不包，集虛構之大成，隨想像而遊走，具有原始聊齋的 夢幻感，內容又和原著截然不同。勉強與《聊齋誌異》相關的地方，只有聶小倩、
燕赤霞、蘭若院這幾個人名地名，因此是以幽默的方式「對待」《聊齋誌異》，不 是以幽默的方式「改寫」《聊齋誌異》，屬於後現代顛覆經典、開經典玩笑的寫作 方法。
作者希望本書在幽默之餘，也能沿襲蒲松齡書中的良善及溫暖。讓孩子在享 受閱讀的樂趣之外，培養引人為善、助人為樂的美德。
第六節 小結
在為數眾多的古代短篇小說中，選出適合兒童的題材，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改寫者的改寫動機，影響改寫者的選文方向，也影響兒童讀者所能觸及的面向。
研究者試圖從改寫者的序中找尋改寫者的選文方向，可惜有些出版社未能重視此 一細節，好幾本書在舊版有附上改寫者序，新版反而拿掉了，研究者只能尋找舊 版來探討改寫動機。由表 3-6-1 改寫者自述的改寫動機中可以發現，較早期的改寫 者如林海音會強調故事的正面教育意義，但大多數改寫者所注重的仍是故事的趣 味性，以趣味性做為主要挑選故事的依據，吸引小朋友閱讀，其次才是在故事中
發掘人性、體認故事所反映的社會百態及現象。
解層次，在閱讀過程中較不會停留在故事表層的理解。尤其古代短篇小說有許多 以鬼怪靈異為主題，若沒有對原典作者寫作動機及背景的了解，更容易使得這些 反映社會人生，具有深層涵義的短篇小說流於一般的神怪故事。此外，導讀現象 也反映出版者開始重視並強調改寫作品所傳達的教育功能性，藉由所附的導讀催 眠家長與老師，似乎孩子讀了這些改寫作品，就有助於語文能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