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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三帝與佛教信仰:──以李後主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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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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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三帝與佛教信仰:──以李後主為主

/徐欣薰

一、前言

討論五代十國時期,地處華中南(今江西、安徽、江蘇之際,後拓展勢力到 達福建)一帶的國家─南唐(937-975)滅亡的經過時,論者常常提到幾個北方僧 侶居間的影響力,如「小長老」江正因長於論辯,深得後主信任,日後證明他假 借佛法為名,造寺千餘間,並慫恿後主窮奢極慾,以此浪擲南唐的國力,鬆懈李 後主對北方的戒心,入宋後江正猶官居安陸刺史,可見其目的;另外,某位北方 僧人前來,在江邊建一石塔,待南唐與宋發生戰爭,時人才發覺:這座傍江佛塔 居然方便了繫緊宋軍水師船艦,便於登陸,該僧侶有窩裡反之嫌。凡此種種,都 暗暗指涉信佛與南唐國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中國佛教史上有所謂「三武一宗」的滅佛運動,「一宗」

的後周世宗柴榮正好與南唐同時,南北對峙。當北方正大規模滅佛之時,地處華 南的南唐佛教發展狀況據知又頗為繁榮,無疑令後人對南北佛教消長產生好奇。

二、關於南唐佛教的史料與研究

南唐短短卅九年的正史,言及宗教方面的記載可以說是極少。這個缺陷,要 靠關於南唐的私家修史來為之補白,如馬令《南唐書》內把四位名僧集為一卷作

〈浮屠傳〉;陸游《南唐書》的〈浮屠傳〉則是夾敘夾議的體例;(清)吳任臣的

《十國春秋》「南唐」部份將十四位僧人輯為一傳。此外,時人陳彭年的《江南 別錄》、史虛白的《釣磯立談》等等,都提到了南唐三主與僧人的接觸,其實有 相當複雜的關係。

儘管史料不虞匱乏,但是學者專家對南唐的研究,大體如台大藝研所陳葆真 教授曾有一系列對南唐三主的介紹,分別是〈南唐烈祖的個性與文藝活動〉、〈南 唐中主的政績與文化建設〉、〈藝術帝王李後主(1、2、3)〉等文,偏向文藝,很 少專論佛教,日後陳教授才在〈南唐三主與佛教信仰〉一文中補記了佛教部分。

日本學者方面,塚本俊孝的專書《南唐 王室 佛教》專門談南唐的政教關係。

但是若專論佛教通史,鄒勁風在〈1949 年以後的國內南唐史研究狀況及考古發 現〉(1998)文中言:「後主末期,禮佛成為社會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但南唐在宗 教史上的地位,仍是研究領域的空白。」舉個例子,在中村元等著《中國佛教發 展史》的書中只提到吳越,對南唐佛教盛行的狀況卻略而不提。在此情形之下,

筆者希望能對今存南唐史籍作一最基本的比對與整理,尤其嘗試白描出南唐三主 中主要以最後一任君主:李後主奉佛的原因、與其和名僧的交遊之大致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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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父祖輩對待佛教的態度

1.祖父烈祖

若要簡單形容南唐三主與佛教的關係,筆者用「烈祖用佛」、「元宗信佛」、「後 主佞佛」等簡評來歸納之。

李後主的祖父烈祖,原是楊行密裨將徐榮的養子,生於貧賤喪亂之中,烈祖個性 寬厚體貼、喜好藝文,又節儉自持性。時人稱之「為人溫厚有謀」、「以寬仁為政」, 很能點出其性格特色。對烈祖待佛教和僧侶的情況,《江南餘載》中記載:

僧遷明嗜酒,好為詩,獨居一室,每日鐺中煮肉數斤、醇酒一壺,不俟爛 熟旋割旋飲,以此為常。...乘興遂子夜鳴鐘,烈祖聞之不罪也。

可見烈祖並不規治國內僧侶的戒律遵守,只要僧人有文藝才氣,即使不守律 戒,烈祖都不予處分。這顯示出他對宗教採「政教分立」的原則,喜好、接近佛 教,但並不把它看成是嚴肅的信仰。在南方前朝貴族多喜歡佛道,南唐前身的吳 國內早已盛行佛教,據《五國故事》中載:遜位的吳國讓皇楊溥,遜位後聊度餘 生的方法之一就是燃香誦讀佛書,甚至以香爐來擲打前來的刺客。戰亂與不安是 宗教發展的絕佳條件,在混亂的五代十國中,各地多崇信佛教,就算不為今生,

也未來生做打算,長於謀略的烈祖一定不會開罪為大多數人之所好。只是最後烈 祖是因服用太多「金石」而崩殂,足見他同時也用道教養生的方法來意圖延命,

可惜卻適得其反。

2.父親元宗

父親元宗的成長與烈祖全然不同。元宗一生是相當安定的,不若烈祖顛沛流 離。史載元宗個性溫文謙讓,「粹若琢玉」(《釣磯立談》),是當代有名的美男子,

但因誤用奸臣、朝廷政爭不斷,外在敵國又整軍經武,國事難安。在時臣徐鉉的 筆下,文宗「工筆札、善騎射,賓禮大臣,敦睦九族,每聞臣民不獲其所者,輒 咨嗟憫形於顏色,隨加救療。」晚年希望隱居讀書終老,史書上記載他多次遜讓 太子之位,大概認為國事如麻,難堪重任。即位後元宗沒有乃父的歷練與識見,

也擺不平朝內政爭,幾次錯誤的戰爭決策,就把南唐的國力大大地消耗了。

先不論元宗的政績。南唐佛教發展到元宗時已經愈加昌盛,在馬令《南唐書》

中有「時諸王大臣皆喜浮屠」語,元宗便是帶頭者。史書中元宗對佛教的態度比 起乃父是更加虔信的,與名僧的往來也相當多。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便是法眼文益 禪師。史料說:

僧文益……七歲依睦州僧全偉落髮,已而旁通儒典,又請明州希覺聽講釋 書……元宗重其人,延住報恩院,賜號淨慧禪師。……保大末,政亂國危,

上下不以為意,文益因觀牡丹獻偈以諷曰:「髮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

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元宗頗悟其意。

元宗喜楞嚴經,命左僕射馮延己為序,曰:「首楞嚴經者,自為菩薩密,因 始破阿難之迷,終證菩提之悟。然則阿難古佛也,豈有迷哉?亦何取是,固因迷 以設問,憑悟而明解。皇上聰明文思探頤,索隱雲散日朗,塵開鏡明,以為大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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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未為盛德,普濟一世始曰至仁,或啟佛勝必歸法要,敕應之書。」

從所引元宗與高僧的對答或往來,可以看出元宗的藝文與佛學修養遠高於烈 祖。這幾段文字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依照元宗溫和的性情,佛學對他有著特殊的 吸引力,而且不只是信仰,他必定曾經探究佛理、鑽研佛典,甚至對佛教儀規有 了解。這種虔信當影響到後主的佞佛。

四、李後主信佛梗概

李後主是國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對其研究與論述大有人在,尤其在詞學上 的成就更為後世津津樂道。他留下大量充滿感情的詩詞文章,讓後人更易從中了 解他的思想與性情,且不論探討後主的學術、理念甚至情愛、家庭生活等,都可 以從中獲得相當線索,其中也包括佛學。

後主初名從嘉,後更名煜。生有異相:「廣顙豐頰駢齒,一目重瞳子」因字 重光。中國俗諺云「富不過三代」,是因為第一代艱苦創業;第二代見前人創業 維艱,故能守成;到了第三代,生於安樂,享於富貴,完全失去「開創期」所需 的堅忍魄力與「守成期」必備的兢兢業業,所以通常無法守住基業,將祖宗的遺 產拱手讓人,乃是常人之情。後主正是如此。他是典型「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 人之手」的君王,家庭氣氛、父子關係比一般帝王家和樂,書法為父親所授,個 性更是模仿父親,因此他與元宗愛好藝文、惠政恤民、情感真摯等個性相同,唯 一沒有模仿到的就是元宗的勤儉。

諸多論者抨擊李後主豪奢浪費,但就筆者檢閱史籍,卻發現後主在沈溺於佛 教前並無什麼過人之舉,頂多只是「嘗在宮中以銷金紅羅幕其壁,以白銀玳瑁而 押之,又以綠鈿刷隔眼糊,以紅梅種梅花於其外。」娶小周后之後雖然變的較為 奢華,但也不過是「於花間設綵畫小木亭子,與愛姬周氏對酌於其中,如是數處。」

真正的浪費,應該如「小長老」江正建議的「蘭若千間」與「折倒」等方面。後 主即位時,南唐的財政已有捉襟見肘之象,大肆地奉佛更加掏空國庫、加重人民 稅賦,引起後世史家的貶抑。

後主奉佛的思想淵源,在陳葆真上引文(二)中很簡單的歸因於「耳濡目染」、

「天性仁厚」、「遭遇困阨」,至於極端奉佛的荒唐行為在各史書中多有提到,此 處僅摘錄陸氏《南唐書》卷 18〈浮屠傳〉所記為大概:

後主之世,好之(佛)遂篤,幸臣徐遊,專主齋祠事,群臣附和,唯恐 居後。宮中造佛寺十餘,出金錢募民及道士為僧,都城至萬僧,悉取給縣 官。後主退朝與周后頂僧伽帽、服袈裟、課誦佛經,胡跪稽顙,至為瘤贅。

手常屈指作佛印。...僧尼犯姦淫,獄成,後主每曰:「此等毀戒,本 圖婚嫁,若冠笄之,是中其所欲。」命禮佛百拜而捨之。奏死刑日,適遇 其齋,則於宮中佛前燃燈,以達旦為驗,謂之命燈。未旦而滅則論如律,

不然率貸死,富人賂內官竊續膏油,往往獲免。

開寶初,有北僧號小長老,自言慕化而至,多持珍寶怪物賂貴要為奧助,

朝夕入論天堂地獄果報之說,後主大悅,謂之一佛出世,服飾皆鏤金絳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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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主疑其非法,答曰:「陛下不讀華巖經,安知佛富貴?」因說後主多造 塔像,以耗其帑幣。又請於牛頭山造寺千餘間,聚徒千人,日給盛饌,有 食不能盡者,明旦再具,謂之折倒,蓋故造不祥語,以搖人心。及王師渡 江,即其寺為營。

又有北僧立石塔於采石磯,草衣藿食,後主及國人施遺之,皆拒不取。

及王師下池州,繫浮橋於石塔。然後知其為間也。

金陵受圍,後主召小長老求助,對曰:「北兵雖強,豈能當我佛力?」

登城一麾,圍城之師為小卻,後主真以為佛力,合掌嘆異厚賜之。下令軍 民皆誦救苦菩薩,聲如江濤。未幾,梯衝環城、矢石亂下如雨,倉皇復召 小長老,稱疾不至,始悟其姦,殺之(後證明江正並未死)。群僧懼併坐 誅,乃共乞授甲出鬥死國難,後主曰:「教法其可毀乎?」弗許。

及國亡,後主入朝,過臨江淮,往禮普光王塔,施金帛猶以千計。

後主心目中,佛法才是一切法的原則,所以在南北關係緊張之際,對待打著 高僧名號前來的北僧間諜,完全沒有提防之心,猶奉若國師,任其予取予求。此 舉不僅為南唐滅亡帶來直接的影響,更為後世史家所不諒解。亡國之後,後主還 是禮讚佛寺、布施千金,對佛教可以說是無怨無悔地信仰著。如果我們再進一步 去推想,後主其實與元宗一樣,皆沒有登基御極的雄心,在上給宋太祖趙匡胤的

〈表〉中,後主即自稱:「臣本於諸子,實愧非才,自出膠庠,心棘利祿,被父 兄之蔭育,樂日月以優游,思追巢、許之餘塵,遠慕夷、齊之高義。...徒以 伯仲繼沒、次第推遷...正儲副之位。」自比著古代隱士和前朝退位的子孫,

只是在長幼倫序之下,不得不繼位的。

在與臣子陳大雅的對話中,後主更表示「我平生喜耽佛學,其於世味,澹如 也。先帝棄代,冢嫡不天,越生非次,誠非本心。」元宗留給後主的,其實是一 個步向衰亡的帝國,但後主本身並非明君,北方當家的又是一個虎視眈眈,欲一 統天下的趙匡胤,於是他連守成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國家步向淪亡;在這種 極度無力感之下,佛學與文學都成為後主心靈的寄託,他把保衛國家的希望寄託 在「無窮佛力」上,把抑鬱抒發在文詞之中,翻閱後主作品,不少作品含有「寄 託於佛教」的思想,下面略舉一首「病中書事」詩為例:

病身堅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月照靜居唯擣藥,門扃幽院只來禽。

庸醫懶聽詞何取,小婢將行力未禁。

賴問空門知氣味,不然煩惱萬塗侵。

對元宗而言,佛學接近是門學問,但對後主而言,佛學不但是信仰,還是他 在國危身病中最後的希望,對於國家將亡,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努力派遣徐鉉挑 以言詞,讓宋軍師出無名;另一方面卑詞厚禮上貢北宋皇室與大臣,討宋室歡心,

但是現世的努力顯然是無效的,在軍事力量、財力與人力皆不如宋的狀況下,他 一頭栽進了佛教中強調神通護法的層次,佛教的救贖觀念成為他唯一的依賴,在 撲朔迷離的跡象中獲得心靈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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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主佞佛的背後,含有對國家危機的急迫救贖的實踐感,這種引鴆止渴的 作法雖然大受非議,但站在當時國家領導人的立場,佞佛卻是一種在百無所託之 下,不得不爾的行為歸宿,倒也值得我們同情了。

五、結語

通觀整個南唐,官方大致推動營建佛寺、獎勵出家,都城之內有僧至萬。其 時,北方後周世宗為了厚實國力、增加稅收與生產,而推動滅佛運動,南方卻渾 然不覺,即使烈祖的溫後多謀,也沒有注意這個危機;富有儒生氣息的元宗亦興 致勃勃的鑽研佛理,樂與名僧往來。到後主時,因為君主的虔信,使得南唐佛教 發展更形昌盛,全國上下都沈浸在佛教之中,與僧人交遊視為慣常,不僅帝王,

連宋齊丘、韓熙載等高官都留下參拜佛寺或與僧往來的紀錄,世情民俗以佛教作 為逃避世務的手段。對世俗國家的發展而言,這並不是好現象。馬令在〈浮屠傳〉

卷末贊語曾感嘆道:「至今,建康寺院跨州隔縣,地過豪右,浙僧歲出遠近,歛 率於民。雖然,田業頗豐,而貲不加多;斂率當勞,而用不加乏。豈各因其俗歟!」

傳中與上層交往的名僧並不乏在《景德傳燈錄》與《宋高僧傳》中有傳。或許在 亂世惶惶不安的氣氛下,佛教的「萬法皆空」才能令世人嘗到如實法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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