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越南語趨向動詞之語法、語意功能
第三節 越南語趨向動詞之語意功能
越語趨向動詞當謂語動詞時只表示趨向義，當補語的時候除了表趨向義之外還 表示其他引申義。以下，本論文將越語趨向動詞之語意分為兩大類：趨向義及引申 義。
一、趨向義
越語趨向動詞的趨向義的內涵稍為複雜。除了表示客觀空間中的移動方向外，
在運用過程中其移動方向還具有越南地理空間特點或歷史、文化因素等特徵。這種 趨向義照著黎編(1999)的說法是「認識性的定位」13。為了明晰越南語趨向義所涵蓋 的意義，本節將趨向義分為兩類進行分析：
第一類為基本義，其語意就是詞彙義，可運用於表示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移動 活動方向，包括全部 12 個趨向動詞。
第二類為文化空間義，其方向義只能運用於越南的地理、空間中，具有越南地 理、文化特徵。包括：「lên」(上/起來)、「xuống」(下)、「ra」(出)、「vào」(入/進)、
「sang」(往)、「qua」(過)等六詞。
(一)基本義
1.Đi
越語中以謂語動詞為資格的「đi」(去)使用頻率很高14。之所以這樣，是因為「đi」
是活動動詞，像 bay(飛)，bò(爬)，chạy(跑) bơi(游泳)等活動動詞一樣。同時也是趨 向動詞，象 lên(上)，xuống(下)，ra(出)，vào(進)一樣。我們看下列例子：
13 黎編(1999)，頁 82。
14 阮來(1977：8)：說有一份學生的論文列出 14112 詞語，包括多種詞類，並對一些文獻作統計，結 果「đi」出現共 1317 次排第 13 位。
(37) Em bé tập đi1
小孩 練習 走 小孩練習走路。
(38) Anh Nam đi2 Hà Nội.
南哥 去 河內 南哥去河內。
阮來(1981：53)認為 đi1可以用其他活動動詞，如：bay(飛)、bò(爬)、chạy(跑)、 bơi(游 泳)來代替，而不能用其他方向動詞來代替，所以 đi1是屬於活動動詞類。đi2則可以 用其他方向動詞來取代，如：「lên」(上/起來)、「xuống」(下)、「ra」(出)、「vào」(入 /進)、「sang」(過)、「qua」(過)、「đến」(到)、「tới」(到) 、「về」(回)等來代替，而 不能用其他活動動詞代替。因此，đi2應該是方向動詞之一。活動動詞 đi1可以兩個 標準來確定：1.活動動詞 đi1不能直接與處所詞結合，換句話說 đi1不能直接帶處所 賓語；2.若帶出所賓語 đi2必須用其他方向詞連結。
因為「đi」(去)是活動動詞也是方向動詞，而且方向動詞本身也有位移義項，所 以運動是「đi」(去)的最核心意義。在 12 個方向詞中「đi」(去)所表示的方向是最模 糊的，移動方式也是抽象的，不具體的，具體的移動方式要靠施事者的屬性。我們 看下列例子：
(39) Tàu đi chưa ? 列車 開 了沒有 列車開了沒有。
(40) Ăn cơm xong rồi mới đi.
吃 飯 完 了 才 去
吃飯了以後才去。
(41) Nó chạy đi rồi.
他 跑 去 了 他跑走了。
(42) Cô ấy đi Thái Nguyên mua chè rồi.
她 去 太原 買 茶葉 了 她去太原賣茶葉了。
例(39-42)的「đi」(去)都屬於方向動詞，因為都可用其他方向動詞來代替。
阮來(2001)認為「đi」(去)表示背著說話者的移動方向。若跟「lên」(上/起來)、
「xuống」(下)、「ra」(出)、「vào」(入/進)等詞所表示的方向比較，「đi」(去)所表的 方向明確沒有那麼清楚。因此，「đi」(去)之後可以帶其他趨向動詞。不過，阮來卻 尚未指明「đi」(去)可以帶上具體哪些趨向動詞，可以帶上剩下全部 11 個詞嗎？
我們很贊同阮來的看法，且認為除了「dậy」(起/起來)之外，「lên」(上/起來)、
「xuống」(下)、「ra」(出)、「vào」(入/進)、「đến」(到)、「tới」(到)、「sang」(過)、「qua」
(過)、「lại」(來)、「về」(回)等 10 個方向詞都能置於「đi」(去)之後，如例(43-50)。「dậy」
(起/起來)表示移動而不移位的趨向動詞，「đi」(去)是表示移位的趨向動詞。因此，
「dậy」不能跟在「đi」之後。
(43) Sáng mai, tôi phải đi lên Hà Giang.
明天 我 要 去 上 河江 明天我要去河江。
(44) Anh đi xuống Hải Phòng làm gì vậy ? 你 去 下 海防 做 甚麼 呢 你去海防做甚麼呢。
(45) Nó đi ra vườn rồi.
她 去 出 園子 了 她去園子裡了。
(46) Anh Đắc đi vào cửa hàng quần áo.
得哥 去 進 商店 衣服 得哥走進服裝店。
(47) 8 giờ sáng là đi đến/ tới Nha Trang.
八點 早上 就 去 到 芽莊 早上八點就到芽莊。
(48) Anh ta đi sang / qua cầu rồi.
他 去 過 橋 了 他過橋了。
(49) Nó đi lại bên cửa sổ.
他 去 來 旁邊 窗戶 他走到窗戶旁邊。
(50) Tan học thì đi về nhà luôn nhé.
下課 就 去 回 家 馬上 喔 下課就馬上回家喔。
此外，一般來說空間中移動路程包括起點、路徑和終點三因素。例(39-41)根本 不能確定出移動的方向，只強調出發或離去之意。例(42)「đi」(去)所表示的方向比 較清楚，賓語是目的地，但是離開、離去之意卻還是很清楚。因此，可以肯定：離 開起點是趨向動詞「đi」(去)之語意的最大特徵。
2.Dậy
「dậy」的本意是表示起床或由臥坐而站立或由坐而站立的移動等義，可相對應 於漢語的「起/起來」。其中，表示起床之意較為普遍，是從靜(睡覺)的狀態到動(清 醒)。本文討論證明「dậy」應該列入越語趨向動詞中時，已列舉例子證之(例(1-5))，
第四章又講解此詞的語意，故這裡不在列舉例證。
3.Lên，Xuống，Ra，Vào
‧Lên(上/起來)：表示由低到高、由下而上的移動方向。
‧Xuống(下)：「xuống」之移動方向與「lên」相反。
‧Ra(出)：表示由內向外，由暗處、狹窄處到亮處、寬敞處的移動方向。
‧Vào：「vào」之移動方向與「ra」相反。
這些詞之共同特徵在於其所表示的移動方向皆很清楚。換言之，通過方向詞就 可以確定出發點與目的點的性質高還是低？寬敞還是狹窄？暗處還是亮處？此外，
從語意可以看出這四個詞形成兩對而意義相反的：「ra」(出)－「vào」(進)表示橫向；
「lên」(向上)－「xuống」(往下)表示豎立方向。例子：
(51) Ngẩng đầu lên nhìn nó không nói gì.
抬 頭 起來 看 他 不 說 什麼 抬起頭來看著他而不說什麼。
(52) Nó đi xuống nhà rồi 他 走 下 樓 了 他下樓去了。
(53) Anh Dương và chị Tô đã ra rồi . 楊哥 和 蘇姐 已 出 了 楊哥和蘇姐已經出來了。
(54) Anh Hải vào nhà rồi 海哥 進 房子 了 海哥走進房子了。
從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這 4 個詞所表示的移動方向的意思，就是詞彙義。此類用法 跟其它語言(比如漢語)一樣。
4.Sang，Qua
「sang」，「qua」是同義詞，可相對應於漢語的動詞「過」，表示橫過的移動方 向。橫過運動，其賓語是地形或地物如河、江、橋、路，主體移動橫過著地形地物，
處所賓語都不是移動的目的地而都是橫過要越過的空間地點。例子：
(55) Một đoàn quân đang sang/ qua sông.
一團 兵哥 在 過 河 一團兵哥在過河。
(56) Một cô bé đang dắt bà cụ sang/ qua đường.
一 小姑娘 正在 牽著 老大娘 過 馬路 一個小姑娘正在牽著老大娘過馬路。
(57) Thằng bé chạy sang/ qua cầu.
小男孩 跑 過 橋 那個小男孩跑過橋。
5.Đến，Tới
這兩詞是同義詞，其賓語都是目的點，且接近終點之意很明顯，與「đi」(去) 相反，例子：
(58) Nó đi Hà Nội 他 去 河內 他去河內。
(59) Nó đến Hà Nội.
她 來 河內 她來河內。
這兩個句子裡的賓語皆是目的地，但例(58)函著背著說者離開的運動性質，例(59) 內容通知聽話者已經接近或已達到要來的地點，且是向說話者的方向。我們再看例 (60)：
(60) Nó lên Hà Nội.
她 上 河內 她來/去河內。
阮來(2001)越語趨向動詞中，「đi」(去)只表示背著說話者離開，就算有目的地 也只表示往目的地的方向，而非表接近目的地之意。「lên」(上/起來)、「xuống」(下)、
「ra」(出)、「vào」(入/進)、「sang」(過)、「qua」(過)、「về」(回)等皆類似，只表示 移動方向，無接近目的地之意。因此，「
đ
ến」(到)、「tới」(到)二詞可以置於「đi」(去)、「lên」(上/起來)、「xuống」(下)、「ra」(出)、「vào」(入/進)、「sang」(往) 、「qua」
(過)、「về」(回)等 8 個詞之後，表示移動到達目的地，如例子(61-64)。「dậy」(起/
起來)表示移動而不移位的趨向動詞，沒有起點與終點因素；「lại」(來)表示起點與終 點之間的距離很近，且亦有到達之意。這就是「dậy」、「lại」不能與「
đ
ến」(到)、「tới」搭配的原因。
(61) Nó đã lên tới Thái Nguyên rồi.
他 已 上 到 太原 了 她已經來到太原了。
(62) Anh Hà chiều mai vào đến Sài Gòn.
阿河 明天下午 進 到 西貢 阿河明天下午就到西貢。
(63) Sang đến nơi thì gọi điện thoại nhé.
過 到 地方 就 打 電話 喔 到達的時候就要打電話喔。
(64) 5 giờ 30 tôi về đến nhà.
五點半 我 回 到 家 五點半我回到家。
6.Về
「về」(回)表示從一個地方回歸原來出發之地的移動方向。「về」(回)常帶賓語，
其賓語是原來出發之地的處所詞。
(65) Ngày mai, tôi về Hà Nội.
明天 我 回 河內
明天我回河內。
(66) Nghỉ hè tôi sẽ về quê.
放暑假 我 會 回家鄉 放暑假時我會回家。
例(65)中，因出現表示將來的時間詞，所以這句有出發或離開語意，但說話者想提 供更重要的訊息是他會接近河內，也是他以前出發的地方。例(66)也有同樣的語意。
7.Lại
「lại」(來/過來)表示某個移動方向是向著說話者，或是從一個地方回到接近原 來出發的地方的方向。「về」(回)也表示回歸原來出發的地方，其與「lại」(來/過來) 之間的不同在於「lại」(來/過來)的到達點和出發點是比較近。例子：
(61) Kẻ đi người lại 人 去 人 來 人來人往。
(62) Nó lại bên của sổ.
她 來 旁邊窗戶 她來到窗戶旁邊。
(63) Nó đi lại gần ông nội.
他 去 來 近 爺爺 他走到爺爺旁邊。
(64) Cô ấy sực nhớ ra chuyện gì quay lại 她 突然 想 出 什麼事 轉 回來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就轉回來。
(二)文化空間義
如上所說，越南語趨向動詞除了詞彙意以外，在運用過程中還帶著具有越南空 間、地理及歷史文化因素。其詞彙義可運用來描述世界各地的位移移動方向。這種 認知定位的趨向義只能運用於越南的空間或地點的相關，具有越南地理特徵。不過，
不是每個詞都有這樣的意義，而是只包括：「lên」(上/起來)、「xuống」(下)、「ra」(出)、
「vào」(入/進)、「sang」(過)、「qua」(過)等六個。
1.空間義 15
以上已介紹「lên(上)、xuống(下)」這兩個方向詞的詞彙義、基本義，其用來表 示空間位移方向的運用跟其他語言 ( 比如漢語 ) 一樣。不只如此，越南交際與越 南作品中這二個詞關於空間方向範圍之語意的運用還跟越南的地點、地形、空間方 位緊密結合。換言之，談到在越南領土內移動時移動方向「lên」(上/起來)、「xuống」
(下)要以越南的地點、地形、空間方位之特點來確定：
‧lên：從海區到山區的移動，越南空間的從東邊往西邊方向的移動。
‧xuống：從山區到海區的移動，越南空間的從西邊往東邊方向的移動。
關於這個現象，黎編(1999)認為它屬於認識定位現象，認識定位就是所屬意識、
文化、地理、歷史、社會型態性的定位。越南地理東邊靠海，意味著低的地方；北 邊、西邊和西南邊皆是山區，意味著高的地方。故從山區某個地方到海區某個地方 的移動或從某個地方往東邊方向的移動皆是由低到高的移動方向用「lên」，相反的 則用「xuống」。出發點與目的地的性質高－低、西邊－東邊都只是相對性的，而不 是絕對性的：從東到西或從海區到山區有三個地點順序是 A，B，C：從 A 移動到 B
位置的活動裡 A 是屬於東邊，而 B 是屬於西邊；從 B 轉移到 C 的時候 B 是屬於東 邊而 C 是屬於西邊。越南北部中間是河內，往東邊和東北邊是海防市和廣寧省，往 西邊或北邊是太原、河江、宣光省等。所以，如果說話者在河內的話都可以說：
(65) Ngày mai, tôi có việc phải xuống Hải Phòng . 明天 我 有 事 要 下 海防 明天我要去海防/廣寧有點事情。
(66) Tháng trước, tôi lên Hà Giang đón một đoàn khách Trung Quốc.
月 月 我 上 河江 接 一 團 客 中國 上個月我去河江接一個中國客團。
(67) Tháng nào tôi cũng phải đi lên Thái Nguyên mua chè.
月 每 我 也 要 去 上 太原 買 茶葉 我每個月都要去太原買茶葉。
(68) Tôi phải chạy xuống Hạ Long có chút việc.
我 要 跑 下 下龍 有點事 我要去下龍有點事。
總的來說，這二個趨向動詞的認置定位的趨向義，漢語中是沒有的，故若譯成 漢語則要用「來/去」來表達。
2.文化義
「ra(出)、vào(進)」象「lên(上)、xuống(下)」一樣，除了詞彙義、基本義(表示 物理空間位移的方向)之外，其空間方向範圍之語意還具有越南的地理特徵及歷史文 化因素色彩。換句話說，只有了解越南領土擴大過程以及一些文化因素才能理解「ra」
(出)、「vào」(入/進)的用法：
‧ra：從越南南部往越南北部方向的移動。
‧ra：從越南南部往越南北部方向的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