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理論基礎與文獻探討
第二節 「笑」的語言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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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現實中客體的情緒態度。因此不論情緒意義身為一個詞唯一的或是附加的意義，都確 實存在於詞當中，並且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表現在上下文當中。
由於目前情緒詞彙的分類原則尚未建立，但是能夠依據不同的原則來進行分類，在 巴邊科的著作當中以「詞的功能語義類」為依據，區分出七種類別，分為別：情緒狀態、
情緒狀態的形成、情緒的引發、情緒態度、情緒的外在表現、情緒特徵化、情緒特質。
由先前對各個類別的敘述可了解本論文所研究的「笑」此種情緒是被歸類在「情緒外在 表現」中，此類的範疇性詞彙義素為「反映情緒狀態或將對於某人或某事的情緒態度顯 現在外表上、動作上」。「笑」此種情緒外在表現是人類將內心愉快的感受反映到外表上
（如：眉開眼笑），通常是因開心而發笑，但除了表達開心的情緒外，在不同的情況下，
不同種類的笑能夠表達出不一樣的感受，傳達出各種不同的意義，因此在下一節中我們 將說明與「笑」相關的文獻研究。
第二節 「笑」的語言學研究
人體的外在動作表現反映著內心的心理狀態及不同的情緒，而克列德林（Г.Е.
Крейдлин）於著作中20認為，由於情緒的身體表現能夠在人類臉部不同的肌肉活動中觀 察到主要的面貌，因此情緒的外在表現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臉部表情來呈現，臉部表情除 了能夠表達情緒外，「臉及許多與他相關的表情動作與變化，例如：揚眉、閉眼、撅嘴、
閉緊嘴唇、咬緊嘴唇、蹙額、皺眉、微笑及其他，不只符合具體的情緒，還實現特定的 交際功能與社會功能」21。
本論文欲研究的「笑」屬於臉部的表情變化的一種，依據克列德林的觀點，臉部表 情的變化呈現了不同的情緒且具有不同的功能，因此觀察不同情境當中的笑，能夠幫助 我們理解其背後所具有的意涵。
克列德林認為臉的主要功能首先是：1）情緒功能（эмотивная функция），2）交際 功能（коммуникативная функция），對接收者傳達訊息以及反映人際關係，3）調節功 能（регулятивная функция），其中包括建立聯繫與維持聯繫的功能。因此在對話中即使 是談話者臉部很小的變化也含有資訊性，而人們經常依據這些由臉部表情變化所觀察得 到的訊息來提出有關於交際夥伴不同的看法。
20 Крейдлин Г.Е. Невербальная семиотика: Язык тела и естественный язык. – М.: Новое литературное образование, 2002. – 592 с.
21 同上註，頁 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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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部的表情變化會因文化、交際、社會條件而有所改變，克列德林稱為「臉部表情 的規則」（правила лицевых выражений）。這個規則是，在不同的文化、交際、社會條 件下臉部表情該如何變化或者臉部應該呈現甚麼樣的表情，例如：依據性別、年齡、文 化或社會語境的類型等等的不同條件。
在不同的文化中「笑」具有不同的意義，「笑不是一種具有固定意義的持續的人類 表達。相反，笑的意義是變化的。與其他的人類表達方式一樣，笑是文化的一個部分，
其地位和功能是由文化決定的」22。克列德林同樣指出微笑的意義需要依據社會文化的 因素而定，例如，書中提及美國與俄國文化中微笑的不同之處。
美國的文化中，在一些情境下儘管人們並沒有感受到正面的情緒但是臉上依然帶有 微笑的表情，此種微笑的目的是為了對他人展面出愉快的感受，表示與他見面是很愉快 的，即使這個人不是他的朋友，但是在俄國人眼中此種微笑看起來是不真誠且虛偽的。
另一個例子是在婚禮的場合中，美國的微笑就與韓國的微笑不同。在美國的婚禮儀 式上，新娘總是微笑著，微笑的表情使她看起來幸福美滿，但是在韓國卻是相反的情況。
在韓國的婚禮儀式上是新娘不應該微笑的，因為新娘如果在結婚儀式上微笑，那麼她所 生出來的第一個孩子將會是女孩，而這種情況並不是她們想要的。23即使處於相似的場 合中，笑在不同的文化下便會具有不同的意義與評價。
因此外在表情表達了人類的情緒狀態，同時在生活中實現交際性與社會性的功能，
情緒與表情緊密的關聯也吸引了其他學者的注意，如：Ekman P., Friesen W.V. 1971;
Wierzbicka A. 1992; Williams F., Tolch J. 1965; Izard C.E. 1971; Blurton-Jones N.G. 1972;
Kraut R.E., Johnston R.E. 1979; Preuschoft S., Hoof J. A. R. van. 1997; Григорьева С. А., Григорьев Н. В., Крейдлин Г. Е. 2001 等等。
同時笑此種現象與行為表現也吸引了不同領域學者的注意，如心理學、人類學、社 會學、文學等等：Артемова Ю.А. 2006; Козинцев А.Г. 1999 ; Хонский С. И. 2012; Головко Т.И. 2009; Дмитриев А.В., Сычев А.А. 2005; Столович Л.Н. 1999; Сычаев А.А. 2003 等。
關於「笑」此種現象的研究，可追朔自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時代，「自柏拉圖以來，
笑就成了科學探究的一個主題」24，在諸多科學的領域當中都對於「笑」此種現象以不 同的視角有所研究，例如：哲學、社會學與心理學領域方面。
22 陳文慶譯，Gilhus I.S.，發笑的神靈，哭泣的貞女：宗教史中的笑（Laughing Gods, Weeping Virgins），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頁 2-3。
23 Kim Ki-hong. Misunderstanding in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America and Korea // Papers in linguistics, 1978, № 1/2, C. 2-3.
24 同註 22，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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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人們出於何種原因發笑？在「發笑的神靈，哭泣的貞女：宗教史中的笑」25一 書 中 作 者 提 及 了 三 種 理 論 來 解 釋 笑 的 起 因 ： 優 越 論 （ superiority theory）、反差論
（incongruity theory）、釋放論（relief theory）。在書中對於以上三個理論的簡述如下：
「優越論：優越論在權力壓倒和暴力侵犯一個犧牲者的語境中來規定笑。
反差論：反差論把笑看成是由兩種同時並置的對立意義引起的。其顯而易見的意 義突然跌落，而其意想不到的意義卻受到寵愛。
釋放論：釋放論強調笑釋放心理壓力的意義。我們笑那些被禁止的東西，那些我 們通常花力氣閉鎖起來的東西。當壓力減輕的時候笑是釋放感情的一種表達，因 而他對個體和社會起一種安全閥的作用。」26
另一位學者薩維茲基（В.М. Савицкий）也探討了此種情緒表現的本質，在「關於 笑的深層本質」27此篇文章中，作者對於「笑」的情緒現象以動物行為學的理論基礎為 依據提出假設。
在原始的社會中，動物通常為了要生存下來，會爭取自己的生存空間而彼此間競 爭，打敗對手以提高自己的位階。而人類繼承了動物祖先的基因，此種想法便保存在集 體潛意識原型中，此種原型隱蔽地對人類的思維、意志表達、情緒、行為造成影響。因 此人們在打敗對手時、或是運動員在競賽中達到成功時會感到喜悅，而他們在提高自己 位階的同時通常也會降低別人的位階。勝利者戰勝失敗者感受到的優越感和喜悅有時會 表現為直接對失敗者的嘲笑。在文明社會中對於較弱勢者或是社會地位較低下者，人們 有時會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去嘲笑，因為心中感受到位於他人之上的優越感，其理論 與上述的優越論相似。在俄語中有以下動詞 издеваться，глумиться，насмехаться 表達 嘲笑的意義，甚至是 смеяться 加上前置詞 над 也表示了挖苦、嘲笑、嘲諷的意義。前 置詞над 便表示了空間中位於上層的關係，優於他人之上。
薩維茲基（В.М. Савицкий）於文中提出以下事實：
– 在荒唐的情況當中，人們感受到的是正面而不是負面的情緒，因為他們受到同物種 內在競爭天生原型的影響，潛意識地因戰勝別人、看見他人的失敗、缺陷而感到高 興。
– 人類原始的心理特點是嘲笑弱勢或失敗者，他們因自己擁有優勢而高於他人感到高 興。
25 同上註。
26 同上註，頁 5-6。
27 Савицкий В.М. О глубинной природе смеха // Меняющаяся коммуникация в меняющемся мире. 2. Том 2. Сборник статей. – Волгоград, 2008. С.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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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人們因受到嘲笑而感到丟臉時，是由於他感到自己的地位被他人貶低了。
– 笑也可能是由於一些荒唐的悲劇情境所引起的。
薩維茲基於文章結論中指出「在笑的所有變體和現象深層的基礎當中，表現出來的 是古老的、潛意識的、在動物行為學類別中的系統等級種內競爭遺傳心理結構。」28
以上探究了「笑」所產生的原因，接下來在語言當中的研究說明了由於此種情緒 現象複雜的本質，因此在俄語中含有許多詞彙可用來描述此種情緒現象，在庫普麗亞諾 娃（Я.С. Куприянова）的文章中指出，「在俄語中「笑」的稱名方式（средство номинации смеха）具有顯著的數量。...「笑」稱名詞彙組合的巨大潛力以及「笑」的稱名詞彙語 義潛在搭配能力說明了以下兩點：1) 笑對於民族自覺的重要性；2) 此語言的基礎能夠 劃分出不同笑的種類。」29
因此在俄語當中，有著豐富的詞彙可用來描述笑，欲了解與「笑」這個概念有關的 詞彙，則必須先了解它的語義場組成，接著依據使用上的特點進行分類，觀察在語言文 化中具有何種特點。
語義場是由表達共同概念意義的詞彙群所構成的，而在笑的語義場中，是以此概念 詞「смех」為核心聚集而成，在詞彙語義的層級上它作為所有帶有此概念特徵的代表。
在庫茲涅措夫（Ю.А. Кузнецов）的論文中 30指出，此詞彙語義場的核心語義群有以下 詞彙：смех，хохот（Лексико-семантическая группа ‒ ЛСГ 1）；смеяться，хохотать（ЛСГ 1.1）；улыбка，ухмылка，усмешка（ЛСГ 2），улыбаться，улыбнуться，ухмыляться，
ухмыльнуться，усмехаться，усмехнуться（ЛСГ 1.2）。而外圍場（периферия поля）的 部分則是由帶有修辭色彩的單位所構成，如以下詞彙：гоготать，гогот，гоготанье，
ржанье，ржать。除此之外，外圍場也由不同的語義群共同構成，例如稱呼舞台劇角色 的名詞語義群：арлекин（滑稽僕人，義大利假面喜劇中的傳統角色），гаер（昔時貴族 家庭專門雇養為主人開心的小丑），паяц（雜技中的丑角），петрушка（俄羅斯民間木偶 戲中主要丑角），полишинель（法國民間戲劇中的丑角)），шут（古代宮廷中或封建領 主 家 中 的 適 從 丑 角 ）； 描 述 笑 聲 特 徵 的 形 容 詞 詞 彙 語 義 群 ：наигранный假裝的，
сардонический挖苦的，саркастический尖酸刻薄的。
大多數構成語義場核心的語義群是依據聲音特徵、表情特徵或者主體感受的特徵來 分類，因此笑的語義場與以下語義場擁有交集區：感受與情緒的語義場（смех，улыбка，
28 同註 27，頁 15。
29 Куприянова Я.С. Смех в языке // Русская речь №3: культура речи. – М.: Наука, 2008. С. 65-66.
30 Кузнецов Ю.А. Лексико-семантическое поле смеха как фрагмент русской языковой картины мира. – СПб.: Фил. фак. СПбГУ,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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усмешка，хохотать，хихикать）、聲音特徵語義場（хохот，смех，хихиканье，ржанье，
гоготать，хохотнуть）、表情動作語義場（ухмылка，усмешка，улыбка，усмехаться，
ухмыляться）、人際關係語義場（благодарный，принужденный，льстивый，угодливый，
язвительный смех）、人類的生理狀態語義場（здоровый，нездоровый，спазматический，
припадочный，судорожный，нервный смех；угорать от смеха，закиснуть от смеху）。
在笑的語義場組成中，依據不同交叉標準所區分出來的語義群，與在俄語中其他語 義場的外在關係維持不只是藉由在此詞彙語義群單位組成中的語義區別義素，也是藉由 字的組合關係（синтагматические связи слов）。以下將描述笑的狀態同時伴隨特定聲音
在笑的語義場組成中，依據不同交叉標準所區分出來的語義群，與在俄語中其他語 義場的外在關係維持不只是藉由在此詞彙語義群單位組成中的語義區別義素，也是藉由 字的組合關係（синтагматические связи слов）。以下將描述笑的狀態同時伴隨特定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