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三節、 「安全」的觀視距離

二、 分析總結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觀者」,通過將耽美情色解釋為「與己無關」,腐女得以擺脫社會規範下「女性消 費情色文本」的不自在感。此外,「安全」也意味著當腐女談論起男性身體或情 色時,在耽美「男男愛戀」的掩護下,她們的發問可以是「就知識論知識」,而 不必被視為生理女性對異性戀男體的欲求;由此「知識吸收」也給腐女消費情慾 文本提供了正當性。

當腐女的身份從情色文本的「閱讀者」(as a reader)跳轉為情慾操演的「行 動者」(as a doer)時,受訪腐女中,固然不乏米粒或煤球等人,宣稱自己在現實 生活中的情慾實踐上「較為開放」,願意視耽美情色為「教戰守則」。如米粒曾表 示,耽美情色的「同性愛」特質促使自己反思異性戀取向是否完全天生而沒有撼 動的可能性,為此,她在探索女性情慾的過程中也曾嘗試與女性發展親密關係;

而如今還沒有性經驗的煤球則認為,自己不排斥從耽美情色文本中習得的「知識」,

也願意未來和異性戀伴侶「嘗試」各種可能的情慾實踐。

不過,也有部分腐女堅壁清野,對身為「行動者」的情慾實踐諱莫如深,她 們「避言情慾操演」,否認在日常生活的情慾實踐中學習耽美情色的情慾知識,

以此保證異性戀制度下身為女性的「無慾」和「純良」。

下一節將針對研究發現,進行延伸討論並反思研究者與受訪者之間互相拉鋸 的「相對關係」。

二、 分析總結

(一)、「互為主體」的情慾意涵

細究之下,在「性」與「愛」的關係上,受訪腐女所消費的耽美情色共有兩 種模式,其一為「因愛生性」的情慾實踐,其二則為「性/愛二分」的情慾操演,

但不論何者,都可發現腐女對情慾欲求的「平等關係」和「互為主體性」的強調。

「因愛生性」的男男情慾實踐,重在表現出於愛情的動機,對情慾對象的「主 動」欲求。以耽美小說劇情中夾雜的篇幅不短的情色描寫為例,受訪腐女強調耽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美情色的「純愛」色彩,耽美劇情便重在鋪墊情慾雙方如何衝破社會的「同性禁 忌」,進而「相知相戀」的過程。部分腐女口中的喜歡閱讀「劇情中夾雜的肉」, 便是因為此處「有愛的性」是男男雙方基於「純粹愛情」所產生的相互欲求,衝 破禁忌的「男男性愛」被腐女視為愛情的標誌與升華,如米粒便認為「只有男男 才有真愛」。

另外,以純肉文或真人男性GV(gay video)為代表,即便對於沒有愛情鋪 墊的「性/愛二分」模式,腐女也能從隨後的情慾操演過程中發掘出男男間「性 的有愛」。「有愛」源自情慾雙方的「平等」,同為男性,耽美情色雙方在性別或 力量上「勢均力敵」,進而得以發展出「強強」或「互攻」的欲求關係,而不必 似異性戀情色中,女性永遠處於「被侵犯」的客體位置。同時,耽美情色中,無 論情慾雙方是否有情感基礎,他們所展現的細節和互動方式,也更能使腐女感受 到「有愛」與「被尊重」;如玉米便提到,耽美情慾雙方在性愛過程中,通常會

「邊做邊吻」或是進行其他形式的愛撫,「小攻」也密切關心處於性施受位置的

「小受」的情慾感受。相較於異性戀情色中女性很難獲得情慾歡愉,耽美情色通 常流露出性愛雙方情慾歡愉的「雙贏」。

不論是「因愛生性」的耽美情色中對情慾對象的主動欲求,或是「性愛二分」

下對情慾雙方「平等關係」以及情慾歡愉的強調,實則都反映了腐女對情慾主體 位置的渴求。身為異性戀女性,腐女對異性戀情色中「被凝視」、「被侵犯」的女 性客體位置心有戚戚,因而,她們試圖在閱讀耽美情色的過程中,找回失落的情 慾主體性。

Lorde(1984)以「小黃奶球」比喻女性受壓制而未被發展的情慾,認為掌 握自主情慾經驗需要透過「來回地搓揉,一遍又一遍,直到顏色傳遍了整包人造 奶油,徹底地染黃為止」。腐女在一次又一次挑選、閱讀耽美情色的過程中,凝 視男體、品評男性,並逐漸強化對「主動欲求」情慾對象、發展「互為主體性」

的平等情慾關係的認可與訴求,最終能迸發出由主體情慾經驗出發,對女性情慾 和自我生命力的肯定。事實上,如上一小節所述,有部分受訪腐女就曾表示,會 視耽美情色為自身情慾操演的「教戰守則」,在「行動者」層面上,積極肯定女 性情慾並探索各種操演的可能性。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二)、腐女的敘述策略

訪談資料的分析結果,顯而易見地呈現出腐女作為「閱讀者」(as a reader)

和作為「行動者」(as a doer)的不同敘述策略。作為「閱讀者」,腐女毫不避諱 地坦誠對耽美情色文本的消費,以及由此展露的女性情慾的歡愉;但當涉及「女 人如何談自己作為一個行動者」之時,部分受訪腐女則採用「避言情慾操演」的 敘述策略,以維護自身形象的安全。

探究受訪腐女敘述策略的轉變,必須回歸受訪者回答研究問題的具體情境,

並反思此情境下,研究者與受訪者處於什麼樣的「位置關係」。研究者本身即為 腐女群體的「局內人」(insider),有豐富的耽美文類消費經驗,因而在尋找受訪 者、進入田野的過程中相對比較順利。同為耽美情色文類的「閱讀者」,研究者 是受訪者「可供言說」的「腐女同好」;在訪談過程中,研究者通過自我揭露「閱 讀耽美情色的情慾經驗」來打消受訪者的戒心,使其視研究者為共同享有「耽美 情色消費經驗」的可信賴對象,因此受訪者在談及自身作為「閱讀者」的情慾經 驗時顧慮較少,不必擔憂研究者對其產生負面觀感,從而得以大膽表露在消費耽 美情色的過程中,腐女亦可「沉浸」其中,獲得女性情慾的歡愉。

一旦脫離文本的閱讀經驗,探問腐女在日常生活中作為「一個行動者」的情 慾操演時,儘管面對的是身為腐女同好的研究者,大多數受訪者仍採取「避言操 演」的敘述策略。此時研究者與受訪者的位置關係也發生了變化,研究者不再是

「同好」意義上的「局內人」,而是異性戀父權下,一個陌生的、不被熟知的、

探問私領域敏感問題的「局外人」(outsider)。身為女性,談及現實生活中的情 慾操演時,受訪腐女實際上和非腐女一樣,處於「女性無慾」和「異性戀霸權」

的牢牢束縛之中。女性情慾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見的,更遑論女性主動談論對情 慾的訴求和操演。受訪者對「行動者策略」的謹慎作答,是因為她們視研究者為 異性戀霸權下,難以言及「情慾操演」的陌生女性,稍有不慎,她們便會面臨違 背社會所規範的「理想女性形象」的風險。為了避免身份污名,受訪者必須小心 翼翼地掩護日常生活中作為「行動者」的情慾操演,採取維護自身「純良」形象 的安全策略。

此外,受訪腐女作為「閱讀者」和「行動者」的敘述策略並非截然二分,她 們與研究者的位置關係時刻處在擺蕩、拉鋸之中。比如呂影在合理化自己對耽美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情色的消費時,強調男男之間的「忠貞」,在此處,她的回應對象並非是身為同 好的研究者,而是為了證明自己在乎外在社會「異性戀規範」的「一對一」價值。

對於耽美情色,身為「閱讀者」的腐女清楚知道個中會和主流碰撞的「禁忌」之 處,為此,她們不再強調對異性戀秩序的冒犯,反而以衝破禁忌為「真愛」的證 據——即不畏人言、不畏險阻,一起追求純粹「愛情」。而這與上一段落,受訪 腐女身為「行動者」的敘述策略非常相近。

在質性研究的過程中,需要時刻省思研究者和受訪者的相對位置,將受訪者 關於研究問題的述說放置回問題發生的框架中去討論,由此才能抽絲剝繭,真正 理解受訪者的行動意圖。「局內人」的腐女身份給本研究提供了許多便利之處,

使研究者能迅速理解受訪者的敘說,但另一方面,也使研究者無法立刻「問題化」

被腐女群體「視為理所應當」的事件,從而錯失追問時機。與受訪者保持較為「接 近」的位置關係,同時又維持一定程度的「抽離」,是研究者需要時刻警醒的規 則。

另外,不論是「閱讀者」還是「行動者」的敘述策略,此處似乎更多地在討 論腐女如何談論自己的情慾實踐,但實際上,腐女談論自己的情慾的過程,也正 是她們表明身份認同的過程。對外界而言,耽美「男男愛戀」與同性戀群體的連 結是腐女身份污名中較為顯明的「污名特質」,因此,「他群」對同性戀群體及「同 性愛」文本的貶抑構成了腐女在日常生活中的主要污名經驗。但對腐女自身而言,

除了「男男愛戀」的污名,她們也擔憂由於消費情色文本「被外人所知」而損害 自身「純潔無慾」的女性形象。為此,一方面,腐女盡力對「他群」掩蓋自己對 耽美情色的消費,在與群體之外的他人的交往過程中,只展露對耽美的偏好而掩 蓋耽美情色化的事實,以便對外人完全隱藏此有可能受污名的「特質」。另一方 面,則通過敘述策略的靈活運用,強調耽美情色與自己的情慾操演行動「無關」,

以維護自身的安全形象,同時也弱化消費耽美情色這行為有可能存在的「污名」

痕跡。

從訪談中可知,腐女污名大多來自「消費與同性愛相關的耽美文類」,而較 少經歷「因消費耽美情色而受貶抑」,但檢視腐女的自我剖析,也提醒我們重視 她們在述說「閱讀耽美情色」與「情慾操演行動」時的「自我約束」。腐女對情 慾操演行動的謹慎作答,正表明了在她們身份認同的建立過程中,需要一再確證 自己是異性戀秩序下的「純良」女性。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三)、研究限制與建議

在本研究篩選受訪者的過程中,由於考慮到對情慾經驗的訪談,研究者剔除

在本研究篩選受訪者的過程中,由於考慮到對情慾經驗的訪談,研究者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