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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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的家

2012-11-04 記者鄭豪文從小到大就過著到處搬家的日子，原因總是複雜曲折又離奇，國小、國中、高中跟大學也都各讀了兩間，不斷在台灣這小小的地方上演著搬遷的戲，突然間就會忘了自己來自哪裡，很想要找尋屬於我的那塊小小家鄉田地。

醫院　屬於父親的家鄉

自板橋亞東醫院出生後，我與爸媽、姐姐就搬回這塊屬於閩南的鄉土，記憶中那是爸爸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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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說到老家，那是一個閩南式的大家庭，每日中午爸爸會帶著我回老家探望臥病的奶奶，嘴裡操著不順口的台語，奶奶其實也是有聽沒有懂，但那是我記憶的老家，到下午時太陽還是會很大，廚房隨時擺滿了食物，大多時候都會是菜頭糕或發糕，親戚很多，有時候甚至叫不出來自遠房的親戚，但身為最小的孫子卻是被大家捧在手上，但現在，這些回憶通常會伴著不夠涼的電風扇或跟發糕散發出的香氣一同出現。依稀還記得，小時候家境不錯，父母在市區有著一間迷你火鍋店，姊姊被逼著去學各項才藝，而我因為體弱多病，在家裡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小霸王，大家都得依著我。這段期間我總是跟醫院比較熟悉，因為遺傳性疾病的原故，父母總是帶著我到急診室，在我腦海裡爸爸的味道跟醫院的味道很像，因為我總是在這時候才能看見脫下嚴父面罩的他，也許是這樣的原故，到現在我還是很喜歡醫院的味道，也許對別人來說那很難聞，但我覺得那是我的童年記憶最深刻的地方。直到升上小學，那是很快速也發生很多事的一年，家裡投資失敗、母親堅持要搬回自己的家鄉、我擁有了原住民身份、第一次經歷家裡的人過世、爸爸走了、開始練習把其他地方當作是家鄉、不再說：「我來自嘉義。」

眷村　屬於母親的家鄉

一直以來，母親總是說著我們一家人應該搬到接近大自然跟鄉下的地方，只是一直沒想到搬回家鄉的原因是那麼的沉痛，那是屬於母親的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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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在花蓮的時間有九年，也是我待過最久的土地，記憶中的家有前庭、前客廳、廚房、後客廳、後院跟很多的房間倉庫，那裏的眷村味很濃厚，街坊鄰居彼此都認識，外公外婆就在隔壁房間，不用大老遠地去看他們，外婆醃漬的辣椒跟獨有的原住民菜一直是我的最愛，一年當中總會有一個月外婆跟我勤奮的練舞就為了盛大的豐年祭，寫作業一直不是家裡在意的事情，上學是為了放學、放學是為了跟同學玩樂、而玩樂是為了消磨時間等待上學。回憶起來很快樂卻也很荒唐，騎著腳踏車或聞到海邊的味道時，這些回憶就會出現。母親帶著我與姊姊在花蓮這塊小土地成長，一個女人家帶著拖油瓶的辛酸也許無法用幾行字說出來，但我相信這是我到目前為止最愛的時光，母親在志學這塊小小地方租了店面，早上總是由媽媽一人獨自扛起店裡面的所有事，料理、採買、會計一手包辦，直到放學後我跟姊姊就會接下店裡一大半的事物讓她可以喘息。經過了一天的勞累，我們母子三人總會騎著腳踏車在路上開始大聲地唱歌，伴隨的是路邊農田的草味跟響亮的蟬鳴，這是回家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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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繪畫攝影　布列松之眼文字繪畫攝影　布列松之眼在臺中　品嘗回憶在臺中　品嘗回憶總是記得腦海裡那條回家的路。（照片來源／鄭豪攝）

外人　屬於短暫的家鄉

我上了高中，母親跟姊姊覺得在花蓮我無法得到更好的學習，因為父親總是希望我們能夠得到最好的知識教育，而母親也希望能夠讓父親家裡的人看到她獨自也能把孩子帶得很好，於是我們來到了陌生的土地想要再出發，沒有依靠跟幫忙，在台南，我們開始在這邊打造一個家。我從來不說我住台南，如果有人提起，我總會說我的故鄉在花蓮，不是討厭台南，而是捨不得將花蓮的地位從主人變成客人。台南的記憶比起花蓮來說總是擁擠了些，車多了一點、人多了一點、規則多了一點、自由卻少了不只一點。升學壓力讓我開始討厭這塊土地，台南的記憶只有為了上學要趕上第一班的火車、跟火車站往回家那條小巷子的路燈，也許不是台南的錯，只是回家的路不再那麼簡單，多了一點來自別人對於一個花蓮長大的小孩會不會讀書的期待。我喜歡台南的便利跟鄉土兼具，但是那不是我熟悉的家園，生活的步調一切都變得那麼快、學校裡總是只有一兩個原住民而被當成稀有動物對待、同學間總是課業大於友情，自然而然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人。可是時間走得好快，大學就在眼前了，要離開才發現自己也會捨不得，捨不得這裡的每條路，即使我不知道路名；捨不得每天都要早起，即使是寒流也得搭上最早的火車；捨不得台南；捨不得被留在台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