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台商身份選擇的不同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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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訪談中得到足夠的證明。不過當問到假設性的問題，能夠保有台灣護照的前提 下，願不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就出現了願意考慮的聲音。而回答願意 考慮的受訪者，在一開始只有詢問會不會想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時，也都說出類 似於「我是台灣人，不會想要拿」的回覆，但是在這個假設性的問題上，卻又改 變了先前的態度。這種前後不同的反應，是相當值得更深入去討論他們回答轉變 背後的思考邏輯。

本章先從有代表性的訪談個案的故事敘述著手，描述他們考慮身份選擇的歷 程。次之，從宏觀的角度描述本研究對上海市台商的流動現況觀察，提供生活背 景的資料補充。最後第三節為本章的小結。

第一節 上海市台商身份選擇的不同考量¹³

本研究於此節先從研究問題「假設可以保留台灣護照，願意或不願意考慮拿 中國大陸身份證」的不願意或願意考慮兩類回答為初步分類，而在此兩類中本研 究會依受訪者的不同背景與選擇考量做為較細的分類。

壹、 不會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

對於本研究的問題「假設可以保留台灣護照，願意或不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 身份證」回答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的受訪者可大約歸類為三類考量：第 一類為堅持本身的台灣人認同；第二類為受訪者擁有雙重國籍；第三為受訪者自 身擁有多國跨國經驗，上述三類的受訪者表示沒有必要考慮這個問題。以下各舉 出代表性的受訪者為例：

13 本研究呈現所有在田野中的受訪及接觸研究對象的姓名、所屬單位都經匿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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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堅持本身的台灣人認同

這類的受訪者堅持自身的台灣人認同，他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考慮是否要拿 中國大陸身份證的問題，不過他們對於子女的身份選擇安排卻有不同的想法。

林安（訪談對象S090730-05）是在九零年代末觀察到中國大陸的積極建設，

看好未來的消費市場潛力，決定在兩千年初進軍上海市的服務業開創事業（總經 理），並且主攻高收入的顧客群。他於1999 年全家遷居上海市居住已有十年的光 景，但在遷居上海之前，林安已經有多年在國外闖蕩事業的經驗，並且都在不同 國家居住很長一段時間，也有取得這些移居國的國籍（林安的家人也都擁有包括 中華民國在內的多重國籍）。移居過許多國家後，林安說自己像是無根的浮萍，

從小生長的台灣是他懷念的家鄉，林安認為自己台灣人，也一直告訴子女他們是 台灣人，他曾經幫過國民黨的候選人站台。不過他也很享受在上海的生活，認同 上海這個充滿冒險機會的城市，並且在此地的朋友圈中上海人多於台灣人，但林 安認為兩岸維持現狀是最能夠從中獲利的。對於本研究的問題，林安不會考慮拿 中國大陸的身份證，也拒絕過上海市市政府要頒給他的「榮譽市民」（同時可獲 得上海市戶口）。相反的，對於子女身份選擇的看法，他會鼓勵子女拿中國大陸 的身份證，也讓他們從小念當地的名校去發展五同關係¹⁴。如今林安的子女皆到 英語系國家深造，但他們所交往的對象都是上海市政商要人的子女。

慧姐（訪談對象S090803-13）跟高大哥（訪談對象 S090803-14）是製造業 的中小企業經營者，在1999 年帶著全家跟隨大廠西遷到現在這個工業區。全公 司只有他們夫妻兩個台灣人，高大哥擔任總經理，慧姐掌理財務，節省人事成本 考量下，都是請陸幹。高大哥與慧姐都覺得他們是被迫遷往大陸發展，期望尊嚴 跟經濟謀生都能夠兼顧，但若在上海市真的待不下去的話，會考慮前往其他國家

14 五同關係指的是「同好、同姓、同鄉、同校、同事」的人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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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像是有親戚待過的越南即是在考量之列。雖然慧姐對當地人的文化素質印 象很差，但她也是需要結交當地的官員，利用當地的人脈來幫助做事。高大哥也 對當地人的文化素質印象很差，可是他表達會因為經濟發展逐漸認同上海市，不 過自己還是台灣人。慧姐跟高大哥認為兩岸要經濟互通，希望同時仍保有主權，

認為台灣不可能獨立，維持現狀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對於本研究的問題，高大哥 跟慧姐皆表達就算有機會也不會考慮，之前也有朋友叫他們拿，但是他們認為沒 有這個需要。對於子女的身份選擇，兩人都對子女強調台灣人的身份，不希望子 女將來的男女朋友是當地人，但在學費跟通車距離的考量下，捨棄在東莞需住校 的台商學校，選擇離工廠近的當地小學。不過慧姐認為還是要鼓勵孩子融入當 地，而高大哥表示如果子女之後決定要留在中國大陸發展，他會跟著他們留下，

不會回台灣。

張爸爸（訪談對象S090802-11）與小張（訪談對象 S090802-12）是父子。

張爸爸是製造業大廠被派來上海市開墾的先驅幹部（1994 年抵上海），在廠裡擔 任中階的管理職位。張爸爸剛來上海市時因為環境不好，一開始不想帶全家過 來，可是他會遺憾錯過跟孩子相處的時機，等到來大陸七年後，上海市的居住條 件轉好，決定全家都過來（2001 年）。張爸爸認為上海市比台灣更有發展機會，

所以選擇當地學校讓子女就讀，結識當地朋友，融入這邊的生活，因為經濟沒有 辦法負擔，外國也沒有親戚，加上又捨不得小孩出國，就沒有把小孩送國外。張 爸爸端視子女是否留在大陸發展決定要不要回台灣養老。小張是念上海市知名大 學的醫科，是同屆班上唯二的台灣人，原本他在高中念書時對於當地人有著素質 不好的偏見，可是上大學後，有感受到不少大學當地同學水準不錯，也比較能跟 他們聊得來，而扭轉了他的既有偏見。小張會選擇留在大陸發展，但是更希望能 前往亞洲其他國家工作。對於本研究的問題，張爸爸跟小張都不會選擇拿中國大 陸的身份證。不過小張表達了他的矛盾，一方面他希望統一，能夠來往兩岸找工 作，他的機會會更多（他考量到目前台灣不承認中國大陸學歷，這讓他無法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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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找到工作），可是他又不希望被中國大陸統治，兩邊思考後覺得維持現狀是 最佳的。

二、 擁有雙重國籍

對於本研究的問題，王晰（訪談對象S090801-10）不會考慮拿中國大陸的 身份證，因為他已經有雙重國籍。王晰是三十出頭的餐飲業老闆，已經開了三家 分店在上海市的精華區域，他的太太是在北美留學時結識的大陸人，育有一對稚 齡子女。王晰住過台灣十五年，高中就前往北美留學，在北美的不同城市移居，

共待了十三年，之後因為看好上海市的發展來到上海生活數年，其中又有機會在 北京待了半年。王晰因為從小的留學生生活，讓他能夠很好適應移居生活，（除 了人文素質以外）到處都可以融入，但他也表達在哪裡都沒有家的感覺。王晰沒 有明顯的政治色彩，但不贊成統一，覺得統一後台灣人會失去原有的優惠。對於 子女的身份選擇，他沒有明白表示看法，但是不反對女兒將來嫁給當地人，只要 對象是擁有好的文化素質。而王晰也希望子女將來能念當地學校，結交當地朋 友，之後大學能出國念。

三、 擁有多國跨國經驗

如家君（訪談對象S090804-23）跟弘鑫（訪談對象 S090806-29）一般擁有 多國跨國經驗的受訪者，也表示沒有必要考量要不要拿的問題，他們拜訪生活在 不同國家的朋友，享受在不同國家的生活。家君跟弘鑫都在同家製造業大廠擔任 高階主管，他們夫妻因為公司的政策，在1999 年一起前往上海市任職，弘鑫之 後長期待在上海市，家君則在兩年半後被輪調回台，之後都是穿梭兩岸，一直到 2008 年年中才再度長住上海市，不過他們的小孩從 1999 年過去後就一直待在上 海市。弘鑫是本省人，而家君是外省第二代，家君的父親曾多次回大陸探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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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都沒有應父親之邀一起回鄉探親，但是聽聞父親的經驗，對於大陸人的觀感不 好。家君跟弘鑫到過很多地方，他們的老大是在馬來西亞的時候生的，老二是在 上海開廠的時候生的，台灣對他們還是有家的感覺，卻是上海市的過客。家君的 小叔居住在馬來西亞，而且家君喜歡馬來西亞人的淳樸、善良，每隔兩、三年，

就會去看那邊的老朋友。他們父妻倆都從上海市不斷的建設和蓬勃的經濟榮景感 受到中國大陸跳躍式的成長，文化素質卻跟不上經濟發展的速度。對於本研究的 問題，家君跟弘鑫都不會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雖然他們傾向統一，但認為 這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達到的，需要從交流開始，因而維持現狀是最好的。對 於子女的身份選擇，家君跟弘鑫並沒有特定的想法，他們可以接受子女的選擇，

也能接受子女跟文化程度不錯的當地人婚嫁。

貳、 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

對於本研究的問題「假設可以保留台灣護照，願意或不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 身份證」回答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的受訪者可大約歸類為三種不同考 量：第一為決心要在大陸發展；第二為時勢所趨；第三為希望享有移居國的福利 及國民專屬權利以方便他們在中國大陸的生活。以下各舉出代表性的受訪者為

對於本研究的問題「假設可以保留台灣護照，願意或不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 身份證」回答願意考慮拿中國大陸的身份證的受訪者可大約歸類為三種不同考 量：第一為決心要在大陸發展；第二為時勢所趨；第三為希望享有移居國的福利 及國民專屬權利以方便他們在中國大陸的生活。以下各舉出代表性的受訪者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