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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 壓◎ 曹育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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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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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1)

我是一個用樂音詮釋前人音樂作品的音 樂班學生,這是我第一次嘗試用文字詮釋自 己的想法。寫作是一件孤單的事情,不管是 在孤單裡寫作,或是在寫作中孤單,我想都 是一種很個人的事情。我不喜歡也不擅長限 制下的寫作,每次被人家問我塗塗寫寫在寫 什麼,其實我只是寫我自己而已。

對我來說,這些文字代表我有限的生 命經驗中,極為矛盾與壓力的一段。謝謝我 的國文老師楊澤龍老師,在我受到極大壓力 煎熬的那段時間,給了我稿紙,給了我一個 看得出去的窗口。謝謝他在我這篇文字開了 頭,卻不知道怎麼寫下去的時候,適時給了 我意見。是他告訴我寫作應該要把焦點擺在 感覺上,詮釋這些感覺,正如詮釋前人的音 樂。也謝謝老師說服我投稿,我才有了享有 掌聲的機會。

初次嘗試寫作,謝謝評審老師們給我的肯定。

謝謝我生命裡,溫暖我的每一個人。

曹育涵

彰化藝術高中二年級

參賽作品〈擠壓〉評語

高中散文組 第二名

吳 晟:

簡 媜:

侯文詠:

「媽媽被撞擊的心」,不再相信「那些愛、那些關懷、那些刻 意的好和溫柔」,造成親子之間的緊張關係,藉由一趟旅程,

同 坐 一 車 , 車 內 的 情 緒 波 動 和 車 外 岩 層 的 擠 壓 景 象 , 相 互 對 映,並搭配單音、短音、長音、前奏、序曲、急行板、休止符 等音樂語詞,充分運用,壓迫感的氣氛營造得十分動人心魂,

讀來令人心疼。

寫高壓下的親子關係,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母子同在車 內 , 媽 媽 駕 駛 , 女 兒 坐 後 座 , 車 子 沿 山 路 蜿 蜒 , 車 內 氣 氛 緊 張,車內車外皆有擠壓意象,允為佳筆。作者頗擅長營造一觸 即發的情緒暴力,眼見親子關係即將粉碎之際又戞然收乎,復 歸於表面上的平靜。收放自如,值得嘉許。

1.是一段很有趣的路程,但學長是怎麼一回事呢?在吵架嗎?

 還是有了問題?為什麼不能讓媽媽知道呢?媽媽和爸爸又如  何了呢?讀者在不知道進一步的訊息前,對作者情感的感受  會被削弱。

2.岩層、樂器的比喻很好!

(2)

擠 壓 ◎ 曹育涵

車子又兜過一個彎,媽媽叨念的動 作突然休止下來,把她的眼光放在前 面。我看不清楚她目光的焦點擺在什麼 地方,是路面?還是方向盤?還是她心 裡某一個符合路面曲度的委屈?

手機的簡訊響起,我趁媽媽不注 意,偷瞄了一眼。是學長傳來的,問我 什麼時候回宿舍。

「沒什麼,老師問我事情。」注意 到媽媽注視我的眼神,大概是手機的聲 音把她的焦點拉回我身邊,我很熟練地 撒了謊。

「喔!」媽媽給了一個不太輕脆的 單音,就終止了詢問。

我把眼光擺向車外,山壁上有岩層 有土層,交互堆疊成一片又一片的線 條。偶而點綴其中的石礫,像是某個音 符,但是速度太快了,我看不清楚。我 不知道這份譜要怎麼背。

「媽,太快了!」我還真的脫口而

出,嚇了媽媽一跳。

「你說什麼?」媽媽的眼神很疑 惑,車子的速度慢了一些。

「我是說轉彎的速度太快了,我有 點暈車。」

「喔!」

媽媽的聲音永遠都那麼單調,好像 標注她來自一個沒有立體聲的時代。總 是急行板的節奏,或是單音後的沉默,

搭配那些永遠都不會真正休止的休止 符,在她額頭上的皺紋標注著。然後就 這樣的聲音,搭配不明確的節奏飄來飄 去,不知不覺間,把我緊緊地圈在她的 懷抱裡。

我好像很久沒有在媽媽的懷抱裡 撒嬌了。

據說,小時候我是個漂亮的孩子,

我印象中記得的每一張臉,似乎都是笑 容,彷彿那種快樂的表情就應該屬於 我。我喜歡到媽媽的懷抱裡,有意無意 地做出各種親暱的動作,她會笑著故意 把我推開,然後用力把我拉過去摟得更

(3)

緊。我會咯咯地笑,媽媽身上的的味道 和我身上的一樣,好像我們本來就是同 一個人。媽媽也是這樣說的。當她抱著 我,搖搖擺擺地說著我似懂非懂的每一 件奇聞軼事,所見所聞,那些心事像抽 水機一樣從她的心裡抽出來,倒向我,

讓我小小的眼神清澈了那些心事。

這時候,媽媽會放鬆她的手,溫柔 地看著我,然後用力地抱住我,讓我幾 乎要窒息,像是要確認我就是在她的懷 裡,和她融為一體。

經驗告訴我,放鬆是抱緊的序曲,

就像幸福是壓力的前奏。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

車窗外的岩層依舊上上下下地陳 述 一 篇 我 看 不 清 楚 、 無 法 演 奏 的 樂 章。老師好像說過那是擠壓造成的,

是地心的壓力,是板塊的擠壓。老師 好 像 說 過 地 球 是 很 辛 苦 的 , 一 群 亂 七八糟的人類在上面製造亂七八糟的 壓力。所以呢?原來地球的心裡也有 壓力嗎?

原來地球的心裡也像我的心裡一樣 有壓力嗎?

親切的地球總是生意盎然地走過春 夏秋冬,然後偶而出個狀況暴走一番。

就像是我總是笑著彈出我的樂曲,笑著 讓每個人都很滿意,然後偶而出個狀況 痛哭一場。

真是親切的地球啊!媽媽怎麼不是 這樣呢?

手機的簡訊又響起,學長又在問 我到了哪裡。我突然一陣煩躁,怎麼 每個人都要確認我到了哪裡,在什麼 位置,然後想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

用那種令我窒息的方式。當我從媽媽 的懷裡逃了出來,有人說來吧我的懷 抱溫暖,你來吧。於是我逃了過去,

他又用同樣的方式,緊緊把我圈住,

像是要把我勒斃。

我惡狠狠地把手機關機,媽媽問我 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想寫作業,老師催 我交作業。他不高興。」

「喔!」

我又把事情賴給老師,反正老師是 誰也不會想去理會的角色,這下子連查 證也省了。

我看不見媽媽的表情。

(4)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兜過一個彎,山 路上這個大的迴圈像是一個大的問號,

在過程中拉扯我的身軀向外推了又推,

那是每個星期我回家、返校路上總要各 問一次的問題。

好吧,地球,你想問我什麼呢?

我一抬頭看見媽媽正盯著我,雙眉 皺緊,擠壓成一個突起的板塊,似乎想 問些什麼。我感到害怕,感覺到自己繃 緊的神經在抽動,雙手搓著搓著好像這 樣就可以把心裡的不安搓掉。可是媽媽 終於沒有開口,延長了她的休止節拍。

媽媽的心事,有時候擠壓她爆發火 山,生氣地抱怨,瘋狂地罵;有時候擠壓 她不斷地震,哀怨地哭,哭完又怨。那些 心事,是她翻攪的岩漿,是她心裡面一道 封印的詛咒,在午夜夢迴擠壓著她翻來覆 去無法成眠。我想起媽媽在某個夜裡喝醉 了酒,每走兩步就吐一次的模樣,像是什 麼驅魔的儀式,故意要把小鬼嘔出心裡,

嘔到某個令人厭棄的所在。

那個所在,會有爸爸嗎?

爸爸已經是說不清楚講不明白的名 詞。童年印象裡,英挺的爸爸跟美貌的媽

媽構成我甜蜜幸福的家庭。我只負責接收 那些溫暖的、幸福的符號,一切都很合 理、很合理,直到媽媽受不了為止。

然後爸爸就越來越模糊,終於抽象 了起來。有時候我在想這一切要怎麼解 釋,媽媽總是說我不用知道得那麼多,或 許就像是一幅抽象畫或是現代或是後現代 的什麼,解釋了我也沒辦法聽得懂。

我還是把手機打開了。我想我像個 風箏,還是需要一個人,在什麼地方拉 著我,免得我墜落到某個不確定的地 方。只要有什麼拉著我,扯一扯,我會 飛得更高,逃得更遠。

只是,再遠我也是被綁著的。高空 的風會推擠我,我會在順風與逆風之間 擠壓著搖擺,推擠著存在。像是我在這 一條山路上晃來晃去之間感覺到的,左 右彎道上的擠壓,一邊是車門,一邊是 媽媽。唉,媽媽……

媽媽說那些都是騙人的,那些愛、

那些關懷、那些刻意的好和溫柔,那些 遲早都會消失。可是我也曾經感覺過媽 媽的溫柔,感覺過爸爸的臂膀和保護。

那些,也都是假的嗎?

(5)

我搖搖頭,想要甩開這些新的舊的各 式各樣在我腦中事物的擠壓。每次被這樣 擠壓,我的眼中總是痠澀流淚,我不想去 思考這些,我沒有被訓練怎麼思考這些。

「你怎麼了?」媽媽眼光盯著前 方,冷冷地問。

「沒什麼。」

「不舒服嗎?」

「沒有。」

「喔。」

隔了幾秒,媽媽轉過頭,表情像 冰山岩壁對著我直接問:「你沒事?

沒騙我?」

「沒有!我說沒有!就跟你說沒有 了!你很希望我有事嗎!」

我狂暴地喊,我覺得自己的忍耐到 了極限,也不知道是無法忍耐媽媽還是無 法忍耐我自己。媽媽的臉色被這些話擠壓 得血紅,不斷起伏的胸膛好像進氣大於 出氣,下一秒就會爆炸。空氣被情緒勾芡 了,又濃又稠地凝結在我們之間。媽媽!

媽媽!我請你不要說話,那會放大我的痛 苦,不要把我推進去,不要!

手機響了,響了的手機閃爍著五彩 的動畫,哀嚎著求我接起來。

我沒有接。媽媽的臉色被擠壓得更

難看,我彷彿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恐 懼敲著我的心臟,僵硬了我的表情也擠 壓著我的淚腺。

手機安靜了,同一時間,眼淚從我 的水晶體溶化,一顆、一顆掉下來。

「你哭什麼!」換媽媽不耐煩起 來,她或許害怕淚水一點一滴的控訴,

會擠壓她退卻的空間,逼她無路可走。

媽媽脹紅的臉色與拉緊的聲調催熱 了車廂裡的溫度,我覺得好熱,水晶體 融化得更快,眼淚成串地掉下來,而視 線似乎隨著水晶體的溶化逐漸模糊,終 於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只聽見自己的哭聲,嗚嗚迴盪成 心跳的撞擊聲。

我 聽 見 媽 媽 用 力 拍 擊 方 向 盤 ,

「碰!」地一聲要中斷所有的情緒。那 些擠壓太恐怖、太沉重,超過我的承受 能力,也超越媽媽的承受能力。

我低頭擦掉眼淚,一抬頭看見車窗 外山壁上的岩層,依舊上上下下地表現 那種不規則的規則,那是怎樣的敘事

(6)

曲?車速放慢了,我突然看清楚,這一 向快速呈現的樂譜竟然是坑坑疤疤的。

有些小卵石半懸在空中等著指揮棒點下 墜落的指示,有些小凹陷空在那裡像是 被惡作劇地挖掉了。媽媽啊!你也在等 著我落到你懷裡,平撫你被惡作劇擠壓 後挖掉的心嗎?

那誰來平撫我的呢?

我想起車後的樂器,我在每一條路 上學到的快樂與悲傷,都在那裡頭擠壓 著吐出。應該表現快樂的短音彷彿總是 被我吹奏得很不安;應該自信的長音似 乎又被我表現得很心虛。我的陳述不夠 清楚,總是一副熱管不足吹不到定位的 樣子。媽媽那些自以為我看不見的眼 淚,總在黑夜裡安靜地淌流,在我的心 裡醱酵,放涼了我僅有的熱情,遠遠地 從家裡流動到我的樂聲中。那些一首又 一首,永遠也說不清楚的敘事曲。

我聞到媽媽身上的味道。那種會出 現在我衣服上的,也出現在媽媽衣服上的 味道。我想起媽媽說過的:我是媽媽的一 部分,就像媽媽是我的一部分。當我落在 媽媽的懷裡,成為一顆填滿心頭凹陷的小 小卵石,媽媽被撞擊的心會不會痛呢?

我會不會痛呢?

我是不是也會複製媽媽的痛苦,延 續媽媽的悲劇,承擔所有媽媽已經承擔過 的那些有的沒的,然後擠壓著出現一份痛 苦的酒味?我望向媽媽,眼光掃描媽媽的 臉龐,發現我從沒發現過的,又被惡作劇 拉長的皺紋、成色不足的白髮,被搓紅的 眼白,那標示著衰老!媽媽也會衰老?媽 媽也會衰老!我的腦中晃過很多不好的念 頭,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出現怎樣的表情。

沒有媽媽誰來載我跑來跑去?誰在山路上 為我翻譜複習這擠壓缺陷後的敘事曲?誰 來和聲告訴我:

你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是你的 一部分。

我又想哭了,我是個愛哭鬼,我是 擠壓在一堆問題裡的愛哭鬼。

「你怎麼了?」媽媽投過來的眼光 試探著問,那是柔和的。

「沒事。」

「真的沒事?你不要騙我喔。」

「我沒事,只是肚子餓了,我想 吃飯。」

媽媽挑起眉頭,雙唇微張想說些什 麼,最後遲疑著擠壓出一聲:

「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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