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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爭取幸福的監護權─向田邦子短篇小說意識與社會關懷

第二節 作品中的社會意識

本節所指的意識,借用社會主義學家馬克思的主張。馬克思認為:「並非人類 的意識決定他們的存在;正好相反,他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他們的意識。」意識型

140團塊世代」一詞是日本經濟評論家、作家界屋太一所命名的,主要指生於一九四七年到一九五一 年之間,第二次大戰後嬰兒潮的人口。

141半藤一利:《昭和史 第二部 1945-1989 (下)》(林錚顗譯:臺北:玉山社,2012)頁 222。

142半藤一利:《昭和史 第二部 1945-1989 (下)》(林錚顗譯:臺北:玉山社,2012)頁 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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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大致是指我們所言所思的一切,與我們處身其中的社會的權力結構和權力關 係,兩者相連繫的一些狀態。為我們的事實陳述提供訊息和基礎,而且大部分隱 而不見的價值結構,即是所謂「意識型態」的一部分。143而談論意識型態,並非 簡單指人們所深深固持、往往是無意識的信仰,而是特別指那些感覺、評價、認 識和信仰的模式,它們和社會權力的維持與再生有某種關聯。這些信仰絕非僅是 個人的怪僻。144探討向田邦子短篇小說思想和社會的對應關係,須藉助社會學的理 絡來檢視分析,而馬克思主義為顯學,大部分的論者都未置身其外。此外,馬克 思主義的社會思想在戰後昭和時期占了舉足輕重的位置,原因就在於其對人類社 會的經濟結構問題,提出深刻而詳盡的見解。第一節中筆者已將昭和史作簡短的 介紹,本節將觀照向田邦子透過書寫,於作品中反映的社會現象,呈現出之感覺、

思想與價值觀,檢視其與社會的相應關係。

一、作品反映的社會現象

(一) 不成家是不行的

向田邦子短篇小說筆下的男男女女,無論是單身或已婚,都透露著一個強烈的 訊息:不結婚是不行的。

在〈隔壁女子〉一文中,媽媽桑峰子終身未嫁,並無穩定的感情關係,雖然擁 有婚姻的幸子相當羨慕,但羨慕當中其實也帶著對自身的驕傲,認為同樣是垃圾,

峰子的垃圾就是較為骯髒,因為自己是正常嫁娶的好女孩;而峰子也在與幸子的 丈夫集太郎的對話當中,透露出了對於婚姻關係的嚮往: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在說:『我可是人家的太太,不但有名有份,還 受到世人尊重。』『你算什麼?只能躲著見不得人。』……只有踩 著縫紉機做襯衫貼補家用,才能擁有一個家庭呀。145

另一個作品〈幸福〉中的素子,即便知道自己目前談戀愛的對象─數夫,沒有什

143 Terry Eagleton(1993):《文學理論導讀》(譯者:吳新發。)臺北市:書林。頁 28。

144 Terry Eagleton(1993):《文學理論導讀》(譯者:吳新發。)臺北市:書林。頁 29。

145 向田邦子:〈隔壁女子〉《隔壁女子》(張秋明譯:臺北:麥田,2006)頁 56。

83 麼前途:

大學聯考落榜後,他(數夫)打算站時找地方棲身,便跑去小工廠 幫忙,卻一待就待到現在。他的未來也看不出有什麼希望。146

事後還得知數夫曾和自己的姊姊有過一段關係,但素子仍認為交往不到一個月的 他是值得託付的對象,而急著帶他和父親見上一面。素子做裁縫賺了不少錢,卻 忍受著炎熱的夏天而不願安裝冷氣,她告誡自己:

一旦裝了冷氣,就永遠無法離開這間屋子,硬是撐著不買。

即使經濟獨立,她仍渴望走入家庭,和伴侶有另一個家。另外,在〈核桃裡的房 間〉的桃子,認為必須為了原生家庭犧牲自己終身的幸福,於是親手拒絕許多認 識異性的機會,桃子追求的不只是愛情,雖和都築兩情相悅,卻因為都築為有家 室之人,桃子並不允許自己介入,也無法透過這段感情換來關係上的承諾。

〈蘋果皮〉的女主人翁時子,離婚後未再嫁,年過五十的她和男人談著戀愛,

自己選擇的人生,透過弟弟菊男的眼神,時子明白到自己的狀態並不被理所當然 的悅納:

這次大概也是一樣吧。他故意裝作沒有看見站在姊姊背後,穿著 浴袍、手拿鐵鎚的男人。所以他才完全不問那個男人是誰?有沒 有家室?有再婚的打算嗎?等問題。

反過來,當時子上門找弟弟菊男時,卻在門口打退堂鼓,聞到菊男一家四口飄散 而出的烤魚氣味,時子覺得自己已沒有介入的空間了。這篇作品用蘋果皮比喻未 能擁有家庭的人生,永遠無法成為清脆甘甜的果肉。

在 30 年代以後,無論是政策上給予婦女的教育權,或是電器的發明解放了婦 女的工作使命,都使得明治維新以來,家庭的封建制度逐漸轉型,從三代同堂的 大家族到核心家庭,再到婦女解放運動的興起,都使得女性對於婚姻有了自我的 主見,但在向田邦子的作品當中,所見仍是禁錮在傳統保守的氛圍下,尚未跳脫

146 向田邦子:〈幸福〉《隔壁女子》(張秋明譯:臺北:麥田,2006)頁 65。

84 出社會標準眼光的男男女女。

(二) 全職家庭主婦:依賴伴侶的婚姻關係

擁有家庭的女性,在婚後均成為了全職家庭主婦,沒有外出工作,也沒有在經 濟上獨立自主的能力。

〈水獺〉、〈天窗〉、〈男眉〉、〈蘿蔔與月亮〉、〈酸味家庭〉、〈耳朵〉、〈花的名字〉、

〈吹牛〉和〈隔壁女子〉等篇章,直接或間接的提及女性在家庭中擔當全職的家 庭主婦,而其中幾篇針對全職婦女的感受和生活做較為詳細的敘述。

〈水獺〉一文中的厚子,個性好動活潑,善於交際,謀得一份不錯的工作不是 問題,但仍是整天待在家中,做全職的家庭主婦。透過厚子因愛玩、閒不得的個 性,而後因疏失造成孩子死亡的情節安排,可以看出厚子其實並不甘於受囿於家 庭。

〈男眉〉的女主人翁阿麻,和丈夫相親認識後結婚,二十幾年來沒有生下子女,

阿麻也未外出工作:

外表看起來精明幹練的阿麻,既沒有生下一子半女,二十幾年來 成天只為了丈夫的荒唐生氣苦惱,糊裡糊塗的過日子。147

阿麻每一天的生活,就在出門買菜,整理家務,等待丈夫回家的日子當中一天 天的度過了。

〈蘿蔔與月亮〉的英子在婚後投入了家庭生活,照顧孩子和婆婆,六年後因一 場意外導致孩子手指受傷,婆婆的不諒解和老公的冷淡,使得事件發生後半年,

英子終於受不了困在家中,出門兼差,最後以離婚為前提開始了分居生活。

在〈花的名字〉這篇作品中,常子和丈夫結褵二十五年,孩子長大成人,丈夫 外出工作,可以看出常子一人守候家中的孤單:

已經讀大學的兒子和女兒,還在外面鬼混沒有回家。覺得電話鈴 聲太吵、太刺耳,所以要墊塊布,或許正代表了常子經常一個人

147向田邦子:〈男眉〉《回憶‧撲克牌》(張秋明譯:臺北:麥田,2006)頁 126。

85 守在家中等候的證據吧。

自從放上墊子後,常子發現自己的內心似乎期帶著有人打電話過 來。電話聲明顯的變得圓潤、溫暖許多。148

常子的做事能力和學習能力優秀,丈夫甚至向外頭的女人稱呼常子為「老師」,也 許能夠在職場上有不錯表現的女人,卻將一生奉獻給伴侶和家庭。

〈隔壁女子〉描述幸子對婚姻生活的質疑,和對自由愛情的嚮往,為了丈夫的 工作需要和必須生孩子的責任使然,幸子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家庭主婦,但因為新 婚不久,加上尚無子女,於是兼差做起縫紉,二十八歲的她,感覺日子就在以老 公的薪水省吃儉用、煮飯做菜、洗衣打掃和做家庭手工當中過去了。

全職婦女沒有經濟能力,因此必須依靠丈夫在外工作所賺來的錢過生活,而這 種依賴帶給男人的巨大「責任感」,和「我永遠守在這裡」的安全感,讓家庭生活 出現了看似穩定的結構卻隱藏了許多的不安。

(三) 搖搖晃晃的家庭生活

向田邦子小說中描述的婚姻關係,大多都是相同的結構:男主外,女主內,單 薪家庭,夫妻兩人各自為家庭和事業奉獻。然而這樣好似分工清楚的相處模式,

卻因長期缺乏變化和樂趣,隨著時間增長,人也在關係當中變得習慣甚至疲乏。

於是對於婚姻的忠誠度下降,導致某方在婚姻制度下成了受害者。〈緩坡〉的庄治 事業成功,也有妻小,然而卻在外頭包養情婦。和情婦富子的相處,帶給庄治極 大的放鬆和舒緩感;看似乖巧溫順的妻子卻在背後和家庭醫生有了不可告人的關 係,是〈天窗〉的男主人翁江口始料未及的;〈花的名字〉的松男和〈木屐〉一文 中的浩一郎,於事業成功、妻小均安的穩定生活下,在外頭有了其他的女人。

(四) 安於現況,或離經叛道

在向田邦子的作品中,出現了兩種極端的現象:書中人物若非對未來的生活缺 乏想像與夢想而安於現況;則就是做出驚人之舉,勇於追求想要的生活。而有趣 的是,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是前者。尚未進入婚姻的,內心所想的就是找到一個

148向田邦子:〈花的名字〉《回憶‧撲克牌》(張秋明譯:臺北:麥田,2006)頁 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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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結婚的對象;而一旦進入婚姻生活當中,彷彿就自動切斷了腦中對理想生活 的想像,無論過得幸福與否,書中的女性似乎只能專注眼前的生活,為生活瑣事 煩惱,而無暇顧及以後。〈男眉〉的阿麻即是典型的例子,內心所困擾的,是丈夫 對她的看法,丈夫說的每一句話,都想要猜測其背後的涵義:

實際上個性軟弱的丈夫,為了要在這種場合演是缺點,就會故意 說大話。心裡有鬼的男人則會在人前故意討好妻子,以將功贖罪。

阿麻企圖從丈夫的話中找到,他目前最熱中的是女人還是麻將。

可是把話背後的涵義反轉過來,就成為表面上的話。結果,今天 和昨天一樣,沒有進一步的了解。

連在買菜的途中,阿麻依舊在想著有關丈夫的事:

假如丈夫單獨和一個女人漂流到荒島的話會怎麼樣?那個女人,

假如丈夫單獨和一個女人漂流到荒島的話會怎麼樣?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