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志禹(2000)。關於「後見之明」的幾個有趣問題。〈應用心 理研究〉第六期,第9-10 頁。
關於「後見之明」的幾個有趣問題
〈應用心理研究〉第五期專題《認知科學的發展與應 用》當中,我特別對張嘉璧與李玉惠「去除後見之明偏 誤」一文感興趣(以下簡稱「張文」),因為日常生活當 中,無論是關於股票、大家樂、選舉或個人的命運等等, 我們都太容易碰到自認為具有「先見之明」的人,他們 不但供給你理論(星相、五行、八卦等),也供給你證 據(各種「預測」成功的例子),向你證明「我早就知道 了」。究竟這些人是具有「先見之明」或「後見之明」呢? 為什麼會有「後見之明偏誤」? 「張文」所提到的幾個解釋的理論,特別是在認知方 面,似乎具有並存或聯合產生作用的可能,例如「後見 之明偏誤」可能是這樣產生的:個體看到結果之後,腦 袋裡就有了「悄悄進入的決定論」,對正確結果給予一 個100﹪的正確性評估,以此定錨,然後根據結果的 線索進行回憶,再向下調整不知道結果前的正確性評 估,但因為證據取樣受到「可得性」(availability)或 鮮明程度的影響,導致調整不足。 在動機方面,「後見之明偏誤」可能具有維護自尊或 提高自尊的作用,所以個體不太可能承認自己具有「後 見之明偏誤」,特別是向自己承認,因為這樣做會降低 自信並威脅到自尊;若是如此,「後見之明偏誤」就會 相當根深蒂固,即使告訴受試者「後見之明偏誤」對判 斷的影響,要求受試者避免它的發生,還是不能有效 抑止(Fischhof,1977),因為受試者根本不認為 1-自己具有「後見之明偏誤」。換句話說,在動機因素方面 不能忽略「保護自尊」所造成的影響;若考慮此一因素, 動機因素的效果或許超過「張文」的判斷。 如何去除「後見之明偏誤」? 「張文」的發現非常有意思,因為要求受試者對正確 答案列舉支持理由時,並不能去除「後見之明偏誤」, 只有要求受試者對正確答案列舉反駁理由時,才能產 生 效 果 。 這 個 發 現 與 科 學 哲 學 中 的 否 證 論 (falsificationism ) 、 社 會 哲 學 中 的 批 判 理 論 (critical theory ) 以 及 許 多 人 所 強 調 的 辯 證 思 考 ( dialectic thinking ) 、 批 判 思 考 ( critical thinking)等等,頗能相呼應,換句話說,如果我們 希望透過教學、諮商或溝通歷程來降低或避免「後見之 明偏誤」,那麼,批判與辯證的歷程可能非常重要。即 使對於心胸開放、尋求自我啟蒙的人來說,也並不容易 發現自己具有「後見之明偏誤」,但是若能主動邀請批 判,尋求辯證的機會,則較有可能發現與降低「後見之 明偏誤」。 「後見之明偏誤」有何後果? 除了「張文」引證文獻提到:「後見之明偏誤」可能使 醫學界的第二次診斷變得毫無價值;此外,「後見之明 偏誤」還有哪些可能的後果呢?例如在科學研究當中, 「預測」是一個科學理論必備的功能(最主要是由「已 知」預測「未知」,倒不一定是由現在預測未來),許多 2
-實驗、觀察、調查、測量、考古、發掘等程序,都是為了 檢驗理論的預測力,在這種歷程當中,事後歸因與「後 見之明偏誤」等相關現象,都有可能膨脹理論或研究者 的預測力,這是一個在方法論當中值得進一步檢視的 問題。 哪些人具有「後見之明偏誤」? 究竟「後見之明偏誤」有多普遍呢?「後見之明偏誤」 是否具有個別差異的現象呢?「張文」舉證文獻提到, 想要保持公眾對他尊敬的人,以及假定「世界是公正、 確定、可預測」的人,都比較可能產生「後見之明偏誤」 除此之外,科學家與一般人是否會有差異?心胸開放 與威權獨斷的人是否會有差異?高自尊與低自尊的人 是否會有差異?這些問題仍然有待探討。 題目難度如何影響「後見之明偏誤」? 根據「張文」的文獻分析以及結果數據,題目難度與 「後見之明偏誤」之間似乎具有曲線關係:題目極端簡 單時,「後見之明偏誤」頗微弱,當題目逐漸變難時, 「後見之明偏誤」也轉強,等到題目變得極端困難時, 「後見之明偏誤」又轉弱、消失或甚至逆轉(變謙虛了) 這一個曲線的型態,仍有待利用充分不同難度的題目 加以驗證,找出逆轉點,並探究是否適用所有領域的 題目。 參考文獻
Fischhof, B. (1977). Perceived informativeness
-of fact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Human perception and Performance , 3, 349-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