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成長與求學階段中的情緒故事

在阿哲、父母及兩位老師真摯的分享中，我宛如搭上了時光列車，

穿梭在阿哲的幼稚園、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的各個階段，專注聆聽 著這當中所發生的每一段故事，也用心去感受阿哲身處其中的情緒轉折 與成長點滴…。

壹、幼稚園－可怕的大班生活回憶

對大多數人來說，幼稚園是最快樂又沒有壓力的啟蒙教育階段，然 而對阿哲而言，烙印在他腦海中的大班生活卻是充滿了恐懼與害怕。年 幼的阿哲因為動作表現方面較難跟上團體的步伐，在一次畢業話劇的排 練中，整個人被老師生氣地抓起來用力甩，並怒斥怎麼講了這麼多次還 不會！後續又發生了數件老師不當管教的事件，包括：拿透明膠帶貼嘴 巴、要求寫悔過書、作勢帶到警察局等，阿哲直呼真是個可怕的幼稚園！

大班就是畢業有排練一個話劇。一堆很難的走位，走來走去，

那個老師就講的不清不楚，然後不知道走哪裡，走錯他就抓狂，

然後我記得還被他抓起來，就是把你這樣甩。（雙手大力做甩動 的姿勢）……他就覺得：「怎麼講那麼多次了，還是不會！」(哲 160226訪-1)

那個老師真的很糟糕，那個幼稚園真的很可怕！就是小孩不乖，

就會拿透明膠帶封你嘴巴之類的。小孩子犯錯，幼稚園的主任 還會叫他寫悔過書。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後來長大才想到，

哇靠，這麼小的小孩應該連聽都沒聽過悔過書。我好像也有寫 過，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個幼稚園。(哲160226訪-2)

他好像把小朋友當軍人一樣，小朋友不乖就會叫警察，我記得 有一次好像幼稚園的娃娃車，上面很吵，然後跟車的老師還直 接叫那個娃娃車停在派出所，然後作勢要把小孩子帶到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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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長大想想，那真的是蠻扯的。那個真的是威權統治、政治 迫害等級。(哲160226訪-4)

因為幼稚園老師的不理解與不當管教，使得阿哲藉由各種外在的問 題行為來壓抑內心的情緒感受，包括午睡偷跑、上課搗蛋、瘋癲搞怪、

作業拖拖拉拉等，也讓身旁的大人們各個人仰馬翻。

應該是心理上的防衛吧！那時候就是自己原本……會自然表現 出來的情緒，還是自己的感觸，或是像現在訪談會講的東西，

就可能會比較壓抑。然後外表就是表現出瘋瘋癲癲那樣，就比 較自己做自己，就喜歡搞怪，亂調皮搗蛋這樣子。……那時候 大班老師就會訓斥人，叫我不要再裝瘋賣傻的。……有時候午 睡不好好午睡，然後偷跑啊！或是在整棟幼稚園裡面到處走啊，

然後跑比較樓頂的地方，就是到處發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東 西。……不好好上課，一直把電腦拿來玩。反正那時候規定了 一項作業就可以拖很久，拖到都晚上了，然後爸媽要來接都還 沒弄好，搞得大家都人仰馬翻這樣子。(哲160226訪-6~7)

面對大班老師的不當管教，阿哲當下雖然感到害怕與驚嚇，但卻不 知道怎樣跟大人說，只能壓抑在心裡面，這段小時候的回憶一直到長大 之後，他自己才慢慢明白，也比較能說得出來，包括母親和高中的班導 鈴師及資源班怡師，也是在他長大後的閒聊中才得知他的這段往事。

我：你覺得這段時間他們對你的一些無理體罰，甚至抓起來甩，

你當下有沒有嚇一跳？或覺得害怕的感覺？

哲：當然有啊！

我：那時候你有哭嗎？

哲：沒有吧！

我：沒有哭？所以你就悶在心裡面？就嚇呆了，沒有其它反應？

哲：對啊！……小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事情是多嚴重還是怎 樣，……就有一次談到幼稚園都是這樣管小孩，後來發現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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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蠻離譜的耶。……後來長大才發現。(哲160226訪-3、5)

對多數人而言，幼稚園的生活多半已印象不深，努力回想起的或許 是些快樂玩耍的畫面，然而對阿哲來說，卻一直難以忘掉當年幼稚園老 師因不理解與不當管教所帶給他的害怕與驚嚇。如今隨著年紀漸長，當 初不太能表達的他，已逐漸能明白當時的感受，也學習將壓抑住的受傷 情緒，試著在安全的人面前分享，並慢慢地獲得療癒……。

貳、國小—由衝撞躁動到穩定融入 一、低年級怕髒不敢上廁所

阿哲剛進小一時，首先面臨到的是環境上的適應問題。他回憶起最 初因為怕髒，一直不敢上學校的廁所，常要硬憋著尿回到家才上。後來 媽媽和學校老師試了許多方法，才逐漸讓他克服在學校上廁所的困難。

就是不想上，然後硬憋尿回家上。我就嫌那邊髒啊！(笑)那個學 校的建築物真的是很老舊。……就只記得那時候，我媽好像叫 一個～就是住我們家對面的同學，跟我小時候就認識，然後叫 他盯著我要去上廁所。……或是在聯絡簿上面規定，什麼小便 可以得兩點，大便可以得五點之類，可以有獎勵(呵呵笑)。我覺 得這蠻好笑的。(哲160226訪-8~10)

二、中年級分班變動難適應

然而阿哲在小學階段出現最多適應問題的是在中年級的階段，尤其 是人際互動方面。阿哲回想起剛升上中年級時，因為分班的變動讓他整 個人非常的焦慮與躁動，班導師對他的狀況又不甚了解、也無法接納，

在班級經營的部分也沒有很用心，因此他與同儕間的衝突是經常性的上 演，阿哲自述這段期間他非常容易為了小事而生氣抓狂。

中年級喔，二年級升三年級那次分班，到另外一個老師，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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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適應新的一群人，而且是第一次分班，所以那時候據我們大 人的說法，適應了一個學期，幾乎上學期都很奔勞。而且升上 中年級，學生已經沒有像一二年級那麼純樸了，有些都比較～

就是感覺壞壞的。……我記得那時候好像上課啊，美勞課有同 學動到我的作品，我就打他，後來老師過來，老師就打我之類 的，反正就是那種類似的事情，就是很亂，尤其是下課時間。

我覺得中年級的老師有時候也都不太管班上的事情，……沒有 很用心在經營。……那時候好像很會生氣，就是一個小衝突，

然後可能就會抓狂之類。(哲160226訪-11~14) (一)班導未接納，噴嚏事件遭誤解

阿哲的爸媽也同樣表示，阿哲升小三時是他們最辛苦的階段，在學 校裡可說是狀況連連，媽媽經常會接到老師的來電，有一段時間幾乎每 天都要跑學校。而中年級的班導對阿哲的特質未能有清楚的認識，也難 以接受，只將他視為頭痛人物，甚至在噴嚏事件後，還希望家長將他轉 到啟智學校。

我記得他小三的老師是一個香港華僑，他在中年級上的國語課，

老師只教他們自己唸課文，所以那位老師是我最頭痛。她曾經 對班上宣布說：「任何人都不能跟阿哲玩，如果出了狀況自行負 責！」(哲父&母160314訪-19、20)

她帶的期間狀況百出，她甚至有一次要求我把孩子轉到啟智學 校。因為他是很焦慮的，尤其他對那個病菌會非常焦慮，他只 要聽到人家在打噴嚏，他就很恐慌，小學收作業幾乎都是排長 在收，那一天他的排長剛好感冒，他就打了個噴嚏，那阿哲就 認為說，你打了噴嚏，你全身都是病毒，你會碰到我的作業，

他就當下罵：「你這死病人不要碰我的東西！」那個排長就很受 傷回家告狀。那媽媽就打電話跟老師講，老師也解釋不出一個 所以然。畢竟那時候這一方面的訊息比較少，好像那個家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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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師反應說：「老師你可以請阿哲媽媽把他轉到啟智學校嗎？」

那老師隔天就回我電話說：「媽媽你可以把孩子轉到啟智學校 嗎？」因為她始終也認為阿哲帶給他非常非常頭痛。(哲父&母 160314訪-23、24)

(二)父母努力推動落實孩子的特教服務

阿哲雖然在升小三時已被臺大醫院確診為亞斯伯格症，但當時學校 對這類型的學生所知有限，關於特殊學生IEP會議的召開與相關特教服務 的提供也都打迷糊仗，只有少數的資源班老師有此認知，但影響力有限。

阿哲的父母不輕忽這樣的狀況，於是主動參與相關的醫療與特教的研習 講座、積極閱讀亞斯伯格症的書籍資訊、與自閉症團體的家長們一起討 論提攜，並且不斷地向學校行政主管與相關老師溝通說明，努力爭取並 推動學校要落實執行IEP，以及提供孩子特教服務。期間阿哲的爸媽雖然 遭遇到不少學校端老師的誤解與批評，但終究皇天不負苦心人，因著小 四學校換了一位有魄力的新校長，在新校長的重視與力挺之下，學校的 IEP會議與特教服務終於漸上軌道，而阿哲在校的適應才又漸露曙光。

這是資源班珍師(化名)幫他設計的那個通行卡，剛開始就是他比 較固著，沒辦法變通，所以試著用這個通行卡來幫他。所謂通 行卡就是，他們國小不是要午休嘛，午休時間是不能亂動，必 須要留在教室，可是他要離開教室到資源教室去，他又覺得他 不守規矩，所以學校就必須給他排一個通行卡，他就覺得他有 通行卡就可以活動。……應該是說他們就是非常守法(呵呵笑)。

(哲父&母160314訪-8、9、11)

我們當初也沒想到說後面會發展成這樣，那時候只想說怎麼辦？

這個孩子怎麼辦？我們怎麼再繼續下去？總不能就送到啟智班、

啟智學校吧？(哲父&母160314訪-27)

後來我再回想起來，你不這麼做，真的學校也不懂。剛開始的 IEP就像大拜拜一樣，不像個IEP，後來慢慢進入狀況，IEP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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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開的，就是名符其實的個別化。因為以前真的就是每個不同 的障礙別都集合在一起，就這樣。(哲父&母160314訪-18、26) 我沒想到小四這位新校長真的非常有魄力，……當下集結所有 學校的輔導老師跟資源班老師、心評老師在校長室召開會議，

當面把阿哲的狀況釐清。因為他們在爭執說這個孩子有沒有必

當面把阿哲的狀況釐清。因為他們在爭執說這個孩子有沒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