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布希東亞之行看美國亞太戰略
王
高
成
（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副教授）摘 要
今年二月小布希總統分赴日本、南韓及中國大陸訪問，顯示出美 國對亞太地區的重視。本論文認為小布希政府係採現實主義的外交理 念，重視國家利益及權力，其亞太戰略的主軸是「聯友制『中』」， 同時對中共「既制衡又交往」。惟於 911 事件後，美國的亞太戰略作 了局部調整，包括改善與「中」、俄的關係，鼓勵日本扮演更積極的 支援角色以及強化此地區的反恐行動。在小布希的東亞三國之旅中， 透露出美國重視日本、拉攏南韓、壓制北韓及圍和中共的策略。未來 在亞太地區美「中」將保持既合作又競爭的關係，日本的角色將更凸 顯，朝鮮半島將處於不確定的狀態，而兩岸則維持不戰不和的局面。 關鍵詞：現實主義、911 事件、圍堵交往、美日同盟、南北韓關係壹、小布希政府的外交理念
美國總統小布希於 2 月 17 至 22 日在東亞進行了約一週的訪問，分 別造訪了日本、南韓及中國大陸。在美國對阿富汗的反恐怖戰爭剛結 束不久，小布希即依約儘速訪問東亞地區，顯見其對亞太的重視。從 小布希此次訪問的次序可以看出，他較為重視傳統盟邦，以有別於前 任總統柯林頓於 1998 年訪問大陸九天卻不駐足日韓的作為。究竟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走向為何？尤其是在歷經 911 恐怖攻擊事件後又有 何變化？相信這是亞太各國所極欲了解的。本文擬從小布希上任以來 直至最近東亞之行的作為，檢視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並分析其對 亞太及臺海地區安全的影響。 一國之外交政策必受其國內外環境因素的影響，但決策者個人的 理念及意識型態亦屬重要因素。1小布希在當選總統前外交經驗不多， 欲討論小布希政府的外交理念，應從其整體外交團隊著手。早在 2000 年美國總統大選開始之初，曾在雷根及老布希政府擔任過次國防部長 的佐立克(Robert B. Zoellick)即在 2000 年元月份的《外交事務雙月 刊》上為文闡述共和黨偏好的外交政策原則，其重點包括了：一、重 視權力及國家利益，使國家的力量符合國家利益的需求；基於美國對 世界的責任，必須維持對付重大挑戰的行動自由；二、建立及維持同 盟與盟友；但是同盟的夥伴也必須公平地分擔他們應盡的責任；三、 美國只將國際協定及國際制度當作執行目的的工具，而非政治的萬靈 丹；國際法若無權力的支持將無法制裁危險人物及國家；同時並非每 件事都得透過多邊的方式解決；四、美國必須順應在資訊及交往、技 術、商業及財務部門變革所導致的國際政治及安全環境的改變；美國 必須採取實際的步驟使世界各國擁有更多的自由及人權；五、美國必 須具備力量以擊敗那些正致力於發展核生化武器的邪惡敵人。2佐立克 的文章反映出共和黨的外交意識型態，亦即現實主義的外交理念，3包 括了重視國家利益、權力及實力、輕視國際法及國際組織、不強調多 邊外交手段、推動自由貿易及美國人權觀、對抗仇視美國的邪惡政
有關決策者個人之理念在外交政策制訂中的影響，請見 Robert Jervis,
Per-ception and Misper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6).
Robert B. Zoellick, “A Republican Foreign Policy,” Foreign Affairs, Vol.79, No.1, 2000, pp.68-70.
權。 小布希是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自然也大體承襲了該黨的現實主 義外交理念，而小布希總統的外交智囊也深刻地影響其外交政策理 念。目前擔任小布希政府的國家安全顧問萊斯女士(Condoleezza Rice) 也在當年同期的《外交事務雙月刊》中為文闡述美國應有的外交藍 圖。萊斯認為未來的共和黨政府應以國家利益而非虛幻的國際社會利 益作為外交政策的指導，同時應設定政策目標的優先次序。她認為美 國未來應優先實現下列五項政策目標：一、確保美國的軍力能嚇阻戰 爭，行使權力，以及在嚇阻失效的情況下進行戰鬥以護衛其國家利 益；二、藉由自由貿易及穩定的國際貨幣體系以推動經濟成長及政治 開放；三、重新確認與美國有共同價值觀盟邦的堅強及親密的關係， 彼此分擔促進和平、繁榮及自由的責任；四、集中美國的注意力於大 國間的全面關係，因為這些大國才能塑造國際政治體系的特質；俄羅 斯與中共是美國需要特別注意的兩個大國；五、堅定地應付所謂「流 氓國家」(rogue regimes)及敵對政權的威脅；這些威脅正以恐怖主義 及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MD)擴散的形式呈現出來。4 萊斯的看法與佐立克類似，但她更加強調大國間的權力關係。除 了萊斯之外，小布希政府中國防與外交團隊中的其他主要成員也都屬 於現實主義份子。副總統錢尼(Dick Cheney)曾任老布希政府的國防部 長，領導美國打贏波斯灣戰爭。國務卿鮑爾(Colin L. Powell)則是波 灣戰爭時期的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力主美國對外用兵應以優勢兵 力為後盾。國防部長倫斯斐(Donald H. Rumsfeld)則曾任福特總統的
有關現實主義的基本理念，請見 David A. Baldwin, ed., Neorealism and
Neoliberalism: The Contemporary Debate(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3), pp.4-8.
Condoleezza Rice, “Promoting the National Interest,” Foreign Affairs, Vol.79, No.1, 2000, pp.46-47.
國防部長，他與錢尼都是黨內著名的鷹派。其他如副國防部長伍夫維 茲(Paul Wolfowitz)，副國務卿阿米塔吉(Richard Armitage)也都是現 實主義的信奉者，他們尊重國際現勢，且堅持實力原則。5 受到共和黨傳統意識型態及其國安團隊成員理念的影響，小布希 的外交理念也傾向現實主義。在他於 2000 年總統大選時所發表的一篇 有關美國外交政策的重要演說中，小布希說他在外交上將採取「明確 的美國國際主義，不具幻想的理想主義；自信而不自滿，為美國理想 而服務的現實主義」。6亦即美國將堅定地介入國際事務而不採保護主 義或孤立主義；將積極推動自由貿易及政治民主，維護國際和平，但 是必須借重專注、耐心及力量以達到上述目標。他同時也強調美國總 統必須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以保衛國家的安全。
貳、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
小布希總統極為重視亞太的戰略地位及其對美國國家安全利益的 影響。除了經濟的理由之外，亞太地區在後冷戰時期逐漸構成美國安 全的挑戰，亦是重要考量。國防部長倫斯斐曾表示，美軍必須將軍事 戒備的重心放在亞太的朝鮮半島與中國地區，焦點的轉移並不代表美 國對歐洲降低興趣，而是亞洲爆發衝突的可能性較高。7此一觀點在小 布希政府所提出的《四年國防總檢討報告》中得到證實，該報告指出 美國的國家利益包括維持東北亞及東太平洋沿岸（包括自日本到澳洲 陳一新，〈從布希外交團隊與領導風格看美國外交與兩岸政策〉，《遠景季 刊》，第 2 卷第 1 期，2001 年 1 月，頁 8。George W. Bush, “A Distinctly American Internationalism,” A Speech at Simi Valley, California, November 19, 1999, at<http: //www. apcss. org/College/SEC20012/Bush Speech-A Distinctly American Internationalism>. Robert Burns, “Army Shifting Equipment to Asia,” The Washington
Post, August 30, 2001, at<http://www.washingtonpost.com/wp-dyn/articles/
及孟加拉灣的沿線地區）的安全。8國防部認為未來美國雖不會面臨同 等實力的全球對手的挑戰，卻可能有區域強權對美國重要利益地區的 穩定構成威脅，而西太平洋沿岸尤其是高挑戰性的區域。9所謂的亞洲 軍事強權在報告中雖未言明，其實指的就是中共與北韓。 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基本而言就是「聯友制『中』」，亦即 「聯合盟友以制衡中共」，但同時「與中共既競爭又交往」。其重要 內容如下：
一、加強與盟邦的合作關係
副國務卿阿米塔吉在 2000 年總統大選時接受媒體訪問表示，共和 黨與民主黨的亞洲政策有兩項重大差異，一是共和黨以結盟作為外交 政策的主軸，二是共和黨基本相信日本是美國在亞洲最重要的盟邦， 而民主黨則把中共當成最重要的戰略夥伴。10小布希政府重視與盟邦的 合作關係反映了共和黨現實主義的外交傳統。基於現實主義的想法， 國家的安全有賴於權力平衡的維持，小布希政府欲藉由與盟邦的合作 強化整體的力量，以制衡中共可能構成的威脅。小布希政府重視與盟 邦合作的第二個主要的理由則是減輕美國的負擔。 美國所欲結合的盟友包括正式盟邦及朋友兩類，前者指的是日 本、南韓、澳洲、菲律賓及泰國，後者則包括臺灣、新加坡、越南、 印尼及印度。在這些盟友當中，小布希政府最重視的是日本，這與日 本的經濟、軍事及科技實力有密切關係，也反映了兩國政治理念與制 度的接近，以及長期的軍事合作關係。此外，在與澳洲政府舉行年度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Report (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01), p.2. 其他重要戰略 地區包括歐洲，中東及西南亞。
同註 8，頁 4。
董更生譯，〈亞洲首要盟邦是日本不是中共〉，《聯合報》，2000 年 11 月 7日，版 11。
雙邊安保會談時，美國官員也曾建議美國與日韓澳在安全問題上應建 立更密切的非正式關係。11 除了傳統盟友之外，小布希政府也致力於開發新的合作關係，其 中最引人注意的是與印度關係的改善。美國與印度因後者在 1998 年從 事核武試爆遭到柯林頓政府經濟制裁而交惡。小布希總統上台後，雙 方關係逐漸改善。小布希的國家安全顧問萊斯主張美國應重視與大國 的交往，她曾點名印度是一個值得美國注意，有潛力成為大國的國 家。12小布希政府亟欲與印度加強關係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印度與中 國大陸比鄰而居，具有核武及其他資源，與中共的關係並不和睦，可 以作為制衡中共的籌碼。132001年 7 月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薛 爾頓訪問新德里，成為 1998 年美國貿易制裁以來訪問印度層級最高的 官員。美國同時也擬解除對印度的經濟制裁及恢復雙方定期高層軍事 會談。14另外在東南亞地區，小布希政府也尋求改善與印尼軍方的關係 並加強與越南的互動。15 黃建育，〈美決維持亞太外交戰略勢力，指日澳南韓為主戰略伙伴〉，《中 國時報》，2001 年 7 月 31 日，版 10。 同註 4，頁 47。 〈美尋求聯印抗「中」提升軍事合作〉，《中國時報》，2001 年 5 月 27 日，版 10。
Jane Perlez, “U.S. Ready to End Sanctions on India to Build an Alliance,” The New York Times, August 27, 2001, at<http: //www. nytimes.com/2001/08/27/international/27DIPU.html>.
陳一新，〈美國的亞太政策與作為─布希政府亞太戰略的構想與部署〉，論 文發表於《亞太情勢與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兩岸交流遠景基金會等主 辦，臺北，2001 年 9 月 25-26 日，頁 11；潘勛，〈美計劃與印尼軍方修好 關係〉，《中國時報》，2001 年 8 月 13 日，版 10。
二、與中共維持既制衡又交往的關係
不同於柯林頓政府較為重視中國大陸的戰略地位，小布希政府傾 向於視之為潛在的對手。小布希在競選總統時就說「中共是個競爭對 手，不是一個戰略夥伴。美國不必以惡意對待中國大陸，但也不能對 其抱持幻想」。16小布希政府之所以視中共為戰略競爭者，是有感於其 實力逐漸強大，在亞太地區威脅到美國的利益。萊斯認為「中共憎惡 美國在亞太地區的角色，這意味著它不是一個維持現狀的國家，而是 一個企圖改變亞洲的權力平衡以有利自己的國家。」17另一方面則是因 為美國與中共有不同的政治理念及制度。 為了應付中共的軍事擴張及影響力，小布希政府採取聯合中國大 陸週遭的美國盟友以對其制衡的政策。但另一方面，小布希政府也與 中共保持交往，尤其是在經濟事務方面，所以美國支持中國大陸加入 世貿組織(WTO)，並進一步開放其國內市場。即使在政治方面，小布 希政府也持續與北京進行對話，解決雙方歧見，商談防止大規模毀滅 性武器的擴散。小布希政府對中共這種既制衡又交往的政策，正符合 美國保守派學者所建議的「圍堵交往」(congagement)策略。18三、強化美國在亞太的軍力
除了加強與盟邦合作以建立在亞太地區的制衡力量外，小布希政 府也藉由單方面強化美軍在此地區的武力以保護美國利益。國務卿鮑 爾上任後表示，美國在亞太地區仍將維持十萬駐軍，以維護此地區的 安全。國防部官員則建議，美國應派遣更多海空軍駐防更接近亞洲大 陸的地區，以防止臺灣、朝鮮半島地區爆發衝突，並嚇阻中共的軍事 同註 6。 同註 4，頁 56。Zalmay M. Khalilzad, et al., The United States and a Rising China:
威脅。19小布希政府的軍事戰略意圖在國防部所公布的《四年國防總檢 討報告》中得到證實。該報告建議美國應增加航母戰鬥群在西太平洋 巡弋的時間及在此地區增加三至四個水面戰鬥群，以及配備導引巡弋 飛彈的潛艦。20根據美軍太平洋地區總司令布萊爾(Dennis Blair)在國 會的報告，美國將首次在關島派駐潛艦。21為因應美國未來在亞太地區 作戰的需要，在該國防檢討報告中還建議增加在亞太地區的緊急降落 基地、後勤設施以及海島作戰的訓練據點。22
參、911 事件的影響
發生於 2001 年 9 月 11 日的恐怖攻擊事件，造成美國本土六千餘 人傷亡，也改變了小布希政府的全球及亞太戰略。在 911 事件後小布 希政府的外交重心轉為打擊恐怖主義。9 月 20 日小布希向國會發表演 說，誓言將全力打擊全球的恐怖主義及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並要求 全世界的國家必須選邊站，在與美國並肩打擊恐怖主義或支持恐怖主 義活動兩者中作一選擇，部分白宮官員稱此為「布希主義」(Bush Doc-trine)。2310月 7 日小布希政府正式對阿富汗開火，以鏟除賓拉登的恐 怖組織蓋達(Al Qaeda)及支持它的塔利班政權。 在 911 事件發生及反恐戰爭開打後，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也隨 之作了部分的調整。首先，小布希政府著手改善與俄羅斯及中共的關 係。911 事件發生後第二天江澤民即與小布希通熱線電話，江澤民除表 朱邦賢，〈嚇阻中共 美在亞洲續維持強大駐軍〉，《聯合報》，2001 年 7月 26 日，版 13。 同註 8，頁 27。 劉屏，〈法戈五月出任太平洋美軍總司令〉，《中國時報》，2002 年 3 月 23日，版 12。 同註 8，頁 27。 王嘉源，〈布希警告必須選邊站〉，《中國時報》，2001 年 9 月 22 日，版 30。達對美國傷亡人士之哀悼外，也表示願與美國合作共同打擊恐怖主 義。中共外長唐家璇並於 9 月 21 日至華府訪問，與小布希總統及國務 卿鮑爾見面，商討雙方合作反恐怖及安排小布希訪華事宜。小布希隨 即在十月下旬至上海參加亞太經合會(APEC)，在阿富汗戰事正如火如 荼進行之時，小布希願到上海參加 APEC 年會，算是給足了北京面子， 也是善意的表達。小布希總統也利用參與會議的機會與俄羅斯總統普 丁(Vladimir V. Putin)會晤，雙方會談氣氛融洽，美國也刻意降低對俄 羅斯鎮壓車臣反對運動的批評。美方在此一階段也暫緩對飛彈防禦系 統的試射行動，以避免與「中」俄就此一議題產生爭執。 小布希政府改善與「中」俄的關係係基於反恐的需要。俄羅斯與 中共都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美國打擊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若 欲獲得聯合國背書，「中」俄的首肯甚為重要。其次，美國攻擊阿富 汗的軍事行動需要其周邊國家巴基斯坦、塔吉克、烏茲別克以及土庫 曼等國家配合，這些國家分別與俄羅斯及中共有密切關係，「中」俄 的態度足以影響這些國家支援美國軍事行動的意願。第二，小布希政 府鼓勵日本在支援反恐戰爭中扮演更積極的角色。911 事件發生後，副 國務卿阿米塔吉召見日本駐美大使柳井俊二，希望日本針對此事件積 極表態(show the flag)，旗幟鮮明地聲討恐怖主義，並支持美國的反 恐行動。24小泉政府也不負美國期望，予以積極回應。不僅首相小泉純 一郎立刻於九月下旬訪問白宮表達慰問支持之意，也於十月立刻通過 反恐戰爭的相關法律。小布希積極盼望日本在反恐戰爭中扮演重要角 色，一方面是擬取得日本在外交及經濟層面的支持，另一方面則是藉 機強化美日在安保層面的合作關係，以分擔美國的軍事任務及維持自 中東至東亞區域的穩定。 楊志恆，〈「911 事件」後日本的新日美安保戰略與臺海安全〉，汪毓瑋主 編，《亞太經合會後布希政府對華政策與兩岸關係發展》(臺北：兩岸交流 遠景基金會，2001 年)，頁 99。
第三，小布希政府更加壓制北韓。911 事件後小布希政府全力打擊 恐怖組織與支援恐怖組織的流氓國家，北韓也被小布希政府視為輸出 飛彈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流氓國家之一。小布希總統在今年度的國 情咨文中直指伊拉克、伊朗及北韓為三個「邪惡的軸心國家」(the Axis of Evil)。25小布希明白表示不滿意北韓政府的統治行為，並主張制止 北韓繼續發展及輸出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第四，小布希政府持續在亞太地區推動反恐怖主義行動。亞太地 區由於鄰近恐怖主義的大本營中亞及中東，且部分國家內的回教團體 與賓拉登的蓋達組織有牽連，自然成為反恐怖活動的重點地區。小布 希總統之所以在去年十月不辭勞苦地參加上海的 APEC 年會，也是為 了推動此地區的反恐活動。小布希促使大會將反恐列為主要議題之 一，各參與的會員國並在會中達成反恐怖主義的共識，除一致譴責恐 怖主義的暴行外，也同意採取各項情報及金融管制等具體的反恐措 施。在阿富汗的反恐戰告捷後，小布希政府也將剷除在部分東南亞國 家內部的恐怖組織，列為第二階段反恐怖主義戰爭的重點之一。小布 希政府已派遣 600 名特種部隊進駐菲律賓，協助掃蕩部分島嶼上的回 教叛亂團體。26在印尼，小布希政府也打算恢復與其軍隊的合作，協助 打擊境內的回教激進份子。但由於印尼情況的特殊，小布希政府避免 直接軍事介入，而是借重情報及法律等較不敏感的方式進行反恐工 作。27
David E. Sanger, “Bush, Focusing on Terrorism, Says Secure U.S. Is Top Priority,” The New York Times, January 30, 2002, at <http://www. nytimes.com/2002/01/30/poli/30BUSH.html>；潘勛，〈布希發表國情咨文 列舉施政三主軸 點名兩伊北韓邪惡軸心〉，《中國時報》，2001 年 1 月 31日，版 10。
Jane Perlez, “U.S. Troops Begin Exercises in Philippine,”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1, 2002, at<http://www.nytimes.com/2002/02/01/
基於現實主義的外交理念，小布希政府勾勒了「聯友制『中』」 的亞太戰略，在 911 事件後此一戰略又作了部分調整。從小布希總統 二月的東亞之旅，吾人可藉其外交作為進一步檢視小布希政府對日 本、南北韓及中共的政策以及政策背後所反映的亞太戰略意圖。
肆、小布希政府對日本的政策
小布希總統東亞行的首站即造訪日本，目的在於凸顯他與前任總 統柯林頓的不同。後者在 1998 年訪問中國大陸時竟完全未駐足日本， 遭致對盟邦不重視的批評。除此之外，小布希首站即訪問日本更有深 層的戰略意圖，藉以凸顯美國重視日本的戰略夥伴地位。小布希的亞 太戰略與其父老布希的亞太戰略有相似之處。老布希任內對亞太地區 採取所謂的「扇形戰略」，亦即以美國本土為折扇的基座，以美國與 日本、南韓、澳洲、泰國及菲律賓的雙邊軍事合作為扇骨，以綿密的 經濟互動組成扇面，建構亞太的安全體系。28其中又以美日雙邊的緊密 關係作為此一安全架構最重要的基礎。29小布希及其國家安全顧問萊斯 在競選總統時即已強調美日關係的重要性。副國務卿阿米塔吉在就任 前即建議美國應與日本發展成熟的夥伴關係(a Mature Partnership)，30美日關係應如美英在歐洲的同盟關係。為發展此一成熟關係，他建議
David E. Sanger and Thom Schanker, “U.S. Rules Out Training Indonesia Army, but Will Aid Its Antiterror Police,” The New York
Times, March 22, 2002, at<http://www.nytimes.com/2002/03/22international/
asia/22INDO.html>.
James A. Baker III, “America in Asia: Emerging Architecture for a Pacific Community,” Foreign Affairs, Vol.70, No.5, 1991/92, p.4. 同註 28，頁 9。
Richard Armitage, et. al., “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Advancing Toward a Mature Partnership,” INSS Special Report, National Defense University, October 11, 2000, at<http: //www.ndu.edu/nud/sr-japan.html>, p.1.
美國應採取以下措施：一、強化對日本的防禦承諾；二、切實執行修 訂後的美日防禦合作指針；三、密切的美日各軍種間的合作；四、日 本充分地參與各項維和及人道救援任務；五、日本建立一個更具移動 性及彈性的武力結構；六、優先供應美國的國防技術予日本；七、擴 大雙方的飛彈防禦合作。31阿米塔吉甚至建議日本考慮修改憲法，取得 集體自衛權(collective self-defense)，以與美國至海外並肩作戰。 由此可知，小布希政府對日本在亞太地區安全維護的角色期望甚 高。美方採取此一政策的理由是：一、美國與日本有超過五十年的軍 事同盟關係，32又有相同的民主理念與政體，美日有同屬民主家族的親 近感；二、日本擁有全球第二的經濟實力，在全球及亞洲經濟發展的 角色不容小覷；三、雖然日本的國防支出不得超越國民所得的 1 ％，但 其國防經費仍屬全球領先群。33日本自衛隊所擁有的海空軍戰力，足以 與中共抗衡。34是以，以日本所擁有的政軍經實力，適足以作為美國在 亞太地區維持區域穩定的重要輔助力量。 小布希總統上任後即積極強化美日關係，並鼓勵日本在亞太扮演 更積極的角色。日本首相小泉於去年 6 月 30 日應邀在大衛營與小布希 舉行高峰會，並在會後發表聯合聲明表示「兩國將採取一項名為『美 日追求成長夥伴關係』的雙邊新行動，其主要重點是，建構一種有利 雙邊、區域、全球經貿事務的合作及參與的新架構。」35兩國領導人也 同註 30，頁 5-6。 有關美日安保關係的起始與演變，請見楊永明，〈美日安保與亞太安全〉， 《政治科學論叢》，第 9 期，1998 年 6 月，頁 277-283。 即以 2000 年為例，日本國防支出為 378 億美元，高居全球第四。請見《中 國時報》，2002 年 4 月 3 日，版 11。
Thomas J. Christensen, “China, the U.S.-Japan Alliance, and the Security Dilemma in East Asia,”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23, No. 4, 1999, p.55.
繼續確認了美日安保關係不變，並將建立新的對話機制，今後將由兩 國的次長定期舉行會商。其次，在這次的峰會上，美方以更為對等的 方式安排兩國領袖的會晤，在會議形式及議題表述上均顯示對日方的 尊重，日本媒體認為小泉在此次峰會上開啟了日美對等關係的新時 代。36 小布希在日本的訪問言行也清楚地呈現對日戰略意圖。他刻意選 在日本國會發表東亞之行最重要的一篇演說，勾勒出美國在亞太地區 的戰略規劃。他首先說明何以選擇日本作為東亞之行的起點，因為 「將近半世紀以來，美國與日本結成了當代最偉大及持久的聯盟關係 之一。在此一關係下建立了亞太的和平、繁榮及民主」。37小布希不僅 肯定過去半個世紀以來，美日同盟關係對於亞太安全的貢獻，同時更 進一步期許未來兩國能強化此一合作關係。他說「美日兩國對亞太地 區未來共同的願景是此地區成為一個由自由國家所組成的夥伴團體(a fellowship of free Pacific nations)」。38在此一願景下，沒有任何
單一或同盟的強權會威脅其他國家的自由，沒有飛彈及大規模毀滅性 武器的擴散以威脅人類，建立有力的經濟及政治合作制度以及人員與 資金能自由流動。小布希特別強調，為了實現此一願景「需要美日兩 國比以往更為緊密地合作」。同時，小布希也在演說中強調美國在亞 太駐軍的承諾以及支持菲律賓、澳洲、泰國、南韓，並且牢記對臺灣 人民的承諾。39由此可見，小布希政府確實將日本視為美國在亞太地區 最重要的同盟夥伴，藉以制衡中共及北韓，促成亞太地區的民主及繁 1日，版 11。 同註 24，頁 106。
“Complete Text of Bush’s Speech to Japanese Diet,” February 19, 2002, at <http://taiwansecurity.org/News/2002/BushSpeech-021902.htm>. 同註 37。
榮。為使得日本能在亞太地區持續扮演重要角色，小布希特別鼓勵日 本進行金融改革以振興經濟。40由於日本首相小泉對於提升日本的亞太 角色與小布希有共同的想法，並且在反恐戰爭中積極支持美國，小布 希特別藉訪日之便強化小泉在國內的聲望，以幫助他推動必要的政經 改革，增進美日的安全合作。41 在小布希政府的期望及鼓勵之下，小泉內閣也積極地提升日本在 亞太地區的政經角色。在 911 事件後，小泉政府一口氣提出了《恐怖 對策特別措施法案》、《自衛隊法修正案》、《海上保安廳法修正 案》三項法案，分別在 10 月 18 日及 29 日由眾、參兩院通過。根據 《恐怖對策特別措施法》，日本得派自衛隊在戰時至海外執行任務。 具體的行動將包括對美軍提供燃油及食物等的補給、運輸、搜救、人 道救援、偵查以及醫療支援等。42自衛隊不得進入作戰地區執行任務， 也不得主動攻擊敵方，但在安全受到威脅時可以使用武器反擊。法案 特別放寬使用武力的限制，除了保護自衛隊員外，也得以使用武力保 護受自衛隊照顧的難民及外國傷兵。43自衛隊活動的地區除了日本領 海、公海及其上空之外，也包括當事國同意而未發生戰鬥行為的外國 領域。自衛隊也被允許運交武器，但不得經由內陸路上運輸。根據此 一法案，日本自衛隊得以在戰時被派遣至海外地區執行非戰鬥任務，
John King, “Wide Range of Issues Face Bush in Asia,” CNN. com, February 16, 2002, at<http://www.taiwansecurity.org/CNN/2002/CNN-021602. htm>.
“Bush, Koizumi Play to Their Differences,” CNN. com, February 18, 2002, at<http://www.taiwansecurity.org/CNN/2002/CNN-021802-2.htm>. 劉黎兒，〈協美反恐日通過派兵特別法〉，《中國時報》，2001 年 10 月 30 日，版 12。
“SDF antiterrorism bill wins guick Diet passage,” The Japan Times
Online, October 30, 2001, p.2, at<http://www.japantimes.com/cgi-bin/
且派兵的時機與日本的「週邊有事」毋需有直接關聯，同時後勤的範 圍及使用武力的條件均較為放寬，凡此皆是較以往相關規定有突破之 處。 日本內閣隨即根據此一新通過的反恐怖活動法案，派遣自衛隊至 印度洋地區支援美軍的作戰行動。三艘自衛隊船艦首先於 11 月 9 日被 派遣至印度洋進行蒐集情報的任務。接著小泉內閣於 11 月 16 日通過反 恐怖主義行動計畫，決定再增派二艘船艦、六架 C-130 運輸機、二架 多用途支援機，及約 1,400 名自衛隊員至印度洋地區開始從事後勤支援 任務。44這是日本自二次大戰結束後首次在戰時派兵至海外從事非戰鬥 性的支援任務，具有相當程度的象徵及軍事意義。 在阿富汗的反恐怖戰爭告捷後，日本又與聯合國各救援機構、國 際上的多個非政府組織，共同召開協助阿富汗戰後重建的國際會議。 首相小泉特別聲明，日本當局將協助阿富汗推展重建工作，並救援阿 富汗民眾及難民。45從支援作戰到協助阿富汗重建，日本政府的作為十 足符合了美國對此一親密盟友的期望。
伍、小布希政府對南北韓的政策
小布希政府對朝鮮半島的政策，基本上是拉攏南韓及壓制北韓。 在小布希競選總統時即強調要強化與南韓的關係。小布希總統上任不 久後即邀請南韓總統金大中至華府訪問，而金大中也是第一位至華府 訪問的亞洲領袖，由此也可看出小布希政府對南韓的重視。46雖然小布“Cabinet approves plan for the dispatch of SDF”, The Japan Times
Online, November 17, 2001, p.1, at<http://
www.japantimes.com/cgi-bin/getarticle.p15nn20011117al.htm>.
陳文和，〈助阿重建東京會議開鑼〉，《中國時報》，2001 年 12 月 12 日， 版 9。
希政府極欲強化與南韓的關係，但雙方的關係實際上卻並不協調，原 因出在彼此對北韓的政策並不一致。 金大中自 1998 年上任以來即對北韓採行「陽光政策」，主張透過 對話及接觸改善彼此的關係，並最終促成雙方的統一。「陽光政策」 也產生了實際的效果，兩韓領導人於 2000 年 6 月 13 日會面並發表共 同宣言，主張兩韓共同致力於國家的和平統一，辦理失散家庭團聚， 並透過文化、體育、醫藥、衛生、環保等交流合作以建立互信。479月 26日兩韓的國防部長在濟州島會面，誓言將降低朝鮮半島的戰爭威 脅。南韓金大中政府所推動的「陽光政策」，明顯有助於朝鮮半島情 勢的緩和及兩韓關係的改進。48 小布希政府對北韓的政策卻不同於南韓及其前任的柯林頓政府。 基於現實主義觀點，小布希政府自始即視北韓為一對地區及美國利益 有威脅的國家，主要原因在於北韓長期以來發展飛彈並輸出至南亞及 中東，影響了區域的安全。小布希總統上任後即下令檢討對北韓的政 策，並暫停與北韓的對話。國家安全顧問萊斯在就任前即主張美國對 北韓應採「堅決果斷地」(resolutely and decisively)態度。她批評 1994 年柯林頓政府出資替北韓發展核電廠以交換其不發展核武的做法是賄 賂的行為，且將造成北韓需索無度的後遺症。49據南韓政府人士透露， 美國副國務卿阿米塔吉私下建議南韓政府修改「陽光政策」，暗示南 韓不必對北韓過度容讓，他主張採取強硬的政策並堅持互惠。50 小布希政府對北韓的強硬態度，引起平壤政府的不悅，也干擾了 李明，〈朝鮮半島安全情勢〉，《2001 年臺灣安全展望白皮書》(臺北：臺 灣綜合研究院戰略與國際研究所，2001 年)，頁 75。
Sung-joo Han, “The Koreas’ New Century,” Survival, Vol.42, No.4, Winter 2000-2001, p.85.
同註 4，頁 51。
金大中政府的「陽光政策」。金大中急於在小布希就任不久後即訪問 華府，也是希望說服美國新政府繼續支持其「陽光政策」。然而在與 金大中會晤後，小布希總統並未改變其不信任北韓的立場。小布希除 表示支持南韓的「陽光政策」外，也表示不信任北韓領袖金正日，並 且不會立刻與北韓恢復談判。51小布希政府對北韓的顧慮是平壤未必會 認真地遵守與美國所達成的協議，認為北韓往往是玩弄兩面手法，一 方面與美國等國家進行協商，一方面又暗地發展核武及飛彈。小布希 政府對北韓的政策顯然與南韓政府並不同調，因此其對南韓的政策一 方面固然是強化雙方的關係，另一方面則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南韓的 北進政策，使南北韓的和解進度不致進行地太快。 小布希政府在經過內部政策檢討後，於去年六月表示願與北韓恢 復談判，唯希望能討論比過去更廣泛的議題，除了飛彈生產及輸出 外，也應包括裁減北韓駐在南北韓交界處的傳統武力。52北韓政府則視 小布希政府上任後一連串的動作為不友善的表示，即使在美方已提議 復談後，仍拒絕恢復談判，南北韓交流也為之停頓。隨著 911 事件的 爆發，美國與北韓的關係更受到影響。北韓被美國列名為支持恐怖份 子的國家，即使 911 事件的參與者與北韓無直接關聯，且平壤在 911 事 件後也表態反對恐怖份子的攻擊行為，似乎仍無法改變小布希政府對 北韓的刻板印象。在今年對國會所發表的國情咨文中，小布希更明白 點名北韓與伊拉克及伊朗為三個邪惡軸心國家。小布希政府之所以將 北韓列為邪惡軸心國家之一，主要仍因為北韓輸出飛彈及飛彈技術至 南亞及中東等國，並有可能正在研發核生化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美 王麗娟，〈布希聲稱不信任北韓〉，《聯合報》，2001 年 3 月 9 日，版 11。 王麗娟，〈鮑爾：美隨時隨地準備與北韓復談〉，《聯合報》，2001 年 7 月 28 日，版 11；Michael R. Gordon, “Bush’s Hard Line with North Korea,”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14, 2002, p.3, at<http://www. nytimes.com/2002/02/14/international asia/14STRA.html>.
國在經歷 911 事件後，已將遏止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擴散列為反恐措 施中非常重要的一環，美方擔心一旦這些武器流入恐怖份子手中，將 可能對美國本土、海外駐軍及盟友造成嚴重傷害。53小布希對北韓嚴厲 的指責也引起平壤政權強烈反彈。北韓媒體譴責小布希是「美國歷史 上最邪惡、最狂熱好戰的總統」。 小布希的東亞之旅仍反映了美國對南北韓的政策，及分別與南北 韓的矛盾。在小布希來訪前，南韓政府即已對小布希嚴詞指責北韓為 邪惡國家感到憂心，擔心此舉不僅無益於「陽光政策」，更可能引發 北韓的激烈反彈而導致朝鮮半島的緊張。54因此，南韓官員私下均期盼 小布希在南韓謹言慎行，不要過度刺激北韓。小布希政府則仍維持其 拉攏南韓、抑制北韓的政策，只是對北韓的態度稍為軟化些。在與金 大中舉行高峰會後，小布希表示他全力支持金大中與北韓交往的「陽 光政策」，同時也轉告金大中美國無意對北韓動武，將透過對話方式 解決北韓輸出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問題。55小布希的用意在於化解南韓 官員的疑慮，表明不會對北韓動武而導致朝鮮半島陷入戰火，同時也 支持南北韓的和解運動。 小布希對北韓則是軟硬兼施。在出發訪問亞洲前小布希接受南韓 媒體訪問時表示，美國願意與北韓展開對話，但「不會抱持任何幻 想」，而且也嚴詞抨擊北韓領袖金正日「無法代表人民的意願」，暗 示北韓政府缺乏統治的正當性。56小布希在與金大中會談後雖重申美國 Peter Slevin and Mike Allen, “Bush’s Asia Trip Will Focus on Terrorism,” The Washington Post, February, 16, 2002, at<http://www. taiwansecurity.org/WP/2002/WP-021602.htm>.
Howard W. French, “Bush Has Much to Finesse in Trip to Japan and Korea,”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16, 2002, at<http://www. taiwansecurity.org/NYT/2002/NYT-021602.htm>.
鍾玉玨，〈布希表明不打北韓 促對話化解武器爭議〉，《中國時報》， 2002年 2 月 21 日，版 10。
已作好與北韓對話的準備，但也表示「我們絕不容許世界上最危險的 政權，以最危險的武器威脅我們」。57顯然小布希政府對北韓係採取軟 硬兼施的手段，一方面表達願復談的意願，一方面則仍嚴詞批評北韓 領導人及政權。即使是在復談方面美國的政策也不明確，有時美國方 面宣稱可以無條件與北韓恢復談判，有時則又堅持北韓需先裁減傳統 武器，連南韓官員也批評其前後矛盾。北韓方面則堅持小布希政府需 先將北韓自支持恐怖主義的名單除去，方肯恢復談判。由於小布希在 南韓訪問時仍批評平壤政權迫害人民及危害國際社會，北韓在小布希 結束亞洲訪問後立刻斷然拒絕美國復談的訴求，並且揚言「北韓絕不 能原諒任何對其政治體制攻擊的人」。58
陸、小布希政府對中共的政策
小布希政府對中共採取的是所謂的「圍堵交往」政策，亦即對中 共採取既交往又制衡的政策。小布希總統上任後，一開始雙方採取互 相觀望的政策。副總統錢尼出面緩頰表示，美國盼望與中共維持良好 關係。59北京則派出副總理錢其琛至華府訪問，一方面探詢美方對華政 策的走向，另方面則表達中共對美「中」關係的重視。接著兩國軍機 在南海上空的擦撞事件，則使美「中」關係降到谷底。雙方在僵持及 交涉十餘天後，終於在華府方面表示歉意後使事件落幕。60此一事件使 閻紀宇，〈尋求與北韓對話 美不抱幻想〉，《中國時報》，2002 年 2 月 17日，版 3。 同註 55。“North Korea Reject Talks,”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25, 2002, at<http://www.nytimes.com/2002/02/25/international/asia/25KORE.html>. 〈錢尼：盼與中國維持良好關係〉，《中國時報》，2000 年 12 月 20 日， 版 13。
傅建中，〈美駐北京外交官回顧撞機事件〉，《中國時報》，2002 年 3 月 18日，版 11。
小布希政府內部強硬派及部分國會議員極端不滿，他們認為這證實了 中共是對美國有威脅性的國家，主張對北京採取強硬政策。國防部長 倫斯斐下令暫停並重新檢討美「中」之間的軍事交流。 部分受到軍機擦撞事件的影響，小布希政府於四月底大幅提升售 臺武器的品質與數量，包括四艘紀德級驅逐艦、八艘柴油動力潛艦及 十二架 P-3C 獵戶座反潛機等，總計金額達六十多億美金。61小布希政 府提升對臺軍售正符合其亞太戰略規劃，藉由強化臺灣的軍力以抗衡 中共在亞太（至少是在臺海地區）的軍事擴張，同時增進臺灣的防禦 能力以減少中共武力犯臺的可能性。小布希政府對臺灣的支持，不只 反映在對臺軍售提升上，也包括了對陳水扁總統過境美國的較高規格 的禮遇，凡此皆使「中」美關係更形惡化。 小布希政府對中共的政策，在去年六月之後又逐漸回到就任之初 的方向上。6 月 1 日小布希總統通知國會將給予中共延長一年的最惠國 待遇，接著於 9 日又就中共加入 WTO 的諮商達成協議，等於是解除了 中共加入 WTO 的最後一道障礙。可見小布希政府仍在執行其對北京的 圍和政策，鼓勵中共融入國際經貿體制，並作出必要的改革及開放。 在 7 月 5 日小布希甚至主動與江澤民通話，表達建立「建設性關係」的 意願。62 當「中」美關係正趨於穩定之時，911 事件的發生更加快了兩國之 間關係的改善速度。911 恐怖攻擊事件發生後，江澤民立刻致電小布希 表達對美國人民死傷的哀悼，並譴責恐怖份子的暴力行為。對於小布 希政府隨後的打擊恐怖主義政策，北京政府也在聯合國中支持，並未 加以掣肘。911 事件也使美國的頭號敵人及主要的安全威脅由潛在的競 張宗智，〈美決售我八潛艦四紀德艦〉，《聯合報》，2001 年 4 月 25 日， 版 10。 張宗智，〈布江通話 未提臺灣或一中〉，《聯合報》，2001 年 7 月 7 日， 版 2。
爭對手轉向為恐怖主義及組織。小布希政府對中共的安全顧慮暫時被 壓抑，美國的戰略重心改置於打擊全球的恐怖主義，尤其是西南亞及 中東地區的恐怖組織及國家。另一方面，基於反恐怖戰爭的需要，中 國大陸的戰略地位也獲得美方的重視，包括其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 國的席位、與巴基斯坦及中亞國家的外交關係、提供有關對中亞回教 激進組織的情報以及對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擴散問題的解決等。經由打 擊恐怖主義的合作，使得「中」美關係更加改善，具體的表現即是在 去年十月間於上海舉行的亞太經合會，小布希甘冒安全風險親自參 與，並與江澤民有良好互動。 在阿富汗反恐戰爭美方取得軍事勝利後，「中」美關係似乎又有 降溫的趨勢。主要是因為美國的外交政策又略為回復至單邊主義傾 向，而「中」美對反恐戰爭的過程及結果也有不同看法。63儘管雙方仍 有戰略利益衝突，彼此的關係在 911 事件後仍較小布希初上任時有所 改善。64小布希的東亞之旅即充分反映了這種部分合作部分競爭的微妙 關係。小布希在日本國會發表演說時說「『中國』是一個大國，美國 將予以尊重」。65對於中國大陸的期望，他說「美日共同歡迎『中國』 成為一個穩定、繁榮及與週遭國家和平相處的國家」。66美國將成為中 國大陸的貿易夥伴，但也繼續宣揚普世的民主價值。67由小布希的演說 可以看出，美國已肯定中共在亞太地區及國際事務上的重要角色。美 國並無意與之為敵，而是期望其能成為一個穩定繁榮的國家，在亞太 地區成為一股穩定的力量。美國將繼續進行經貿交流，並傳達民主人
David M. Lampton, “Small Mercies: China and America after 9/11,”
The National Interest, Winter 2001/02, p.109.
Avery Goldstein, “Terrorism in America,” p.1, at <http://www.fpri.org>. 同註 37。
同註 37。 同註 37。
權的理念，以促使其成為一個民主國家。 在 與 江澤 民會 談 後， 美國 同 意與 中共 發 展「 建設 性的 合 作關 係」，68同時雙方決定今後將進行高層戰略對話，並加強官員互訪。江 澤民自己將於十月份到墨西哥參加亞太經合會前至美國訪問，而中共 國家副主席胡錦濤也接受美國副總統錢尼邀請至華府訪問。雙方同意 積極發展經貿、能源、科技、環保、愛滋病防治、執法等領域的交流 與合作，就地區的經濟、金融問題進行戰略對話，並於年內舉行經 濟、商務和科技三個聯委會的會議。69兩國元首會晤所達成的關係定 位，正符合了國務卿鮑爾對美「中」關係的描述。他在二月初的國會 聽證會指出，「中」美之間的現況是「坦誠、建設與合作」(candid, constructive and cooperative)，亦即在雙方有歧見之處，要坦誠以 待；有希望之處，要開展建設性的關係；有共同的利益之處，則要合 作。鮑爾說「本月稍後，布希總統要帶著這些原則到北京與江澤民主 席晤談」。70美國已認定與中共之間的關係並非完全衝突也非完全一 致。在有共同利益的部分應進行合作，目前包括了反恐怖主義、區域 穩定及經貿交流。 但是，小布希與江澤民的會談結果也顯示雙方立場仍有歧異。首 先是關於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擴散的管制。中共輸出飛彈及飛彈技術至 巴基斯坦與伊朗一直為美國嚴重關切。雙方曾在 2000 年 11 月達成協 議，北京承諾不再輸出飛彈及技術至其他國家，華府則同意准許中共 替美國公司發射商業衛星。但是美方指責中共一直未切實履行此一協
Willy Wo-lap Lam, “U.S.-China Commitment without Agreement,” CNN. com, February 21, 2002, at<http://www.taiwansecurity.org/CNN/2002/ CNN-022102.htm>.
〈布江聯合記者會問答全文〉，《聯合報》，2002 年 2 月 22 日，版 13。 劉屏，〈鮑爾：美國熱切希望與中共交往〉，《中國時報》，2002 年 2 月 7日，版 11。
議，而北京則辯稱已遵守承諾，反倒是美方未允許衛星的發射。71在 911事件後美國更為關切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擴散的問題，小布希總統原 希望能與中共在此次訪問中達成協議，但是雙方顯然並未達成共識。 據國家安全顧問萊斯會後轉述，雙方有些進展，但仍待進一步協商。72 北京方面對此議題的看法是，中共並未違反雙方已簽訂的協議，並且 中共對外輸出軍火應與美國對臺軍售一起討論。 其次，雙方對於臺灣議題也有不同的立場。在小布希來訪前，北 京方面極盼望美方能在臺灣問題上有更偏向中共立場的表態，即使不 能如當年柯林頓訪華時明白說出「三不」政策，至少也要對其表示認 同。73但是，在布江會後的記者會中，兩人卻各說各話。江澤民說雙方 同意依一個中國的原則以解決臺灣問題，而布希則強調臺灣的問題應 和平解決，美國將遵守《臺灣關係法》所規定的責任。74小布希顯然不 急於附和中共所堅持的一個中國原則，而較強調美國對臺灣安全的關 切及協助防禦的責任，以嚇阻中共勿以武力解決臺灣問題。 第三，雙方在人權議題上也有不同的看法。小布希希望北京政府 能尊重人權，尤其是保障宗教自由，但是江澤民則回以中共會保障宗 教自由，但需遵守中共的法律。75小布希不僅在與江澤民會談時督促中 共保障宗教自由，在清華大學的演說中，也以宗教及政治自由為主
Erik Eckolm, “U.S and China Stay Positive, but Make Little Progress,”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23, 2002, at<http://www.taiwansecurity.
org/NYT/2002/NYT-022302.htm>. 宋秉忠，〈防武器擴散 布江未達成協議〉，《中國時報》，2002 年 2 月 22日，版 4。 王綽中，〈重申三不「點到即可」 中共不強求〉，《中國時報》，2002 年 2 月 17 日，版 3。 施鈺文等譯，〈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萊斯簡報內容〉，《中國時報》，2002 年 2 月 22 日，版 4。 同註 69。
題。小布希政府的用意在於散播自由民主的價值觀於中國大陸，以促 成和平轉變。 最後，雙方對於阿富汗戰後的反恐行動也有不同的看法。美方反 恐行動甚為積極，且傾向以武力推翻伊拉克的海珊政權。江澤民則在 記者會中表示對付伊拉克應「以和為貴」，而且在反恐行動中勿操之 過急。76顯然北京並不贊成以武力解決伊拉克問題，且主張透過對話協 商及其他非武力的方式對付恐怖主義。
柒、對亞太區域安全及兩岸關係的影響
從小布希總統上任後的作為至最近的東亞三國訪問言行，吾人可 以整理出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係拉攏日本、南韓及其他民主盟友， 以制衡中共及北韓。但對中共同時採取圍和的政策，在制衡中仍有交 往及合作，尤其是在 911 事件後更是如此。此一策略及作法對亞太地 區未來的安全形勢，將產生如下影響：一、美國與中共將繼續處於既合作又競爭的局面
小布希總統上任之初確實將中共視為一個潛在對手，並著手加以 防禦。然而共同利益卻使雙方的潛在衝突獲得內在緩衝及外在束縛， 不致演變為敵對關係。77軍機擦撞事件曾一度使得「中」美關係緊張， 卻很快獲得解決，雙方並隨即進展至建設性的合作關係，由此可知小 布希政府也不願完全決裂，演變成敵對及衝突的局面。911 事件使雙方 更多了一層相互合作的戰略利益，並轉移了美國敵對的焦點。因此， 目前美「中」關係相較於 911 事件發生前是更為穩定及友善。 儘管在布江會談中「中」美在反恐（包括遏止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同註 69。 王緝思，〈內在價值將美中關係推向成熟〉，《聯合報》，2002 年 3 月 19 日，版 13。擴散）、人權及臺灣議題上仍有歧異，但雙方已學會用平常心看待此 種分歧，並繼續在分歧的基礎上尋求共識。誠如小布希所謂，雙方已 發展出一種「成熟」的關係，亦即不會輕易為了意見不同而敵視雙 方，甚至引爆衝突。例如，在布江會之後，美「中」雙方又因臺灣國 防部長湯曜明訪美及美國核武政策檢討公布而有所猜忌，但北京仍不 取消胡錦濤的華府訪問，即可反映出「中」美間力求關係穩定的意 圖。78
二、日本在亞太地區的外交及軍事影響力將提升
由於小布希政府「重日抑『中』」的亞太戰略，日本將因被美方 所重視及鼓勵而在亞太地區增加外交的影響力。隨著《恐怖對策特別 措施法》等三法案的通過，將使日本自衛隊有更大的行動彈性。亦即 日本自衛隊未來將可在美國於亞太地區動武時，隨時扮演後勤支援， 提供情報及警戒的角色，美日之間並肩作戰的構想已進一步實現。 日本去年底於其經濟海域追擊可疑的入侵船隻，並在公海上將該 船擊沈於中國大陸的經濟專屬海域內，除了因為《海上保安廳法》的 修訂而有更大的行動自由外，也顯示日本以武力保護自己利益的強烈 態度。79小泉內閣同時擬增加 2002 年的國防支出為 380 億美元以強化 軍備。今年元月日本政府也在東京召開重建阿富汗的國際會議，並允 諾在未來兩年半內提供五億美元的捐款。80日本外交及軍事角色的擴 張，將可能引起中共及南北韓的疑慮，影響彼此的關係。為了安撫中 共可能的疑慮，日本首相小泉最近也出席北京所舉辦的「第一屆博鰲 〈江澤民：不能因小搞亂大局〉，《聯合報》，2002 年 4 月 12 日，版 13。 董更生，〈驅逐不明漁船 日開砲擊沉〉，《聯合報》，2001 年 12 月 23 日，版 12。 劉黎兒，〈重建阿富汗國際慨捐 40 億美元〉，《中國時報》，2002 年 1 月 22日，版 10。亞洲論壇」。小泉在演說中表示中國大陸經濟的發展不會對亞洲造成 威脅，「中」日之間的經濟合作應予加強。81但同時，日本政府卻又宣 布將推動「東協加五」的擴大東亞自由貿易區，似又有意與中共競爭 在亞太地區經濟領導的地位。82「中」日之間也將存在著既競爭又合作 的關係。
三、朝鮮半島將處於不確定的狀態
由於小布希政府對北韓嚴厲的批評及擴大談判的議題，使平壤政 權一直拒絕再與美國恢復談判，也中止了與南韓的交流。為了突破僵 局，金大中政府決定採取主動，於四月初派特使至北韓訪問。同時， 美國特使也與北韓駐聯合國代表朴吉淵接觸，終於說服北韓恢復與美 會談，但北韓的前提則是美國不再「詆毀」北韓，並加速撥款協助北 韓完成核子反應爐。83北韓同時也接受南韓的復談提議，決定恢復失散 親人的團聚活動，以及商討經貿合作。至此，南北韓的和解又露出一 線曙光。然而，白宮新聞秘書傅雪則表示，美國雖然願與北韓復談， 但並無意接受北韓所提的不准批評北韓的先決條件。由於小布希政府 仍視北韓為一邪惡政權，隨著反恐政策的推動，隨時有可能再對北韓 提出批評。而且，小布希政府也打算與北韓討論飛彈議題之外的傳統 武力裁撤問題，又決定全力發展飛彈防禦系統，美國與北韓是否能順 利進行談判並達成協議仍不無疑問。一旦美國與北韓關係不睦，勢必 又將妨礙南北韓的和解進程，朝鮮半島未來的情勢仍將陷入不確定狀 態。 〈小泉：大陸經濟發展不會威脅亞洲〉，《聯合報》，2002 年 4 月 13 日， 版 13。 馮克云，〈日等組東亞自貿區 臺灣納入〉，《聯合報》，2002 年 4 月 14 日，版 1。 鍾玉玨，〈北韓同意與美方組織復談〉，《中國時報》，2002 年 4 月 4 日， 版 10。四、兩岸之間將呈現不戰不和的局面
在小布希政府的亞太戰略中，臺灣的戰略地位明顯地獲得重視， 美臺關係也大幅提升。此一親密關係似乎並未受到 911 事件影響，即 使小布希政府改善與中共的關係，也未減損美國對臺灣安全的關切與 承諾。84小布希在北京的記者會中仍強調美國有義務遵守《臺灣關係 法》，三月上旬美國也同意了臺灣的國防部長湯曜明至佛州訪問，並 與副國防部長伍夫維茲會談，伍氏則再次強調了美國將盡其能力以協 助臺灣防衛來自中共的武力威脅。對於美國明顯的親臺舉動，北京方 面除了口頭表達抗議外，並未有具體的激烈動作。但是北京對臺的政 策立場也未鬆動，儘管歡迎部分民進黨人士訪問大陸，卻仍堅持「一 個中國」原則及「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的政策底線。反倒是在經貿 事務上對臺灣採取既拉攏又打壓的政策。一方面北京呼籲兩岸進行經 貿合作，但另一方面則刻意忽視兩岸同為 WTO 會員的協商管道，並將 臺灣排擠於發展中的東亞自由貿易區之外。美國的亞太戰略雖使臺灣 的安全獲得進一步保障，小布希政府對兩岸政策的真正底線卻是「和 平解決、互不挑釁」。85自小布希總統至伍夫維茲都一致表明，美國雖 然不會坐視中共武力犯臺，但也絕不支持臺獨。這或許正是北京對臺 政策並不躁進的原因之一，也是值得臺灣方面認清的政治現實。 （收件：2002 年 4 月 24 日，修正：2002 年 5 月 29 日，採用：2002 年 7 月 10 日） 裘兆琳，〈「九•一一事件」對美、「中」、台關係之影響〉，汪毓瑋主 編，《亞太經合會後布希政府對華政策與兩岸關係發展》(臺北：兩岸交流 遠景基金會，2001 年)，頁 136。 同註 69。The Bush Administration’s
Asia-Pacific Strategy
Kenneth Kao-cheng Wang
(Associate Professor, The Graduate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and Strategic Studies, Tamkang University)
Abstract
This paper intends to explore the Bush Administration’s Asia-Pacific strategy. It will point out that the Bush Administration has adopted a realistic approach in pursuing its foreign policy. The basic themes of Bush Administration’s Asia-Pacific strategy are strengthening democratic alliances and treating PRC with a congagement policy. The occurrence of the 911 event has created some changes in the Bush Administration’s Asia-Pacific strategy. They are the improvement of U.S. relations with both Russia and PRC and the enhancement of Japan’s political and military roles in the area. President Bush’s recent East Asia trip has further exposed U.S. polices of strengthening alliance relations with Japan and South Korea, suppressing North Korea and cooperating with PRC. The Bush Administration’s Asia-Pacific strategy may have impacts on the future security in this area: the Sino-U.S. relations being both cooperative and competitive, Japan’s role being increasing, the situation in Korean Peninsula being uncertain, and the cross-strait relations being in stalemate.
Keywords: Realism, The 911 Event, Congagement, U.S.-Japan Alliance, North-South Korean Relation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