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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中國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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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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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宗教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

假如從音樂社會學而不是從音樂形態學的角度去觀察中國傳統 音樂,假如把音樂視為一種思惟方式、一種文化現象,而不僅僅看 成是一門技術或某種形式,那麼把中國傳統音樂分成四大類:民間 音樂、宮廷音樂、宗教音樂、文人音樂,便是一種合適的分類方法。

因此,忽略了對中國宗教音樂的考察與研究,便無法得出對中國傳 統音樂的總體認識。

宗教是意識形態之一,是人類整體文化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一 部文明史,在很大程度上、在很長時間內,實際上是一部宗教文化 史。眾所周知,假如不談基督教(天主教)美術和音樂的話,十九 世紀之前的歐洲美術史和音樂史,將是一片空白。從米開朗基羅到 巴赫,歐洲的大部分藝術家,也都可以視為宗教藝術家,但是對中 國傳統文化,人們卻不作如是觀。許多人(包括中外許多研究中國 傳統文化的專家)有意或無意地忽視宗教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

忽視中國宗教音樂的存在和歷史意義。

誠然,有著數千年文明史的文明古國中國,沒有產生世界三大

佛教與中國音樂

 

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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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中的任何一個宗教1,而且,也沒有過一個在全國範圍內有連續 性的統一的國教。與西方相比,中國文化的確不像歐洲文化那樣有著 如此明顯的宗教性;傳統的中國人,也不像傳統的歐洲人那樣有著專 一的與世俗思想相對立的較強的宗教意識。但是,這絕不能說明中國 無宗教文化,更不能說明中國傳統文化中沒有宗教的強烈影響。

對於一個可以同時信奉多種宗教而又從未經歷過宗教戰爭或宗 教迫害的中國人而言,宗教對文化的影響常常是「水銀泄地」式的,

既無孔不入,又與固有文化密不可分。而且,任何一種外來的或後 起的宗教思想,都不可能完全拋開中國唯一「正統」的儒家思想而 單獨作用於中國文化。換句話說,在中國,任何一種宗教在影響中 國傳統文化的同時,都或多或少地與儒家文化聯繫在一起。

說明這種「水銀泄地」式的影響,佛教是最好的例子。

與道教不同,佛教本是一種外來的宗教。但是,不僅流傳至今 的佛教已完全中國化,而且,佛教的語言如此廣泛地深入到漢語之 中,以至每一個中國人在日常口語中,頻繁地使用眾多的佛教語言 而毫不自知。比如小學生要做「功課」,研究生要隨「導師」,談 戀愛時「心心相印」,吵嘴時「話不投機」,以至現代人常掛口邊 的「新名詞」:世界、智慧、微妙、實際、相對、絕對、解脫、默契、

如實、頭頭是道、不可思議等等,都來自佛教語彙。在文化藝術領 域中,佛教的影響也如在漢語中的影響一樣,是深遠、廣泛同時又 不露痕跡的,這也正如禪宗的絕妙闡述一樣:無一處無佛,同時,

又無一處有佛。

1. 郭沫若曾試圖從地理文化學的角度解釋此現象,他認為厭倦今生、嚮往來世的 思想,只可能產生在令社會各階層人都感到炎熱之苦的熱帶,處於冬暖夏涼的 溫帶中國的上層人士,不可能產生類似的思想。而厭倦今生、嚮往來世(或天 堂)的思想,卻是一切宗教思想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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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認為宗教對中國文化的影響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有 形的」影響,一種是「無形的」影響。前者,仍以佛教為例,我們 可以舉出許許多多的實證,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諸如聞名於 世的我國十大石窟藝術,其中敦煌、雲崗、龍門、麥積山的壁畫、

雕塑,堪稱世界藝術的瑰寶。我國現存古代建築,多為宗教寺觀。

其中佛教寺塔如嵩山嵩嶽寺磚塔、應縣大木塔、五台山南禪寺、佛 光寺等,均是研究我國古代建築的珍貴實物。而樂山大佛、雍和宮 大佛、扎什倫布寺大佛,更是雕塑史上的奇蹟。

其他有形的影響也很多,諸如「曹衣出水,吳帶當風」的畫法,

我國古代的雕版印刷術,宋守溫的三十六字母與反切,以及懷素的 草書,一行的《大衍曆》等等,無不是我國寶貴的文化遺產,無不 凝結著佛教徒們創造性的勞動。

而「無形」的影響,卻很多,也更應引起人們的重視。在文學、

音樂與繪畫方面,佛教的影響是巨大的。許多文學史家指出,北涼 曇無讖譯、馬鳴著的《佛所行贊》,是中國長篇敘事詩的典範,而 情節性極強的《法華經》、《維摩詰所說經》,以及魯迅曾集資刊 印的古印度僧伽斯那著的《百喻經》(南朝齊求那比毗地譯),則 為晉唐小說的繁榮開啟了思路。

作為哲學思想及方法論的佛教,在更深的層次上影響著歷代中 國的藝術家們,尤其是般若學與禪學,幾乎以一種不可抵禦的魅力,

吸引中國封建社會從盛期到末期的大部分知識分子和藝術家。陶淵 明、王維、白居易,蘇東坡與佛教的淵源不必說了,就連以耽道迷 仙聞名的李太白,也有「宴坐寂不動,大千人毫髮」的詩句,一貫 以「正統」儒家為楷模的杜甫,也有「身許雙峰寺,門求七祖禪」

的願望,一直到近代,從梁啟超、譚嗣同對佛教的巨大興趣,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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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史上傑出的藝術家、高僧弘一法師的皈依空門,可以舉出無數例 子。因此,王安石所謂「成周三代之際,聖人多出儒中;兩漢以下,

聖人多生佛中」2的概括,就不能視為妄言了。

縱觀歷史,中國傳統文化的鼎盛時期是唐代;橫著比較一下東 西文化,則最能代表中國美學觀念、最具中國特色的藝術形式,或 一個西方人一提起「中國藝術」時最先憶起的印象,應該是中國的 文人畫(寫意畫)與單聲音樂。而無論是唐代文化的繁榮(尤其是 音樂),還是文人畫與中國單聲音樂的形式,其美學意義的底蘊,

則是宗教—主要是佛教—的影響。

王維,被董其昌尊為文人畫之祖。世人稱他「詩中有畫,畫中 有詩」,其根本原因,是他的詩與畫中皆有禪。《大正新修大藏經》

中《神會語錄》殘卷(巴黎藏敦煌寫本,胡適校)載,王維曾問神 會:「和尚若為修道得解脫?」神會答:「眾生本有靜,更欲起興,

不可解脫。」王維聞此道,驚歎:「大奇!」南宗的這種人性之中 即有佛性,刻意追求反而「不可解脫」的理論,如燈續焰,開啟了 中國知識分子藝術家們神奇的想像力與認識事物、表現事物的方法。

既然禪宗主張「不立文字」、「見性成佛」,於是中國文人畫便任 意揮灑,率性塗抹,用濃墨大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天馬行空似地宣 洩他們的靈感。文人畫的這種瞬間性與隨意性,不能說不是來自南 宗的「頓悟」說。

同樣,既然禪宗主張「簡約」,講究「教外別傳」,文人畫於 是也不講求素描的工夫,不求形似,只求意境、神韻,用極簡約的 線條充分表現人的內心世界,表現空靈、飛動、含蓄的意境。王維 的「意在筆先」,「夫畫道之中,水墨最為上」,強調「意」,棄

2. 宋 • 惠洪:《冷齋夜話》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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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顏色而認定「墨分五色」,把黑與白當成大千世界的本來顏色,

無不出自禪宗的啟悟。而一直到畢卡索發出振聾發聵的宣言:「我 不摹仿自然,我只是面臨自然」,和他開創的抽象派藝術濫觴於西 方之後,西方人才不再把對客觀事物的準確再現當成繪畫的唯一目 的。而中國,早在禪宗大盛的宋代,便已出現「論畫以形似,見與 兒童鄰」的名句了。

「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中國畫家、

音樂家與詩人們,從漢魏六朝之後,便發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是超 出一切功利的、最可寶貴的追求。從中國的山水詩、山水畫,到中 國傳統音樂中大量表現自然美、以自然為題的樂曲,如《高山》、

《流水》、《春波綠》、《淡黃柳》、《梧桐樹》、《翠黃花》、

《雨打芭蕉》……實際上體現了中國人的一種思想,即認為「道無 不在」,一草一木,「麻三斤」、「廬陵米」、「蒲花柳絮、竹針 麻線」之中,都深蘊著至高無上的真理。

同時,禪宗「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觀念,也早已在中國產 生。「不殺生」和對自然界動、植物的熱愛與保護,不僅僅是佛教 徒的心跳與品質,也影響了大部分中國人。在西方,自然作為藝術 的母題,要等到浪漫主義勃興之後;而強調人與自然共生的密切關 係,更要等到現代那些以保護野生動物、自然環境為己任的「綠黨」

王維《長江積雪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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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類自然保護組織出現之後,才成為一種有影響的思潮。

總之,佛教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絕不是如有些人想像得那 樣微乎其微,佛教及其思想以大量有形無形的方式,滲透到中國傳 統文化的各個領域、各個層次,從語言,到文字、雕塑、繪畫、書法、

建築、音樂,從至今仍存在於中國土地的眾多菩薩佛像、寺廟道觀,

到造成中國藝術重意境、求神韻、視空靈淡薄,「羚羊掛角,無跡 可求」為美的美學觀念,都可看到佛教的影響。

二、中國傳統音樂中的宗教

與其他藝術領域中的情況一樣,宗教對中國傳統音樂有著深遠、

有力的影響。這種影響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在美學層次,佛教思想與道家思想、儒家思想一道塑造了中 國音樂的一切美學特徵。

2、為中國固有音樂提供了新的物質材料與新的形式。

3、作為音樂家的宗教職業者,為中國音樂的繁榮所進行的創造 性勞動。

4、以廟會的形式為中國廣大民眾提供了一個大眾性的娛樂場合。

(一)先談第一個問題:中國傳統音樂的最大特點,便是它的單音 性。

有一種意見認為,中國音樂的單音性,是中國音樂「落後」的 標誌,而西方音樂之所以「先進」,主要是由於西方音樂的多聲傳統。

筆者曾從美學與音樂史的雙重角度,闡述了與此意見不同的觀點,

認為音樂是一種思惟,由於地理環境、社會背景、經濟發展的差異,

每一個民族都歷史地形成了自己固有的、獨特的思惟方式。而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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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惟與科學思惟、邏輯思惟不同,不存在「對」與「錯」的問題,

技術手段的提高,並不能保證「藝術品質」的提高。同時,和自然 科學領域內的進步方式不同,後出現的藝術品,並不能否定在它之 前的藝術品。因此,「美」是不存在「先進」與「落後」的差別的。

美,在某種意義上講,有它的超空間、超時間的永恆性、普遍性。

那麼,中國傳統音樂的「美」有什麼特點,它又與宗教有什麼 聯繫呢?

中國音樂雖然博大精深、豐富多采,又有眾多的形式、流派、

風格,但「正統」的中國傳統音樂美學,除去其與政治的緊密聯繫 外,它純審美的要求,卻是有著相當穩定的一貫性的。徐青山的《溪 山琴況》,雖然是琴學專著,但他總結的二十四況,卻可以視為中 國傳統音樂的全部審美要求。這二十四個字是:和、靜、清、遠、古、

淡、恬、逸、雅、麗、亮、采、潔、潤、圓、堅、宏、細、溜、健、

輕、重、遲、速。

這二十四個字,除去幾個專門的古琴技法而外,幾乎適用於中 國宮廷音樂、宗教音樂、文人音樂中的絕大部分及民間音樂中的一 部分。而這種美學觀的確立,卻是宗教思想與儒家思想一致要求的 結果。

禪宗興盛之前的中國佛教,很重視用音樂來開導眾心的作用。

中國的第一部僧傳—梁 ‧ 會稽嘉祥寺沙門慧皎著的《高僧傳》,

即專闢有〈經師篇〉與〈唱導篇〉,在其十大門類中占據其二。佛 教音樂美學,與儒家的音樂美學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都把「中 正」、「平和」、「淡雅」、「肅莊」作為基本原則。儒家的「樂」

要為「禮」服務,音樂要服從政治。而佛教徒也把音樂視為弘揚佛 法的舟楫,宣傳法理的利器。佛教徒認為,佛教音樂的目的只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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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一是「贊佛功德」,一是「宣唱法理,開導眾心」。而「廣明 三世因果,卻辯一齋大意」,則是唱導師最重要的任務。

東西方宗教音樂美學最根本的不同,就在於對音樂功能的不同 看法。複音音樂在歐洲產生並發展壯大,不是偶然的,它是歐洲諸 民族特定環境與歷史的產物,也是天主教的直接產物。從九世紀天 主教音樂「奧伽農」出現,到巴赫等人矗起歐洲古代音樂的豐碑止,

幾百年的時間裡,複音音樂在教堂的穹頂下逐漸完善。

天主教(基督教)音樂家們的全部精力,全部才華,都被用來 渲染上帝的偉大,創造教堂中恢宏、莊嚴、神祕的天國氣氛。多聲 部的唱詩班與管風琴的巨大音響,恰如其分地完成了這種任務。也 許是由於世代相傳的天主教徒從小便熟悉了唱詩班的生活與彌撒曲 的歌詞,音樂在教堂中的主要作用在於創造神聖的氣氛,而不是講 道。後者的任務是由神父們的講演獨立完成的。這種分工,使音樂 家們可以不僅顧及唱詞的清晰程度,更專心致力於由多聲部的交錯 起伏、和聲的豐滿渾厚組成的音響世界。

佛教則不同,佛教從一開始,便把音樂當成「宣唱法理」的工具,

並從一開始,便選擇了一種由唱導師「夾唱夾敘」的「說唱形式」。

同時,和歐洲的民眾也不同,中國老百姓在一貫以儒學為正統,同 時又可以既信佛、又通道,也可以什麼都信,什麼都不信的相對自 由、相對淡薄的宗教氣氛中,不可能具有較深入、專一的宗教知識,

也不可能像天主教徒熟悉彌撒曲那樣熟悉佛教或道教音樂,和尚所 唱的內容,對大部分聽眾來講,是與形式同樣重要同樣新鮮的。

既然目的與條件不同,結果便也很明顯地不同。要造成偉大莊 嚴的氣氛,單聲音樂便顯得單薄,非複音音樂不可;但要「宣唱法理」

以警世眾,則非單音音樂,非旋律平緩不可,聲部多了,節奏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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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知所唱為何,失去了「唱導」的意思。因此,中國的佛教音樂 家們,便把大部分精力放在音樂所負載的內容上,而多少忽略了音 樂本身。

唐代道宣在《續高僧傳》中,明確提出反對「未曉聞者悟迷,

且貴一時傾耳」的做法,反對「掩清音而希激楚」,主張「至如梵(指

「梵音」)之為用,則集眾行香,取其靜攝專仰也。考其名實:梵者,

淨也,實為天音」。他還說明佛教唄匿之所以放在佛事結束時唱,

是為了「謂眾將散,恐涉亂緣,故以唄約」。而義淨在其《南海寄 歸內法傳》中,也明確指出佛教音樂的意義,對僧人而言,有六種:

「一能知佛德之深遠,二體制文之次第,三令舌根清淨,四得胸藏 開通,五則處眾不慌,六乃長命無病。」對聽眾(俗人)而言,則 起到「勸行三慧,明聖道之八友;令學四真,證園凝之兩得」的作用。

唐‧道世在其《法苑珠林》中,則更具體地談到佛教音樂的作用,

是為了使中夜用功的和尚們不至於昏然入睡:「若夫稱講聯齋,眾集 永久,夜緩晚遲,香消燭擒,睡蓋復其六情,懶結纏其四體,於是 擇妙響以升座,選勝聲以啟軸……能使寐魂更開,惰性還肅……」。

因此,「和、靜、清、遠、古、淡……」的審美情趣便誕生了。

值得注意的是,這種審美理想與審美情趣,不僅僅是某一思想體系 的產物,而是儒、釋、佛三家互相滲透、融和、妥協的共同產物。

(二)第二個問題是:宗教為中國固有的音樂,提供了哪些新的物 質基礎與新的形式。

仍以佛教為例。在中國音樂的發展過程中,佛教曾不斷向中國 固有音樂提供新的樂曲、樂器、樂譜乃至音樂理論,這些新鮮血液 不但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傳統音樂的內容,也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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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的表現力,增加了新的體裁、形式、風格,並最終與中國傳統 音樂融合,成為一個水乳交融的整體。

先談樂器。《法華經》卷一〈方便品〉說:「若使人作樂,擊 鼓吹角貝,簫笛琴箜篌,琵琶鐃銅鈸,如是眾妙音,盡持以供佛,

或以歡喜心,歌唄頌功德,乃至一小音,皆已成佛道。」這經中所 提到的許多種樂器,都是隨佛教流入中原的。日本林謙三氏,曾就 佛典中所見樂器、音樂、舞蹈作一考察,列舉如《妙法蓮華經》、《無 量壽經》、《佛所行贊》、《方廣大莊嚴經》等典籍中所見樂器名,

其管類有:螺、貝、角、管、笛、笳、笙、竽、篳篥等。弦類有:琴、

箏、瑟、竺、琵琶、箜篌、五弦等。鼓類樂器有:法鼓、大鼓、鞀、

鼙、細腰鼓、都曇鼓、奎樓鼓等。

這些樂器中的一部分,至今仍作為我國的「民族樂器」而活躍 在人們的音樂生活和舞台上,但人們很少會想到,這些樂器原本並 不是我們的「民族樂器」,而是外來的,是佛教饋贈的厚禮。比如 目前幾乎可以在我國的任何一個戲曲劇種、民間樂種中發現的銅鈸,

就起源於西亞,並由天竺(古印度)經西域傳入中國。銅鈸作為樂 器名,最早見於東晉法顯的《佛國記》,唐時《一切經音義》載:「銅 鈸……古書無鈸字,近代出也。」

目前流行的琵琶,唐時稱為「胡琴」,也是隨佛教的東漸進入 中原的。敦煌壁畫中的「淨土變」,記錄了當時佛教音樂—供養 佛的伎樂—所使用的樂器和樂隊形制。其中琵琶、五弦琵琶、鳳 首琵琶(梵文vīṇā)、鈴等樂器最為常見。當然,當年橫抱在「伎 樂天」懷中的琵琶,經歷代各民族音樂家們不懈的努力與改良,在 唐代便已開始棄撥用手,在近代更是增項加品,發展成完全具有中 國風格的獨特樂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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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中 國 音 樂 史 上, 佛 教 樂 曲的引進也令人矚目。早在佛教 傳入中原之前,佛教音樂就已經 進入漢廷,並被中國宮廷音樂家 改造成中國最早的軍樂了。《晉 書 ‧ 樂志》云:「張博望入西域,

傳 其 法 於 西 京, 惟 得《 摩 訶 兜 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 聲二十八解,乘輿以為武樂。」3 張 騫 鑿 空, 出 使 西 域, 共 有 兩 次。第一次在西元前138 年到 126 年,第二次在西元前 119 年,此 時佛教尚未傳入中原。而張騫帶回的這首《摩訶兜勒》,卻係舞曲 無疑。兜勒係人名,《佛說義足經》中有《兜勒梵志經》一品,講 兜勒如何從迷信外教而經釋迦牟尼點化皈依佛教的故事。

「摩訶」在梵文中是「大」(mahā)的意思,兜勒改變信仰,

終於變成「摩訶兜勒」(偉大的兜勒),值得歌頌。但此曲傳入漢 廷後,被當時的「協律都尉」李延年改編成馬上橫吹的軍樂,助殺 伐之興,揚兵旅之威,完全違背了佛教的宗旨,卻是令人啼笑皆非 的事。但李延年是當時最好的音樂家,一曲《摩訶兜勒》竟讓他靈 感大發,改編或在樂曲的啟發下,重新創作了二十八首軍樂,可見 其藝術上的獨特魅力。4

3.《晉書》第三冊,北京:中華書局標點本,頁 715。

4. 張騫第一次使西域,歷盡千辛萬苦,費時十餘年方歸中原,去時百餘人,歸時 只二人,又是倉促逃歸,不可能攜什麼樂曲回國。第二次本人只至烏孫,歸時

「烏孫發驛道送騫,與烏孫使數十人,馬數十匹,報謝」,然其時斷無樂譜,

此曲如何攜回?也許這隨他回漢的數十人中即有樂工?若非烏孫樂工傳曲,李 延年因何而知?

敦煌唐代伎樂天女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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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音樂的大量傳入中國宮廷,是在呂光滅龜茲之後。《隋書 ‧ 音樂志》:「西涼者,起於苻氏之末,呂光、沮渠蒙遜等據有涼州,

變龜茲聲為之,號秦漢伎……,其歌曲有《永世樂》、解曲有《萬 世豐》、舞曲有《于闐佛曲》。」「龜茲者,起於呂光滅龜茲,因 得其聲。」

呂光滅龜茲,時在西元382 年,而苻堅命呂光發動攻占龜茲的 戰爭,目的卻是迎取佛教文化,搶奪高僧鳩摩羅什。《高僧傳》卷 二載:「……苻堅聞之,密有迎羅什之意。……乃遣驍騎將軍呂光 等率兵七萬,西伐龜茲及烏耆諸國。臨發,堅餞光於建章宮,謂光曰:

朕聞西國有鳩摩羅什,深解法相,善閑陰陽,為後學之宗。朕甚思 之。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剋龜茲,即馳驛送什。」

大德鳩摩羅什至漢地後,不但致力於他偉大的譯經工作,而且,

還傳播了他所創作的十首佛曲,使「眾心愜服,莫不欣賞」。當然,

龜茲樂對中國固有音樂的影響,不僅是鳩摩羅什一人的功勞。龜茲 地處中西交通要衝,印度文化(主要指佛教文化),大都是通過龜 茲傳入中原的。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龜茲是當時中西文化交融的中 轉站。而且,龜茲音樂的發達,在當時就很著名。

玄奘《大唐西域記》載:「屈支國……文字取則印度,粗有改 善。管弦伎樂,特善諸國。」又謂其國「伽藍百餘所,僧眾五千餘 人,經教律儀,取則印度」,是一個佛教與音樂都很發達的國家。

龜茲樂有「西國龜茲」、「齊朝龜茲」、「土龜茲」三種,至「開 皇中(581-600),其器大盛於閭閘」。而到唐時,龜茲樂幾乎成了 燕樂的主體。《舊唐書 ‧ 音樂志》言:「自周隋以來,……鼓舞曲 多用龜茲樂,其曲度皆時俗所知也。」在講到立部伎時言:「自《破 陣樂》以下,皆擂大鼓,雜以龜茲之聲,聲震百里,動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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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講到坐部伎時則言:「自《長壽樂》以下,皆用龜茲樂。」

那麼,龜茲樂到底是何種音樂呢?其實,在唐人眼裡,「龜茲 樂」與「佛曲」原本就是一個東西。贊寧《宋高僧傳 ‧ 讀誦篇》載 唐惟恭、靈巋二僧事,言靈巋「偶去寺一里,所逢六七人少年甚都,

衣服鮮潔,各執樂器,如龜茲部……所見者,乃天樂耳」。篇末論曰:

天樂佛曲「或樂象龜茲,或開口菡萏」。

龜茲樂樂器有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篳篥、毛員鼓、

腰鼓、羯鼓、雞類鼓、銅鈸、貝等十五種,工二十人,著皂絲布頭巾,

緋絲布袍、錦袖、緋布。5敦煌(伯三○六五)〈太子入山修道贊〉

有詩云「共奏天仙樂,龜茲韻宮商」,也視龜茲樂為一物。至此可見,

隋時「大盛於閶閘」,唐時在燕樂中占據主要地位的龜茲樂,基本 上即是佛教音樂。6

南北朝時,佛教音樂已開始華化,在日益繁興的同時,逐漸與 中國固有音樂(主要是民間音樂)融合,開始產生一種能夠表達中 國佛教徒的思想、理念、感情,具有中國風格的佛曲了。繼三國曹 植首創中國佛曲之後,南齊武帝永明七年,竟陵王蕭子良大集「善 聲沙門」於京邸,造經唄新聲。另據僧佑《出三藏記集》及《法苑 雜緣》目錄載,有〈齊文皇帝制法樂梵舞記〉、〈齊文皇帝制法樂 贊〉、〈齊文皇帝令舍人王融制法樂歌辭〉等篇目。

而梁武帝蕭衍,則更是身體力行,不但把佛教音樂正式引入宮 廷音樂,且親創佛曲。《隋書 ‧ 音樂志》載:「帝(指蕭衍)既篤 敬佛法,又制《善哉》、《大樂》、《大歡》、《天道》、《仙道》、

5. 《唐書 • 樂志》。

6. 唐十部樂中,除燕樂、清商二部外,其餘西涼、天竺、龜茲、高麗、高昌、安國、

疏勒、康國等伎,大部分來自佛教國家,其樂亦有佛教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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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龍王》、《滅過惡》、《除愛水》、《斷苦輪》等十 篇,名有為樂,皆述佛法。」除此之外,梁武帝還在中國首創「無 遮大會」、「盂蘭盆會」等佛教節日,並以童子歌詠梵唄,號為「法 樂童子伎」。重要的是,梁武帝親自制定的梁代「雅樂」中,就已 經堂而皇之的融進不折不扣的佛教音樂了。

唐代,佛教音樂發展到了頂峰。韓愈〈華山女〉詩云:「街東 街西講佛經,撞鐘吹螺鬧宮廷。」姚合〈贈常州院僧〉詩云:「古 磬聲難盡,秋燈色更鮮,仍聞開講日,湖上少漁船。」皆言當時 佛樂之盛。在民間,當時俗講風行,唐代開始盛行的廟會,在其後 千百年裡,成了普通勞動人民主要的娛樂場所。錢易《南部新書》載:

「長安戲場多集於慈恩(寺),小者在青龍(寺),其次薦福(寺)、

永壽(寺)。尼講盛有保唐(寺)明德聚之安國(寺),士大夫之 家人道盡在咸宜(寺)。」

而在宮廷,佛樂更是登堂入室。在唐代燕樂的十部樂與坐、立 部伎中,實際上有許多是佛教國家傳來的樂器,演奏佛教國家傳來 的樂曲。陳暘《樂書》卷一百五十九引「李唐樂府曲調有《普光佛 曲》、《彌勒佛曲》、《日光明佛曲》、《大威德佛曲》、《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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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佛曲》、《藥師琉璃光佛曲》、《無威感德佛曲》、《龜茲佛曲》,

併入婆越調也。《釋迦牟尼佛曲》、《寶華步佛曲》、《觀法會佛 曲》、《帝釋幢佛曲》、《妙花佛曲》、《無光意佛曲》、《阿彌 陀佛曲》、《燒香佛曲》、《十地佛曲》,併入乞食調也。《大妙 之極曲》、《解曲》,併入越調也。《摩尼佛曲》,入雙調也。《蘇 密七俱陀佛曲》、《日光騰佛曲》,入商調也。《邪勒佛曲》,入 徵調也。《觀音佛曲》、《永寧佛曲》、《文德佛曲》、《婆羅樹 佛曲》,入羽調也。《遷星佛曲》,入般涉調也。《提梵》,入移 楓調也」。

南卓《羯鼓錄》中,亦載有十首唐代「諸佛調曲」:「《九仙 道曲》、《盧舍那仙曲》、《御制三元道曲》、《四天王》、《半 閣磨奴》、《失婆羅辭見柞》、《草堂富羅》、《於門燒香寶羅伽》、

《菩薩佛羅地佛曲》、《阿彌陀大師曲》。」至天寶年間,酷愛音 樂又要在政治上調和「三教」的唐玄宗李隆基,以太常刻石的特殊 手段,更改了許多曲名,並將改定的曲名公示於眾。從《唐會要》

卷三十二所載,可窺見佛曲在大唐燕樂中所占位置之多,已到了使 大唐天子不得不採取「行政手段」的地步了:

天寶十三載七月十日,太樂署供奉曲名及改諸樂名……《龜 茲佛曲》改為《金華洞真》……《舍佛兒胡歌》改為《欽 胡引》……《俱倫僕》改為《寶倫》,《光色俱騰》改為《紫 雲騰》,《摩醯首羅》改為《改真》,《火羅鳩鴿鹽》改為《白 蛤鹽》,《急龜茲佛曲》改為《急金華洞真》……

在敦煌所傳卷子中,也保存著眾多唐代佛曲的曲辭。任二北在 其《敦煌曲校錄》中,曾檢教考訂諸佛曲並列出佛曲目二百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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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其中有:《婆羅門》、《悉曇頌》、《佛說楞伽經禪門悉曇章》、《好 住娘》、《散花樂》、《出家樂贊》、《歸西方贊》、《太子贊》、《太 子五更轉》、《太子入山修道贊》、《南宗贊》、《南宗定邪五更轉》、

《十二時》、《百歲篇》等篇。

當人們談到唐代音樂繁盛的時候,應當想到,這光耀千古、遠 播域外的唐燕樂,是中華民族各族人民共同勞動的結果,也是中外 音樂積極交流的結果:而唐文化的不朽光輝中,就含有宗教文化的 重多成分。除樂器與樂曲外,隨佛教傳入中國的,還有西域傑出的 音樂家和印度的音樂理論。西元439 年,孝文帝遷都洛陽,西域派 居洛陽落戶的竟有一萬多家,其中不乏大量的佛教徒與音樂家。西 魏文帝時(535-551),如著名的音樂家「曹婆羅門」,其名字便清 楚地指明了他的宗教背景與身分。

西元568 年,北周武帝娶突厥皇后阿史那氏,隨她入朝的龜茲、

疏勒、康國的樂工甚眾。其中龜茲樂人蘇衹婆,「善胡琵琶,聽其 所奏,一均之中,間有七聲」。關於蘇衹婆的七調理論,中外學者 論述甚多,也多有歧見,但有一點卻是沒有疑問的:即蘇衹婆所傳 授的理論,來自古印度。而且,蘇衹婆的理論,曾經在中國宮廷音 樂因戰亂而「禮崩樂壞」的情況下,脫穎而出,使中國宮廷音樂在 隋時得以復興,並為唐燕樂的空前繁榮奠定了基礎。

《隋書 ‧ 音樂志》載,自開皇二年顏之推上言「請憑梁國舊 事」,考訂宮廷音樂,而高祖否定了梁樂,命樂工齊樹提「檢校樂府,

改換聲律」起,宮廷音樂的混亂狀態,一直未能改變。甚至集太常 卿牛弘、國子祭酒辛彥之、國子博士何妥等專家們的力量,也終因

「論謬既久,音律多乖」而「積年議不定」。當這場音律方面的探 求與討論不得不以「高祖大怒」,而牛弘等人要掉腦袋來結束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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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柱國沛公鄭譯才抬出蘇衹婆的轉調手法與音律理論來解了圍。

蘇衹婆的理論不但結束了中國宮廷音樂因戰亂而暫時中斷的窘況,

而且救了當時主管文化的最高官員們的生命,這確實可以看成是佛 教音樂的一個大「功德」。

還有一個問題亦不容忽視,這就是作為宗教職業者的音樂家,

在中國音樂歷史長河中所作的貢獻。我在〈佛教音樂的華化〉一文 中,曾舉過幾位佛教音樂家的著名例子,如少康、文淑以及段善本 等僧人。少康,是淨土宗名僧,曾別出心裁誘導兒童念佛,每念一 聲「阿彌陀佛」則付一錢,「如是一年,無少長貴賤,見師者皆稱『阿 彌陀佛』,念佛之聲,盈滿道路」7。他所唱的佛曲,直接向民族音 樂學習,在宣傳上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康所述偈贊,皆附會鄭魏 之聲,變體而作。非哀非樂,不怨不怒,得處中曲韻。」

而文淑和尚,則在當時更為著名,他不但因善樂而贏得群眾的 喜愛,而且在藝術上強烈影響了當時的宮廷音樂家,成為他們效法 的楷模。《太平廣記》文宗條引《盧氏雜說》:「文宗善吹小管。

時法師文淑為入內大德,一日得罪流之。弟子入內收拾院中籍入家 具輩,猶作法師講課。上采其聲為《文淑子》。」段安節《樂府雜錄》

在介紹樂曲《文淑子》時說:「長慶中,俗講僧文敘善吟經,其聲 宛暢,感動里人。樂工黃米飯依其念四聲觀世音菩薩乃撰此曲。」

趙磷《因話錄》亦載:「有文淑僧者,公為聚眾談說……愚夫治婦 樂聞其說,聽者填咽寺舍,賭禮崇奉,呼為『和尚』。教坊效其音調,

以為歌曲。」

善本,俗姓段,唐貞元時長安莊嚴寺僧人。《樂府雜錄》中有 這樣一段有趣的記載,充分說明了他出眾的琵琶技藝:在一次祈雨

7. 見《宋高僧傳》本傳及《佛祖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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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動中,「市人廣較勝負,及鬥聲樂」。當時,街東請號稱宮中 第一手的音樂家康昆侖登樓,「彈一曲《新翻羽調綠腰》,必謂街 西無以敵也」。誰知街西市樓上「出一女郎,抱樂器,先云:『我 亦彈此曲,兼移在楓香調中。』乃下撥,聲如雷,其妙入神。昆侖 即驚駭,乃拜請為師,女郎遂更衣出見,乃僧也」。康昆侖,疑為 昭武九姓國之康國樂師,以世代善琵琶而奉宮中,能使這樣的音樂 家折服,其技藝之高超,恐怕在當時是無以倫比的。

此外,在梁 ‧ 慧皎《高僧傳 ‧ 唱導篇》中,還記錄了許多僧 人音樂家的事蹟,其中,如「以宣唱為業,音吐嘹亮」的道照;「尤 善唱導,出語成章」的慧琚;「唱說之功,獨步當世」的曇宗;「能 使聽者欣欣,恐其休也」的慧明;「執經對御,聲震如雷,時參哀 囀,停駐飛走」的法稱和智雲;「聲韻鐘鈴,捷均風雨」的真觀;「創 發聲咳,呼嗑如雷」的立身;「隨言聯貫如珠壁也」的善權;「依 聲盡卷,舉擲牽進,囀態驚馳,無不訝之……雖年迫期頤,而聲喉 不敗」的法琰;「弄聲飛揚,長引滔滔」的慧常;「喉嗓偉壯,詞 氣雄遠」甚至使門窗「皆為動震」的道英;「彌工長引、遊囀聯綿」

的神爽;「聲響飛衝周三十里,四遠所聞無不驚仰」的曇寶禪師等等,

無不是技藝高超的音樂家。在中國音樂史上,實在不應當沒有他們 光輝的名字。

記譜法的發明與使用,也與宗教有密切的關係。目前知道在三 國時即已出現8,並與《漢書》中所載的「聲曲折」有一定的關係,

而在中國民間廣泛使用的工尺譜也與佛教有關。有學者認為,工尺譜 的前身即從印度七聲梵文的首字而來,而梵文引進及中國音韻學的產 生,都是佛教經典浩大翻譯工程中的副產品,則是眾所周知的了。

8. 田青:〈釋「高僧傳」中的契字〉,載《民族民間音樂》,198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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