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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歷史──太魯閣戰役在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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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忠智

被遺忘的歷史──太魯閣戰役在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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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歷史──太魯閣戰役在地觀點

艾忠智 Kado Kimi 國小老師退休 【摘要】 1895 年日本從中國的滿清政府接收台灣以後,為了征服居住在高山的原住 民,對太魯閣族居住地發起的戰役雖然只花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但對太魯閣族 往後的族群生態及發展,卻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太魯閣族的沙卡亨社,位在花 蓮縣木瓜溪上游的部落,文獻上屬於太魯閣族的巴督蘭蕃,是太魯閣戰役中對抗 日軍最頑強的部落之一,在這次日本大規模的入侵行動中,明知人力、武力的不 對稱,仍然為了堅守家園及土地而奮力抵抗,並給予不熟悉山林作戰的日軍迎頭 痛擊,最後終究無法抵擋武力強大、有計畫、有組織的日軍而失敗,這場戰役對 太魯閣族來說是史無前例的,在耆老的記憶裡,留下恐懼、苦難的經驗,然而諸 多深刻的戰爭經驗與歷史之謎卻鮮少被文字記錄。到底這是怎樣的一場戰役?在 這場戰役沙卡亨勇士如何和日本人對抗?歷史的真象從未給予對等的揭露。後殖 民批判學者 Gayatri Spivak 曾提出:從屬者能夠發言嗎?原住民的歷史一向為殖 民政權所書寫,族人的觀點往往是被提前取消的,太魯閣戰役亦是如此,筆者身 為太魯閣族的後代,1995 年間開始於秀林鄉重光部落從事族譜調查,從耆老口 中才道出這段不為後輩們所知悉的家族歷史。本文嘗試從在地觀點及採用口述歷 史的方法,書寫戰役前巴督蘭地區的族群互動,戰役中沙卡亨社頭目 Siban Watan (希拔爾 瓦旦) 的驍勇善戰及戰役過程,期能重新反思並重建這一段被遺忘的 歷史。 關鍵詞:太魯閣戰役、沙卡亨、在地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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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れられた歴史──タロコ戦役に対する地元の観点

艾忠智 Kado Kimi 元小学校教諭 【要旨】 1895 年に清国から台湾を接収した日本は、山地に住む原住民を征服するた めタロコ族居住地で戦闘を行った。それは 3 カ月にも満たない期間ながらも、 タロコ族のその後の生活と発展にとって重要な転換点となった。文献にタロコ 族バトラン蕃と記された、花蓮県木瓜渓上流にあるタロコ族集落のサカヘン社 は、タロコ戦役において日本軍に最も粘り強く立ち向かった集落として知られ る。日本による大規模な侵略に対し、人数的、武力的に明らかに不利でありな がら、ふるさとや土地を守るために果敢に抵抗し、土地勘のない日本軍に大き な損害を与えたが、結局は計画的、組織的で圧倒的な武力を持つ日本軍に敗れ た。タロコ族にとってこの戦役は未曽有の戦いとなり、恐怖と苦難の経験とし て古老の記憶に残っている。しかしながら、この骨身に染みるほどの戦争経験 と歴史の謎に関しては、文字による記録がほとんど残されていない。タロコ戦 役とはどのような戦役だったのか、そサカヘン、歴史の真相はこれまで対等に は明かされていない。ポストコロニアリズムの学者ガヤトリ・C・スピヴァク (Gayatri Spivak)の「サバルタンは語ることができるか」という言葉通り、原 住民の歴史は植民政権によって書かれ、原住民側の観点は往々にして削除され てしまう。タロコ戦役も同様だ。筆者はタロコ族であり、1995 年から秀林郷 の重光(ブラナオ)集落で家系図調査を行っており、後世も知らない家族の歴 史を高齢者から聞かされることがある。本論では口述史により、地元の観点か ら戦役前のバトラン地域の民族間の関わり合いや、サカヘン社頭目 Siban Watan(シバル・ワタン)の戦役での活躍や参戦の過程を検討し、忘れ去られ た歴史を振り返り再現したい。 キーワード:タロコ戦役、サカヘン、地元の観点 (和訳:齊藤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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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前言 大約清朝中葉,原居於南投山區的太魯閣族,因為耕地及獵場的不足,便陸 續往立霧溪流域方向移動,從立霧溪上游的畢綠山一帶到下游的出海口,在沿岸 可耕之地開墾定居、繁衍子孫。直到晚清時期,居住在畢綠山一帶的部落,有部 份再度越過奇萊山及太魯閣大山,向南遷移到木瓜溪流域。研究泰雅族文史的廖 守臣認為: 太魯閣族居住區域遼闊,為區分居住區域分為內、外太魯閣及巴督蘭三個支 派,文獻上被稱為內太魯閣蕃、外太魯閣蕃及巴督蘭蕃。這只是便於稱呼而 已,系統上的分類並無意義。內太魯閣蕃居住在於立霧溪中、上游一帶,外 太魯閣蕃北自和平溪南至加里婉山,巴督蘭蕃居住在木瓜溪流域的沿岸。 (廖守臣 1984:57) 對面斜坡為木瓜溪上游的沙卡亨社位址 1894 年日本與滿清政府簽訂馬關條約,把台灣、澎湖割讓給日本,並於 1895 年接收台灣。日治時期對原住民的政策,分為綏撫、討伐、撫育及民政實施等幾 個時期。要讓原住民順服並不容易,經過調查報告指出,他們都擁有槍枝,尤其 是太魯閣族,人口與槍枝的比例達百分之三十七,因為那是他們狩獵的生活必需 品。雖然日本積極沒收原住民的槍枝,除非發動致其死命的武力,否則無法一舉 全部沒收(陳金田,1999:6-7)。1909 年進入第二期的山地政策,訂定「理蕃事業 五年計畫」1。主要工作目標是沒收原住民槍枝,解除其武裝,並保護所開發的 山地天然資源,當然對治理原住民以後,會帶來無限大的預期效果,摘一段計畫 內容如下: …山地政策奏效,帝國之威信可遍於全島,不僅已無化外之民,山地亦屬平 靜成安全地區,且可增加開墾地及利用,標售林產品,開採礦產品增加國庫 收入,…其對山地原決定實施掃蕩沒收其槍枝,以利開山地資源,今日山地 1 參閱陳金田譯《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 第二卷(上卷)》1999:1-18 原名:《理蕃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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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森林取之不盡,而且品質優良未見類,其中高山地帶之針葉樹用途最 廣…(陳金田,1999:17) 從理蕃計畫的「目的論」與「結果論」來看,日本以討伐原住民為由,開發 天然的山林及礦產,取得龐大利益才是最終的目的。1910 至 1915 年是理蕃計畫 執行既定的期程,期能完全掌控、支配台灣這個殖民地。宋建和(1999)翻譯的日 本文獻《理蕃誌稿》改書名為《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 第二卷(下卷)》,本 書內容主要記載整個討伐山地原住民的計畫、過程及後續的措施等等。在討伐的 過程中,抵抗最強烈、討伐時程最長,就是與太魯閣族這一個戰役,從 1914 年 6 月初至 8 月中旬近三個月的征戰過程,雙方傷亡非常慘重,史稱「太魯閣戰役」。 經過近百年後,本戰的過程只有在年長族人的記憶裡,並無文字的紀錄,而且事 件過後因為資訊受到殖民政府體制的封鎖,這場有〈二十世紀台灣最大規模的戰 役〉2的史實,漸漸地消逝在歷史的洪流之中。筆者身為太魯閣族的後代,從 1995 年間開始於秀林鄉重光部落從事族譜調查,耆老們才道出這段不為後輩們所詳悉 的過往歷史,本文從在地觀點及口述歷史的方法,期能重新反思這一段被遺忘的 歷史。 二、太魯閣戰役結構性失憶的原因分析 1914 年日本殖民政權針對居住太魯閣地區的原住民宣戰,它是有計劃、有 目標的執行政策,戰役的範圍擴及居住在立霧溪、三棧溪及木瓜溪三條流域的太 魯閣族人,這悠關族人命運的戰役,在台灣的主流歷史裡,並沒有佔一點空間, 好似沒有發生一樣。研究太魯閣傳統領域的金尚德,作田野調查時發現,在太魯 閣國家公園的山區曾經發生戰事,但是年輕一代的族人對這場戰役不清楚,甚至 以為霧社事件就是太魯閣戰役: 在訪談的過程中筆者開始了解太魯閣山區的確曾有「戰爭」發生,當筆者與 翻譯的友人,皆認為老人所指的戰爭是指「霧社事件」,其後,透過走訪更 多的報導人,而逐漸理解老人所指的山區戰爭,係指霧社事件的另外一個戰 爭,基於興趣,筆者便針對這個「戰爭」走訪更多的部落,卻也意外發現, 村中青壯年 對這場戰爭事件大多「不清楚」,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者」 比比皆是。 (金尚德 2005:81) 其實,太魯閣戰役在台灣總督府警務局所彙編《理蕃誌稿 第二巻(下卷)》3 紀錄了日方軍事行動過程,以征服者之姿,「討伐」太魯閣族。戰後,日本用極 權、封鎖資訊的方式來管理族人,例如召集每戶壯丁為其付出勞力,而延誤部落 2 李季順以〈風雲太魯閣---二十世紀台灣最大規模的戰役〉一文為題,認為台灣於二十世紀初期 發生了二次重大的戰役,即太魯閣戰役及霧社事件,但前者戰役的規模以武力、人力及戰役時 程,前者比後者大 6 倍。參閱《太魯閣國家公園原住民文化講座》2001:85-94。 3 宋建和翻譯為《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南投,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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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有的農事耕作;不能聚眾聊天,只能用日語交談;遷居或外出時要向駐在所的 警察登記,詳細紀錄去處及時間;培植部落菁英管理部落人,使用所謂的「以蕃 制蕃、以夷制夷」的管理方式。在種種嚴密監控的機制下,族人個個寒蟬噤聲, 只能私下和家人談論,以至於集體記憶快速流失,三位沙卡亨耆老,他們對於日 本管理族人的方式,都有一些共同的記憶。住在銅門村 90 幾歲的 Pydang Torix4 憶年輕時為日本工作的經驗說: 日本太嚴刻了,替他們搬運木頭,讓我們族人都很窮困(糧食缺乏),日本 要我們用人力搬運山上的檜木,檜木在山上己經被鋸成一塊一塊的,用人工 揹下來,我們搬的很累,只剩下一口氣,工資又很低,我們到很遠的山上去 搬運,上面有人負責鋸木頭的,也有負責煮飯的,不要以為日本人很好喔, 他們真的很壞,他們身上都有武器(槍),而且他們人也很多,如果不照他 們的話做,他們馬上就打過來了。 --- Pydang Torix(林建信)口述,1995 年 9 月採錄。 已有 90 幾歲現住在重光部落的 Pori Lahang 談到利用族人彼此自我監控的經 驗時,他說:

Sumun.Nawi 他是日本的 kite5,他很會告密,我姊姊 Away 因為信基督教被 日本毒打,全身都是傷痕,就是 Sumun 向日本人告密的,日本警察是下命 令,執行打人是我們自己人,他們的職務像現在的鄰長一樣,我們部落裡有 Loking Payan、 Bakul Umau、Yakau Harung、Pusing Lotan、Sumun Nawi 都 是當時的鄰長,我也是鄰長,但我不做打人這種事。日本人很過份,像我們 現在這裡聚在一起聊天,他們就會過來打人,而且我們要用日語交談不能用 族語,因為日本人聽不懂。派出所內準備有膠鞭、馬鞭和藤條來打人,有時 候還拿出武士刀,威脅作勢要砍人。 ---Pori Lahang(艾海寶)口述,2004 年 8 月採錄。 從重光部落嫁到萬榮鄉明利村的家族 Maya Nawi,她回憶起小時候,日本警 察在管理族人的方式,如果要離開部落還是要受到日本警察嚴密的監控情形: 日本(指警察)很會打人,如果我們去別的部落探訪親戚,要先到警察那邊 登記,不然會被處罰,也不准人家抽煙,不像是現在的國民政府,很自由, 做什麼都可以。 ---Maya Nawi 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後殖民主義批評先軀兼心理學家弗朗茲・法農在其大作《黑皮膚・白面具》 (陳瑞樺譯,2005:158)反駁瑪諾尼殖民剝削與其他剝削不同的論述時,他認為 「所有形式的剝削都相似,都在一些聖經級的法令中尋找它們的必然性,所有形 4 筆者在本文皆以羅馬拼音的方式寫耆老原住民的名字,太魯閣族是以親子連名來命名。前為本 人名字,後為其父或母的名字。 5 Kite 是日語,類似公家機關的約聘僱人員,他們的工作是協助警察辦理警務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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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剝削都相同,因為都被施作在同樣的「客體」---人類之上。」從耆老們的經 驗裡可以歸納,日本幾乎把太魯閣族當作次等人民來管理,作牛作馬只得到一點 工資,工作場合嚴密監控,剝削族人的勞力與尊嚴,過慣在山林自由自在生活的 族人,對這種管理方式忿忿卻不敢言。日治時期在他們印象當中,除了對「治安」 及「衛生」的感覺很好之外,最多的就是有關剝削、監控與密告。身體勞力被剝 削、作人的尊嚴被剝削、言論自由被監控、行動的自由也形同被監控,甚至部落 生產的農作物,以低於漢人的巿場價格,被設置在部落裡的合作社強迫收購,有 時族人為了賣得較好的價格,只好利用晚間背著農作物偷偷摸摸的到平地與漢人 交易,剝削之嚴重莫此為甚。在殖民時期的族人處處被日本人剝削與監控,耆老 認為是日本人報復太魯閣戰役的結果。 筆者也訪談到日本時代曾擔任明利村青年會長的 Toran.Wacix,因父親是頭 目,再加上他自己受日本人青睞,以三十八歲年齡便被日本指定接任父親的頭目 職位,筆者問他,那時你相當年輕,部落裡應該還有很多更年長的長輩,人家要 聽你的話嗎?雖然年齡已有 84 歲,但身體還是很硬朗的 Toran,臉上泛出相當得 意的笑容,憶起風光的往事,他說: 怎麼不會聽話?他們哪裡敢不聽話?如果不聽話的就直接用手(舉起手揮兩 下,嘴巴發出拍、拍的聲音)揍他,我在這裡打了很多人,日本人是不能開 玩笑的,哈哈…(很得意的笑),沒辦法,他們怎麼可以不聽話呢。 ---Toran.Wacih(賴文修)口述,1995 年 11 月採錄。 從以上的訪談可以得知,日本政府管理原住民的方式,族人說法的確一致, 他們賦予某些權力及榮耀感給配合的人,他們所指定的這些鄰長、青年會長、青 年會幹部皆是部落裡家族6成員,他們受過日本的教育及訓練之後,成為日本的 打手,還自得意滿,很懷念「風光」的往事。筆者小時候常常聽到曾任青年會幹 部的大伯父,說日本人有多好多好,甚至當年率先自願參加高砂義勇隊到南洋戰 區支援作戰,願意為日本捐軀,並說在日本本土他們有分到土地7等等。其實, 對這些甘心為日本做事的人,部落族人即使都是同家族成員,彼此卻有很深的防 衛心,不敢說真話、不談時事,徹底顛覆了太魯閣族原有的社會制度,撕裂家族 成員間的情感,直到現在還有老人家認為談論日本時代的事會被警察抓走,可見 當時被監控的程度(廖守臣 1984;邱韻芳 2004:39;沈俊祥 2005:8),在日治時 期8談論太魯閣戰役,猶如國民政府戒嚴時期的白色恐怖,談論二二八事件或批 評政治人物皆是禁忌一般。夏春祥(2003)研究二二八事件為何曾經在台灣人的 6 太魯閣族原始部落是以家族部落為主,所指的家族是血親關係。1931 年後被日本政府強迫集 體遷移之後,打亂了原來單一的家族部落,是以多個家族成一部落(現在稱村或社區)。 7 類似國民政府時代授予榮民的戰士授田證,但是日本並沒有真正給他們授田證明書,只是口惠 而己。民國七十年代大伯父到日本工作(當外勞),澈底破滅了對日本的憧憬,從此不再談他 的日本「夢」。 8 太魯閣族是在 1914 至 1945 有三十年的時間被日本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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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失憶時指出,官方以恐怖的統治使人們不敢談或不想談,以免惹禍上身或 被冠以政治思想犯之罪: 在台灣社會中,我們可以發現在 1949 年到 1987 年間,二二八事件突然變成 民眾陌生的歷史議題,一如我們閱讀到的理論概念「結構性健忘」或「系譜 性失憶」一般。在這段時間中,官方以「傷口」視之,擔心對它過度關注會 造成有心人的藉機利用,繼而形成政治、社會上的不安,因此不願正面且公 開地討論;民眾則在長期的恐怖壓力下,將它視為是危險的「禁忌」,不敢 談、不想談,以致於到後來想瞭解也無從瞭解起,甚至已經不覺得有任何壓 力,或是有任何意識上的自覺,這樣的背景構成了結構性健忘的社會基礎。 (夏春祥 2003:222) 從日本及國民政府管理社會秩序的方式發覺到,為了使社會秩序快速達到安 定,控制人民思想甚至宰制社會菁英,是遺忘事件最快的策略。戰役離現在已近 百年,當年參與此役的人、事、時、地、物已非往昔,因為沒有文字記載只有族 人片段的口傳,加上日據時期親族間的疏離,事件的經過當然會越來越模糊,甚 至有集體失憶的現象。直到太魯閣族爭取「正名」的運動期間,太魯閣族菁英才 把本戰役拿到臺面上討論,目的只是為了區分東西賽德克族/太魯閣族9,不同 的歷史經驗與記憶,正名成功之後,太魯閣戰役的議題並沒有繼續得到族人的挖 掘與關注,這可能與資料極欠缺以及過份依賴日本文獻有關。限於時間及人力的 因素,本文主要是研究太魯閣戰役巴督蘭地區的部份,內、外太魯閣部份還待其 他族人研究。

耆老 Pydang Torix(右)和 Yakau Harong 正在口述沙卡亨的歷史

筆者於 1995 年開始以錄音(影)的方式做耆老訪談,對象以舊部落沙卡亨 社及巴督蘭地區家族耆老為主,有經歷日本入侵時的戰役經驗,例如 Biyang Lahang(金瑞香,女)、Pydang Torix(林建信,男)、及 Toran Wacih(賴文修,男)、 Uhay Kuwi(女)、Labi Sitan(李菊妹,女)等,另外有是在 1914 至 1920 年間出生

9 日治時期賽德克族群被歸類在泰雅族的亞族,有太魯閣、都塔、德各塔雅三群,2004 年太魯

閣群率先爭取正名成功脫離泰雅族;2008 年都塔、德各塔雅二群便聯合正名賽德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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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例如 Pori Lahang(艾海寶,男)、Yakau Harung(陳阿發,男)、Maya Nawi(女)、 Aput Walis(蔡梅蘭,女)、Abis Payan(張忠厚,男)、Maray Toran (謝見利,男)、 Sukang Rakau(鍾定邦,男)等,限於篇幅不在此一一列舉。這些耆老現在已經 大多作古,留下的錄音資料對筆者來說非常珍貴,他們大部分居住重光部落,另 有的是住在銅門村,有的遠嫁到秀林鄉及萬榮鄉各個部落,因此訪問的範圍很 廣,花費的時間也很長。 三、 巴督蘭地區戰前族群間互動關係及分析 (一) 部落與部落間的關係 日治初期,殖民政府勢力尚未進入太魯閣地區,木瓜溪流域巴督蘭地區太魯 閣族人,為尋找新獵場及耕地,從世居地立霧溪中、上游,沿奇萊山南下遷移10 沿木瓜溪河岸設立部落,其中最大的部落是巴督蘭11社,所以日本政府就將居住 在此流域的太魯閣人稱為巴督蘭蕃。Ptulan(巴督蘭)太魯閣語言是「連接、親戚」 的意思,意指與立霧溪的太魯閣人有親戚血源關係。木瓜溪上游的部落稱為內巴 督蘭,舊部落名由西向東有依序有(skahing)沙卡亨、(ulay)烏來、(kbsawan)巴沙 灣、(qmhiyangn)卡馬黑洋、(Ptulan)巴督蘭等部落,下游的部落稱外巴都蘭,有 (qorupais)可魯巴依斯、(mqmgi)慕谷慕魚、(duyung)都泳、(ibux)依玻 (廖守臣 1984 )以及一些零星的小部落,有些部落遷徙前在立霧溪時本來只是相鄰,陸續 遷到木瓜溪流域後,因為通婚關係更密切了。筆者是巴督蘭地區沙卡亨社的後 裔12,於民國 84 年間查訪家族的系譜時發現,沙卡亨家族遍及了秀林鄉的秀林 村、銅門村、榕樹社區、文蘭村、重光社區以及萬榮鄉的萬榮村、明利等部落。 所以,巴督蘭地區的部落姻親及血族關係相當密切,例如:戰役前當時巴都蘭社 頭目 Karau Watan(卡勞瓦旦)的姊姊 Lawa Watan(拉娃 瓦旦),是沙卡亨社 Lahang Watan(拉航 瓦旦)的太太,也就是筆者的曾祖母;慕谷慕魚社頭目 Rasi Talan(拉 西 達蘭)的媳婦是沙卡亨人;亦有馬黑洋社一家姊妹全都嫁到沙卡亨者;巴督蘭 社主要人口結構是來自立霧溪馬黑洋部落,而巴沙灣、烏來、可魯巴依斯等社, 是馬黑洋部落的分支,血族關係親密。這種交錯的姻親及血親關係,使得巴督蘭 地區太魯閣族群間互動非常密切,可以說 kingal gaya(血族聯盟),平時可能因 為獵場的重疊而有嫌隙,當抵抗外族時則是相互協助,算是協防的聯盟。頭目們 也會收養 Qoli13 (養子),除了鞏固他的領導地位,養子也做為協助打戰或保護頭 目之人。例如沙卡亨社頭目 Siban Watan 所收養的人依附在沙卡亨社,成了一個 10 大約 1900 年間相繼遷移。(筆者的姑婆 Biyang Lahang 1898 年生,根據她的說法,她大約 8 歲 時從立霧溪的舊部落沙卡亨遷到木瓜溪,建社時並沿用沙卡亨之名。筆者在此用「大約」,因 日治前族人沒有日曆的觀念,日本是以其「身高」及「像貌」來推估他們的年齡。 11 巴督蘭社位於木瓜溪中游,銅門村西方3公里處,龍澗發電廠上方 500 公尺處的斜坡地。 12 沙卡亨社家族於 1931 年 9 月,霧社事件次年被日本遷移到秀林鄉重光部落。 13 Qoli 太魯閣人指的不只是收養的子女,凡是依附在這個家的人,包含血親關係、長工、僕人, 都叫 qoli,他們的年齡從小孩到大人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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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部落叫 Qhtur(可赫杜爾),其成員來自不同部落14。又如外太魯閣的總頭目 Haruq Nawai(哈魯閣 那威),與 Siban 一樣沒有生兒子,但養了七個男孩子15,以強化 他的領導地位。 (二)與其他族群的關係 1、 與漢人間的互動 居住在深山的太魯閣族,無法自行生產日常民生用品,例如鹽巴、火柴、鍋 子、農具甚至火葯、槍枝等等,皆須到平地與漢人交易,當時他們交易的地點是 Paru Alang(立霧溪出海口新城),因此,族人和漢人之間關係是和好的,Pori Lahang 約二十歲才離開沙卡亨社,遷移到重光部落,他曾說到族人與漢人互動的情形: 以前我們要換東西都要到海邊叫 Paru alang 的部落,和漢人交換,不管是鹿 茸,鹿肉或鹿皮他們都要,是和 Kmukan(漢人)交易,所以,以前的太魯閣 人不會獵漢人的頭,他們獵的是漢人以外的人,都是他們的 Pais(敵人)。 --- Pori Lahang(艾海寶)口述,2004 年 10 月採錄。 Sukang Rakau 從沙卡亨社隨叔伯們遷居至銅門部落,對於族人和漢人交易往 來互動的情形這樣描述: 我們以前都到新城去買東西,那邊才有漢人在做生意,以前我們都叫新城是 Paru Alang (大部落),買賣物品都到那裡去,那時現在的 karingku(花蓮巿) 還沒有多少人,日本時代才開始有人住的。物品價錢是用比手畫腳的,我們 帶東西去,他們也知道是可以交換什麼了,拿了這些鹿茸給他們看,它的對 價是什麼,雙方同意了才會成交。 ---Sukang Rakau(鍾定邦)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清朝時期,為了開發東部,開闢了北、中、南三條重要的道路,北路即蘇花 古道,由蘇澳至奇萊(現在的花蓮);中路為八通關古道,由南投林圮埔到璞石 閣(玉里鎮);南路為崑崙坳古道,由鳳山郡城至台東埤南覓(羅大春 1897)。 羅大春當時擔任北路開發大將,在開路期間所目睹並記載下來的日記《臺灣海防 並開山日記》一書,成了清朝開台重要的文獻之一。由於開路時入侵到泰雅族及 太魯閣族的勢力範圍,因此,經常發生被族人攻擊的事件16,但隨著道路開發完 成,開始各種物品的交易及經貿往來,族人與漢人之間的互動頻繁,雙方的關係 於是漸漸和好、友善。專研日據時期台灣史的藤井志津枝(1998)發現,漢人在東 14 Qhtur 的成員有的來自立霧溪上游的各個部落,也有的來自秀林及外太魯閣部落。Qhtur 依附 在沙卡社旁的小社,也與沙卡亨通婚,他們大都遷到銅門村,也自稱是來自沙卡亨,如重光 的杜家是唯一遷到重光部落。 15 赫赫社(現稱大禮)耆老許通益口述。《太魯閣族抗日戰役》,2009:163。 16 從蘇澳到花蓮是泰雅族及太魯閣族的勢力範圍,開路人員在開路期間常被這些族人所攻擊。 參閱羅大春的《臺灣海防並開山日記》,1987:3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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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地區與「蕃社」17的關係是相當親密的,除了經貿上的往來,也有太魯閣族婦 女嫁給漢人18的情形,因此,兩者依存關係相當牢固。另外當時有漢人的通事 19 在日本人與蕃社之間當掮客,有時代表蕃社發言,並且從中謀取利益,在蕃社內 相當於頭目以下的地位,因為如此,日本在理蕃的政策下,他們在原住民部落勢 力,日本政府積極想要剷除的對象20(藤井志津枝 1998:194-208;王新學譯, 1998)。但這也間接證明了耆老的說法,太魯閣族與漢人在生活上互通往來,關 係友好是正確的。 2、 與阿美族的互動 居住東部平原的族群中和太魯閣族「互動」最頻繁的應屬南勢阿美族,在日 治前分佈於花蓮區域的部落為荳蘭、里漏及七腳川等,也就是現在的花蓮巿及吉 安鄉一帶,雖然同屬南島語系的族群,太魯閣族與阿美族長期卻是相互敵對21(陳 金田譯 1997,林素珍等著 1997)。甚至不相往來。巴督蘭地區三位家族耆老對與 阿美長期敵對,以及相互馘首的情形回述如下:

Siban 沒有兒子,Haroq 和 Pisau 是他的養子,是堂兄 Umin Nawi 的孩子。 有一次他們到重光山上這一帶打獵,同行的有 Sibal、Lahang、Umin Nawi、 Pisau、Haloq 五人,就在上面那個台地(Rosau)打獵,在路上被一群已經 事先躲藏在那兒的阿美族襲擊,Haloq 和 Pisau 當場被獵頭,其他的人則逃 回到沙卡亨部落了。 ---Pori Lahang(艾海寶)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以前阿美族是在 tora(豆蘭)、池南和光復那一帶,我們很多太魯閣人要賣鹿 茸,沿著山上的獵徑直接到現在的 Ikadusan(佳民村)才下來,如果大水來 臨,又不能通過,阿美族如果知道有人過來,他們會在路上埋伏,有時過河 上岸就被襲擊,我們最提防阿美族,運氣不好的話去做一次買賣,可能在路 上被偷襲或被獵首了。 ---Sukang Rakau(鍾定邦)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我父親很重視 gaya,Truku Truwan 那邊的人他不會去出草,因為那是我們太 17 筆者為忠實呈現文獻,沿用作者使用「蕃」字,並無歧視之意思。日治時期分北蕃、南蕃及 東蕃,東蕃指花東山區的泰雅族、布農族,海岸的阿美族、卑南族、魯凱族、排灣族及達悟 族。 18 許通益口述太魯閣的信仰之母 Ciwang Iwan 即嫁給漢人之一,秀林鄉公所主編《太魯閣族抗日 戰役》,2009:161;藤井志津枝 1998:196。 19 一種官職,職位很低,但在原住民部落裏影響力甚大,扮演官方、漢人及原住民之間溝通的 橋樑。(99.4.6 上網查詢)。 http://tw.search.yahoo.com/search?p=%E9%80%9A%E4%BA%8B&fr=yfp&ei=utf-8&v=0 20 明治三十三年,台東廳長相良大長綱巡視太魯閣蕃時蕃況報告:太魯閣蕃總通事李阿隆未親 自來迎接還編出一堆理由,他也發現太魯閣蕃殺害的對象是日軍並未針對漢人;且身為總通 事的李阿隆並未能上意下達外,還想從中牟利私吞等等,對通事有了戒心。 21 參閱陳金田譯《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 第一卷》P:31-384。明治 30 年太魯閣族殺害新城 監視哨之將校以下十三名;明治 39 年因工資分發不公,太魯閣族殺害花蓮廳長及官吏 23 人。 日本討伐過程南勢阿美皆主動配合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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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閣人自己祖先的根據地,他都是找平地那邊的阿美族,阿美族和我們是相 互敵對(mkpais)。 ---Toran Wacih(賴文修)口述,1995 年 11 月採錄。 耆老們的說法相同,阿美族和太魯閣族是敵對關係,這可能與獵場重疊及馘 首的習俗有關,長期即有利益上的糾葛與衝突。筆者從日本人類學馬淵東一所著 的家族系譜中也發現,家族有多人是被 Panchax(阿美族)馘首。族人從巴督蘭地 區要到新城買民生用品,從南到北必須要經過七腳川阿美族及撒奇拉雅勢力範 圍,所以,他們選擇從山路走,直到佳民村一帶,有太魯閣人的區域才敢走平地 的路。目前為止,國民政府治理七十餘年了,族群間已經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了,但兩族間通婚22的比例甚低,以重光部落為例,原、漢通婚的比例很高,反 而與相鄰的光榮、平和及池南部落的南勢阿美族部落沒有通婚的現象,筆者推測 是否與歷史經驗有關。因此,1896 年的「新城事件」23及 1906 發生「威里事件」24 日本人都徵召阿美族人參與討伐,而這些阿美族,正是是七腳川社的南勢阿 美25。他們之所以主動配合討伐行動,日本人應也觀察到兩族間是長期爭鬥及相 互敵對關係的族群,才徵召他們加入討伐的行列。 四、被遺忘的勇士 Siban Watan(希拔爾 瓦旦) (一)「發現」Siban Watan 在抵抗日本政府殘暴統治的原住民知名人物當中,當屬泛泰雅族的莫那魯道 最為大家所耳熟能詳,無論學校的教材或大眾媒體,他幾乎是唯一的代表人物, 都把他形塑成民族英雄26,其實,這是主流媒體認知上的偏狹。在日本征服原住 民部落過程中,不知有多少如莫那魯道般的勇士們27,他們明知在人數、武器相 當懸殊的情況下,為了保衛家園、保護土地仍不惜一戰,從我族的立場這是正當 的防衛,主動「先發制人」28,他們或獨立或聯合其他部落來對抗這些入侵者, 拼到彈盡糧竭甚至犧牲生命者不知凡幾,位在木瓜溪上游沙卡亨社的頭目 Siban Watan(希拔爾 瓦旦)就是其中之一,泰雅族的文史家廖守臣29根據文獻,對於 沙卡亨社頭目希拔爾瓦旦的抗日事跡這樣描述: 22 根據筆者統計,重光部落除同族通婚外,原、漢通婚有 22 對,與布農族 3 對、排灣族 2 對, 與阿美族 3 對,即時是阿美族有 2 對是來自台東阿美族,1 對是居住在本部落的阿美族。 23 1896 年 6 月因日本兵強暴太魯閣婦女,花蓮港廳新城監視哨被族人襲擊,死將校 13 人。參閱 《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 第一卷》1999:31。 24 因工資問題太魯閣人殺害花蓮港廳長以下官史 23 人。參閱同上書,P:630-651。 25 參閱同上書,P:31。 26 如「風中緋櫻」拍成電視影集及「賽德克巴萊」,故事即是以霧社事件主軸。 27 在抵抗日本統治的戰役中,各部落的頭目幾乎不畏日本強大武器,率領族人抵抗日軍。參閱 廖守臣(1984)。 28 參閱藤井志津枝《理蕃---日本治理台灣的計策》1998:249-250。 29 廖守臣是太魯閣族,生前反對太魯閣脫離泰雅族,他的著有《泰雅族的文化---部落遷徏與拓 展》、《泰雅族的社會組織》、《阿美族歷史》等。皆成為研究泰雅族重要的相關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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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ban Watan 為一抗日英雄,於民國三年六月六日率壯丁於沙卡亨舊址襲擊 日軍「巴托蘭討伐隊」,激戰多時,「日軍兵死二人,役夫死三人,中尉一人, 死傷九人」,此役被稱「沙卡亨之役」。 (廖守臣 1984:219) 經過廖守臣的實際的田野訪談,日本在沙卡亨之役的死傷人數不只此數,他 認為可能日本人在此役打得不光榮而有所隱瞞。其實 Siban Watan 這個名字在重 光部落也只留在耆老的記憶裡,抗日後的次年(1915 年),他「病發」身亡。 1930 年發生霧社事件,隔年夏天,沙卡亨社全部被迫遷到秀林鄉的重光部 落,而 Siban 本身沒有兒子,他收養了堂兄弟的三個兒子,卻不幸都被 Pais30 首;他所收留並依附在沙卡亨社的 qhtur 人為他壯聲勢,增加作戰的人手,但這 些人因 Siban 早世,大部份遷到銅門村了,因此,在重光部落的青壯年人口中, 大多不認識也不了解他的事跡,更不知他曾是部落裡赫赫有名的抗日領袖,筆者 也是在田野調查訪談耆老時,才「發現」我們家族有這樣一號人物,從他們的口 述中,慢慢拼湊出 Siban 這個人的樣貌。 (二)勇猛慓悍的 Siban Watan (秀林鄉重光社區入口以 Siban watan 雕像為意像,並刻有沙卡亨戰役的碑文) 泛泰雅族的傳統社會制度原有頭目制31,這個職位非廖守臣所謂的世襲 制32,他們是因為有能力保衛家園而被族人所共同推舉的,Siban 在族人的心裡 永遠是真正的 Palu tholang(真正的領袖)。他大約 1870 年出生,四十歲左右時, 擔任頭目的父親在山上打獵,跌落山崖而死,Siban 因為驍勇善戰、膽識過人, 所以被族人共同推舉為新任的頭目。耆老形容他的身軀高大(約 180 公分以上), 30 Pais 太魯閣語是敵人之意,這裡所謂敵人泛指非我同類的人。

31 頭目是日本的稱謂,太魯閣族稱 mklawa 或 ngalan kari 有保護、衛保及發號命令意思,他有保

衛族人及家園的責任。

32 廖守臣 1998《泰雅族的社會組識》,花蓮,私立慈濟醫學院暨人文學院。經本人調查太魯閣族

沒有貴族制度而是氏族社會,頭目的傳遞以氏族為主,以沙卡亨為例:Sibal 之前是其父 Watan Losi,之後是 Sibal 的堂弟 Harung Boxil(陳家),之後是 Harung 的兄長 Wacix(張家),之後是 姪子 Rotan Subau(高家),最後是 Rotan 的堂弟 Watan Lahang(艾家,日本時代名稱己經改成 是青年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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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大無比,在沙卡亨的族人當中無人能及,他在沙卡亨留下了很多傳奇事跡,限 於篇幅筆者只選二則有關他的故事,他的姪子 Pori Lahang 描述他勇敢的事跡: 有一次,Siban 和他哥哥 Lahang 及堂兄弟幾個人從沙卡亨到 Palu Alang(現在 的立霧溪出海口新城)買鹽巴及其他日常物品,回程時經過 Qslingan(欣里干) 部落的地方,被約有三十個人包圍,和他一起的堂兄弟看到對方那麼多人, 在混亂當中趁機都跑掉了,只剩下 Siban 一個人和他們打起來,他一個人對 幾十個人打起來,他用長茅刺死了先攻擊他的三個人,後來,其他的人看他 那麼勇猛,就一起圍上來攻擊,Siban 寡不敵眾,後來被對方打倒趴在地上, 打到全身都是傷痕,皮綻肉開,可是當下的意識很清楚,當時他以為自己死 定了,身上也只剩下綁住褲襠的繩子,有人提議砍下他的人頭,當眾人還在 商議之際,他不知哪來的神力奮力逃脫,往下處的溪谷跑去並躲到草叢裡, 當眾人發覺他逃跑了,大家就分頭去追,眾人沒發覺追過頭了,Siban 轉身 往回跑,當眾人發現他往回程的上坡處跑,他們己經來不及了,再也追不上, 他身上沒有穿任何衣物,途中遇到一婦女,給了他一塊遮布,就這樣狼狽的 逃回了部落…。 --Pori Lahang (艾海寶) 口述時間 1995 年 9 月採錄 Yakau Harung 回憶當時擔任沙卡亨副頭目的父親 Harung Boxil 告訴他有關 Siban 去打獵差一點被敵人獵首的經過: 有一次 Siban 和族人到深山(奇萊山)打獵,晚上在獵寮休息時,一直都睡 不好,似乎夢到了不祥之兆,大約到了凌晨時分,似夢似醒之間好像聽到有 枯木被踩斷(啪啦)的聲音,Siban 驚醒過來,提著已經上膛的槍往外一探 究竟,外面黑漆漆一片,沒有什麼動靜,他回到原來的地方睡覺,沒多久又 聽到有石頭被人踩到後往下滾動的聲音,敏感的神經告訴他「有敵人來了」, 他趕快叫醒同伴 Lahang•Sudu(拉航•索多)及 Payan Nawi(巴燕那維)。在這一 瞬間,對方已經先下手了,從前門開了兩槍「碰、碰」,打中酣睡正在甦醒 的 Lahang,他當場被擊斃,在黑暗中不知對方有多少人,Siban 往外胡亂回 了一槍便和 Payan(巴燕)奪門分別逃跑,Siban 往熟悉的方向逃去,跨上岩壁 正要逃脫時,對方有兩個人已經追了上來,一個拿著長矛往 Siban 這裡刺了 過來,剛好刺中正跨在岩壁上的 Siban,那長矛刺到大腿與肛門附近,那傷 口很深很寛,我們的四根指頭都可以伸進去,那傷口有多大?那時 Siban 感 到有點陣痛及濕熱(流血),他一個轉身那長矛脫落了,敵人在下方無法即 時補上一刀,此時的 Siban 已慌亂,誤把已上膛的子彈退出槍膛,子彈掉了 出來,他再把槍一開一關,射了出去,把剛剛刺他的那個人射死了,一起追 上來的看到伙伴倒下,便回頭就跑,Siban 又把槍一開一關子彈射了出去, 那另一個人又倒下去了,那人後來緩緩起身走了兩三步便倒下去,這就是 Qarit (卡賓槍)的厲害。Siban 趕快躲在暗處撕掉身上的布料,堵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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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血,不久,在不遠的地方聽「啊」的一聲,以及敵人吵雜及歡呼聲,Siban 知道敵人把走路一跛一跛的 Payan 追上而且給獵首了。Siban 回想被敵人追 殺的那一刻,以為這次又死定了 ,但是不曉哪裡來的意志力撐過來,可能 是 Utux(祖靈)保護我吧,不但逃出來還把追來的人全部殺掉,Siban 心有餘 悸的這樣告訴族人。 ---Yakau Harong(陳阿發)口述時間:1996 年 7 月採錄 這兩則 Siban 的經歷都是他在生死一線間,都能夠逃過一劫、化險為夷,他 生命的靭性如身上疤痕的烙印,條條都是英勇的痕跡,Siban 的姪子 Pori Lahang 直稱他是 Siban ariq(全身是傷疤的希拔爾)。「Siban 家院子前的頭顱棚架上,擺放 的 Pais 頭顱,堆的如小山丘一樣高」,他的姪女 Biyang Lahang 這樣形容,那是 他的戰利品,也是他榮譽的象徵,更是榮當頭目最佳的保證。

五、沙卡亨戰役的始末

1914 年元月日本還未征服太魯閣地區的時候,先派精通日語、漢語,善於 溝通的太魯閣族女性 Ciwang Iwan(姬望依婉) 到各部落,並邀請太魯閣族各社頭 目到台北參觀,沙卡亨社被邀請的有 Siban Watan、Lahang Watan、Subau Boxil、 Harung Boxil、Wacix Boxil、Tahos Torix 等,但在花蓮集合等船的時候,Subau、 Wacih 和 Harung 三兄弟卻由於被限制在房間裡感到不耐,便偷偷溜回了部落。 在台北參觀期間,日本第五任總督佐久間左馬太親自接見各社頭目(台灣省通志 稿第二冊,1999:112),並為其展示了強大的軍容及精良的武器,留給這些頭目 們深刻的印象,雖然號稱觀光其實卻是戰前的心理戰,利用軍容及武器的展示, 達到恫嚇讓族人怯戰的目的。總督並交待頭目們回到部落時規勸族人,不要抵抗 日軍,不希望看到流血(打戰)。不久,日本又派 Ciwang 到各部落勸服,告訴 族人「poda poda,iya htri(和平、和解不要抵抗)」 ,並說「如果日軍到各部落 時,希望和平相處,不要抵制,因為日本的軍人如螞蟻窩的螞蟻一樣多,如果真 的打起來我們族人會滅族的…。」(花蓮縣秀林鄉太魯閣文化推動協會,

2009:164;耆老 Yakau Harung、Aput Walis 等口述)。

日軍於 1914 年 6 月 1 日開始對太魯閣地區入侵,並分三路同時進行,一路 是擢其力隊,一路是巴都蘭隊,另一隊從合歡山直下立霧溪,巴都蘭隊從現今霧 社往奇萊山南峰直達木瓜溪流域的上游,巴都蘭入侵先遺部隊,在沒有受到任何 阻攔下,是日下午抵達木瓜溪上游的第一個部落沙卡亨,當時正在奇萊山區一帶 打獵的沙卡亨副頭目 Harong Boxil,是第一個發現日軍入侵的踪跡,他的二兒子 Yakau 敘述他父親發現日軍踪跡及第一次和日軍接觸的說法: 日本軍人,他們從 hasnuku33上來的,經過奇萊山,再下去往我們沙卡亨這 33 即南投縣仁愛鄉能高山越領古道台電的雲海保線所,此步道原為族人的獵徑,日據後修成台 灣東西主要的連絡要道及電力維護道路之一,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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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來攻打,剛開始帶路是西部人(賽德克族),帶他們走到東部這邊,之後, 日本人就請帶路的賽德克人回去,我爸爸說當時他正在 hasnuku 這一帶的山 區打獵,那天下午他聽到山谷吵雜的人聲,他們是從西邊(指霧社)來的,要越 過奇萊山頂的 tadus(能高山稜線,該處有草原沒有樹木),再往東的方向走 去,那裡的路只有一條,就是往我們的部落沙卡亨這邊。我爸爸聽到他們在 那裡叫喊著,喔依…喔依…,相互聯繫著並且紮營休息,父親心想,怎麼有 那多的敵人在這裡,這些人隔天就要越過我父親目前打獵的地方,那天我父 親晚上做了一場打打殺殺的惡夢,我為什麼做這種夢呢?我父親這麼想,一 直覺得疑惑。隔天很早起來,我父親心想,吃完早飯先去巡獵區的陷阱就回 部落了吧,巡完陷阱己經是下午了,他在回獵寮的路上,日本軍隊早他一步 往沙卡亨的方向去了,他們經過的地方路徑痕跡非常明顯,小徑的野草因多 人路過被踩到倒伏,我父親看到這種腳印,可見有很多人經過這裡,而且地 上有一條連絡用的 qnawan(電話線),父親又想,這肯定不是西部人吧?是猴 子 (日本人) 從這裡經過的。父親到了獵寮,他早上煮飯用的鍋子被拿走 了,放在獵寮裡準備要用來換洗的乾淨衣褲也被拿走了,噢,這是西部人的 行為,父親就趕快整李行理跟踪他們的腳印而去,他們是沿著獵徑走的,父 親熟悉這邊的地形所以便抄近路往部落去。到達沙卡亨時,日本軍早一步已 到達了,並在部落上方哥哥 Wacix 開墾的土地紮營,我們叫那地方是 Rosau (洛韶),那地比較平坦。聽到吵雜的聲音,也聽到從頭目 Siban 家開了好 幾槍示警,警告日軍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三面環山的部落槍聲四起,我父 親到達部落後己經有很多族人聚集 Siban 的家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Siban 大聲告訴族人,唉!現在有那麼多敵人攻來了啊!他們要攻打我們,大家心 理要有準備,但是不要怕,我們先觀察一陣子。Siban 這樣安撫族人。軍營 中傳來太魯閣語,大聲的喊著頭目的名字 Siban…Siban…Siban…一直喊叫, Siban Watan 從他們的腔調分辨了,啊! 他們不是西部人(他原本以為賽德克 人)是猴子。Siban 有個堂兄叫 Bakul(巴滾爾)他的兒子 Payan(巴燕),不 聽 Siban 的指揮,逕自往軍紮營的附近在林中埋伏,對著一個離他很近的日 本哨兵開槍,正中他的膝蓋,那人痛得滾在地上,日軍被這突如奇來的突襲, 慌亂的對著森林草叢開槍掃射,Payan 當時人很年輕,長得很壯碩,他也被 日軍射出來的子彈嚇到,轉身往溪谷跑去,子彈從他身邊、兩腿間呼嘯而過, 很幸運的並沒打中他,精通太魯閣語的木道谷(譯音)先生又在紮營處大喊 Siban、Siban 請你的族人不要開槍,有事情請你過來商量。頭目 Siban 和副 頭目 Harung 以 Pala(女用裙子)代表旗子,綁在竹杆上,前往日本紮營處談 判,到達軍營時報自己的名字我是頭目 Siban…,以確認身份,然後把帶著 的 Pala 和日本軍營懸掛的太陽旗並列在一起,以示和平。日本軍告訴 Siban, 你曾經答應說不要打戰要和平不是嗎?並問 Siban 意下如何?你可以勸說底 下部落那些族人嗎?Siban 回答說可以。日軍也一再強調要不希望和族人打 戰,如果打起只會兩敗俱傷,大家都會受到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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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kau Harong(陳阿發)口述時間 1995 年 10 月採錄 Siban 和 Harong 回到部落後,部落有主戰及主和兩派,因為 Siban 曾經到過 台北,己經見識過日軍的武器和訓練精良的軍隊,對日本開戰持保留的態度,但 是主戰派如副頭目 Harung Boxil,因為台北之行未能成行,沒有親眼目睹日軍新 型武器及強大的軍容,認為從未有敵人直接攻打到部落,現在這情形簡直是奇恥 大辱,要 Siban 趕快宣戰,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Siban 為這場戰役陷入兩難, 內心相當煎熬,直說先觀察情勢再做判斷。

耆老 Pydan Torix 回憶兄長 Tahos Torix 告訴他,在戰前主和派的 Siban 這樣 告族人: 猴子曾經邀請我們族人到台北參觀,我們看到了猴子的軍人很多,他們的武 器又很好,猴子說他們的目的是要和平,不是和要我們打戰,他們也不希望 打戰、雙方有流血或死亡的情形。 --Pydan Torix(林建信)口述,1995 年 9 月採錄。 但是,另一支進攻立霧溪上游的日軍攻下了 Tpoqo(托博閣)社,當時的頭目 Umin Ulay 雖然奮勇抵抗,但終究抵不過日軍的機槍及大砲,日軍燒毀部落房舍, 殺害很多族人。而這時正好有多位族人從立霧溪流域部落逃難來沙卡亨依親,他 們說猴子把 Tpoqo 部落攻下來了,並且燒毀我們的房子,殺了頭目 Umin Ulay 和 Wacix Ulay 二兄弟,托博閣頭目 Umin Ulay 的姊姊 Sayun Ulay 正是沙卡亨的 媳婦,Siban 聽了還是有靜觀其變的意思,還是請大家不要輕舉妄動,觀察一陣 子再決定,隔壁的卡馬洋社頭目 Harung Pilay 從他的部落過來聽聽 Siban 策略及 決定,他聽了 Siban 猶意不決的說法,又聽到來自 Tpoqo 人的說法後,很生氣並 且失去了耐性的說,你們沙卡亨人平時不是很勇敢嗎?怎麼了,你們的膽子被吃 掉嗎?敵人己經侵犯到你們家裡來了還不反抗?後來氣呼呼帶領其子 Umin 和 Dylong 及他跟著他的族人離開了,沒想到他不是回到自己的部落,而是自行越 過沙卡亨社上方另一個小徑,往日軍駐紮的方向走去,並逕自向日軍開火,槍殺 兩名日軍後回到自己部落,日軍誤以為 Siban 違背剛談判的承諾,有意挑釁而先 下手為強,所以日軍在紮營處以自動步槍在那裡對空鳴槍答答答…,槍聲廻響整 個山谷,宣示要對沙卡亨社展開攻擊,Siban 沒有想到卡馬黑洋的頭目 Harung Pilay 這麼衝動,他告訴族人要準備作戰了,這時老弱婦孺把家裡的糧食、簡單 的家具及衣物整理好帶著,匆匆忙忙離開部落,逃往巴都蘭的山區避難,留下青 壯年的人跟日本作戰,「沙卡亨之役」於是開打。 六、烽火「連三月」 這場戰役已經無法避免,Siban 安排婦孺族人先疏散到附近山區, 並親自 帶領善於森林戰的族人,對抗武器精良的日本軍,雖然他們沒有像軍人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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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及訓練,但是平時的狩獵、出草的皆形同作戰,因為身手非得矯捷、敏銳, 否則只得空手而回,或陷自己於險境之中。同族群尚不能隨便闖入地盤,何況 是異族?族人對於這場戰役運用了幾個戰術策略與日軍周旋:

(一)、族人的戰術及策略:

1、攔截、狙擊:

Yakau 回憶當時擔任部落副頭目的爸爸 Harong Boxil 告訴他一段他們合力 攔截日軍進攻部隊的戰術: 日軍從他們紮營的地方到我們沙卡亨部落有段距離,有一段需要經過狹窄森 林很茂密的小路,Siban 帶領我們約有十幾個人在那兒埋伏,躲在原始森林 的大樹及大石頭,像打獵一樣靜靜等候獵物,我們都講好了,等日本軍的部 隊走到射程範圍內(約二十公尺距離),看 Siban 的手勢我們就一齊開槍, 日軍開始進攻那一刻,他們的部隊從上面走下來,他們有先遣部隊,其他的 隊伍跟在後面,他們的先遣部隊到達了射程範圍內,並不知道己經被埋伏 了,我們躲在石頭和大樹後面擋住他們的去路及退路,我們碰、碰、碰的… 的開槍,我們子彈打過去,日本兵被我們全部射死,倒下去了,日本兵被子 彈打得哀哀叫,叫得好淒慘,好像豬被屠殺的慘叫。倒下去就看不到人了, (死了,他們無路可逃),跟在後方比較遠的部隊不敢直接開槍,怕射到他 們自己人,他們到看到他們的先遣部隊沒有動靜了,就一起向我們這地方開 槍,他們發射的子彈才多呢,沒有目標的向我們這裡發射,答、答、答…, 我們躲在大樹及石頭的後方,根本打不到我們,等他們的子彈發射的差不多 了就停止射擊,他們也不敢過來,怕我們再偷襲他們,這時我們屁股當前方 (倒著走)的方式慢慢倒退走,小心翼翼的撤離,到了安全距離,我們才以 正常的走路方式快速離開,以前的太魯閣人很會打戰喔,我爸爸對我們這麼 說的。 ---Yakau Harong(陳阿發)口述時間 1995 年 10 月採錄。 日本人統治原住民地區之前,部落與部落間的交通都是靠獵徑相互連絡, 獵徑如同現代的鄉間小路,小路只能徒步,遇障礙如大樹、石頭則繞路避開或 攀爬通過,但障礙物有時成了最好的屏障及遮蔽物,族人憑著對地形地物的了 解,攔截並狙擊日軍的通行,嫁到明利村的家族 Aput Walis 憶起父親跟她說他 們攔截日軍的情形: 以前山上沒有什麼路,現在的那些路是日本來了以後才開的,我們族人碰到 沒有路時就隨便拉藤蔓就跳上去,像飛鼠、猴子一樣。Siban 他們躲在狹窄 的獵徑擋住日本人的去路,當日軍接近時,大家一起發射(碰、碰),被打到 的日軍好像被殺的豬一樣,我爸爸說那慘叫聲很非常淒慘。 ---Aput Walis(蔡梅蘭)口述,1996 年 9 月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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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ran Wacih 的父親是位在木瓜溪上游 Psawan(巴沙灣)社的頭目,他說父親 帶領族人守在木瓜溪的烏來34一帶,攔截日軍渡溪並加以狙擊的情形: 日軍一個排一個排過河,要進攻我們烏來部落,父親率領族人在對岸等待, 等日軍都到了河的中央,快要越過了河流,族人就一起開槍,日軍沒有機 會逃脫,他們被打中倒下後,年輕族人很高興趕快取敵人的頭顱,沒想日 軍還有一排在後面防衛,當族人在水中砍頭顱時,便被在後面埋伏的日本 兵打死了,整個溪水被血水染成紅色。 ---Toran Wacix(賴文修)口述,1995 年 11 月採錄。 立霧溪及木瓜溪流域日本的正規軍皆是從西部進攻,也就是從山頂由上下 一路攻下來,掌握了戰略置高點,日軍進攻各部落雖然沒有受到很大的阻力, 但是族人都事先躲到森林裡,廣漠的中央山脈,森林及險峻的地形成了族人最 好的天然屏障,因為族人熟悉地形,敵明我暗,族人常常在險要的地方攔截或 攻擊日軍,因此日軍在進擊時往往有所顧忌,東邊是警察部隊,由下而上進攻, 日本企圖兩面夾攻,因為受到族人的頑強抵抗,攻勢並沒有很順遂,所以從巴 都蘭上來的是警察部隊,他們沿著木瓜溪的河道上來,也受到族人極力的抵抗: 東部(指花蓮)方面,警察部隊是沿著木瓜溪水上來的,到巴都蘭頭目 Karau watan 他們住的地方,那邊打的也很激烈,頭目 Karau Watan 後來被流彈打 到咽喉,就再差那麼一點點就射到要害,他被射到後滾了下去沒有死,還 好被樹擋住,否則會掉到懸崖,被他的弟弟救了回來,所以他後來說話有 點漏風漏風的。警察又繼續進攻上來,以前沒有什麼路都是懸崖峭壁,他 們就在日警必經的路上,在路的上方架設了陷阱,堆了很多大石頭,石頭 擺在架子上,用藤條先綁住架子,等警察部隊從峭壁很辛苦的爬上來,他 們把藤條砍掉,石頭就像水一樣全部洩下去,多少警察被石頭壓死啊,連 他們的槍都被石頭壓得粉碎,他們說很多人被滾下去的石頭壓死,這就是 太魯閣戰術,他們很有辦法(利用地形地物),後來警察不敢再上來了,日 本原來用兩面夾攻的戰術,但是兩方面都受到阻礙。 ---Yakau Harong(陳阿發) 口述時間 1995 年 7 月採錄 族人攔截的除對象了日軍外,還有役伕、搬運工、通訊兵等。也運用最原始 的攔截方式,以石頭堆疊架於陡峭的山路,族人想盡各種辦法於險要之地攔截日 軍。日本總督佐久間左馬太親自督陣,在險要必經之路被伏擊,摔落山崖造成重 傷而死,這個說法在族人間流傳甚囂,大大鼓舞了族人的士氣。居住在立霧溪上 游的 Qlapau (喀拉寶) 社,年近八十歲的耆老 Maray Toran,他回憶並轉述其叔叔 Sili Walis 告訴他有關總督被狙擊的經過: 34 烏來(Ulay)泛泰雅族是「溫泉」的意思,那是水鹿最喜歡的地方水,它們會到那裡喝水、泡水 舔石頭(可能有鹹味),也是獵人最喜歡打獵的地方。烏來部落在木瓜溪上游是卡馬黑洋家族 的支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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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以為他們勝利了,他們的 Paru thulang(大王) Sakuma35,坐在轎上被 人抬著,大約經過 kbayan(新白楊)和 slaguqhoni 部落之間的路上,他人坐在 高高的轎上目標明顯,被躲在森林裡的族人射下來滾落山崖,同行的軍人也 都被這一幕嚇到,看到他們的大王被射,都跪下來號淘大哭,他的墓地後來 聽說就在 Tabitu(天祥)那裡…。 ---Maray Toran(謝見利)口述,2010 年 4 月採錄。 當筆者告訴 Maray 根據文獻總督是在日本病死的,不是被族人擊斃的,他 堅決說這事情老一輩的族人都知道啊,大家都知道的事,是日本人在說謊吧!堂 堂一個日本大王被小小的太魯閣人射死,太沒面子了,那有臉承認啊?根據太魯 閣族的爭戰經驗,將敵人的首領馘首之後,就算勝利了。當時參與狙擊日本首領 的人,以為射了大王就算勝利,因為沒有王就會自己亂了,沒想到又有新的大王, 他們的軍隊反而越來越多。 2、突襲 宣示開戰後,第一批日軍從西部集結在沙卡亨的上方,但是 Siban 憑著對 地形的熟悉,率領族人主動夜襲在 Rosau(小台地)上的軍營,經過一陣的突 襲,日軍措手不及造成死傷九人(廖守臣 1984:219),我方並無人傷亡。因為這 次族人的主動突襲,日軍緊急連絡支援部隊前來,人數不減反增,也使往後日 軍在防衛及攻擊行動更加積極。 3、消耗戰: 為了要消耗日軍子彈,族人常以虛晃的招數,引起日軍的射擊。例如他們 在茂密的森林裡起火,濃煙從森林裡冒出來後族人快速離開現場,目的是利用 濃煙引起日軍的注意,以為那地方有族人躲藏,日軍用機槍及火砲射擊,很快 的日軍把煙火範圍化成焦土;或是在森林裡遠遠對日軍開槍,槍聲引起日軍往 發槍處猛轟。耆老對消耗日軍子彈的說法:

我大哥 Dahos 和二哥 Tekung 有參加這場戰爭,他們那時正年輕,二哥 Tekung 說他一個人就射死了六個日軍。我哥哥很會打戰,比如他們從這裡開槍,就 馬上跑開,日軍看到擊發後冒出的煙,或者日軍聽到槍聲的位置就用機槍及 火炮向那方位開槍射擊,之後,那地方被日軍的火炮炸的連樹木都打爛,很 可怕喔,因為我們的人很會躲,沒有人被射死。 ---Pydang Torix(林建信)口述,1995 年 9 採錄。 聽我爸爸說日本死了很多人,他們打了好幾個月,太魯閣人不願繳槍械, 所以抵抗打了起來,因為日本軍的武器好,太魯閣人無法直接攻擊,便採 用游擊戰及打跑戰術來消耗敵人的子彈。

35 Paru thulang:太魯閣語翻譯成大王或領袖皆可,Sakuma 是總督佐久間日本名。族人皆稱他 Paru

thulang mrata(日軍的最高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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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ut Walis(蔡梅蘭)口述,1996 年 9 月採錄。 這場戰役太魯閣族使用的各種策略,在日方總督呈報內務大臣電報可以得 到證明:「原住民的戰法,在於出沒我後方連絡加以狙擊;巴督蘭原住民群方面, 步兵第一聯之狀況不甚良好,故認有加以增兵之要,於昨九日,另命駐台北之 步兵一個中隊出動,預定於十三日自台北出發進入山地」(宋建和譯 1999:478)。 日本文獻與耆老的說法某些部份吻合,可見在這場戰役中日方的傷亡嚴重因此 才需要緊急增援兵力。族人利用的這些戰術及策略發揮的效果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族人在這場戰役中,是部落對國家、原始對文明,敵眾我寡的戰爭36,也 應驗了 Ciwang Iwan 戰前曾經對族人勸降的話「日本軍人像螞蟻窩的螞蟻一樣 多,武器很多又很好,如果真的打起來我們族人會滅族的…」。勝負早已分出, 只是時間的問題,雖然在這場戰役族人打死了很多日軍,但是日軍源源不絕、 前仆後繼,族人因為不了解整個局勢,最後陷入困局之中。 (二)、日軍的戰術及策略 1、 心理戰 日本總督佐久間不愧是軍事專家37 (司馬嘯青,2005),他的討伐策略是三路 夾擊太魯閣族38 (宋建和譯,1999),使其無喘息機會,尤其是從合歡山東下的日 軍,居高臨下的攻擊策略,控制了戰略的制高點,戰況掌握先機,不但如此,從 這條路線陸續運送來的機槍、火砲,在山區答答答、轟隆轟隆的響著,有時雖然 是沒有目標的射擊,但機槍火砲彈的轟然聲響,在山谷廻響的作用下,發揮了震 懾人心的效果。Pydang Torix 回憶戰時害怕的經驗: 打戰時大家到森林裡躲到起來啊,日本的軍隊怎麼打到我們,但是日本兵的 機關槍每天都沒目標的在那答、答、答發射…真的很嚇人,戰爭開始時,日 本本來沒有使用 qongu(火炮)和 kikangio(機關槍),後來他們從西部運過來之 後,每天都在沙卡亨發射到對面山,聽到那可怕的炸彈聲廻響在山谷,就連 大人聽的怕到哭起來,我看到 Wacix Boxil,就是 Ukax 的爸爸,他哭了,真 的很可怕。我哥哥他們負責欺敵和誘敵的工作,例如,他們從這裡開槍後馬 上跑開,日本兵聽到聲音後,還沒有到看什麼,遠遠的就用槍、炮向出聲音 36 日軍討伐隊人編制有:警察隊 3127 人,技術工搬運工 4840 人,合計二萬人次,太魯閣人約 2500 人。各式山 砲 49 門,各式機槍 15 挺,參閱《日據時期原住民行政志稿第二卷(下卷)》 1999,P:385-402。 37 總督佐久間左馬太 1844 年生,學習過西洋兵學,參加過討伐牡丹事件、甲午戰爭,1898 年升 任上將,1902 年以上將身份退役。1906 年接任總督,時年 62 歲。是歷任總督任期最久。《台 灣日本總督》(司馬嘯青,2005 P:147-155 ) 38 日本討伐的路線:一是自合歡山沿立霧溪而下,左側自畢祿山東下,右側即自能高山向巴督 蘭方前進,二是擢其力討伐隊,以擢其力(現今秀林鄉崇德村)為基地,沿立霧溪以往上與合歡 山東下部隊會合,三是巴督蘭討代隊以托莫南(秀林鄉文蘭村)為基地,沿木瓜溪往上與能 高山南下的部隊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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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射擊或用 qongu 亂轟炸,被轟炸的地方連樹木都被打爛喔!我們只有 一個被射死,是馬黑洋的頭目 Harung Pilay 他不是沙卡亨的人,那時和日軍 正面對戰,我們的人躲在大石頭後面,Siban 叫我們的人不要亂動,否則會 被日軍發現,但是 Harung Pilay 他不曉得他為什麼突然站起來了,可能想看 清楚日軍的位置吧!日軍也早已經鎖定瞄準了,他才一探頭就就被日軍打 中,剛好打中額頭的紋面處,那紋面不是很窄嗎?就正中那裡,當場死亡。 我們射死了那麼多日本兵,但是他們人不但沒少,反而又增加了很多人,我 們又射死他們,他們的人還是一樣多,他們日本多少人啊 ?像泉水冒出來一 樣,一直來一直來,堵都堵不住,他們是國家,是有組織軍隊也經過訓練, 我們只是小部落而已怎麼和他們打戰? --- Pydang Torix(林建信)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2、 焦土戰 是日軍佔領了部落後,第一個作法是燒房舍及倉庫,使族人沒有糧食及遮風 蔽雨之處,並損壞山上的農作物。家族裡百歲人瑞嫁到秀林村古魯社的 Biyang Lahang(於 2001 年以 103 歲高齡辭世),日軍來時她已經十八歲左右了,對日軍 燒毀房舍印象還非常深刻,她說; 日本從後面的山上下來的(指從西部),把我們的房子燒掉,小米也被踐踏, 還好以前的房子相隔的距離都很遠,比如一個在加灣、一個在佳民、一個在 秀林(比喻部落之間的房舍相距甚遠)所以燒起來的時候沒有連續燒,但是 部落的房子全部都被日本兵燒光了。 ---Biyang Lahang(金瑞香)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烏來社的 Toran Wacix 回憶起他們父親曾經說過,日軍損毀作物,他們趁夜 找糧食的情形: 我爸爸說日本軍人一直攻來,被射死了很多,但是他們的人很多,一直來一 直來,射都射不完,日本也把我們的房子、倉庫燒掉,我們沒有糧食可以吃 了,我們都趁黑夜回到自己的田裡挖地瓜當糧食。 ---Toran Wacix(賴文修)口述,1995 年 11 月採錄。 心理戰、焦土戰,是日軍本在這場戰役最慣用的二種作戰策略,他們進攻到 部落裡,第一個動作即是燒房舍、倉庫,因為這些房舍都是以茅草屋頂及主體是 木板所蓋,所以燃燒快速;再則踐踏及破壞種植的農作物,使其無法收成。根據 文獻記載,日軍討伐行動中,於 6 月 2 日「第一線部隊自本日起連續 4 日衝入沙 卡亨社中一部落,焚屋並毀損其農作物」(宋建和譯,1999:477)。因此,凡對方 可用之物全部予以摧毀,斷絕族人的食物來源,並迫其投降。族人在短期內雖可 以利用黑夜,回到自己的田裡取得暫時的糧食,但無法長期持續,再加上槍彈也 已用盡,當 Ciwang Iwang 再度來勸降時只好答應繳械,結束這場前所未有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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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耆老 Yakau 回憶擔任副頭目的父親 Harung Boxil 說過的話,他以小米的成長 為比喻,這場戰役的時間:「我們種的小米剛疏苗沒多久,直到小米結穗成熟可 以收割的季節,這場戰役才結束」。這個時間約三個月左右,日軍「陷」在該地 區近三個月,疲於奔命,傷亡亦相當慘重。 七、秋後算帳的日警 戰事過後,日軍把沙卡亨和卡馬黑洋部落的 Siban、Lahang、Harung、Wacix… 等部落領導作戰的人帶到軍營嚴刑拷打,尤其是去過台北接受招待的那些族人, 被打到皮綻肉開,全身都是傷痕,Siban 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光榮的傷疤」。 1915 年春,日本人和族人之間的緊張關係已漸趨緩,族人對軍警的防衛心也漸 漸鬆懈,日警早已經暗中計畫殺害這些部落領導人士,以達到完全控制部落的目 的,日本警察召集部落族長會議為名,會後警察帶一個在平地做生意的漢人,發 給他們魚罐頭及米,頭目 Siban 及兄長 Lahang 在回家路上即先食用,回到家後 沒多久他們二人便開始嘔吐、拉肚子,拉到血便,三天後終於相繼脫水而死,副 頭目 Harung 則因有事外出,由其父 Boxil Losi 代為參加而逃過一劫,但他的父 母因此也中毒身上。當年已經是成年的 Biyang Lahang 是 Lahang 的長女,親眼 目睹父親及叔叔 Siban「病」死,雖然已事過 80 年了,但她回憶起陳年往事,還 是很感慨,她悲傷的說道: 那時已經有警察了(日本兵)39,我爸爸他得了 Amiba(阿米巴),他們是 吃了魚罐頭,是跟日本軍人一起來的 Kmukan(漢人),他們在平地做生意, 送 Siban 他們魚罐頭及食物,他們吃了以後就拉肚子拉到死,那樣子很可憐 喔!他們兄弟倆的屍體埋在沙卡亨那邊一個大石頭旁。 ---Biyang Lahang(金瑞香)口述,1995 年 9 月採錄。 (沙卡亨 103 歲人瑞 Biyang Lahang) Lahang 的么兒 Pori,是母親於躲避戰事期間,在森林中生產的,從小到大 常常聽母親 Lituk Watan 訴說先生 Lahang 及小叔 Siban 死去經過,他回憶起母親 39 耆老對日本警察或日本軍人在稱呼上常有混淆的現象,有時稱警察(knsats),有時稱軍人

(mr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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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說過的話: 和日本打沒多久,日本人送 Siban 及 Lahang 魚罐頭及食物,他們吃了以後 得了 Sikiri(痢疾),拉肚子拉到血便,就死了,那些去過台北的人(部落領袖) 全部都被毒死了,是食物被放下毒藥,Sikiri 拉肚子後,怎麼治療也沒有辦 法,就這樣死了。 ---Pori Lahang(艾海寶)口述,1995 年 9 月採錄。 當時擔任沙卡亨副頭目的 Harung Boxil,經常告訴他的子女有關沙卡亨戰役 及頭目 Siban 被日本下毒的事,Harung 的二兒子 Yakau 轉述父親的話:

那天警察臨時叫我們到他們駐在所那裡開會,我因為有事沒有在家,父親 Boxil Losi 代替我去,事後警察給他們很多的魚罐頭和米,我回來時父親和 母親已經吃了日本給的食物,父母親都得 Sikiri 而死,我自己也差一點吃了 那魚罐頭,我父母是代替我而死的。Sikiri 是拉肚子,拉到大便都是水,最 後大出來 都是血,那是因為吃了有下毒的食物才會引起的。 ---Yakau Harung(陳阿發)口述,1995 年 8 月採錄。 烏來部落頭目 Wacix Paras 的長子 Toran Wacih,親眼目睹父親得過此「病」 的經過,他說: 我爸爸也得過 Sikiri,差一點點沒有命,那時他一直瀉肚子,大便都是水像 鼻涕一樣,睡都沒辦法睡,褲子都很髒,最後是血,過兩天整個人都會變了 樣,那就等待死了。 ---Toran Wacih(賴文修)口述,1995 年 11 月採錄。 關於部落領導人物的死因,日本謊稱他們是得了 Sikiri 或 Amiba,族人並不 知這是什麼病,不管說法 Sikiri 或 Amiba,症狀都是不停的嘔吐及不停的腹瀉, 直到血便而死,部落的耆老說法都相當一致,是吃下有毒食物所造成,直指是日 本警察毒死他們的,以當時年齡約四十出頭,身體強健的 Siban,之前多次和人 衝突,被人打都打不死,這次卻敵不過人為的下毒,在三天內「病」發身亡,日 本用借刀殺人之計,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接任頭目的 Harung Boxil 逃過一劫留下 了見證。在此同時,外太魯閣地區的總頭目 Haroq Naway(哈魯閣 納威)也因 「病」去世(《台灣省通志稿第二冊》,1999:115),住在赫赫社的耆老許通益也說: 「哈魯閣 納威頭目是被日本人用計毒死的」(《太魯閣族抗日戰役》,2009:163)。 耆老 Uhay Kuwi(女)是自立霧溪上游的 Kbayan(現稱新白洋)戰後遷到木瓜 溪的巴都蘭。耆老 Labi Sitang 是立霧中游 Swasal 部落(現稱蓮花池),以及位在 立霧溪上游 Qlapau (喀拉寶) 社的耆老 Maray Toran,他們都經歷過戰事並目睹親 人被下毒後病死的情形,他們說:

日本人來侵略我們部落的時候,Kbayan 的人去抵抗,日本就和我們族人打 起來,日本人說,如果你們沒有先抵抗,我們也不會打戰。後來 Kbayan 被 pshuwan(毒死)很多人,有的一家五口都被毒死,這就是先和日人抵抗的下

(25)

場,如果沒有先抵抗,就不會被 psahu(下毒)。

--- Uhay Kuwi(女)口述,1995 年 10 月採錄。 我的叔叔 Harung Pixu 在那場抵抗日軍入侵的戰爭戰死了,我爸爸是 Banax Pixu,日本剛剛到我們部落的時候,他們很好,給我們很多食物和鹹魚,後 來生了很不好的病叫 Amiba,那時我們那裡死在 Amiba 很多人喔,日本把 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不讓人靠近,我爸爸也是,瀉痢瀉到死,那是很不好 的病,一直吐一直拉肚子,不會好,上廁所大便都是血。 ---Labi Sitang(李菊妹)口述,1996 年 8 月採錄 我父親說日本也送很多魚罐頭及食物給我們,但是我們那邊的人已經知道這 些東西有毒,族人都不敢吃,偷偷把它丟到懸崖去,所以我們部落沒有人吃 這些東西,也沒有人中毒。後來日本人又送給我們 limuk(類似現在湯鍋), 那鍋子敲一下還會有嗡嗡嗡的回音,族人間傳說這種鍋子煮出來的食物會有 毒,也紛紛不使用,後來我們都把 limuk 用在掩埋葬死人的時候,蓋在死者 的頭頂上40 ---Maray Toran(謝見利)口述,2010 年 4 月採錄。 在物資及資訊相當缺乏的過著原始生活的時代,沒有現代品的食物,筆者小 時候用餐時還有這樣的經驗,全家人一起圍在用石頭做成的三角爐,沒有碗筷直 接用食指挖起糊在鍋邊的稀飯,你一口我一口的這樣用餐,其實這就是族人當時 用餐普遍的樣態。日常生活用品如「鐵製」類更是最為珍貴,至於 limuk 這種鍋 子,與漢人交易的時代是鋁製或生鐵製成的鍋子,敲了不會有回音,而日本發送 的 limuk 因為它是含有「鉛、銅」的成份,以致於敲打它會嗡嗡嗡的回音,使用 它來煮食物就如耆老 Maray Toran 所口述的「煮出來的食物有毒,吃過的人會腹 漲或血便」,那這是什麼毒引起的?最可能就是所謂的鉛中毒,鉛中毒的症狀是 如何?研究各種日常生活中有毒物質專家約翰。亭布瑞在其著作《毒物魅影》(莊 勝雄譯,2006:189)中提到:「鉛是一種累積性毒物,鉛在無機狀態時,按照劑 量高低,會造成多種反應,對消化道的一般反應是造成疼痛(腹絞痛)、便祕、 腹瀉、嘔吐,有時候關節處也會疼痛(痛風),手臂腿或雙手會覺得虛弱無力, 這是神經受到影響的緣故,鉛中毒的影響是多器官、多系統、全身性的,且缺乏 特異性,直接作用於平滑肌,抑制其自主運動,並使其張力增高引起腹痛,腹瀉 或便袐消化系統最常見」。因為這些症狀缺乏特異性,一般人會誤認為這些症狀 是吃壞肚子,或者身體不適引起的,但是吃壞肚子不致於送命,而立霧溪的 Kbayan 部落就發生集體疑似鉛中毒而喪失生命的族人,原本住在 Kbayan 部落, 為了躲避被日本人報復,遷到巴都蘭的耆老 Uhay Kuwi 道出她當時見過鉛中毒 的情形,她說: 40 百歲人瑞 Labi Sitan 耆老口述太魯閣埋葬死人經驗說:我們把死去的人都埋在床下,先把床舖 拿開,挖一個大洞,把死人用布綁起來,以坐下的姿勢埋在床下,如果床下已經埋有死人了, 就在旁邊再挖洞把他們並排在一起,頭頂蓋上 limuk 後再覆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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