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制度理論辯護
第一節 Dickie 對兩難問題的答覆
在本節中，筆者要探討第三章第二節所提及的 Richard Wollheim 的兩難。
Wollheim 的兩難如下：使得許多物品成為藝術品，若有所理由，那麼「理 由」，才是使其成為藝術品的原因，而並非制度；但許多物品成為藝術品，若沒 有理由，那麼任何事物都可是藝術品。
Dickie 回應 Wollheim 如下：已婚男人和未婚男人在外表上沒有不同，前者 透過制度而成為已婚男人；已婚男人結婚各有理由，可是卻沒有共同理由。10
筆者認為 Dickie 上述回應 Wollheim 的重點如下：定義藝術品時，重點並不 是所謂藝術品的狀態，而是其成為「藝術鑑賞的候選者」的原因。(Dickie, 1998: 128-135)
現在我們要問：
Wollheim 的兩難是否駁斥了
Dickie 的制度理論？Dickie 的上述回應是否成功抵禦了Wollheim 的質疑？
對於上述問題，筆者的答案如下：
1.
Wollheim 的兩難並沒有成功駁斥
Dickie 的制度理論；換言之，Dickie 的 上述回應中所舉的例子，可以成功回應兩難；10 引自 Edmunds and Warburton (2010: 157-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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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llheim 的兩難中，Wollheim 卻堅持「把事物帶入制度的理由」才是區分藝術 品及非藝術品的關鍵，可見 Wollheim 的批評根本就沒有正中 Dickie 的制度理論 的要害。然而問題沒有想像中的簡單。由上述討論可知：Dickie’s reply 似乎假定了
「把事物帶入制度的理由，不是區分藝術品及非藝術品的關鍵，『制度本身』才 是關鍵」。可是此一假定背後的理由為何？相較之下，Wollheim 似乎假定了
「把事物帶入制度的理由，是區分藝術品及非藝術品的關鍵，『制度』不是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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鍵」。Wollheim 此一假定背後又有何理由？在接下來的討論中，我將分別探討 上述兩個假定誰較言之成理。
為此，我主張如下：
1. 沒有制度，則就不會有藝術世界存在；若如此，則 Wollheim 就無法藉由 理由來把事物帶入制度 (因為根本沒有藝術世界制度可言，帶入成為不 可能)。沒有定出制度就產生不了藝術世界，然後就沒有帶入的場所，也 就沒有「把事物帶入藝術世界的理由、用以鑑定何為藝術品」可言。
至此，我們可得出相較於「理由」，「制度」才是 Wollheim 可以提出兩難的 關鍵。可是我們仍未證明：相較於「理由」，「制度」才是區分藝術品及非藝術 品的關鍵。接下來我將主張「制度」才是關鍵。
首先，我認為「把事物帶入藝術世界的理由」可以是好的理由、壞的理由或 不相干的理由，舉例如下：
a. 一個人認為事物 A 有畢卡索的風格，因此把事物 A 帶入藝術世界中尋求 認可；在此情況下，「事物 A 有畢卡索的風格」是「把事物帶入藝術世 界的理由」，也是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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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具歡迎，近期還在華山文創園區設恐怖美學體驗大展，而攻擊政敵的 藝術品，可能因為這個藝術品足夠詼諧，或者能表現出被刻畫者的個人 特色，因此可能會被藝術世界認可為一種好的肖像創作。
由以上討論，我們可得下列結論：相較於「理由」，「制度」才是區分藝術品 及非藝術品的關鍵，因為理由可以僅僅是理由，可以是道聽塗說的理由，但有 制度把關，有藝術世界的挑選，不符合制度，但受到矚目而選入的日常物品，
就很可能會被屏除在藝術世界之外。理由本身根本無法影響一個物品是否能留 在藝術世界，因此 Wollheim 的兩難無法駁斥 Dickie 的制度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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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節中，筆者將深入探討「isolated artist」及「romantic artist」問題。
讓我們考慮下列兩種情況11：
A. 有位有名的藝術家或文學家，想要避開藝術世界的耳目，創作一些自己 用來怡情的創作，甚至可能會用假名來署名，以便使得自己的創作不會 被注意到，並因而避免被拉進所謂藝術圈或文學圈共審；換言之，這位 藝術家的創作純粹為了自己的滿足，而毫不考慮圈內世界的看法。筆者 稱此類藝術家為「離群而居的藝術家」(isolated artist)。
B. 另一方面，我們也可想像下列情況：有一個根本不是藝術家的人，在不 價。筆者稱此類藝術家為「渾然天成的藝術家」(romantic artist)。
這一節中，我們將討論下列問題：「離群而居的藝術家」及「渾然天成的藝 術家」的創作，是否是藝術品？
11 由於 isolated 與 romantic 兩字相當難精準翻譯，故本文翻譯是依照其他哲學家論戰中的意義 來定義，並加以翻譯，但不是好的譯名，所以不用來當作本章標題，僅供論述方便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