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室考 ──

香室考

──

以漢譯「根有部律」和佛教遺址考古材料為中心

屈大成

香港城市大學中文及歷史學系

摘 要

「香室」是寺院中佛的專屬房，跟塔、支提一樣，象徵佛仍 住世，有統攝僧團、凝聚信眾的功能。佛典雖無專著論及佛教建 築，但律藏談到戒規律制時，不免涉及寺院某些建築或設施。在 漢譯各部派律藏中，唯「根有部律」屢提到「香室」，其他要數巴 利語《本生經》和三藏注釋書、梵語《天譬喻》等，才有相關記 載。此外，古印度佛教建築和石窟寺遺址的布局和銘文，都有可 跟文獻記載相印證者。西方學界百年前已有專文論述「香室」，惜 未用到漢譯材料，而漢語學界關注者更少。本文以漢譯「根有部 律」為基本材料，配合其他文獻記載、考古發現，考究「香室」

的意義和內涵，期望能增進對古印度寺院配置、相關律制，以及 僧團生活的了解，亦補漢語佛學界的空白。

關鍵詞：香室、根有部律、佛、石窟寺、銘文

A study of ‘gandhakuṭī’ (perfume chamber):

based on the Chinese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 and archaeological remains of

ancient Indian Buddhist sites

Tai-shing Wut

Department of Chinese and History, C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Abstract

„Gandhakuṭī‟ (perfume chamber) refers to a special house for Buddha in monastery. Like stūpa and caitya, „gandhakuṭī‟ is a symbol of Buddha still in the world and has the functions of governing monastic community and uniting believers. Although in Buddhist canon there have been no relevant treatises on Buddhist buildings, some architectures or facilities in monastery are unavoidable topics when precepts and discipline are mentioned in

Vinaya. Among Chinese translations of Vinaya from various schools,

only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 mentions „gandhakuṭī‟ several times, and relevant records are also found in Jātaka, Pāli Aṭṭhakathās,

Divyāvadāna, etc. Besides, the layouts and inscriptions of the ruins

of ancient Indian Buddhist buildings and rock-cut monasteries corroborate the records in literature. There have been articles on

„gandhakuṭī‟ in the western academic circles a hundred years ago, but unfortunately, Chinese materials have not been cited, and less scholars have paid attention to it in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With the Chinese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 as the basic material, this paper considers other literature and archeological discoveries and explores the meanings and connotations of „gandhakuṭī‟, hoping to enhance the understanding of ancient Indian monastery configuration and relevant discipline as well as the life of monks and to fill in gaps in the academic circles of Chinese Buddhism.

Keywords: gandhakuṭī,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 Buddha, rock-cut

monasteries, inscription

目 次

一、香室在「根有部律」中的重要性 二、香室的名義

三、香室的規模和位置 四、有關「香室」的儀軌 五、香室與影像

六、有關「香室」的考古材料 (一) 住處與佛的象徵分立者

1. 平地或山丘上的寺院 2. 石窟寺

(二) 住處含佛象徵物者 甲、住處置塔者

1. 平地或山丘上的寺院 2. 石窟寺

乙、住處置佛像者

1. 平地或山丘上的寺院 2. 石窟寺

(三) 銘文 七、結語

「香室」，又名「香臺、香殿」等， 是佛在寺內的 專用居 所。巴利語《本生經．近因緣譚》（Jātaka-nidāna）記給孤獨長 者 於 舍 衛 城 （Śrāvastī ） 布 施祇 園 ，「

為十力者於中央構築香 室

」。¹印度中央邦巴爾胡特（Bhārhut）大塔遺址，約前2世紀，

有欄楯圓盤雕刻這布施故事，其中一建築刻銘文「香室」；²今 祇園遺址第2號寺，約5-10世紀間修建，有學者以為即是「香 室」，本應置放大型栴檀佛像，現成為遊人信眾的朝拜熱點。³由 此可見，「香室」專為佛而設，也是佛教信仰的重要象徵。⁴可 是 ，「 阿 含 經 」 等 初期經 典 沒 提 到 佛有 專 屬 房 ；⁵檢 視 巴 梵 文

* 本文寫作為香港研究資助局的資助項目（項目編號：CityU 11601917），謹此 致謝。

1 漢譯參看悟醒譯，《本生經一．因緣譚總序》，《漢譯南傳大藏經》冊31（高

雄：元亨寺妙林出版社，1995年），頁145；英譯參看Jayawickrama, N. A. trans., The Story of Gotama Buddha (Jātaka-nidāna), Oxford: The Pali Text Society, 1990, p. 125. 又《本生經》多次提到佛出入「香室」，以及有人來此室訪佛，例如參看

〈野豬本生譚第153〉、〈蟹本生譚第267〉、〈驗德本生譚第305〉、〈跋陀娑羅樹 神本生譚第465〉、〈滿瓶本生譚第512〉等。

2 參 看 Lüders, Heinrich (A.D. 1869-1943), Bhārhut Inscriptions, Revised by Waldschmidt, E.(A.D. 1897-1985) & Mehendale, M. A., Octacamund: Government Epigraphist for India, 1963, p.107-108. 另參看塚本啟祥（A.D. 1929-2010），《イ ンド佛教の碑銘研究》卷1（京都：平樂寺書店，1996年），頁562（Bhārhut 48）。

3 參看Cunningham, Alexander (A.D. 1814-1893), Report of Tours in the Gangetic Provinces from Badaon to Bihar in 1875-76 and 1877-78, Calcutta: Office of the Superintendent of Government Printing, 1880, p. 84. 圖版及介紹參看林許文二、

陳師蘭，《印度聖境》（台北：柿子文化事業有限公司，2013年2版），頁158。

4 耆那教受佛教影響，也有「香室」這建築：相傳耆那教主得證後，身處「集

會堂」（samavasaraṇa）中央高處的「香室」說法。參看Owen, Lisa, Carving Devotion in the Jain Caves at Ellora, Leiden: Brill, 2012, p. 22.

5 「阿含經」雖多次提到佛在「靜室」或於此坐禪，但也記及阿難、舍利弗、曇

摩留支等弟子曾身處「靜室」， 故「靜室」不會是佛的專屬房。

獻，要到較後期的巴利語《本生經》和三藏注解書、梵語「根有 部 律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及《 天譬 喻 》（Divyāvadāna ） 等，才有關於「香室」的記載；在漢譯佛典，則集中見於「根 有部律」；⁶而佛教建築遺址和銘文，都有可跟文獻記載相印證的 材料。

「香室」這課題，西方學界早已注意：Harry Campbell Norman

（A.D. 1878-1913 ）摘錄 巴利語文獻有關「 香室」的記載；⁷ Jean Philippe Vogel（A.D. 1871-1951）把石窟寺中安放佛像之房，比擬為 祇 園 的 「 香 室 」；⁸ Debala Mitra（A.D. 1925-2003 ）推 斷 鹿 野 苑

（Sārnāth ） 中 佛 的 住 處 叫 「 根 本 香 室 」（ mūla-gandhakuṭī ）；⁹ John S. Strong搜羅更多相關的梵語文獻記載；¹⁰ D. C. Sircar（A.D.

1907-1984）認為「香室」原專指佛在舍衛城的住房，後成為任何

佛教建築中佛專屬房的稱呼。¹¹近年Gregory Schopen從佛滅後，

佛在寺院中地位這宏觀角度出發，結合考古發現，論述更仔細和 詳盡，¹²但亦惹來異議，例如Pia Brancaccio認為「香室」含意廣

6 除「根有部律」外，據筆者檢索，作為佛的住處，「香室、香臺、香殿、佛

殿」等詞另見於《大集經》、晉譯和唐譯《華嚴經》、《陀羅尼集經》、《善見律 毘婆沙》等，但皆僅出名，無作描述。

7 參看Norman, H. C., “Gandhakuṭī--the Buddha‟s private abode”, Journal of the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 Vol. 4, 1908, pp. 1-5.

8 參看Vogel, J. Ph., “The sculptures and paintings. Iconographical description”, In Marshall, J. et al., The Bagh Caves in the Gwalior State, London: The India Society, 1927, p. 28.

9 參看Mitra, D., Buddhist Monuments, Calcutta: Sahitya Samsad, 1971, pp. 15, 67.

10 參看Strong, John S., “„Gandhakuṭī‟: the perfumed chamber of the Buddha”, History of Religions, Vol. 16, no. 4, 1977, pp. 390-406.

11 轉引自Schopen, Gregory, Bones, Stones, and Buddhist Monks,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ʻi Press, 1997, p. 268.

12 Schopen, Gregory的觀點，散見於多篇論文，收入其四部論文集，下文會引

泛，不應單指寺內某房間。¹³可是，由於語言限制，他們未能充 份利用漢譯「根有部律」；¹⁴而漢語學界專論「香室」者，亦寥寥 可數。¹⁵按中土佛教自唐以後，獨尊《四分律》；「根有部律」遲 至唐代譯出，又卷秩浩繁，給人印象是成書年代較晚，歷來不受 重視，於漢語佛學界亦少人問津。本文以漢譯「根有部律」為基 本材料，配合其他文獻記載、考古發現，探究「香室」的意義和 內涵，期望能增進對古印度寺院的配置、相關律制，以及僧團生 活的了解，亦補漢語佛學界的空白。

用，先不贅引。

13 參看Brancaccio, Pia, The Buddhist Caves at Aurangabad, Leiden: Brill, 2011, pp.

108-113.

14 其他論及「香室」的論著還有：Law, Bimala Churn (A.D. 1892-1969), Śrāvastī in Indian Literature, Delhi: Manager of Publications, 1935, p. 24; Owen, Nadine,

“Constructing another perspective for Ajaṇṭā„s fifth-century excavations”,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Vol. 24, no. 1, 2001, pp. 27-59;

Behrendt, Kurt A., The Buddhist Architecture of Gandhara, Leiden: Brill, 2004, pp.

171-174; Ashraf, Kazi K., The Hermit„s Hut: Architecture and Asceticism in Indi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13, pp. 94-97; Colas, Gérard, “Contested emotionality, religious icons in ancient India”, In Historicizing Emotions: Practices and Objects in India, China, and Japan, ed. Barbara Schuler, Leiden: Brill, 2017, pp. 158-161.

15 據 筆 者 所 見 ， 在 漢 語 學 界 專 論 「 香 室 」 者 ， 暫 僅 呂 麗 華 三 文 ，〈 略 探 Gandhakuṭī（香室）─佛陀的專有住處〉，《全國佛學論文聯合發表會論文集

（第12屆）》（嘉義：南華大學佛學研究中心，2001年）；〈香室（gandhakutī）

考〉（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研究生畢業論文，2003年）；〈香室（gandhakutī）

考〉，《法光》172期（2004年）。惜筆者只能看到最後一篇，為呂氏第二篇畢 業論文的簡述，從中可見其論文分「釋義、香供、禮敬」諸章，依循「語言 學、文獻學、目錄學、版本學、注釋學、翻譯學、文字學、史料學」等方法 落筆，似沒用到考古材料。另還有一短文，但無作詳究：張子才，〈「香殿」

不是佛塔〉，《辭書研究》1993年第5期，頁150-151。

一、香室在「根有部律」中的重要性

律藏是僧尼行為守則和僧團運作規範的記載。較完整的律 藏 ， 古 印 度 語 本 現 僅 存 《 巴 利 律 》 一 種 ， 漢 譯 本 現 存 《 十 誦 律》、《五分律》、《僧祇律》、《四分律》、「根有部律」等多種。

「根有部律」的梵本已佚，現僅存一些斷片。漢譯由義淨（A.D.

635-713）主持，部份已流失，現仍存十五種近二百卷；藏譯由勝

友（Jinamitra，約8、9世紀）主持，成為藏傳佛教唯一秉持的律 藏。「根有部律」¹⁶篇幅龐大，包含大量「本生、譬喻、因緣」，

內容多種多樣，「香室」是其一。

律藏雖無專章討論佛教建築，但談到戒規律制時，不免涉及 寺院建築或設施，¹⁷「根有部律」多次提及「香室」：《雜事》記

16 「根有部律」為一組律典的概稱，包含「 律分別（Vinayavibhaṅga）、律事

（Vinayavastu）、律雜事分（Vinayakṣudraka）、律上分（Vinayottaragrantha）」

四部份，漢譯並不完整：在「律分別」部份有《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簡 稱《根有部律》）、《根有部尼律》、《根本說一切有部戒經》、《根本說一切有部 苾蒭尼戒經》、《毘奈耶頌》，在「律事」部份有《出家事》、《安居事》、《隨意 事》、《皮革事》、《藥事》、《羯恥那衣事》、《破僧事》，在「律雜事分」部份有

《雜事》、《雜事攝頌》，在「律上分」部份有《尼陀那目得迦》、《尼陀那目得 迦攝頌》；其他還有《百一羯磨》和《律攝》。本文概稱這組律典時，以引號 標示；如特指某部律時，才用書名號。有關「根有部律」各種語文版本的詳 情，參看Clarke, Shayne, “Vinayas”, Brill’s Encyclopedia of Buddhism, Vol. 1, ed.

Jonathan A. Silk, Leiden: Brill, 2015, pp. 73-80.

17 佛或僧眾的居所，漢語慣稱「寺、寺院」，在「根有部律」多稱「寺、住

處」，相對應梵語皆為vihāra，音譯「毘訶羅」，意謂休養、遊樂的場所。

Schopen指這詞見於很多文獻和銘文，涵蓋多種類型的建築物，故難以了解其 在某文獻中的準確指稱。 參 看Schopen諸文：“Doing business for the Lord:

lending on interest and written loan contracts in the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

(1994); “The lay ownership of monasteries and the role of the monk in Mulasatvastivadin monasticism.”(1996), Buddhist Monks and Business Matters,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ʻi Press, 2004, pp. 76-78, 246n.2; “The Buddhist

給孤獨長者布施祇園後，打算再修飾寺內各建築，計有「佛殿、

講堂、食堂、庫、安水堂、浴室、火堂、瞻病堂、大小行處、

房」；¹⁸又記佛在逝多林向六師外道展現神通，「

即以右足踏其香 殿，是時大地六種震動

」。¹⁹另《根有部律》記鄔陀夷帶領在家 眾遊歷給孤獨園，指授「

房舍及塔廟

」，首先介紹的是「

如來所 居香殿

」；²⁰又記難陀和鄔波難陀籌劃新建「

大寺

」，指示在寺內 不 同 地 點 分 別 造 「 香 殿 、 門 樓 、 溫 室 、 淨 厨 、 靜 慮 堂 、 看 病 堂」。²¹又《雜事》記佛滅後，阿難回竹林園緬懷，於「

香臺門首 而作經行

」。²²其他律藏都有列舉寺院各種建築，但無「香室」一 類佛專屬房之名。例如：

1.《十誦律．臥具法》記須達（給孤獨長者）想在舍衛國為 佛建僧坊，到迦蘭陀竹園參考各種建築，包括：「講堂、溫室、

食堂、作食處、洗浴處、門屋、坐禪處、廁處」。²³

2.《五分律．臥具法》記須達奉獻祇園精舍，舍利弗負責籌 劃各種設施，包括：「經行處、講堂、溫室、食厨、浴屋、諸房 舍」。²⁴

„monastery‟ and the Indian garden: aesthetics, assimilations, and the siting of monastic establishments”(2006), Buddhist Nuns, Monks, and other Worldly Matters,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ʻi Press, 2014, p. 224.

18 唐．義淨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略為《雜事》，以下例同冠以《根 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等律典）卷17，《大正藏》冊24，頁283中。

19 參看《雜事》卷26，《大正藏》冊24，頁331中。

20 參看《根有部律》卷11，《大正藏》冊23，頁682上。

21 參看《根有部律》卷12，《大正藏》冊23，頁690下。

22 參看《雜事》卷40，《大正藏》冊24，頁409下。其他律藏均無此事記載，《長 部注》的記事則更詳細。參看Norman, H. C. 1908, p. 2.

23 參看《十誦律》卷34，《大正藏》冊23，頁244中。

24 參看《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25，《大正藏》冊22，頁167中。

3.《僧祇律．床褥法》記佛在舍衛城時，囑主事比丘指示檀 越整治「房舍、禪坊、講堂、溫室、廁屋、門屋、井屋」。²⁵

4.《四分律．房舍犍度》記瓶沙王得佛聽許，於迦蘭陀竹園 建「大講堂、樓閣舍、毘摩那房、象形房、種種房」。²⁶

5.《巴利律．臥坐具犍度》記給孤獨長者在逝多林建精舍，

內裏包括：「房、倉庫、勤行堂、火堂、廁所 、經行處、經行 堂、井、井堂、暖房、暖房堂、池塘、廷堂」。²⁷

由此可見，「香室」是「根有部律」獨見和極看重的建築，

為其他律藏所無。

二、香室的名義

「香室」一詞在「根有部律」有不同稱呼：「香臺」19見、

「香殿」4見、「佛殿」9見、「佛堂」5見、「香室」1見。從漢語 角度看，「香」是氣味，「佛」是人稱；「臺」是方形、高而平的 建築物，「堂」是高大的房屋，「殿」泛指權貴居住的華麗建築，

「室」指房屋内部後方的中央部份。各字意思互有出入。「香 室 」 相 對 應 梵 巴 利 語 皆„gandhakuṭī(i)‟ ， 這 字 詞 可 分 兩 部 份 ：

„gandha‟，意謂芳香、香氣；„kuṭī‟，意謂小屋、茅屋、住宅、房 間，²⁸規模不大，而據「根有部律」的描述（詳見下文），「香室」

25 參看《摩訶僧祇律》卷27，《大正藏》冊22，頁445中。

26 參看《四分律》卷50，《大正藏》冊22，頁937上。

27 參看釋通妙譯，《律藏四．小品》，《漢譯南傳大藏經》冊4（高雄：元亨寺妙

林出版社，1992年），頁216。英譯參看Horner,I. B. (A.D. 1896-1981) trans., The Book of the Discipline, Vol. 5, Oxford: The Pali Text Society, 2001(1952), p. 223.

28 參 看 Monier-Williams, Monier(A.D. 1819-1899), Sanskrit-English Dictionary,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 1899, p. 288; Edgerton, Franklin (A.D. 1885-1963),

位於寺院的後方中央，外觀跟一般的僧房無甚分別，故「臺、

殿、堂」三字所表達的規模似過大，而用「室」字，無論在位置 及規模上，意思最貼近律文。

又義淨於《雜事》「

香殿

」一詞下有注文討論此譯名：

西方名佛所住堂為健陀俱知，健陀是香，俱知是 室。此是香室、香臺、香殿之義，不可親觸尊顏，

故但喚其所住之殿，即如此方玉階、陛下之類。然 名為佛堂、佛殿者，斯乃不順西方之意也。

²⁹

義淨指出在印度，佛的住處音譯「

健陀俱知

」，正確的意譯是

「

香室、香臺、香殿

」。由於佛涅槃了，人們已不可能親觸、尊 仰佛的容顏，故用「

香

」代表佛，稱呼佛的住處，以表懷念，亦 避免直呼「

佛

」名，有如在中土，「

玉階

」、「

陛下

」的用法（「玉 階」，即以石階的美稱指代朝廷；「陛下」原指站在臺階下的侍 者，後轉為臣民對天子的尊稱），故義淨在文末指「

佛堂、佛 殿

」直出「

佛

」一名，不符印度的慣例。³⁰

「香室」一詞以「香」代「佛」，從 「根有部律」 的記載 看，原因在二。首先，佛和佛住處可用「香」供養。供養佛的記 載，例如《尼陀那》記給孤獨長者製「

磨香、塗香

」拭擦「

佛手 足

」。³¹《藥事》記在過去世，商主用「

香泥

」塗在善意佛上。³²

Buddhist Hybrid Sanskrit Grammar and Dictionary, Delhi: Motilal Banarsidass, 1977(1953), Vol. 2, p. 184.

29 參看《雜事》卷26，《大正藏》冊24，頁331中。

30 還要提出的，是義淨既認為要避用「佛」字，但「佛堂、佛殿」二詞為何又

見於「根有部律」呢？按智昇《開元釋教錄》（A.D. 730）卷9記義淨譯出約 七、八十卷「律事」，未及修訂便辭世（《大正藏》冊55，頁569上）。如是 看，現存「根有部律」未經義淨的最後修訂，這可能是譯語不一致的因由。

31 參看《尼陀那》卷5，《大正藏》冊24，頁434下。

而僧尼則不得用香：《雜事》記六眾比丘身上塗香，或用「

妙香 花

」莊飾身體，為佛所禁止，犯者得越法罪；³³不過，比丘可因 健康理由用香塗身，但不應走出房外。³⁴供養佛住處的記載，例 如《根有部律》記善與長者盡施財物，唯剩金錢一文，再以這一 文錢買貨貿易，得到四錢，如此滾存，每日日中以一文錢買諸香 物，磨作「

香泥

」，塗拭佛殿。³⁵又《雜事》記僧眾接受到香的 布施，可塗在房內，比丘卻塗在門扇，施主經過聞到，誤以為 是佛殿，即便禮拜；佛遂制定要塗在房內頭邊壁版之上。³⁶同書 亦記婆羅門和居士把「

妙花鬘

」施與比丘，比丘掛在房門上，俗 人見到，以為是佛殿，即便敬禮；佛同樣制定應放房內。³⁷同書 又記佛允許給孤獨長者於祇園的佛殿門傍畫「

持鬘藥叉

」。³⁸由此 可見，「香室」跟一般僧房的外觀沒多大差別，會令在家人混 淆，因此香和花鬘要置放門口，除作嚴飾外，也有標誌區別的作 用。³⁹

32 參看《藥事》卷15，《大正藏》冊24，頁74中。藏譯本無這記載，參看八尾史 譯注，《根本說一切有部律藥事》（東京：連合出版，2013年），頁448。

33 參看《雜事》卷1，《大正藏》冊24，頁208上-下。

34 參看《根有部律頌》卷下，《大正藏》冊24，頁647上。

35 參看《根有部律》卷44，《大正藏》冊23，頁870上。

36 參看《雜事》卷1，《大正藏》冊24，頁208中。藏譯本《雜事》同，參看

Schopen, G., “Monastic law meets the real world: a monk‟s continuing right to inherit family property in classical India” (1995), Schopen, G. 2004, pp. 174-175.

37 參看《雜事》卷15，《大正藏》冊24，頁273中。

38 參看《雜事》卷17，《大正藏》冊24，頁283中。藏譯本參看Grünwedel, Albert (A.D. 1856-1935), Buddhist Art in India, Gibson, Agnes C. trans., Burgess, James (A.D. 1832-1916) rev. & enlarged, London: Bernard Quaritch, 1901(1893), p. 46;

Cohen, Richard Scott, “Setting the three jewels: the complex culture of Buddhism at the Ajaṇṭā Caves”, Ph.D. thesis,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1995, p. 122.

39 有關以香、花作為對佛住處的供養，參看Strong, John S., The Legend and Cult

第二個原因，是「香室」用香味濃烈的物料建成：《藥事》

記商人圓滿隨佛出家後，到輸那鉢羅得伽國⁴⁰遊化，其兄帶領商 人入海求財寶，斬伐「

牛頭栴檀

」，惹怒大自在藥叉，幸得圓滿 用神力相助，才免葬身大海。圓滿於是囑兄長用「

牛頭栴檀

」為 佛造「

栴檀精舍

」。時佛在逝多林，圓滿遂到樓上，雙膝著地，

遙望佛處燒香散花，用金瓶水潔淨，頌偈請佛。佛知道了，帶領 眾弟子前往。⁴¹按栴檀木質密緻有香味，⁴²「牛頭栴檀」更為香 氣最濃的一種，⁴³這方面記載有：《雜事》記佛在天界，發現人氣 上薰如死屍臭，諸天不能鼻嗅，佛即化作「

牛頭旃檀香林，令氣 芬馥，聞者歡喜

」；⁴⁴《增壹阿含．34.5經》記雞頭梵志用「

牛頭

of Upagupta,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2, p. 97.

40 輸那鉢羅得伽國，位於今印度孟買以北印度西海岸之蘇帕拉港（Sopāra），自 古為海外貿易樞紐。

41 參看《藥事》卷3，《大正藏》冊24，頁11下-14中；藏譯本參看八尾史2013，

頁61。

42 「栴檀」，音譯詞，梵巴利語皆candana，早見於巴利語《法句經》第54偈，學 名Santalum album，熱帶常綠小喬木，其心材名haricandana，有白、黃等色。

有 關candana 的 意 思 及 佛 典 的 記 載 ， 參 看 Dhammika, S., Nature and the Environment in Early Buddhism, Singapore: Buddha Dhamma Mandala Society, 2015, pp. 84-85. 按栴檀的類別有多種，參看Gode,Parashuram K.(A.D. 1891- 1961), “Some notes on the history of candana(sandal) in general and of śveta- candana (white sandal) in particular--between 500 B.C. and 900 A.D.”, Studies in Indian Cultural History, Volume 1, ed. Gode, P. K., Hoshiarpur: Vishveshvaranand Vedic Research Institute, 1961, pp. 314-346. Mchugh, James指出candana既有多 種 ， 英 譯 通 常 一 律 作sandalwood ，不完全適當。參看氏著Sandalwood and Carrion: Smell in Indian Religion and Cultur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p. 182-189.

43 有關檀香的特性，參看奚密，《香：文學．歷史．生活》（台北：五南圖書出

版有限公司，2014年），頁119-125。

44 參看《雜事》卷29，《大正藏》冊24，頁347上。

栴檀

」燃火煮食，「

羅閱城側十二由旬，香熏遍滿其中

」；⁴⁵《普 曜經》記佛在母胎時，為「

殊妙栴檀

」之香所熏染，香味遍及三 千世界；⁴⁶《大唐西域記》記在摩揭陀國佛陀伐那山，帝釋、梵王 曾於石上磨「

牛頭栴檀

」塗飾如來，至玄奘（A.D. 602-664）探訪 時，「

石上餘香郁烈

」。⁴⁷此外，於巴基斯坦白沙瓦（Peshawar）

近郊沙基奇德里（Shāh-jī-kī-ḍherī）「迦膩色伽王塔」遺址地宮出 土 的 舍 利 函 ，⁴⁸ 約2世紀後半期，上刻銘文「 香盒 」（ gandha- karaṇḍaka），⁴⁹可見古印度確有以「香」象徵「佛」的習慣。⁵⁰

還要提出的，是《藥事》「栴檀精舍」的故事也見於其他佛 典，並有稱這精舍為「香室」者：《天譬喻．富樓那譬喻第2》記 這用「牛頭栴檀」（gośīrṣa candana）造的房舍名「栴檀鬘殿」

45 參看《大正藏》冊2，頁695中。

46 參看《普曜經》卷2，《大正藏》冊3，頁492上。

47 參看《大唐西域記》卷9，《大正藏》冊51，頁920上。

48 《藥事》卷9提到此塔，稱「迦尼色迦王塔」（《大正藏》冊24，頁41中）。藏譯

本參看八尾史2013，頁237。

49 佛教遺址出土的銘文，多採古印度俗語（Prakrit），為免混淆及便於識認，本 文皆改寫為相對應的梵語。

50 原銘文及譯釋，參看Mukherjee,B. N. (A.D. 1932-2013), “Shāh-jī-kī-ḍherī casket inscription”, British Museum Quarterly, Vol. 28,1964, p. 44; Falk, Harry, “The inscription on the so-called Kaniṣka casket”, Silk Road Art and Archaeology, Vol. 8, 2002, pp. 111-113; Baums, Stefan, “Catalog and revised texts and translations of Gandharanreliquary inscriptions”,In Gandharan Buddhist Reliquaries,ed. Jongeward, David et al., Seattle: Early Buddhist Manuscripts Project, 2012, p. 246; 塚本啟祥，

《インド佛教の碑銘研究》卷3（京都：平樂寺書店，2003年），頁493（Shāh- jī-kī Ḍherī 1）。不過，Peter Skilling認為這或本是盛載香料之盒，後改變了用 途。參看氏著“Relics: the heart of Buddhist veneration”, Relics and Relic Worship in Early Buddhism: India, Afghanistan, Sri Lanka and Burma, eds. Janice Stargardt

& Michael Willis, London: British Museum Press, 2018, p. 9.

（candanamāla-prāsāda）；⁵¹《中部注》記富樓那（Puṇṇa，圓滿 的音譯）囑人用栴檀建成「圓屋」（maṇḍalamāla），又稱「大香 室」；⁵²《相應部注》 記這「栴檀殿」（candana prāsāda）又稱

「香室」；⁵³《長老偈注》記這殿堂用紅栴檀製，又名「香室」。⁵⁴

「香室」以香供養及用栴檀製，會散發香味。《本生經》即 以「芳香的」（surabhi）加以形容。⁵⁵也有學者根據《法句經注》

的記載，推測「香室」的屋頂用寶石舖成，上置金鉢，佛坐在室 內，金鉢灑下香雨，因此得名。⁵⁶

51 參看Tatelman, Joel, The Glorious Deeds of Pūrṇa: A Translation and Study of the Pūrṇāvadāna, Richmond: Curzon Press, 2000, p. 67; Rotman, Andy trans., Divine Stories: Divyāvadāna, Part 1, Boston: Wisdom Publications, 2008, p. 97. Rotman推 測「栴檀鬘殿」的基座用石頭砌，上層用木製（p. 408 n. 307）。

52 參看Tatelman, J. 2000, p. 183, 185, 187 n. 17.

53 參看Duroiselle,Charles (A.D. 1871-1951), “Note sur la géographie apocryphe de la Birmanie, à propos de la légende de Pûrna”, Bulletin de l' Ecole française d' Extrême-Orient, Tome 5,1905, pp. 157-166.

54 這段記載見於對《長老偈．布那長老偈第70》的注釋，參看Woodward, F. L.

(A.D. 1871-1952) trans., Theragāthā Commentary, London : the Pali Text Society, 1940-1959. 參 看 網 頁 版 http://www.google.com.hk/url?sa=t&rct=j&q=&esrc=s&

source=web&cd=6&cad=rja&uact=8&ved=2ahUKEwjGm8iw5_hAhXYP3AKHam sDskQFjAFegQIAhAC&url=http%3A%2F%2Fwww.aimwell.org%2FLediSayadaw

%2FTheragatha%2520Commentary%2FTheragatha%2520Commentary.odt&usg=A OvVaw3FWg4eR432Vt-aNHC3eylF，瀏覽日期：2019年3月26日。此網頁版無頁 碼。

55 漢譯參看悟醒譯，《本生經一．周羅財官本生譚第 4》，頁173；英譯參看

Chalmers, Robert (A.D. 1858-1938), The Jātaka or Stories of the Buddha's Former Births, Cambridge: The University Press, 1895, p. 18.

56 參看Coomaraswamy, Ananda K. (A.D. 1877-1947), “Early Indian architecture: IV.

Huts and related temple”, RES: Anthropology and Aesthetics, No. 15, 1988, p. 12.

三、香室的規模和位置

佛或僧眾的住處，在「根有部律」的記載，有「逝多林給孤 獨園、竹林園、瞿師羅園、多根樹園、高閣堂、鹿子母舍、王園 寺、掲伽池岸精舍、施鹿林、溫泉林、菴羅林、昇攝波樹林」

等，僅首兩園設「香室」；⁵⁷另六群比丘於從憍閃毘到瞿師羅園之 間一大樹處，籌劃建寺，包括「

香殿

」，但有否建成，律文無交 代。⁵⁸

有關「香室」的規模和位置，《根有部律頌》有長偈述及：

造寺三五層，香臺或五七；或可隨情作，小寺五三 房。

略論處中寺，於東西兩邊；三層各九房，房中寬丈 二。後面亦三層，上取三房地；中擬安尊像，簷前 不廢行。或可此簷前，從地為重閣；隨安大尊像，

每日設香花。前面兩房地，從下作門樓；門在下層 間，小作應牢固。入門於一角，閣道上三層；出上 並平頭，四邊皆絕壁。

尼寺限三層，香臺隨至五；寺中房軌則，准苾芻應 知。

⁵⁹

57 「香室」在給孤獨園的記載，參看《根有部律》卷11、44；《隨意事》，《大正

藏》冊23，頁682上、870上；1045上；《雜事》卷6、14、17、26；《尼陀那》

卷4、5，《大正藏》冊24，頁230中、267下、283中、331中；429下、435上。

「香室」在竹林園的記載，參看《雜事》卷40，《大正藏》冊24，頁409下。

58 參看《根有部律》卷12，《大正藏》冊23，頁690中-下。

59 參看《根有部律頌》卷下，《大正藏》冊24，頁651中。有關「香室」的層數，

另參看《雜事》卷10、《目得迦》卷8，《大正藏》冊24，頁251上、446下。

據引文，「香室」於僧寺、尼寺的規模有別，就層數而言，僧寺 房五層，「

香臺

」作七層；尼寺房三層，「

香臺

」作五層。引文還 談及一種「

處中寺

」（四周有房圍繞，當中有一空地）的布局：

東西兩邊各三房三層共九房，前面用兩房的地方作門樓，為寺院 入口，有閣道上高層；後面也有三房三層，如能用三房的地方作

「

香臺

」，當中安放尊像，那麼在房簷前仍可供行走；或者在房 簷前建重閣，安置大尊像，每日用香花供養，但房簷前的通道被 阻，不及前述的做法理想。

此 外 ， 梵 語 《 臥 坐 具 事 》（

Śayanāsanavastu ） 記波 羅㮈 城

（Vārāṇasī）一長者請准佛建住處，佛指示如建住處有三房，香 殿要在中間；如建九房，分布三面，香殿同樣在中間；如四面 有房，香殿要在遠處一面的中間，對正門屋，門屋兩旁各有一 房。⁶⁰又義淨曾西遊印度，住那爛陀寺十年，他於《大唐西域求 法高僧傳》狀述這寺內的「

佛殿

」如下：

寺門西向，飛閣凌虛。……如斯等類乃有八寺，上 皆平通，規矩相似：於寺東面取房，或一或三，用 安尊像；或可即於此面前出多少，別起臺觀為佛殿 矣。

⁶¹

據引文，那爛陀有八寺，寺門向西，於面向寺門的東面，用一間 或三間房安放尊像，或於房前特別建一「

臺觀

」作為「

佛殿

」。

60 參看Schopen, G.,“The Buddha as an owner of property and permanent resident in medieval Indian monasteries”(1990), Schopen, G. 1997, p. 276; “On monk and menial laborers: some monastic accounts of building Buddhist monasteries”(2006), Schopen, G. 2014, pp. 262-263.

61 參看《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上，《大正藏》冊51，頁5下。

這安排即同於《根有部律頌》和梵語《臥坐具事》所述。⁶² 此外，玄奘《大唐西域記》記在那爛陀寺西面不遠有「

精 舍

」，佛曾住三月，為諸天、人說妙法；⁶³其後義淨《大唐西域求 法高僧傳》有類似記載：那爛陀寺西門外南邊有窣堵波，高百多 尺，是佛昔日夏安居處，梵名「

慕攞健陀俱胝

」，唐譯「

根本香 殿

」。⁶⁴而藏譯《律大全分》記「香室」位於塔的周邊，⁶⁵即在寺 院之外，跟義淨的記述相符。

四、有關「香室」的儀軌

《根本薩婆多部律攝》記佛在給孤獨園時，鄔波難陀逝世，遺 留的衣貲雜物，值三億金錢，其中包含各種上好彩色，以及黃、

朱、青、碧、綠等色之物，應撥入佛堂，供畫像用；如有金、銀，

用金、銀造成或未造成的器物，以及貝齒諸錢，分佛、法、僧三份。

62 曾有學者質疑義淨著書內容的真確性（參看Barrett, T. H., “Did I-ching go to India? Problem in using I-ching as a source for South Asian Buddhism”, Buddhist Studies Review, Vol. 15.2, 1998, pp. 142-156），但除非有確實證據，不宜全盤否 定。

63 參看《大唐西域記》卷9，《大正藏》冊51，頁924上。

64 參看《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上，《大正藏》冊51，頁6中。王邦維推測這

所謂「根本香殿」即第3號佛塔遺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校注》（北京：中 華書局，1988年），頁127）。這遺址現存幾個建築和小塔，中央主要的建築，

內有殘缺佛像，最古老部份可上溯至前3世紀。參看Mani, B. R. et al., Excavated Remains of Nālandā Mahāvihāra, New Delhi: Ministry of Culture, Government of India, 2015: Appendix 2, pp. 36-40.

65 參看氏著“Dead monks and bad debts: some provisions of a Buddhist monastic inheritance law”(2001), Schopen, G. 2004, p. 162 n. 19. 相對應的漢譯《尼陀那目 得迦》無。

佛物應用來修理佛堂及髮爪窣覩波。⁶⁶梵語《衣事》（

Cīvaravastu）

有更多記述：一富翁準備出家時病死，臨終時將所有財產布施予 逝多林，其中土地、家宅、店舖、床座、容器等給與僧團，黃、

紅、藍等顏料置放「香殿」，供修治形像；又金、鑄金等，不論 有無加工，由佛、法、僧三者均分，而屬於佛的部份，用來維修

「香室、髮爪塔」。⁶⁷同書又記一比丘患病，無藥治療，病逝墮落 地獄。佛知道了，指示如有病比丘求藥，侍者應安排布施者；如 未能安排，可使用僧團的財物，以至轉賣如來制底或「香室」中 的傘蓋或珍寶，以求得藥物；病比丘痊癒後，應設法補償。⁶⁸如 是，在布施物的分配上，「香室」享獨立地位，可擁有財物。⁶⁹

此外，一些布施物唯「香室」可接受：《皮革事》記在偏遠 的寒雪國，比丘得獵人施與熊皮，佛允許接受，但要放在「

佛堂 門扇下

」，讓比丘眾坐，「

能令明眼，并療痔疾

」。⁷⁰但佛禁止在

66 參看《根本薩婆多部律攝》（略為《律攝》，以下例同）卷7，《大正藏》冊

24，頁567中-568上。

67 參看Schopen, G., “The Buddha as an owner of property and permanent resident in medieval Indian monasteries”, Schopen, G. 1997, p. 272; “Deaths, funerals, and the division of property in a monastic code”(1995), Schopen, G. 2004, pp. 118-119.

68 Schopen多次譯述到這段律文，參看“Deaths, funerals, and the division of property in a monastic code”, “Dead monks and bad debts”, “Making time in Buddhist monasteries: on calendars, clocks, and some liturgical pratices”(1998), Schopen, G. 2004, pp. 114, 136, 273; “The fragrance of the Buddha, the scent of monuments, and the odor of images in early India”, Bulletin de l' Ecole française d' Extrême- Orient, Tome 101, 2015, p. 16. 梵語《諍事》（Adhikaraṇavastu）也有類似的記 述，參看Schopen, G.,“Making time in Buddhist monasteries”, Schopen, G. 2004, p. 272.

69 Gernet, Jacques（A.D. 1921-2018）引用到各律藏所談及佛擁有的「世俗財 產」，但未深究。參看氏著，耿昇（A.D. 1945-2018）譯，《中國五──十世紀

的寺院經濟》（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7年），頁86以下。

70 參看《皮革事》卷下，《大正藏》冊23，頁1057中。另參看《律攝》卷5，《大

「

香臺頂上設燈明

」，違者得惡作罪；⁷¹亦不得於「佛殿」上，

「

除草不令生

」。⁷²

「香室」既是佛的居所，自然有相應的禮儀。其跟「制底、

塔」一樣，⁷³僧人要經常打掃、禮拜、供養等，「根有部律」的記 述有：

1.《隨意事》：佛指示舊住比丘應囑其他老少比丘及沙彌於八 月十四日安居完畢，應供養「

佛殿、制底

」，包括「

燒香、懸 幡

」等。⁷⁴

2.《百一羯磨》：諸少年比丘應一起打掃沖洗「

香臺、制 底、寺宇

」，用新鮮牛糞塗拭。⁷⁵

3.《根有部律頌》：「

或時禮香殿，右繞窣覩波

」。⁷⁶

4.《律攝》：懺僧殘罪者，應經常塗拭、打掃「

香臺、制 底

」，並按時巡禮。⁷⁷

5.《雜事》：走路時踫到地下有「

香臺殿、旛竿、制底、如

正藏》冊24，頁554上。

71 參看《尼陀那》卷4，《大正藏》冊24，頁429下。

72 參看《根有部律頌》卷上，《大正藏》冊24，頁625中。

73 「制底」，音譯詞，梵語 caitya，又作「支提」，意謂福德的積集，泛指宗教 性、紀念性的建築，在佛教裏，即指支提堂，詳見下文（另參看湛如，《淨法 與佛塔》（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下篇第2章）。又《根有部律》卷8等記 信眾入寺前，先到制底禮拜，可見制底在寺旁，不像「香室」在寺內。參看

《大正藏》冊23，頁666下。

74 參看《隨意事》卷1，《大正藏》冊23，頁1045上。

75 參看《百一羯磨》卷4，《大正藏》冊24，頁472中。

76 參看《根有部律頌》卷上，《大正藏》冊24，頁619下。

77 參看《律攝》卷4，《大正藏》冊24，頁549下。

來

」的影子，皆要誦偈後才可踏過，否則得越法罪。⁷⁸

不過，食蒜者因氣味惱人，不得「

繞制底、或禮香臺

」；⁷⁹ 又多欲比丘雖聽許收蓄皮囊和羊鹿等皮，但不應穿著入「

香臺 處

」或禮拜制底。⁸⁰

五、香室與影像

「香室」除是佛的專屬住處外，還會放置「影像」。《根有部 律》記給孤獨長者發覺當佛坐在大眾之首時，僧眾便具威儀；佛 不在時，僧眾威德全無，故他向佛請求造「

贍部影像

」，置於僧 眾之首，以收震攝之效；長者並為「

影像

」製座位、樹鐵竿、懸 旗幡，皆獲佛允許，仿如佛在場一樣。一次，僧眾坐在空地，遇 天下雨，比丘眾入寺避雨，不理「

影像

」，為婆羅門和居士譏 笑，佛制定應叫俗人、沙彌，或僧眾自行搬「

影像

」入寺。⁸¹或 由於「

贍部影像

」居無定所，《尼陀那》記給孤獨長者為佛舉行

「菩薩生日大會」、「五歲（除頂髻）大會」、「六歲（重立頂髻）

78 參看《雜事》卷14，《大正藏》冊24，頁267下。另參看《律攝》卷12，《大正 藏》冊24，頁594中。

79 參看《雜事》卷6，《大正藏》冊24，頁230中。

80 參看《律攝》卷3，《大正藏》冊24，頁540下。

81 參看《根有部律》卷28，《大正藏》冊23，頁782中。另參看《尼陀那》卷5，

《大正藏》冊24，頁434中；《南海寄歸內法傳》卷4，《大正藏》冊54，頁230 中。藏譯本參看Schopen, G., “On sending the monks back to their books: cult and conservatism in early mahāyāna Buddhism”(2001), Figments and Fragments of Mahāyāna Buddhism in Indi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ʻi Press, 2005, pp.

128-129. “Celebrating odd moments: the biography of the Buddha in some Mūlasarvāstivādin cycles of religious festivals”(2003); “Taking the Bodhisattva into town: more texts on the image of the „bodhisattva‟ and image processions in the Mūlasarvāstivāda-vinaya”(2005), Schopen, G. 2014, pp. 379, 393-396.

大會」時，⁸²並且請求為「

贍部影像

」作「

香臺

」，得佛允許。⁸³ 按「

贍部

」為「

染部捺陀

」（Jambūnada染部即贍部，古音近似）

的簡稱，西域河名，河中出金；⁸⁴「

影像

」，即身體在日光下投影 出來的形像。合言之，「

贍部影像

」為用贍部捺陀金製成的形 像。又《尼陀那》講及「

贍部影像

」的段落，相對應攝頌作「

聽 為菩薩像、供養菩薩像

」；⁸⁵同屬有部系統的《十誦律》記佛指 示不應作「佛身像」，而准作「

菩薩像

」；⁸⁶在「根有部律」梵藏 語 本 ，「

贍 部 影 像

」 相 對 應 作 「 閻 浮 樹 蔭 （ 菩 薩 坐 ） 像 」

（Jaṃbūcchayikā-pratimā），即悉達多太子感受到世間的苦痛、初 次在樹下沉思的模樣。⁸⁷如是，祇園有二「香室」，一供佛住，一

82 從律文記菩薩於五歲時頂髻、六歲時重立頂髻，以及「生日大會」，可知五歲

和六歲大會都跟佛年幼時的生活有關，但詳情未可考。參看Ulrich, Pagel,

“Stūpa festivals in Buddhist narrative literature”, Indica et Tibetica. Festschrift für Michael Hahn, eds. Klaus Konrad & Jens-Uwe Hartmann, Wien: Universität Wien, Aebritskreis für Tibetische und Buddhistische Studien, 2007, p. 379 n. 2; Schopen, G., “Celebrating odd moments”, Schopen, G. 2014, pp. 361-362. 釋印順概括為

「佛教適應民俗而形成的法會」（《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台北：正聞 出版社，1981年），頁96）。Deeg, Max長文檢視和討論有關「五歲大會」的文 獻記載，但仍無確切結論。參看氏著“Origins and development of the Buddhist pañcavārṣika--part I: India and Central Asia”, Nagoya Studies in Indian Culture and Buddhism: Saṃbhāṣā, Vol. 16, 1995, pp. 67-90.

83 參看《尼陀那》卷5，《大正藏》冊24，頁435上。藏譯本參看Ryōji Kishino(岸野 亮示), “A study of the Nidāna: an underrated canonical text of the Mūlasarvāstivāda- vinaya”, Ph.D. thesis,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2013, p. 460.

84 參看慧琳（A.D. 737-820），《一切經音義》卷21，《大正藏》冊54，頁436下。

85 參看《尼陀那》卷5，《大正藏》冊24，頁434中

86 參看《十誦律》卷48，《大正藏》冊23，頁352上。

87 參看Schopen,G.諸文：“Deaths, funerals, and the division of property in a monastic code”, Schopen, G. 2004, p. 113, 118; “On sending the monks back to their books”, Schopen, G. 2005, p. 128; “Celebrating odd moments”, Schopen, G. 2014, pp. 379- 382。「閻浮樹蔭坐像」存實物雕像，最著名的是於„Sahri-Bahlol‟（巴基斯坦白 沙瓦西北70公里處）出土者，參看Marshall, J.著、王冀青譯，《犍陀羅佛教藝

放置菩薩像。

六、有關「香室」的考古材料

⁸⁸

佛世時（約公元前5世紀）的佛教建築，⁸⁹由於材料用木、

竹、泥、磚等，幾消失殆盡。現知可能是最早的遺跡，例如在佛 出生地藍毘尼（Lumbinī），出土小型木構廟宇，以樹為崇拜對 象，或早至前六世紀，原不屬佛教；至前三世紀，該處成為佛教 聖地。⁹⁰又在佛長期居住的王舍城（Rājagṛha），相傳有佛住處

「耆婆菴羅園」，現僅剩瓦礫堆地基，推測有橢圓形廳堂，無建塔 的 痕 跡 ， 有 學 者 以 之 為 最 古 老 的 寺 院 遺 址 ， 可 上 溯 至 阿 育 王

術》（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1998年），頁106與圖141。

88 本文有關「香室」的考古材料，摘取自多種佛教考古論著，筆者未親作實地

考察：Brown, Percy (A.D. 1872-1955), Indian Architecture, Vol. 1, Bombay: D. B.

Taraporevala Sons & Co. Private Ltd., fourth edition, 1959, Ch. 1-8; Dutt, Sukumar (A.D. 1891-1970), Buddhist Monks and Monasteries of India, London: George Allen and Unwin, 1962; Sarkar, H. (A.D. 1928-1987), Studies in Early Buddhist Architecture of India, Delhi: Munshiram Manoharlal Publishers Pvt. Ltd., Second edition, 1993 (1966); Barua, Dipak Kumar, Vihāras in Ancient India, Calcutta: Indian Publications, 1969; Mitra, D. 1971; Härtel, Herbert, “Archaeological research on ancient Buddhist sites”(1991), When did the Buddha Live? The Controversy on the Dating of the Historical Buddha, ed. Bechert, Heinz (A.D. 1932-2005), New Delhi: Sri Satguru, 1995, pp. 141-60; Coningham, Robin, “The archaeology of Buddhism”, Archaeology and World Religion, ed. Timothy Insoll, London: Routledge, 2001, pp. 61-95;

Himanshu Prabha Ray, Archaeology and Buddhism in South Asia,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7; 林立，《西域古佛寺》（北京：科學出版社，2018年）。

89 有關佛的年代，眾說紛紜，現今較多學者以為在公元前五世紀。各學者的說

法，詳參看Bechert, H. ed., Die Datierung des Historischen Buddha, 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91-1997, Vol. 3.

90 藍毘尼遺址的考古發掘，參看Coningham, Robin et al., “The earliest Buddhist shrine: excavating the birthplace of the Buddha, Lumbini (Nepal)”, Antiquity, Vol.

87 (2013), pp. 1104-1123.

（Aśoka，約B.C. 268-232）以前。⁹¹不過，Schopen指出從阿育王 銘文的用語和行文看，阿育王不知有所謂佛寺；年代稍後，於巴 爾胡特、桑奇（Sāñcī）、保尼（Pauni）等地出土有關佛教布施的 銘文，記錄了僧尼的布施，但只記他們的故鄉或所住的城鎮，沒 提及他們來自 哪寺，故在孔雀王朝（Mauryan Empire，約B.C.

322-185）或其前，無佛寺存在的確切證據。⁹² F. Raymond Allchin

（A.D. 1923-2010）也指出現存較完整的佛寺遺跡，不早於一世紀。⁹³

本文瀏覽多種佛寺遺址的考古報告或描述，發現在相對較早 期的遺址，僧住處跟作為佛的象徵──塔∕支提堂──雖構成同 一建築群，但兩者分立；稍後僧住處裏出現特定房間放置塔或佛 像，儼如「根有部律」所言之「香室」；佛教遺址也出土刻有

「香室」及相關用語的銘文。⁹⁴下分三節：(一) 住處與佛的象徵 分立者；(二) 住處含佛象徵物者；(三) 銘文列介。

(一) 住處與佛的象徵分立者

從建築地勢而言，佛寺可分建在平地或山丘上者以及石窟寺

91 參看Ghosh, A. (A.D. 1910-1981) ed., Indian Archaeology 1954-55 A Review, New Delhi: Department of Archaeology, Government of India, 1955, pp. 16-17. Phuoc, Le Huu推測這遺址經兩或三階段建成，以及提出其早出的五點證據，參看氏 著Buddhist Architecture, Lakeville: Grafikol, 2010, pp. 48-50.

92 參看Schopen, G., “Doing business for the Lord”(1994), Schopen, G. 2004, pp. 76- 78; “A well-sanitized shroud: asceticism and institutional values in the middle period of Buddhist monasticism”(2006), Schopen, G. 2014, p. 277.

93 參看Allchin, F. R., The Archaeology of Early Historic South Asia: The Emergence of Cities and State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5, p. 246.

94 很多寺院遺址歷千百年來的變遷，或已破毀，或幾經修築，早期的形貌已被

覆蓋和改建，這是檢視考古遺址所要注意的。

兩大類，分述如下。

1. 平地或山丘上的寺院

這類型的寺院遺址，年代早者甚少，建築物有塔、支提堂、

住房、殿堂、厨、庫、水池等。塔，主要是露天大塔，相傳佛滅 後遺體火化，剩下舍利，弟子起塔保存，成為象徵佛的標誌性建 築。支提堂，多為馬蹄形，也有圓形、方形，以馬蹄形為例，堂 末端圓形部份的中央位置立塔，讓信眾迴旋巡禮；前方留一空 間，供集會之用。僧住處有的是矩形，開幾間房；有的是方形，

中央是一大廳，左、右、後三面各開幾間房，前面中間開門，兩 旁皆有房。住處和塔∕支提堂雖組成寺院整體，但各各始終是獨 立建築。例子有：

（1）塔克西拉（Taxila）一帶的佛教遺址，有著名的法王塔

（Dharmarājikā Stūpa），年代可上溯至孔雀王朝，周邊有僧舍圍 繞，John Hubert Marshall（A.D. 1876-1958）描述道：「

公元前1世紀 早期的達摩拉吉卡展現的是一種過渡時期的面貌。以前花園般 的寺院中那些不結實、容易腐朽的建築，如今被石頭建築所取 代。但這些建築還沒有形成自成一體的四邊形院子。它們只是 比較隨意地排成行，排列在佛塔區邊上。而在佛塔區中央，就 是人們崇拜的唯一東西：大佛塔

」。⁹⁵

（2）安得拉邦托特拉康達（Thotlakonda）寺，約前2世紀至 後3世紀間修建。僧房在東南西三面，圍繞著一有上蓋和柱的殿 堂；北面的布局較複雜，左邊有兩座圓形支提堂和零星僧房，右

95 參看Marshall, J.著，秦立彥譯，《塔克西拉》卷1（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

2002年），頁391-392。

邊有一座圓形和一座馬蹄形支提堂，靠後豎立大塔。在此寺西南 面2公里多的巴比康達（Bavikonda）有另一年代相若的佛寺遺 址，布局相若：東南西三面設僧房，北面無，建有三座圓形和兩 座馬蹄形支提堂，再後有大塔。⁹⁶

（3 ） 卡 納 塔 克 邦 拘 那伽 那 訶 利 （ Kanaganahalli ） 佛 教 遺 址，約前1世紀至後2世紀，北面有僧房，對著中央的大塔。⁹⁷

（4）北方邦比普羅瓦（Piprahwa）佛教遺址，或早至貴霜 王朝（Kushan Empire，興盛於1-3世紀），大塔遺下基座，東北面 有方形寺，入口正對大塔。

2. 石窟寺

⁹⁸

96 參看Fogelin, Lars, Archaeology of Early Buddhism, Lanham: Altamir Press, 2006, pp. 86-88, 99-100. 詳細發掘報告以及多張圖片，參看Krishna Sastry, V. V., B.

Subrahmanyam & N. Rama Krishna Rao, Thotlakonda, Hyderabad: Department of Archaeology and Museums, 1992; Prasad, N. R. V., Recent Buddhist Discoveries in Visakhapatnam District A. P., Hyderabad: Department of Archaeology and Museums, 1993.

97 佛寺遺址平面圖，參看Poonacha, K. P., Excavations at Kanaganahalli(Sannati), Taluk Chitapur, Dist. Gulbarga, Karnataka, New Delhi: Archaeological Survey of India, 2013, p. 52.

98 石窟寺是印度佛教考古一熱門討論課題，專論甚多，本文曾參考：Fergusson, James (A.D. 1808-1886) & Burgess, J., The Cave Temples of India, London: W.H.

Allen & co. [etc.], 1880; Burgess, J., Report on the Buddhist Cave Temples and their Inscriptions, London: Trübner and Co., 1883; Spink, Walter M., “On the development of early Buddhist art in India”, The Art Bulletin, Vol. 40, no. 2 (1958), pp. 95-104; Dehejia, Vidya, Early Buddhist Rock Cut Temples, London: Thames and Hudson Ltd., 1972; Seshabhatta Nagaraju, Buddhist Architecture of Western India, Delhi: Agam Kala Prakashan, 1981; Dhavalikar, M. K. (A.D. 1930-2018), Late Hīnayana Caves of Western India, Poona: Deccan College Postgraduate and Research Institute 1984; Efurd, David S., Early Buddhist caves of western India ca.

second century BCE through the third century CE: core elements, functions, and

石窟寺，⁹⁹即在山丘旁或崖壁上順著地勢而開鑿的洞窟、充 當寺院用者，開鑿時間延綿數十至數百年，洞窟可多至百計，比 起磚木結構更牢固，居住較安全。約1世紀始，石窟寺的形制漸 規範，從形制和使用性質看，主要有住房、支提堂、殿堂、水 池、貯藏室等。印度西南部的馬哈拉斯特拉邦，地質較鬆軟，易 於雕鑴，而且當地貿易一度繁盛，支持了石窟的開鑿，因此保存 較多早期石窟寺。以下列舉部份重要者，特標示支提堂的數目及 其編號，¹⁰⁰以見其在整個石窟寺的位置：¹⁰¹

（1）貢迪維蒂石窟群（Kondivte Caves），約西元前3世紀始 開鑿，遺址約19窟，第9窟是支提堂。¹⁰²

Buddhist practices, Ph.D. thesis, Cloumbus: Ohio State University, 2008; Brancaccio, Pia, “Cave architecture of India”, Encyclopaedia of the History of Science, Technology, and Medicine in Non-Western Cultures, ed. H. Selin, Dordrecht:

Springer, 2014, pp. 1065-1072; 李崇峰，《中印佛教石窟寺比較研究》（北京：北 京大學出版社，2003年），第3章；王云，〈印度早期佛教石窟〉，《中國藝術》

2017年第4期，頁68-77。

99 石窟銘文（印度俗語）稱石窟寺為leṇa，意謂房、舍。

100 David Efurd考察石窟寺形制，分辨支提堂有兩種，一種空間較小，只供小型禮 儀之用；一種規模宏大，可供集會，仿如西方的大教堂，故後者多受學者注 意。這分類不影響本文的論點。參看氏著“Colonialism and its discontents: caitya halls and the constructed origins of South Asian Buddhist architecture”,Architecturalized Asia: Mapping a Continent through History, eds. Vimalin Rujivacharakul et al.,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ʻi Press, 2014, pp. 139-153.

101 有關各石窟寺以及同一石窟寺內不同石窟的年代，學者間意見不一，本文只

提供最概括的說法。

102 Fogelin, Lars推測這支提堂的原型，或早至西元前3世紀中期。參看氏著An Archaeological History of Indian Buddhism,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5, pp. 83-84, 89-90. 有關這石窟群較詳細描述及圖版，參看Vasant, Suresh,

“Tulja Leni and Kondivte caitya-gṛhas: a structural analysis”, Ars Orientalis, Vol.

30 supplement 1, 2000, pp. 28-31.

（2）巴賈石窟群（Bhājā Caves），約前2至1世紀始開鑿，遺 址約26窟或發掘點，第12, 24, 26窟是支提堂。

（3）貢德恩石窟群（Kondana Caves），約前1世紀始開鑿，

遺址約16窟，第1窟是支提堂。

（4）貝德薩石窟群（Bedsā Caves），約前1世紀始開鑿，遺 址約15窟或發掘點，第1, 3, 7窟是支提堂。

（5）古達石窟群（Kuda Caves），約前1世紀始開鑿，遺址 約26窟或發掘點，第1, 6, 9, 15, 21窟是支提堂。

（6）比德爾科拉石窟群（Pitalkhora Caves），約前1世紀始 開鑿，遺址約13窟，第3, 10-13窟是支提堂。

（7）卡爾拉石窟群（Kārli Caves），約1世紀始開鑿，遺址 約16窟或發掘點，第8窟是支提堂。

（8）朱那爾石窟群（Junnar Caves），約1世紀始開鑿，遺址 有四組石窟，西面一組名希夫内里（Śivaneri），約68窟或發掘 點，第2, 43, 56, 66窟是支提堂。再向西的一組名杜爾賈萊納

（Tuljāleṇa），約18窟或發掘點，第3窟是支提堂。東面一組名門 莫迪（Manmodi），約55窟或發掘點，第2, 25, 26, 70窟是支提 堂。北面一組名伽內什．伯哈（Ganesh Pahar），約34窟或發掘 點，第6, 14是支提堂。¹⁰³

（9）根赫里石窟群（Kānheri Caves），約1世紀始開鑿，遺 址約101窟或發掘點，第2-4, 36窟是支提堂。

103 這石窟寺的簡介及彩圖，參看Shinde, Vasant, “Early historic Junnar: archaeology and art”, Living Rock: Buddhist, Hindu and Jain Cave Temples in the Western Deccan, ed. Pia Brancaccio, Mumbai: The Marg Foundation, 2013, pp. 37-42.

（10）希爾布爾石窟群（Shirapur Caves），約1-2世紀開鑿，

遺址有一支提堂及一方形住處。¹⁰⁴

（11）伯瓦拉石窟群（Pawala Caves），約3世紀始開鑿，遺 址約6窟或發掘點，第2窟是支提堂。

此外，古吉拉特邦（Gujarat）塔拉賈石窟群（Talaja Caves），

遺址約逾40窟，約前2世紀始開鑿，包括支提堂和僧住處，大多 已毀壞。

從上可見，在地面或小山丘上的建築，住處圍繞著塔，也有 一些寺院的入口，對正大塔；又貢迪維蒂、巴賈、貝德薩、古 達、卡爾拉等石窟寺中，支提窟都約莫位於石窟群的中央。凡此 可見，佛的象徵物處於佛教建築的中心，凸顯其重要性，但僧住 處不見任何佛的象徵物。

(二) 住處含佛象徵物者

稍遲的寺院，住處特闢一房，放置塔或佛像，分兩類介紹 如下。

甲、住處置塔者

1. 平地或山丘上的寺院

（1）塔克西拉一帶之皮帕拉（Pippala）佛教遺址，東西兩 面各一寺，西面方形寺，約2-5世紀，入口在東面，南面偏東一

104 參看Jadhav, Shreekant S., “Relatively unknown Buddhist caves in the Garbhgiri Hills, Maharashtra”, Heritage: Journal of Multidisciplinary Studies in Archaeology, Vol. 3, 2015, pp. 424-434.

房置佛塔，不跟寺門相對。¹⁰⁵

（2）古吉拉特邦的戴夫尼莫里（Devnimori）遺址第1號方 形寺，約4-7世紀，後壁正中第16號房較大，內或藏佛塔，對正 入口。¹⁰⁶

（3）北方邦舍衛城遺址第19號方形寺，始建於笈多王朝

（Gupta Empire，約3-6世紀），於12世紀重建，寺後壁中央的房 間，內藏塔，對正入口。¹⁰⁷

2. 石窟寺

1） 馬哈拉斯特拉邦有四例：

（1）納西克石窟群（Nāsik Caves），遺址約24窟，第3窟約2 世紀開鑿，前廊兩側各開一房，方形大廳左壁5房，右壁7房，

後壁6房，後壁中央有佛塔浮雕，為開窟時的原作。第10窟時代 稍早，布局相若，後壁6房，在第3、4兩房間有一後加的佛塔雕 像 ， 後 再 改 刻 為 印 度 教 神 像 ， 僅 存 塔 剎 及 左 右 兩 側 女 性 供 養 人。¹⁰⁸

（2）默哈德石窟群（Mahāḍ Caves），約2世紀始開鑿，遺址 約28窟或發掘點，第8窟是住處，方形大廳，左右兩壁各開3房，

105 參看Marshall, J. ed., Annual Report of The Archaeological Survey of India 1923- 24, Calcutta: Government of India, 1926, pp. 61-62.

106 參看Metha, R. N. & Chowdhary, S. N., Excavation at Devnimori: a Report of the Excavation conducted from 1960-63, Baroda: M. S., University of Baroda, 1966, p.

34, 38. 另參看Behrendt, Kurt A. 2004, pp. 170-171.

107 參看Schopen, G.,“The Buddha as an owner of property and permanent resident in medieval Indian monasteries”(1990), Schopen, G. 1997, p. 267.

108 有關納西克石窟群年代的推算，參看Rees, Gethin, “A hiatus in the cutting of Buddhist caves in the western Deccan”, Ancient Asia, Vol. 2, 2009, pp. 119-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