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經注．修煉品》 譯注與研究

《瑜伽經注．修煉品》

譯注與研究

莊國彬

法鼓文理學院佛教學系

摘 要

本篇是毗耶沙所著的《瑜伽經注．修煉品》白話翻譯與研 究。在這一品譯注中，分為九段大綱，以方便了解整品大意。

在這第二品的《修煉品》中，提到了「行瑜伽」與「八支瑜 伽」等的修煉方式。本文並討論八支瑜伽與六支瑜伽的關係與演 變。在前言的最後一段，則是討論《瑜伽經注》與佛教的《俱舍 論》之間的關係。

關鍵詞：瑜伽經注、修煉品、行瑜伽、八支瑜伽

The Annotated Translation and Study of the Chapter of Sādhana-pāda of

the Yogasūtra-bhāṣya

Kuo-pin Chuang

Buddhist Studies, Dharma Drum Institute of Liberal Arts

Abstract

The present article is the annotated translation and study of the Sādhana-pāda of the Yogasūtra-bhāṣya. This Chapter of Sādhana-pāda is divided into nine sections, in order to outline the whole chapter.

There are yoga of action (kriya yoga) and eight limbs of yoga (aṣṭāṅga yoga) mentioned in this Chapter. The six limbs of yoga and the eight limbs of yoga are discussed in this paper. At the last part of introduction, I compare several similarities between the Yogasūtra- bhāṣya and the Abhidharmakośa of Buddhism.

Keywords: Yogasūtra-bhāṣya, Sadhāna-pāda, kriya yoga, aṣṭāṅga yoga

目 次

一、前言

二、六支瑜伽與八支瑜伽 (一) A類「六支瑜伽」

(二) B類「六支瑜伽」

(三) C類「六支瑜伽」

(四) D類「六支瑜伽」

(五)「八支瑜伽」

(六) 其他的瑜伽支

三、《瑜伽經注》與《俱舍論》的關係 (一) 順獨存分(kaivalyabhāgīya) (二) 毛髮沾入眼睛

(三) 四莊嚴 (四) 七智與十智

四、《瑜伽經注．修煉品》內容概述 五、《瑜伽經注．修煉品》譯注

(一) 行瑜伽的定義與目的（1-2頌）

(二) 煩惱的種類與定義（3-10頌）

(三) 斷除煩惱的理論（11-25頌）

(四) 決擇勝智的生起與八支瑜伽（26-29頌）

(五) 八支瑜伽的禁戒與律儀（30-34頌）

(六) 修持禁戒與律儀的利益（35-45頌）

(七) 體位法（46-48頌）

(八) 調息法（49-53頌）

(九) 諸根內攝（54-55頌）

一、前言

本篇是《瑜伽經注》第二品〈修煉品（sādhana-pāda）¹〉的

譯注與研究。²帕坦伽利將《瑜伽經》分為四品，第一品〈三昧

品〉談的是瑜伽派的禪修理論。第二品〈修煉品〉則是描述瑜伽 派的修行方法。第三品〈神通品〉是修行後所產生的身、心不凡 的變化。而第四品〈獨存品〉主要是說明解脫的理論與境界。

韋達帕米堤法師（Swami Veda Bharati）提到，《瑜伽經》第一 品是對利根人的教導，而第二品是對中根人的教導，第三品是對 鈍根人的教導。³若要更精確的說法，第二品從第1頌到第27頌是 適合中根人所修習的。而初學者應從28頌起所談的「八支瑜伽」

開始修煉。⁴ 換句話說，韋達帕米堤法師認為「八支瑜伽」是瑜

伽行者的起手式，然後依據不同的根器，而有不同的著重處。

推敲其理由，或許是因為第一品是談三昧的理論，帕坦伽利 綜合歸納了當時的禪修理論，而整理出瑜伽派本身的禪修理論，

1 „sādhana‟的字根為√sādh, succeed, to successful, prosper.（參Monier-Williams, Monier, A Sanskrit English Dictiona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899 (1960), p. 1200c）。傳統漢譯為「成就」。而這個字的意義並不在於「成就」，

而是在於如何達到成就的方法或手段，所以許多英譯本都譯為„practice‟（參 Bryant, Edwin F., The Yoga sūtras of Patañjali: A New Edition, Translation, and Commentary with Insights from the Traditional Commentators, 2009, p. 169）。本 多惠的日譯本也是譯成「達成手段」。參本多惠，《ヨ—が書註解》（京都：平 樂寺，1978年），頁97。本文譯為「修煉」，主要是因瑜伽派的修行方式跟

「苦行tapas」有很大的關係，而„tapas‟的字義是„heat‟，因此譯為「修煉」。

2 關於《瑜伽經注》第一品〈三昧品〉的譯注，參莊國彬，〈《瑜伽經注．三昧 品》譯注與研究〉，《圓光佛學學報》第32期（2018年12月），頁87-164。

3 斯瓦米韋達．帕米堤（Swami Veda Bharati）著，石宏譯，《瑜伽經白話講解．行 門篇》（台北市：橡實文化出版，2017年），頁20。

4 斯瓦米韋達．帕米堤著，石宏譯2017，頁152。

這可說是瑜伽學派的重心，或者說傳統印度宗教的基石。若瑜 伽行者能夠專心精進於禪修，最後能進入法雲定而解脫，這樣 的人就是利根人。而第二品前27頌是討論、分析煩惱的種類，及 斷除煩惱的理論說明。雖然不能直接進行禪修，但願意知道煩惱 的種類，進而了解斷除的理論，這就是中根人。而28頌之後是在 討論「八支瑜伽」，八支中的前五支都可算是禪修的前行，就是 說若是瑜伽行者無法直接修習禪修，或者在禪修過程中有所障礙 的話，便可透過瑜伽前行的修煉，克服禪修的障礙，而能達到三 昧修習的目的，因而說這是對初學者的教導。對於透過禪修、斷 除煩惱而達到解脫沒有興趣，但是對於神通的引發有相當大興趣 的人，就會喜歡第三品〈神通品〉的內容。因此這是對鈍根人的 教導。

二、六支瑜伽與八支瑜伽

許多人也許只聽過「八支瑜伽（aṣṭāṅga yoga）」，而沒聽過

「六支瑜伽（ṣaḍaṅga yoga）」，但是從印度宗教的教義發展上來 看，提到「六支瑜伽」的典籍恐怕要比「八支瑜伽」多很多。從 內容上來分析，「六支瑜伽」可分為A、B、C、D四類，而「八支 瑜伽」放在第五類，不同於「六支瑜伽」和「八支瑜伽」的其他 種類的瑜伽支，則放在第六類。以下就按照這六類來說明：

(一) A 類「六支瑜伽」

從文獻上來看，最早出現瑜伽支的說法，是 《彌勒奧義書

（Maitrī Upaniṣad）⁵》的「六支瑜伽」。根據Patrick Olivelle的研

5 也稱為 „Maitrāyaṇīya Upaniṣad ‟。

究，《彌勒奧義書》大約編寫於西元一世紀左右。⁶《彌勒奧義 書 》所 提 的「六 支瑜 伽」 是： 調息 （prāṇāyāma）、[諸根 ]內攝

（pratyāhāra）、禪那（dhyāna）、專注（dhāraṇā）、覺觀（tarka）⁷、 三昧（samādhi）。⁸

跟 《 彌 勒 奧 義 書 》 類 似 的 六 支 瑜 伽 是 《 甘 露 喜 奧 義 書

（Amṛtanāda Upaniṣad ）》⁹ ， 不 同 的 只 是 順 序 ：[ 諸 根 ] 內 攝

（pratyāhāra ）、 禪 那 （ dhyāna ）、 調 息 （ prāṇāyāma ）、 專 注

（dhāraṇā）、覺觀（tarka）、三昧（samādhi）。¹⁰ 這部奧義書的成 書年代也是大約在西元元年前後，不過應比《彌勒奧義書》稍晚 一些。¹¹

Abhinavagupta是十、十一世紀的克什米彌濕婆派大師。¹²在 他的大著《密續之光（Tantrāloka）》中提到：「在往昔的典籍中提

6 Olivelle, Patrick, The Early Upanishad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pp.

12-13.

7 „tarka‟一般指的是概念上的思惟，但此處前後支都是與禪修有關，所以這裏應 是禪修中的思惟。如依《彌勒奧義書》4.20（按：前數字為章，後數字為偈 頌）：透過止息，以覺觀而能見梵。prāṇanirodhanādbrahma tarkeṇa paśyati. 所 以在此譯為「覺觀」。參Radhakrishnan, S., 1953, The Principle Upanisads, New York: Humanity Books. Reprint 1992, p. 831.

8 《彌勒奧義書》6.18：tathā tat-trayoga-kalpaḥ prāṇāyāmaḥ pratyāhāro dhyānam dhāraṇā tarkaḥ samādhiḥ ṣaḍaṅgā ity ucyate yogaḥ.

9 有時也稱為《甘露滴奧義書》，但《甘露滴奧義書》則另有不同文本，所以容易 產生混淆。參T. R. Śrīnivāsa Ayyaṅgar, The Yoga Upanishads, Adyar: The Adyar Library, 1938, pp.9-18.

10《甘露吼奧義書》: https://cloudup.com/ceVMgULVYL4，瀏覽日期：2019/04/04。

11《甘露吼奧義書》，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Amrita bindu_Upanishad，瀏覽 日期：2019/04/04。

12 關於Abhinavagupta的生平與教義，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Abhinavagup ta，瀏覽日期：2019/03/22。

到，覺觀（tarka）是最殊勝的瑜伽支（yogaṅga）。」¹³而十二、十 三世紀的Rājanaka Jayaratha 在注解這句話的時候，提到了六支瑜 伽：調息（prāṇayāma）、禪那（dhyāna）、內攝（pratyāhāra）、專 注（dhāraṇā）、覺觀（tarka）、三昧（samādhi）。¹⁴ ，看來這六支 瑜伽跟《彌勒奧義書》、《甘露喜奧義書》是一致的。

(二) B 類「六支瑜伽」

另外，成立於西元前一世紀到西元三世紀之間¹⁵ 的《禪那滴 奧義書（Dhyānabindu Upaniṣad）》中也有「六支瑜伽」，但與前 兩部奧義書稍有不同：體位法（āsana）、止息（prāṇasaṁrodha）、

[諸根]內攝（pratyāhāra）、專注（dhāraṇā）、禪那（dhyāna）、三 昧（samādhi）。¹⁶ 與A類「六支瑜伽」最大的差別是增加了「體 位法」這一支。在瑜伽派的教義發展來看，這一支可說是標示了 瑜伽派與其他傳統印度哲學的最大差異，就是將體位法（āsana）

的修煉視為瑜伽派的正統修習之一。另外就是將A類「六支瑜 伽」的「調息」改為「止息」。雖然名稱稍有不同，但我們知道

「調息」的練習有相當大的部分是在練習止息。

13《密續之光》4.15a: sriptrvasastre tatproktam tarko yogaṅgam uttamam.參http://gretil.

sub.uni-goettingen.de/gretil/1_sanskr/6_sastra/3_phil/saiva/tantralu.htm， 瀏 覽 日 期：2019/03/22。

14 prāṇayāmastatha dhyānaṁ pratyāhāro 'tha dhāraṇā/tarkascaiva samādhisca ṣaḍaṅgo yoga ucyate//參佐藤道郎，〈ṣaḍ-aṅga-yoga展開考〉，《印度学仏教学研究》第39 卷第2號（東京：日本印度学仏教学会，1991年），頁961。

15 Flood, Gavin, An Introduction to Hinduis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p. 96.

16《 禪 那 滴 奧 義 書 》41: āsanaṁ prāṇasaṁrodhaḥ pratyāhāraśca dhāraṇā/ dhyānaṁ samādhiretāni yogāṅgāni bhavanti ṣaḍ//. 參 https://sanskritdocu ments.org/doc_

upanishhat/dhyanabindu.pdf，瀏覽日期：2019/01/15。

跟《禪那滴奧義書》六支瑜伽相同的，有編寫於十世紀左右 的《牛護百頌（Gorakṣaśataka）》¹⁷、約十二世紀的《攝牛護言集

（Gorakṣavacanasaṁgraha）》¹⁸，和十四、十五世紀的《瑜伽髻寶 奧義書（Yogacūḍāmaṇi Upaniṣad）》。¹⁹根據佐藤道郎的看法，《禪 那滴奧義書》和《瑜伽髻寶奧義書》是屬於瑜伽奧義書的類別，

而《牛護百頌（Gorakṣaśataka）》和《攝牛護言集（Gorakṣavacana- saṁgraha）》是屬於牛護派的作品。牛護派是印度左道密教的教 派。從這些作品看來，瑜伽支主要是流行於瑜伽派和密教之間的 學說，而並不是印度教的主流觀點。²⁰

這組六支瑜伽中值得注意的是加入了體位法，我想這種六支 瑜伽是標示了瑜伽派的修習特色，並進一步影響了帕坦伽利的

「八支瑜伽」。

(三) C 類「六支瑜伽」

《格蘭達本集（Gheraṇḍa Samhita）》的六支瑜伽：體位法

（āsana）、手印（mudrā）、[諸根]內攝（pratyāhāra）、調息（prāṇa- yāma）、禪那（dhyāna）、三昧（samādhi）。²¹這是屬於晚期相當重

17《牛護百頌》6: āsanaṁ prāṇasaṁrodhaḥ pratyāhāraśca dhāraṇā/ dhyānaṁ samādhi- retāni yogāṅgāni vadanti ṣaḍ//參Ayyaṅgar, T. R. Śrīnivāsa 1938, p. 10.

18 Banerjea, Akshaya Kumar, Philosophy of Gorakhnath with Goraksha-vacana- sangraha, Gorakhpur: Mahant Dig Vijai Nath Trust, 1961, p. 325.

19《瑜伽髻寶奧義書》: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Yogachudamani_Upanishad，

瀏 覽 日 期 ：2018/12/08 。Yogacūḍāmaṇi Upaniṣad 2: āsanaṁ prāṇasaṁrodhaḥ pratyāhāraśca dhāraṇā/dhyānaṁ samādhiretāni yogāṅgāni vadanti ṣaṭ// 參https://

sanskritdocuments.org/doc_upanishhat/yogachud.pdf，瀏覽日期：2019/02/09。

20 佐藤道郎，〈ṣaḍ-aṅga-yoga展開考〉，頁960。

21 The Gheranda Samhita I, 10-11: ṣaṭkarmaṇā śodhanaṃ ca āsanena bhaved dṛḍham

要的瑜伽派作品，可能成書於十七世紀左右。²²如James Mallinson 所說雖然有了《瑜伽經》的八支瑜伽，但還是有以六支瑜伽為 主，如《哈達瑜伽燈（Haṭha Yoga Pradīpika）》和這部《格蘭達 本集（Gheraṇḍa Samhita）》。²³

(四)

D 類「六支瑜伽」

在佐藤道郎的文章中，提到在西藏大藏經中，有十多部名為

「六支瑜伽」的密教作品。²⁴這些「六支瑜伽」看來是同一系統，

主要是佛教密續。與A類「六支瑜伽」相比，六支中唯一不同的 是將「覺觀（tarka）」換成「隨念（anusmṛti）」，其餘都一樣。²⁵

(五)「八支瑜伽」

就目前的文獻來看，首次出現「八支瑜伽」的是帕坦伽利的

《瑜伽經》。雖然是首見於《瑜伽經》，但是「八支瑜伽」並非憑 空產生，而是在「六支瑜伽」基礎上，加上禁戒、律儀兩支與戒 律有關的瑜伽支。如Anton Zigmund-Cerbu 所指出，我們並不清

/mudrayā sthiratā caiva pratyāhāreṇa dhairyatā //1.10//prāṇāyāmāl lāghavaṃ ca dhyānāt pratyakṣam ātmani/ samādhinā nirliptaṃ ca muktir eva na saṃśayaḥ //1.11//。參Vasu, Raibahadur Srisa Chandra, The Gheranda Samhita, Delhi: Sri Satguru Publication. SSP edition 1979 (1914), p. 3.

22 Gheranda Samhita: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Gheranda_Samhita，瀏覽日 期：2019/02/18。

23 Mallinson, James, Gheranda Samhita: The Original Sanskrit and an English Translation, New York: YogaVidya.com, 2004, p. ix.

24 佐藤道郎1991，頁959。

25 另外韋達．帕米堤整理了69種不同文獻所記載的「六支瑜伽」，可惜目前我無 緣見到。參斯瓦米韋達．帕米堤著，石宏譯2017，頁237。

楚帕坦伽利到底參考了那些瑜伽的奧義書²⁶ ，不過就《瑜伽經》

所見的「八支瑜伽」來看，帕坦伽利似乎主要是參考了B類的

「六支瑜伽」。

對於所增加的前兩支，Adolf Janaček提到早期的瑜伽修行並 沒有戒律修持的問題，或者說並沒有把戒律當作是修行的一部 分。因為修苦行的瑜伽行者是遠離社會，在森林中、或無人處修 行，絕少與世人接觸，所以不需要戒律。²⁷ 至於帕坦伽利將戒律 加 入 瑜 伽 的 修 行 ， 高 木 訷 元²⁸ 提 到 了 或 許 是 參 考 了 《 正 理 經

（Nyāya Sūtra）》4.2.46：「對於這意義，由修習禁戒、律儀而清 淨神我（ātman）。以透過瑜伽的方式而了知內在神我。」²⁹ 在

《正理經注》中提到了禁戒、律儀之後，有苦行（tapas）、調息

（prāṇāyāma ）、 內 攝 （ pratyāhāra ）、 禪 那 （ dhyāna ）、 專 注

（dhāraṇa）等五支。³⁰《正理經》的編寫年代，可能在西元前六

26 Zigmund-Cerbu, Anton, “The Ṣaḍaṅgayoga”, History of Religions, Vol. 3, No. 1,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3, p. 129.

27 Janaček, Adolf, “The Methodical Principle in Yoga according to Patanjali‟s Yoga- sūtras”, Archiv Orientální 19.3-4, Oriental Institute of the Czech Academy of Sciences, 1951, pp. 514-515.

28 高木訷元，《古典ヨ—が体系の研究》（京都：法藏館，1991年），頁162-166。

29《正理經（Nyāya Sūtra）》4.2.46（按：前數字為章，中表節，後數字為偈頌）:

tadarthaṃ yamaniyamābhyāmātmasaṃskāro yogāccādhyātma vidhyupāyaiḥ // 參 Nyāya Sūtra ： http://gretil.sub.uni-goettingen.de/gretil/1_sanskr/6_sastra/3_phil/nya ya/gaunys_u.htm，瀏覽日期：2019/04/28。

30 Nyāya Sūtra bhāṣya: tasya | apavargasyādhigamāya yamaniyamābhyāmātmasaṃskāraḥ, yamaḥ usamānamāśramiṇāṃ dharmasādhanam, niyamastu viśiṣṭamdva ātmasaṃskā- raḥ punaradharmahānaṃ dharmopacayaśca, yogaśāstrāccādhyātmavidhiḥ pratipa- ttavyaḥ sa punaḥ-- tapaḥ prāṇāyāmaḥ pratyāhāro dhyānaṃ dhāraṇeti, indriyaviṣayeṣu prasaṃkhyānābhyāso rāgadveṣaprahāṇārthaḥ, upāyastu yogācāravidhānamiti. 參 http://gretil.sub.uni-goettingen.de/gretil/1_sanskr/6_sastra/3_phil/nyaya/nysvbh_u.

htm，瀏覽日期：2019/04/28。

世紀到西元二世紀之間³¹ ，而《正理經注》大約成書於西元二至 三世紀左右。³²由於這兩部都早於《瑜伽經》，而且同屬於印度正 統教派，或許是影響帕坦伽利將禁戒、律儀加入瑜伽支中的因素 之一。

《曼陀羅梵奧義書（Maṇḍala-brāhmaṇa upaniṣad）》³³中所提 的八支瑜伽跟《瑜伽經》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前兩支的禁 戒與律儀在內容上則稍有不同。《瑜伽經》的禁戒有五項：不殺 生、真實、不偸盜、梵行、無所有。但《曼陀羅梵奧義書》是四 項：克服寒、熱、食、睡，時時靜默、平靜心、收攝諸根。³⁴其 次，《瑜伽經》的律儀有五項：清淨、知足、苦行、讀誦、祈求自 在神。但《曼陀羅梵奧義書》是九項：侍奉上師、追求真實、體 驗喜悅、知足、身遠離、居閒處、心收攝、厭離世間、離貪。³⁵

值得注意的是，《瑜伽經》的禁戒跟耆那教的五戒³⁶ 完全相 同，似乎就是借自耆那教。目前學界對《曼陀羅梵奧義書》的作 者和成書年代並不確定，從西元一世紀到西元十世紀都有學者主 張。³⁷ 從禁戒內容的不同，看來《曼陀羅梵奧義書》是想以自己

31 Nyāya Sūtra: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Ny%C4%81ya_S%C5%ABtras ，瀏 覽日期：2019/04/28。

32《正理經注》的作者是瓦剎衍那（Vātsyāyana），約生活在西元二至三世紀。參 https://en.wikipedia.org/wiki/V%C4%81tsy%C4%81yana，瀏覽日期：2019/05/31。

33 Mandala-brahmana Upanishad: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Mandala-brahmana_

Upanishad，瀏覽日期：2019/04/05。

34 Ayyaṅgar, T. R. Śrīnivāsa 1938, p. 218.

35 Ayyaṅgar, T. R. Śrīnivāsa 1938, pp. 218-219.

36 Ethics of Jainism: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Ethics_of_Jainism，瀏覽日期：

2019/04/10。

37 Mandala-brahmana Upanishad: 參https://en.wikipedia.org/wiki/Mandala-brahmana _Upanishad，瀏覽日期：2019/04/05。

的方式，而不借用耆那教。從這點來考量的話，《曼陀羅梵奧 義書》應是參考了《瑜伽經》的說法而加以修正。換句話說，我 認為「八支瑜伽」是帕坦伽利參考了「六支瑜伽」（更精確的 說，應是B類「六支瑜伽」），再加上禁戒、律儀兩支與戒有關的瑜 伽支。

在 《 瑜 伽 經 》 之 後 ， 我 們 看 到 了 耆 那 教 的 師 子 賢 （Hari- bhadra）所著的《瑜伽見集論》（Yogadṛṣtisamuccaya）也有所謂 的「八支瑜伽」，或許意義上與《瑜伽經》相類似，但術語上卻 是不同。³⁸ 似乎這是受到《瑜伽經》八支瑜伽的影響，只保留八 支瑜伽之名，但術語和內容是有所不同。

總之，我們看到了「六支瑜伽」和「八支瑜伽」的種種發 展，從《瑜伽經》之後，八支瑜伽便取得了主導的地位。

為了能更清楚的了解這三類「六支瑜伽」和「八支瑜伽」之 間的差異，以下列表格列出³⁹：

A類「六 支瑜伽」

調息 (prāṇāyāma)

內攝 (pratyāhāra)

專注 (dhāraṇā)

禪那 (dhyāna)

覺觀 (tarka)

三昧 (samādhi)

B類「六 支瑜伽」

體位法 (asana)

止息 (prāṇa- saṁrodha)

內攝 (pratyāhāra)

專注 (dhāraṇā)

禪那 (dhyāna)

三昧 (samādhi)

38《瑜伽見集論》（Yogadṛṣtisamuccaya）所提的「八支瑜伽」是慈（mitrā慈、護

（tarā）、力（balā）、明（dīprā）、立（sthirā）、喜（kāntā）、耀（prabhā）、超

（parā）。（參Chapple, Christopher Key, Reconciling Yogas: Haribhadra’s Collection of Views on Yoga, Alb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2003, pp. 19-20.）

39 為了方便比對，各類瑜伽支的順序已有所調整，正確的順序仍是以文章中所 敘述的為準。

C類「六 支瑜伽」

體位法 (asana)

調息 (prāṇayāma)

手印 (mudra)

內攝 (pratyāhāra)

禪那 (dhyāna)

三昧 (samādhi)

D類「六 支瑜伽」

調息 (prāṇayāma)

內攝 (pratyāhāra)

禪那 (dhyāna)

隨念 (anusmṛti)

三昧 (samādhi)

「八支瑜 伽」⁴⁰

體位法 (asana)

調息 (prāṇayāma)

內攝 (pratyāhāra)

專注 (dhāraṇā)

禪那 (dhyāna)

三昧 (samādhi)

(六) 其他的瑜伽支

除了有六支瑜伽、八支瑜伽，另外還有四支瑜伽和十五支瑜 伽，不過看來這只是特例。如《瑜伽王奧義書（Yogarajopaniṣad）》

提到四支瑜伽：體位法（āsana）、止息（prāṇasaṁrodha）、禪那

（dhyāna）、三昧（samādhika）。⁴¹還有《火燄滴奧義書（Tejobindu Upaniṣad）》的十五支瑜伽：禁戒（yama）、律儀（niyama）、捨 離（tyāga）、靜默（mauna）、適處（deśa）、適時（Kāla）、體位 法（āsana）、根鎖（mūlabandha）、身平等（Dehasāmya）、穩定觀

（Drksthiti）、制息（Prāṇasamyama）、內攝（Pratyāhāra）、專注

（dhāraṇā）、梵我禪那（ātmadhyāna）、三昧（Samādhi）。⁴²

40 為了與「六支瑜伽」比對清楚，在表格中略去了禁戒、律儀前兩支。

41 Raja, Chittenjoor Kunhan, Unpublished Upanishads, Adyar: The Vasanta Press, 1933, p. 1.

42《火滴奧義書（Tejobindu Upaniṣad）》15-16。參Ayyaṅgar, T. R. Śrīnivāsa 1938, p. 30. 關於《火燄滴奧義書》的成書年代，Mircea Eliade 認為是在西元元年前 後。參Eliade, Mircea, Yoga: Immortality and Freedom,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9 edition, pp. 128-129.

三、《瑜伽經注》與《俱舍論》的關係

在〈《瑜伽經》與佛教思想的比較〉一文中，我曾比較了帕 坦伽利《瑜伽經》與佛教思想類似的地方。⁴³ 在此更進一步，比 較了毗耶沙的《瑜伽經注》與佛教世親所著的《俱舍論》，有以 下幾點的相似處：

(一) 順獨存分（kaivalyabhāgīya）

在《瑜伽經注．三昧品》最後一頌的注解中，毗耶沙提到：

「透過息滅散亂[心]的三昧和順獨存分（kaivalyabhāgīya）的業 行，心就會安止於自身的原質中而消失。」⁴⁴

順獨存分（kaivalya-bhāgīya）這一詞跟說一切有部的「順福 分（puñya-bhāgīya）」、「順解脫分（mokṣa-bhāgīya）」、「順抉擇分

（nirvedha-bhāgīya）」等三種順分（bhāgīya）的語詞一樣，而且 在用法上也是與修習後的成果有關。⁴⁵由於這順分（bhāgīya）的 用法只見於有部的文獻中，若不是世親參考了《瑜伽經注》，那 就是毗耶沙參考了《俱舍論》。

43 莊國彬，〈《瑜伽經》與佛教思想的比較〉，《圓光佛學學報》第26期（2015 年），頁51-108。

44《瑜伽經注》1.51: vyutthānanirodhasamādhiprabhavaiḥ saha kaivalyabhāgīyaiḥ saṃskāraiś cittaṃ svasyāṃ prakṛtāv avasthitāyāṃ pravilīyate.

45 世親造，唐．玄奘譯，《阿毘達摩俱舍論》（以下略為《俱舍論》）：順福順解 脫，順決擇分三，感愛果涅槃，聖道善如次。（《大正藏》冊29，頁98上）

puṇyanirvāṇanirvedhabhāgīyaṃ kuśalaṃ tridhā. (Abhidharmakośabhāṣya of Vasubandu, Patna: K.P. Jayaswal Research Institute, edited by Pralhad Pradhan, 1975, p. 274.)

(二) 毛髮沾入眼睛

在 《 瑜 伽 經 》2.15 提 到 三 苦 ： 轉 變 苦 （ pariṇāma ）、 惱 苦

（tāpas）和業行苦（saṃskāra），⁴⁶這與《長阿含．眾集經》的三 苦 ：「 復 有 三 法 ， 謂 三 苦 ： 行 苦 （saṅkhāradukkhatā ）、 苦 苦

（dukkhadukkhatā）、變易苦（vipariṇāmadukkhatā）。」是相當類 似。⁴⁷ 而在討論「業行苦」的時候，毗耶沙提到「 智者就像眼 球，一絲羊毛落入眼中，接觸就會引起痛苦，而這種情況不會發 在其他身體部位。」⁴⁸

這樣的說法與《俱舍論》類似：「如以一睫毛，置掌人不覺。

若置眼睛上，為損及不安。」⁴⁹以毛髮為譬喻，若是落入眼睛的 話，會很不舒服，但在手掌上或身體其他地方就不會。所以智者 對苦的敏感程度，就像在眼睛內的毛髮，非常不舒服，但一般人 對於苦就沒有那麼強烈的感受。

(三) 四莊嚴

在2.15的注解中，毗耶沙提到醫方論（cikitsāśāstra）的四莊

46《瑜伽經》2.15: 有決擇[智]者（vivekin），[了知]一切皆苦，因為由轉變

（pariṇāma）苦、惱（tāpas）苦和業行（saṃskāra）苦，而對立於[三]質性的 活動。pariṇāmatāpasaṃskāraduḥkhair guṇavṛttivirodhāc ca duḥkham eva sarvaṃ vivekinaḥ.

47 後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譯，《長阿含．眾集經》（《大正藏》冊1，頁50中）。

巴 利 語 《 長 部 》Dīgha Nikāya III, p. 217: Tisso dukkhatā-dukkhadukkhatā, saṅkhāradukkhatā, vipariṇāmadukkhatā.

48《瑜伽經注》2.15: yathorṇātantur akṣipātre nyastaḥ sparśena duḥkhayati na cānyeṣu gātrāvayaveṣu.

49《俱舍論》，《大正藏》冊29，頁114中。ūrṇāpakṣma yathā eva hi karatalasaṃsthaṃ na vedyate pumbhiḥ. akṣigataṃ tu tathā eva hi janayatyaratiṃ ca pīḍāṃ ca.（參考 註45，p. 329.）

嚴 （catur-vyūha）：患病（roga）、患病的因 （rogahetu）、病愈

（ārogya）、藥方（bhaiṣajya）。這樣的方式也可適用在宗教理論 上：輪迴（saṃsāra）、輪迴的因（saṃsārahetu）、解脫（mokṣa）、

解脫的方法（mokṣopāya）（見本文頁43-44）。

同樣地，《俱舍論》也提到佛陀就像大醫王一樣，首先是看 到病的徵狀，然後就思惟這病的原因，接著是要治病，最後是尋 求治病的良藥。而這就是佛教教義中非常著名的苦、集、滅、道 四聖諦。⁵⁰

(四) 七智與十智

在《瑜伽經》2.27中提到有七種智⁵¹ ，但帕坦伽利並沒有進 一步說明七種智是什麼。而在毗耶沙的《瑜伽經注》中就描述了 這七種智。基本上這七種智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四種「所作解脫 智（kāryā vimukti prajñā）」：遍知智（parijñāta prajñā）、斷盡智

（heya kṣīna prajñā）、得應得智（prāpya prāpti prajñā）、所作成就 智（kārya śuddhi prajñā）。一類是三種「心解脫智（cittavimukti prajñā ）」： 已 至 智 （ caritādhikāra prajñā ）、 離 德 智 （ guṇātīta prajñā）、自體唯光智（svarūpa mātra jyoti prajñā）。如下表所示：

50 如《俱舍論》所說：「何契經說？謂良醫經。如彼經言：『夫醫王者謂具四德 能拔毒箭。』一善知病狀，二善知病因，三善知病愈，四善知良藥。如來亦爾 為大醫王如實了知苦集滅道。（《大正藏》冊29，頁114中）katamasmin sūtre?

“caturbhir aṅgaiḥ samanvāgato bhiṣak śalyāpahartā” ity atra. yathā ca vyavacāraṇāvasthāyāṃ satyaparīkṣā tathābhisamayāvasthāyāṃ satyābhisamayaḥ.

（p.328.）

51《瑜伽經》2.27: [決擇勝智行者]在究竟的階段，他有七種智。tasya saptadhā prāntabhūmiḥ prajñā.

所作解脫智 （kāryā vimukti prajñā）

遍知智

（parijñāta prajñā）

斷盡智

（heya kṣīna prajñā）

得應得智

（prāpya prāpti prajñā）

所作成就智

（kārya śuddhi prajñā）

心解脫智 （cittavimukti prajñā）

已至智

（caritādhikāra prajñā）

離德智

（guṇātīta prajñā）

自體唯光智

（svarūpa mātra jyoti prajñā）

《俱舍論．智品》則描述十種智（daśa jñānāni）：「一世俗智

（saṁvṛti-jñāna ）、 二 法 智 （ dharma-jñāna ）、 三 類 智 （ anvaya- jñāna）、四苦智（duḥkha-jñāna）、五集智（samudaya-jñāna）、六 滅智（nirodha-jñāna）、七道智（mārga-jñāna）、八他心智（para- citta-jñāna ）、 九 盡 智 （ ksaya-jñāna ）、 十 無 生 智 （ anutpāda- jñāna）。」⁵² 與《瑜伽經》的七智相比較，遍知智類似苦聖諦的 三轉：此是苦、此應遍知、此已遍知。得應得智類似集聖諦的三 轉：此是集、此應永斷、此已永斷。斷盡智類似滅聖諦的三轉：

此是滅、此應作證、此已作證。所作成就智類似道聖諦的三轉：

此是道、此應修習、此已修習。⁵³換句話說，四種所作解脫智就 相對應於苦智、集智、滅智、道智。

而《瑜伽經注》三種心解脫智中，已至智類似於《俱舍論》

52《大正藏》冊29，頁134下。

53《俱舍論》：謂此是苦，此是集，此是滅，此是道。此應遍知，此應永斷，此

應作證，此應修習。此已遍知，此已永斷，此已作證，此已修習。（《大正 藏》冊29，頁128下）duḥkhaṃ samudayo nirodho mārga iti parijñaptavyam, prahātavyam, sākṣātkatarvyam, bhāvayitavyam itiḥ. parijñātam, prahīṇam, sākṣātkṛtam, bhāvitam iti.（p.371.）

的盡智，這是指修行已到了最後的階段，所以從瑜伽派的角度是 獲得神我的已至智，而從佛教的角度是煩惱已盡的盡智。而離德 智和自體唯光智是類似於《俱舍論》的無生智。因為瑜伽哲學是 二元論，離德智是指已不受原質中三質性的影響，而自體唯光智 是神我得以彰顯。相對於非二元論的佛教，最後就是能夠解脫輪 迴的無生智。

《瑜伽經》七智與《俱舍論》十智的對應關係，如下表所示：

《瑜伽經》七智 《俱舍論》十智

遍知智（parijñāta prajñā） 苦智（duḥkha-jñāna）

得應得智（prāpya prāpti prajñā） 集智（samudaya-jñāna）

斷盡智（heya kṣīna prajñā） 滅智（nirodha-jñāna）

所作成就智（kārya śuddhi prajñā） 道智（mārga-jñāna）

已至智（caritādhikāra prajñā） 盡智（ksaya-jñāna）

離德智（guṇātīta prajñā） 無生智（anutpāda-jñāna）

自體唯光智（svarūpa mātra jyoti prajñā）

從以上比較分析來看，《瑜伽經注》與《俱舍論》似乎是有些相 似之處。或者是《俱舍論》參考了《瑜伽經注》，或是《瑜伽經 注》參考了《俱舍論》。不過從歷史的發展來看，有部的教義從 西元一世紀左右就開始發展了，而《瑜伽經注》應是在三至五世 紀之後的作品。因此，可能情況是《瑜伽經注》在以上這幾點上 參考了《俱舍論》，但並不是完全抄襲，只是分享了一些相似的 概念。畢竟是不同教派的，所以在描述上略有些不同，但在概念 上是相似的。

四、《瑜伽經注．修煉品》內容概述

基本上，〈修煉品〉中所提的瑜伽修煉包含了兩種方式，一 是 「 行 瑜 伽 （kriyā yoga ）」， 另 一 種 是 「 八 支 瑜 伽 （ aṣṭāṅga yoga）」。行瑜伽有三項，是指苦行、念誦、祈求自在神。而這三

項已被包含在八支瑜伽中的律儀⁵⁴ 部分中，所以後來主要只談

「八支瑜伽」，而較少談「行瑜伽」。但從〈修煉品〉經文的上下 文來看，當時「行瑜伽」的修習可能是獨立於「八支瑜伽」之外的。

〈修煉品〉一開始先提到什麼是「行瑜伽（kriyā yoga）」，接 著說明「行瑜伽」的目的是練習三昧和減弱煩惱。然後，從第3 頌到第10頌說明煩惱的種類和定義。而從第11頌到第25頌則是說 明斷除煩惱的理論。第26到第28頌則是說明煩惱斷除後所生起的 決擇勝智（viveka khyāti）。

從第29頌開始，則是描述相當出名的「八支瑜伽（aṣṭāṅga yoga）」。第30頌到第45頌說明「禁戒（yama）」和「律儀（niyama）」。 第46-48 頌 說 明 「 體 位 法 （ āsana ）」， 第 49-53 頌 說 明 「 調 息法

（praṇāyāma）」，第54-55頌說明「諸根內攝（pratyāhāra）」。

總結以上的內容，並參考了Edwin Bryant的《瑜伽經》英譯⁵⁵

54《瑜伽經》2.32提到：清淨、知足、苦行、讀誦、祈求自在神，這是律儀。

śauca-saṃtoṣa-tapaḥ-svādhyāyeśvara-praṇidhānāni niyamāḥ.

55 Bryant, Edwin F.的分類如下：an introduction of kriyā-yoga（1）, its effects （2）, and a discussion of the kleśas, which it removes （ 3-11 ）. Karma and its consequences are outlined（12-14）and the priciple of suffering established（15- 16）. This is followed b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eer and the seen（17-22）, the conjunction between them（23-24）, and the definition of liberation（25-27）. Next, the eight limbs of yoga are introduced as the means to attain liberation（28-29）, and the remainder of the chapter is dedicate to these: the yamas and their

和SwamiJ.com網站⁵⁶，在此歸納將〈修煉品〉分為九小段，並放 在譯注之中，以方便了解整品大意：

(一) 行瑜伽的定義與目的

「行瑜伽」是苦行、念誦、祈求自在神。而其目的是練習三 昧和減弱煩惱。

(二) 煩惱的總類與定義

煩惱有五種：無明、我執、貪愛、瞋恚、生命執。從第4-10 頌則分別說明這五種煩惱的定義。

(三) 斷除煩惱的理論

透過禪定可斷除煩惱。而煩惱的根本是無明，將原質視為神 我，這是「混合（samyoga）」的定義。

universality（30-31）, the niyamas（32）, the means to counter tendencies contrary to the yamas and niyamas（33-34）and the side benefits accruing from observing them（35-45）. Next, āsana, the third limb, is presented（46-48）, followed by prāṇāyāma, the fourth limb（49-53）, and pratyāhāra, the fifth（54-55）。參Bryant, Edwin F. 2009, p. 300.

56 在SwamiJ.com網站上，將〈修煉品〉可分為九小段：Minimizing gross coloring

（2.1-2.9）, Dealing with subtle thoughts（2.10-2.11）, Breaking the alliance of karma（2.12-2.25）, The 8 rungs and discrimination（2.26-2.29）, Yamas and Niyamas, rungs #1 and 2 of 8（2.30-2.34）, Benefits from Yamas and Niyamas

（2.35-2.45）, Asana, rung #3 of 8（2.46-2.48）, Pranayama, rung #4 of 8（2.49- 2.53）, Pratyahara, rung #5 of 8（2.54-2.55）.（參http://swamij.com/yoga-sutras- ch2.htm，瀏覽日期：2018/04/26。）

(四) 決擇勝智的生起與八支瑜伽

以安定的決擇勝智能夠斷除煩惱，而方法就是八支瑜伽。第 29頌就提出了什麼是八支瑜伽。

(五) 八支瑜伽的禁戒與律儀

禁戒有五項：不殺生、真實、不偸盜、梵行、無所有。律儀 也有五項：清淨、知足、苦行、讀誦、祈求自在神。

(六) 修持禁戒與律儀的利益

由安住於不害，眾生靠近他時，都會捨棄敵意。乃至由祈求 自在神，得以成就三昧。

(七) 體位法

穩定與舒適是體位法。

(八) 調息法

當在體位中，停止吸氣和呼氣的動作，這是調息。

(九) 諸根內攝

當心不相應本身的對境，[諸根]就像會隨行心的自體，這就 是諸根內攝。

五、《瑜伽經注．修煉品》譯注

2 dvitīyaḥ sādhana-pādaḥ⁵⁷

〈修煉品〉第二

(一) 行瑜伽的定義與目的

2.1

uddiṣṭaḥ samāhitacittasya yogaḥ. kathaṃ vyutthitacitto 'pi yogayuktaḥ syād ity etad ārabhyate ---

[在上一章]已解釋瑜伽是指[瑜伽行者的]專注心（samāhitacitta）。

[這一章]開始[說明行者]如何以散亂心（vyutthitacitta）與瑜伽相應。

tapaḥsvādhyāyeśvarapraṇidhānāni kriyāyogaḥ /2.1/

苦行、念誦、祈求自在神，這是行瑜伽。

nātapasvino yogaḥ sidhyati. anādikarmakleśavāsanācitrā pratyupasthi- taviṣayajālā cāśuddhir nāntareṇa tapaḥ saṃbhedam āpadyata iti tapasa upādānam. tac ca cittaprasādanam abādhamānam anenāsevyam iti manyate.

一位不修習苦行的行者，瑜伽是無法成就。[心的]不淨是由無始

（anādi）以來業煩惱的漏（vāsana）所沾染，也是現前[感官]對

57《瑜伽經》與《瑜伽經注》梵文是參考GRETIL網站，Maas, Philipp A.所輸入 的 電 子 檔 。http://gretil.sub.uni-goettingen.de/gretil/1_sanskr/6_sastra/3_phil/

yoga/patyogbu.htm，瀏覽日期：2017/06/11，和Ashok Aklujkar所輸入電子檔 http://gretil.sub.uni-goettingen.de/gretil/1_sanskr/6_sastra/3_phil/yoga/yogasu tu.htm，瀏覽日期：2017/06/11。

境的網（jāla），若不以持續苦行是不會壞滅的，因此苦行是必需 的。由此，[瑜伽行者應]精勤於沒有惱害、清淨的心。

svādhyāyaḥ praṇavādipavitrāṇāṃ japo mokṣaśāstrādhyayanaṃ vā.

īśvarapraṇidhānaṃ sarvakriyāṇāṃ paramagurāv arpaṇaṃ tatphala- saṃnyāso vā.

「念誦svādhyāya」是持續地念誦唵（Oṁ）等神聖的咒語，或者 是讀誦[能趨向]解脫的典籍。「祈求自在神（īśvarapraṇidhāna）」

是 奉 獻 、 或 者 是 捨 棄 一 切 作 為 的 果 報 ， 獻 給 最 殊 勝 的 上 師

（paramaguru）。

2.2

sa hi kriyāyogaḥ.

這是行瑜伽：

samādhibhāvanārthaḥ kleśatanūkaraṇārthaś ca /2.2/

[行瑜伽的]目的是修習三昧和減弱煩惱。

sa hy āsevyamānaḥ samādhiṃ bhāvayati kleśāṃś ca pratanūkaroti.

pratanūkṛtān kleśān prasaṃkhyānāgninā dagdhabījakalpān aprasavad- harmiṇaḥ kariṣyatīti. teṣāṃ tanūkaraṇāt punaḥ kleśair aparāmṛṣṭā sattvapuruṣānyatāmātrakhyātiḥ sūkṣmā prajñā samāptādhikārā pratipra- savāya kalpiṣyata iti.

努力修習（āsevyamāna）這[行瑜伽]，就能夠深化三昧和減弱煩 惱。就像以勝智（prasaṃkhyāna）火燒焦種子，讓已弱化的煩惱不 再生起。透過[煩惱的]弱化，不受煩惱所染污的微細慧（sūkṣmā prajñā）能夠決擇區分善性與神我的不同。當所作（adhikāra）已

圓滿（samāpta），[微細慧]就將會回歸[其因]。

(二) 煩惱的種類與定義

2.3

atha ke kleśāḥ kiyanto veti ---

那麼，何謂煩惱，而且有幾種呢？

avidyāsmitārāgadveṣābhiniveśāḥ kleśāḥ⁵⁸ /2.3/

無明、我執、貪愛、瞋恚、有執⁵⁹，這些是煩惱。

kleśā iti pañca viparyayā ity arthaḥ. te spandamānā guṇādhikāraṃ draḍhayanti, pariṇāmam avasthāpayanti, kāryakāraṇasrota unnamayanti, parasparānugrahatantrībhūtvā karmavipākaṃ cābhinirharantīti.

「煩惱（kleśa）」是指五種顛倒妄想的意思。當這些[煩惱]活躍 時，便會強化[三]質性的作用，建立了轉變，增長了果和因之相續 流（srota），相互支持、依靠，而產生了業果報（karmavipāka）。

2.4

avidyā kṣetram uttareṣāṃ prasuptatanuvicchinnodārāṇām /2.4/

無明是其他[煩惱]的溫床，不論是睡眠中、薄弱的、中斷的、或 現行的。

atrāvidyā kṣetraṃ prasavabhūmir uttarareṣām asmitādīnāṃ caturvidha-

58 另一傳本（Input by Ashok Aklujkar，見註57）在„kleśāḥ‟之前多了„śāḥ pañca‟，

而成„śāḥ pañca kleśāḥ‟。

59 „Abhiniveśa‟是指對生命的執著，因此譯為「有執」。

vikalpānāṃ prasuptatanuvicchinnodārāṇām. tatra kā prasuptiḥ. cetasi śaktimātrapratiṣṭhānāṃ bījabhāvopagamaḥ. tasya prabodha ālambane saṃmukhībhāvaḥ. prasaṃkhyānavato dagdhakleśabījasya saṃmukhīb- hūte 'py ālambane nāsau punar asti, dagdhabījasya kutaḥ praroha iti.

ataḥ kṣīṇakleśaḥ kuśalaś caramadeha ity ucyate.

其中，無明是我執等等的溫床，無論是睡眠中、薄弱的、中斷 的、或現行的等四種之一。其中，什麼是睡眠？這是僅有能力的 狀 況 ， 在 心 中 保 持 種 子 的 狀 態 。 當 醒 來 時 ， 所 緣 就 會 現 前

（saṃmukhībhāva）。具有勝智（prasaṃkhyāna）的人，以煩惱種 子已燒焦，所緣就不會現前，[因為]燒焦的種子怎會生長？因此 煩惱燒盡的善巧者被稱為「最後身者（caramadeha）」⁶⁰。

tatraiva sā dagdhabījabhāvā pañcamī kleśāvasthā nānyatreti. satāṃ kleśānāṃ tadā bījasāmarthyaṃ dagdham iti viṣayasya saṃmukhībhāve 'pi sati na bhavaty eṣāṃ prabodha ity uktā prasuptir dagdhabījānām aprarohaś ca.

這對他來說，種子已經燒焦，是煩惱的第五種情況，但其他人不 會[有這第五種]。雖然這時煩惱還在，但種子的能力已燒毀了。

即使所緣境（viṣaya）現前，這些[煩惱]也不會醒來。如是，睡眠 的[煩惱]和不會發芽的燒焦種子已說明如上。

tanutvam ucyate --- pratipakṣabhāvanopahatāḥ kleśās tanavo bhavanti.

tathā vicchidya vicchidya tena tenātmanā punaḥ punaḥ samudācarantīti vicchinnāḥ. kathaṃ, rāgakāle krodhasyādarśanāt. na hi rāgakāle

60 這「最後身者」就相當於佛教的「阿羅漢」。如東晉．瞿曇僧伽提婆譯，《中 阿含經》：「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大正藏》冊1，頁 422中）

krodhaḥ samudācarati. rāgaś ca kvacid dṛśyamāno na viṣayāntare nāsti. naikasyāṃ striyāṃ caitro rakta ity anyāsu strīṣu viraktaḥ, kiṃtu tatra rāgo labdhavṛttir anyatra tu bhaviṣyadvṛttir iti. sa hi tadā prasuptatanuvicchinno bhavati. viṣaye yo labdhavṛttiḥ sa udāraḥ.

其次，說明薄弱的狀態。透過修習對治（pratipakṣa），有所損害 的煩惱就會變得薄弱。接著，一次一次地中斷後，又一次一次地 以自己[的力量]生起。這是如何呢？當在愛欲（rāga）[產生]的時 候，是看不到瞋恚（krodha）的。的確，在愛欲[產生]的時候，是 無法感受到瞋恚。另外，當對某一外境產生愛欲時，並不會對其 他所緣境沒有[愛欲]。例如說制恒羅（caitra）對一女人著迷，但 不表示他不會對其他女人不著迷。這是因為對某一愛著（rāga）

已獲得時，對其他愛著還在追求的階段。這就是睡眠、薄弱、中 斷的情況。對已獲得的所緣境產生活動時，就是[煩惱的]現行。

sarva evaite kleśaviṣayatvaṃ nātikrāmanti. kas tarhi vicchinnaḥ prasuptas tanur udāro vā kleśa iti, ucyate --- satyam evaitat, kiṃtu viśiṣṭānām evaiteṣāṃ vicchinnāditvam. yathaiva pratipakṣabhāvanāto nivṛttas tathaiva svavyañjakāñjanenābhivyakta iti. sarva evāmī kleśā avidyābhedāḥ. kasmāt, sarveṣv avidyaivābhiplavate. yad avidyayā vastv ākāryate tad evānuśerate kleśā viparyāsapratyayakāla upalabhyante kṣīyamāṇāṃ cāvidyām anu kṣīyanta iti.

一切煩惱所緣境[的種類]不外乎這四種。或許問煩惱為何是睡

眠、薄弱、中斷、或現行這四種？雖然這是真實[的情況]，但是

[煩惱]有特殊（viśiṣṭa）的[情況]，這[四種]就會有所間斷。透過 修習對治，[煩惱]就不再活動，或以適當的對境（añjana），[煩 惱]會顯現。這一切的煩惱都是無明的不同差別。為何呢？無明滲 透一切。以無明見諸事，煩惱隨之所依。當無明滅的話，所跟隨

的[煩惱]也就消滅。

2.5

tatrāvidyāsvarūpam ucyate --- 其中，無明的自體描述如下：

anityāśuciduḥkhānātmasu nityaśucisukhātmakhyātir avidyā /2.5/

無明是將無常、不淨、苦、無我認為是常、淨、樂、我。

anitye kārye nityakhyātiḥ. tadyathā --- dhruvā pṛthivī, dhruvā sacandratārakā dyauḥ, amṛtā divaukasa iti. tathāśucau paramabībhatse kāye, ---

"sthānād bījād upaṣṭambhān niḥsyandān nidhanād api / kāyam ādheyaśaucatvāt paṇḍitā hy aśuciṃ viduḥ" //

這是將無常所作當成是常，如說：「地為恒常，有著月亮與星星 的天空也是恒常。禰舞迦（divaukasa）天神是不死的。」同樣 地，關於不淨、極為污穢的身體[，有句話說]：「以其位置、以其 種子、以其增長、以其流出、以其保存，由於需清潔身體，智者 知其為不淨。」

iti aśucau śucikhyātir dṛśyate. naveva śaśāṅkalekhā kamanīyeyaṃ kanyā madhvamṛtāvayavanirmiteva candraṃ bhittvā niḥsṛteva jñāyate, nīlotpalapatrāyatākṣī hāvagarbhābhyāṃ locanābhyāṃ jīvalokam āśvāsayantīveti kasya kenābhisaṃbandhaḥ. bhavati caivam aśucau śuciviparyāsapratyaya iti. etenāpuṇye puṇyapratyayas tathaivānarthe cārthapratyayo vyākhyātaḥ.

如是，應知這是把不淨當成清淨。就像說如弦月般可愛，四肢如

蜂蜜、甘露，宛如破月而出的少女，眼睛就像青蓮華花瓣[一般 大]，靈活的眼神，讓這世界活躍了起來。那[少女]與這些[譬喻]

的關連性是什麼呢？這就是緣取不淨為清淨。如是這就是在說明 緣取非福德為福德，緣取無意義為意義。

tathā duḥkhe sukhakhyātiṃ vakṣyati --- "pariṇāmatāpasaṃskāraduḥkhair guṇavṛttivirodhāc ca duḥkham eva sarvaṃ vivekinaḥ" iti. tatra sukhakhyātir avidyā.

然後再將苦認為快樂：「能夠辨別的人，[了知]一切皆苦，因為由 轉變苦、惱苦和業行苦，而對立於[三]質性的活動。」如是，[將 苦]認為是快樂，這就是無明。

tathānātmany ātmakhyātir bāhyopakaraṇeṣu cetanācetaneṣu bhogādhi- ṣṭhāne vā śarīre puruṣopakaraṇe vā manasy anātmany ātmakhyātir iti.

tathaitad atroktam --- "vyaktam avyaktaṃ vā sattvam ātmatvenābhipratītya tasya saṃpadam anu nandaty ātmasaṃpadaṃ manvānas tasya vyāpadam anu śocaty ātmavyāpadaṃ manvānaḥ sa sarvo 'pratibuddhaḥ" iti. eṣā catuṣpadā bhavaty avidyā mūlam asya kleśasaṃtānasya karmāśayasya ca savipākasyeti.

如是，將無我認為我，就像是外在的資助，不論是能思或非能 思，或是將享用所依的身體，或是將神我資助的心意，[當成是 我。]這就是將無我認為我。如說：「相信顯現的或未顯現的為自我 的本性，喜悅於其成就，認為這是我的成就；憂傷於其衰微，認 為這是我的衰微。這樣的人並未完全覺悟。」這就是無明的四句，

tasyāś cāmitrāgoṣpadavadvastusatattvaṃ vijñeyam. yathā nāmitro mitrābhāvo na mitramātraṃ kiṃtu tadviruddhaḥ sapatnaḥ. yathā

vāgoṣpadaṃ na goṣpadābhāvo na goṣpadamātraṃ kiṃtu deśa eva tābhyām anyad vastvantaram. evam avidyā na pramāṇaṃ na pramāṇābhāvaḥ kiṃtu vidyāviparītaṃ jñānāntaram avidyeti.

其中，無明應了解為實有的事（vastu），就像對「敵人（amitra）」、

「未去過之地（agoṣpada）」[的理解一樣]。「敵人（amitra）」不應 理解為沒有朋友（a-mitra），或是某一類的朋友，而是跟朋友相反 的敵對的人。同樣地，「未去過之地（agoṣpada）」不應理解為沒有 牛的足跡（a-go-pada），或是某一種牛的足跡，而是跟前二者相反 的地方。如是，無明不是沒有量，也不是某一種量，而是跟明相 反的量。

2.6

dṛgdarśanaśaktyor ekātmatevāsmitā /2.6/

我執是將見者（dṛk）和能見（darśana）的能力視為同一我性。

puruṣo dṛkśaktir buddhir darśanaśaktir ity etayor ekasvarūpāpattir ivāsmitā kleśa ucyate. bhoktṛbhogyaśaktyor atyantavibhaktayor atyantāsaṃkīrṇayor avibhāgaprāptāv iva satyāṃ bhogaḥ kalpate.

svarūpapratilambhe tu tayoḥ kaivalyam eva bhavati kuto bhoga iti.

神我是見者的能力。覺知是能見的能力。將這兩者視為一體，這 是我執的煩惱。經驗者和受經驗者的能力是不同的、有所差別 的，若將這兩者虛妄認為沒有分別，那就會將經驗視為真實。對 於獲得[神我的]自體，這就是獨存，又哪來的經驗？

tathā coktam --- "buddhitaḥ paraṃ puruṣam ākāraśīlavidyādibhir vibhaktam apaśyan kuryāt tatrātmabuddhiṃ mohena" iti.

如是說：「不了解⁶¹ 神我更高於覺知，也與行相（ākāra）、性格

（śīla）、知識（vidyā）不同。由於愚癡，將覺知當成自我。」

2.7

sukhānuśayī⁶² rāgaḥ /2.7/

貪愛是隨增於樂。

sukhābhijñasya sukhānusmṛtipūrvaḥ sukhe tatsādhane vā yo gardhas tṛṣṇā lobhaḥ sa rāga iti.

知道快樂，記得以前的快樂，貪圖（gardha）、渴愛（tṛṣṇā）、貪 著（lobha）快樂或[獲得快樂的]方法（tatsādhana）。

2.8

duḥkhānuśayī⁶³ dveṣaḥ /2.8/

瞋恚是隨增於苦。

duḥkhābhijñasya duḥkhānusmṛtipūrvo duḥkhe tatsādhane vā yaḥ pratigho manyur jighāṃsā krodhaḥ sa dveṣaḥ.

知道苦，記得以前的苦，厭惡（pratigha）、憤怒（manyur）、報復

（jighāṃsā）、瞋恚（krodha）苦或[獲得苦的]方法。

2.9

svarasavāhī viduṣo 'pi tathā rūḍho 'bhiniveśaḥ /2.9/

61 „apaśyan‟原義是「沒看見」，也就是「不了解」的意思。

62 „ānuśayī‟另一傳本（Input by Ashok Aklujkar）„anujanmā‟。

63 „ānuśayī‟另一傳本（Input by Ashok Aklujkar）„anujanmā‟。

有執是對自我存在的渴求，即使在智者中也會生起。

sarvasya prāṇina iyam ātmāśīr nityā bhavati mā na bhūvaṃ bhūyāsam iti. na cānanubhūtamaraṇadharmakasyaiṣā bhavaty ātmāśīḥ. etayā ca pūrvajanmānubhavaḥ pratīyate. sa cāyam abhiniveśaḥ kleśaḥ svarasavāhī kṛmer api jātamātrasya pratyakṣānumānāgamair asaṃbhāvito maraṇatrāsa ucchedadṛṣṭyātmakaḥ pūrvajanmānubhūtaṃ maraṇaduḥkham anumā- payati.

在一切眾生中，這種對我的執著是恒常存在的：「我不要不存 在！」、「我想要[持續地]存在著！」若是沒有之前的死亡經驗，

這種對我的執著也沒有；若是有前生的經驗，就會有[我的執

著]。這種有執的煩惱是在自身相續（svarasavāhi）中，即使是新 生的小蟲[也有]，透過現量、比量、聖言量，推論前生死亡痛苦 經驗。

yathā cāyam atyantamūḍheṣu dṛśyate kleśas tathā viduṣo 'pi vijñātapūrvā- parāntasya rūḍhaḥ. kasmāt samānā hi tayoḥ kuśalākuśalayor maraṇa- duḥkhānubhavād iyaṃ vāsaneti.

這種煩惱可見於極為愚笨的人，也可見於了知前、後際[生命]生 起（rūḍha）的智者之中。如何呢？這種從死亡痛苦經驗而來的習 氣，對善巧者和不善巧者都一樣。

2.10

te pratiprasavaheyāḥ sūkṣmāḥ /2.10/

為回歸到最初狀態，這[五種]微細[煩惱]應斷除。

te pañca kleśā dagdhabījakalpā yoginaś caritādhikāre cetasi pralīne

saha tenaivāstaṃ gacchanti.

這五種煩惱就像燒焦的種子，當瑜伽行者的心念息滅時，這些[煩 惱]就會跟著消滅。

(三) 斷除煩惱的理論

2.11

sthitānāṃ tu bījabhāvopagatānām—

當這些[煩惱]還存在，或以種子狀態存在時，

dhyānaheyās tadvṛttayaḥ /2.11/

由禪那可斷除這些[煩惱心念]活動。

kleśānāṃ yā vṛttayaḥ sthūlās tāḥ kriyāyogena tanūkṛtāḥ satyaḥ prasaṃkhyānena dhyānena hātavyā yāvat sūkṣmīkṛtā yāvad dagdhabījakalpā iti. yathā vastrāṇāṃ sthūlo malaḥ pūrvaṃ nirdhūyate paścāt sūkṣmo yatnenopāyena cāpanīyate tathā svalpapratipakṣāḥ sthūlā vṛttayaḥ kleśānāṃ, sūkṣmās tu mahāpratipakṣā iti.

粗重煩惱的活動可透過行瑜伽而變成薄弱，而且能夠透過決擇勝 智的禪定所斷除，直到種子燒焦為止。就像衣服上粗重的污垢會 被先去掉，而後微細的[污垢]以較用力的方式才會清除。同樣，

粗重的煩惱可以用較簡單的對治，而微細的煩惱就要用較強大的 對治[方式]。

2.12

kleśamūlaḥ karmāśayo dṛṣṭā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ḥ /2.12/

業的所依是以煩惱為根源，是能成為現世、來世的感受。

tatra puṇyāpuṇyakarmāśayaḥ kāmalobhamohakrodhabhavaḥ. sa 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ś cā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ś ca. tatra tīvrasaṃvegena mantratapaḥsamādhibhir nirvartita īśvaradevatāmaharṣimahānub- hāvānām ārādhanād vā yaḥ pariniṣpannaḥ sa sadyaḥ paripacyate puṇyakarmāśaya iti. tathā tīvrakleśena bhītavyādhitakṛpaṇeṣu viśvāsopagateṣu vā mahānubhāveṣu vā tapasviṣu kṛtaḥ punaḥ punar apakāraḥ sa cāpi pāpakarmāśayaḥ sadya eva paripacyate. yathā nandīśvaraḥ kumāro manuṣyapariṇāmaṃ hitvā devatvena pariṇataḥ.

tathā nahuṣo 'pi devānām indraḥ svakaṃ pariṇāmaṃ hitvā tiryaktvena pariṇata iti.

福、非福業的所依（āśaya）是愛欲、貪著、愚癡、瞋恚。這[樣 的業]能在現世⁶⁴所感受和在未來世⁶⁵所感受。其中，透過強烈悚 惕 心 ， 以 咒 語 、 苦 行 、 三 昧 等 感 召 ， 或 者 以 事 奉 自 在 神

（īśvara）、天神（devatā）、大仙人（maharṣi）、有大威神力者

（mahānubhāva），福業所依就能快速地成就圓滿。同樣地，透過 強大的煩惱，對於恐懼的人、生病的人、悲慘無助的人，或是對 信任[自己]的人，或是具有大威神力者（mahānubhāva），一再地 做 惡 ， 這 樣 惡 業 所 依 就 能 快 速 地 成 就 圓 滿 。 就 像 喜 自 在 童 子

（nandīśvara kumāra）[以事奉濕婆神]，得以轉化人身而成為天 神。⁶⁶ 同樣地，農沙王（nahuṣa）曾做為眾神之主的因陀羅神

（indra），[因藐視仙人]捨棄了神的身份，而轉化為一畜生。⁶⁷

64 „dṛṣṭajanma‟原義為可見生，意思是指今生、現世。

65 „adṛṣṭajanma‟原義為不可見生，意思是指未來生、未來世。

66 黃寶生提到喜自在童子（nandīśvara kumāra）原本是凡人，只有八年壽命。但 他修煉嚴酷的苦行，受到濕婆神恩寵，升入天國。（參鉢顛闍利著，黃寶生 譯，《瑜伽經》（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年），頁42，注1）。

67 黃寶生提到農沙王（nahuṣa）曾經取代因陀羅成為天王。而他登上天王寶座

tatra nārakāṇāṃ nāsti 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ḥ karmāśayaḥ. kṣīṇakleśānām api nāsty a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ḥ karmāśaya iti.

其中，犯墮地獄的業報不會在現世感受。煩惱滅盡的業報也不會 感受未來世。

2.13

sati mūle tadvipāko jātyāyurbhogāḥ /2.13/

當根源存在，就會有出生、壽命和經驗的異熟。

satsu kleśeṣu karmāśayo vipākārambhī bhavati nocchinnakleśamūlaḥ.

yathā tuṣāvanaddhāḥ śālitaṇḍulā adagdhabījabhāvāḥ prarohasamarthā bhavanti, nāpanītatuṣā dagdhabījabhāvā vā tathā kleśāvanaddhaḥ karmāśayo vipākaprarohī bhavati, nāpanītakleśo na prasaṃkhyāna- dagdhakleśabījabhāvo veti. sa ca vipākas trividho jātir āyur bhoga iti.

當煩惱存在，就會有業報所依的異熟[果報]，但煩惱根源一旦斷 除，就不會有[異熟果報]。就像帶殼的稻穀，或是沒有被燒焦的 種子，就具有發芽的功能；而沒有殼的稻穀，或是已被燒焦的種 子，就沒有[發芽的功能]。同樣地，被煩惱所束縛、業報所依的 異熟就會生長（prarohin），或者是還沒被遣除的煩惱，或是還沒 有透過禪思（prasaṃkhyāna）[讓煩惱]變成燒焦的種子[就會生 長]。這樣的異熟有三種：出生、壽命和經驗。

tatredaṃ vicāryate — kim ekaṃ karmaikasya janmanaḥ kāraṇam 後，欲望膨脹，覬覦因陀羅的妻子舍姬。因陀羅讓舍姬慫恿農沙王乘坐眾仙 人的轎子。農沙王命令眾仙人用轎子抬他，甚至用腳踢了投山仙人的頭。結 果遭到投山仙人詛咒，從天國墮落，在大地上變成蟒蛇一萬年。（參鉢顛闍利 著，黃寶生譯2016，頁42，注1）。

athaikaṃ karmānekaṃ janmākṣipatīti. dvitīyā vicāraṇā—kim anekaṃ karmānekaṃ janma nirvartayati athānekaṃ karmaikaṃ janma nirvar- tayatīti. na tāvad ekaṃ karmaikasya janmanaḥ kāraṇam. kasmāt, anādikālapracitasyāsaṃkhyeyasyāvaśiṣṭasya karmaṇaḥ sāṃpratikasya ca phalakramāniyamād anāśvāso lokasya prasaktaḥ, sa cāniṣṭa iti. na caikaṃ karmānekasya janmanaḥ kāraṇam. kasmāt, anekeṣu karmasu ekaikam eva karmānekasya janmanaḥ kāraṇam ity avaśiṣṭasya vipāka- kālābhāvaḥ prasaktaḥ, sa cāpy aniṣṭa iti. na cānekaṃ karmānekasya janmanaḥ kāraṇam. kasmāt, tad anekaṃ janma yugapan na saṃbhavatīti krameṇaiva vācyam. tathā ca pūrvadoṣānuṣaṅgaḥ.

在此要思考這個[問題]：是一種業引生一種生（janma），或是一 種業引生多種生的因？第二個要思考[的問題]：是多種業[結合]引 生一種生，或是多種業引生多種生的因？一種業不會是引生一種 生 的 因 。 為 何 呢 ？ 從 無 始 時 間 以 來 所 累 積 的 無 量 阿 僧 祇

（asaṃkhyeya）所遺留的業，和現在（sāṃpratika）果報的次第是 未定的，[若說一種業引生一種生的話，]這樣世間人會不安穩，

所以這是無法接受的（aniṣṭa）⁶⁸ 。也不是一種業引生多種生的 因。為何呢？在多種業中，[若說]只一種業引生多種生，那就缺 乏其他餘留的異熟時間，所以這也是無法接受的（aniṣṭa）。也不 是多種業引生多種生。為何呢？多種生不可能同時發生，只能依 序發生。如是，也是犯了跟上述同樣的錯誤（doṣa）。

tasmāj janmaprāyaṇāntare kṛtaḥ puṇyāpuṇyakarmāśayapracayo vicitraḥ pradhānopasarjanabhāvenāvasthitaḥ prāyaṇābhivyakta ekapraghaṭṭakena

68 „aniṣṭa‟原字義是「不可愛」，這裏是指這樣的理論是有問題的，所以在此譯為

「無法接受」。

maraṇaṃ prasādhya saṃmūrchita ekam eva janma karoti. tac ca janma tenaiva karmaṇā labdhāyuṣkaṃ bhavati. tasminn āyuṣi tenaiva karmaṇā bhogaḥ saṃpadyata iti. asau karmāśayo janmāyurbhogahetutvāt trivipāko 'bhidhīyata iti. ata ekabhavikaḥ karmāśaya ukta iti.

因此，在出生與死亡之間，有種種（vicitra）所做的福德、非福 的業所依的累積，在主要、次要的出生安立，當死亡時，昏沈地 聚集在一起，而引起一種出生。這種出生以這樣的業而有壽命。

在這壽命中，也以這樣的業而生起[生命的]經驗。這種業所依是 出生、壽命、經驗的因，而被稱為「三種異熟」。因此，業所依 被說成「一次生存（ekabhavika）」。

dṛṣṭajanmavedanīyas tv ekavipākārambhī bhogahetutvād dvivipākā- rambhī vāyurbhogahetutvān nandīśvaravan nahuṣavad veti. kleśakar- mavipākānubhavanirvartitābhis tu vāsanābhir anādikālasaṃmūrchitam idaṃ cittaṃ vicitrīkṛtam iva sarvato matsyajālaṃ granthibhir ivātatam ity etā anekabhavapūrvikā vāsanāḥ. yas tv ayaṃ karmāśaya eṣa evaikabhavika ukta iti. ye saṃskārāḥ smṛtihetavas tā vāsanās tāś cānādikālīnā iti.

現世所感受的，或是生起經驗一種異熟的因，或是生起壽命、經 驗 兩 種 異 熟 的 因 。 就 像 喜 自 在 童 子 （nandīśvara ） 和 農 沙 王

（nahuṣa）一樣。⁶⁹ 而煩惱、業、異熟的體驗，從無始時以來心 積 聚 的 習 氣 ， 就 像 一 張 撒 開 （ātata ） 帶 結 （ granthi ） 的 漁 網

（matsyajāla）。這是多次前生的習氣。而這業所依就稱為「一次

69 黃寶生提到這可能指喜自在童子死後升入天界，獲得天神的壽命和經驗。而 農沙王即使受到投山仙人的詛咒，變成蟒蛇，但也獲得因陀羅神相同的壽 命，而活上一萬年，但失去因陀羅神的感受。（參鉢顛闍利著，黃寶生譯 2016，頁44，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