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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朋友、愛情的狀態下,戈丁離開紐約,返回麻州老家向雙親求助。然此時 酒精與毒品已然成為維持其生命的核心,返家後的戈丁將家中酒精飲料飲盡,再

165 ArtForum: http://findarticles.com/p/articles/mi_m0268/is_7_41/ai_98918665/

166 The Observer: http://www.guardian.co.uk/theobserver/2002/jan/06/features.magazine27

雙親不願提供戈丁毒品的情況下,1988年戈丁進入戒毒中心開始接受治療。她曾 回顧:

「在1988年,為了戒毒與戒酒,我進入一家戒毒中心。我帶著這本書進去,護士 第一件事便是將我的書拿走,說這會引起其他病人喝酒與性的慾望。將近兩個月 的時間我不被允許看我的作品或擁有我的相機,我是一個住院病人。這是從我為 青少年後的第一次,我不能使用拍照來讓我了解並從經驗中生存。因為沒有相

機,加深了我對戒毒的恐懼。」167

相機與照片對戈丁而言,皆是安全感獲得的來源。相機是戈丁賴以記憶的工具,

而照片的存在,是安撫戈丁思念的出口,以忘卻現實中朋友們的遠離。將此兩物 自戈丁身邊奪走,無疑是加深創傷經驗中的無助與孤立感。不安與焦慮的雙重壓 力,使戈丁更難建立復原所需的勇氣。

直到在中途之家再次拿起相機,她察覺到相機以及攝影實踐是她保有自我的方 式。回顧其十五年的毒癮期間自我的完全迷失,攝影是唯一讓她可以掌控自我的 方式,是一種保有存在的必要手段。168拍照的行為懸置了戈丁的失去感,讓她在 其中可稍作喘息。這是種保持其自我存活、感知與知覺經驗的方式。甚而可以不 論照片的內容,而是「拍照實踐」對戈丁本身便是種生存的需要。169戈丁重獲相 機與攝影的權利後,也更加深戈丁對攝影的依賴,甚至在出中途之家後,攝影提 供她一種標示她的處境、重置她在世界的位置的手段。:

「再次甦醒的自己是空無一物的。這聽來很不可思議,但就在我出院時,我發現 清醒後的我不知道如何下山、如何搭巴士。因此我開始每天架設三腳架,拍攝我

自己,因為我發現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世界,我嚇壞了。」170

重獲自主權和再建聯繫是復原的核心經驗171。透過再度拾起的攝影機,戈丁得以

167 Goldin, 1986: p.145

168 Goldin, 1996: p.452

169 Ibid., p. 451

170 The Observer: http://www.guardian.co.uk/theobserver/2002/jan/06/features.magazine27

171 從創傷到復原,Judith Herman著,施宏達、陳文琪譯,p.304

找回掌控的權力,建立聯繫世界的可能。赫佛曼表示,此時戈丁的作品,有別於 往昔對於魅力、自我毀滅的沈溺特質,更能反映戈丁的重生,回復其對自身、朋 友、家族與她所愛的人的感受。172 照片中的記憶成了戈丁獲取安全機制的庇護 所。當她再次取回相機後,她不斷拍攝自己的臉。相機成為找回其自身掌握權的 必要聯繫物,而透過觀看照片中自己與世界的關連,讓戈丁重獲與世界聯繫的能 力。

4.2.1 拍攝自我肖像

攝影對戈丁而言是描述處境的工具,透過照片記錄自我經驗,再以此確認自我的 存在。因此在重拾相機後,戈丁拍攝許多自我肖像:

……我進入一個中途之家,我拿回了我的相機。我開始拍攝自我肖像,這是我

早期康復的工具。透過每日攝影自我,我能再次與我的皮膚一致、再次找回我自 己的臉。173

拍攝自我的攝影實踐,其實也是戈丁對於是否要戒除毒癮的確認。毒品的使用對 戈丁的社群而言,是靈光的來源。他們相信毒品是帶領他們進入藝術神祕之處的 啟發,而觀賞者也是以此為滿足。174因此曾有段時間,戈丁質疑其在沒有藥物的 幫助下可以繼續創作,甚至害怕繼續保持清醒:「當你戒毒後,他們便會告訴 你,你的東西相當無聊,他們無法再靠你而活,無法吸你的血,無法藉由你感受 其他生命。我因此相當受傷。」175但戈丁選擇相信攝影帶給她的重生力量。

172 Heiferman, 1996: p.280

173 Goldin, 1986: p.145

174 The Observer: http://www.guardian.co.uk/theobserver/2002/jan/06/features.magazine27

175 Ibid.

圖4-2 Self-portrait in the mirror, The Lodge, Belmont, MA, 1988

《Self-portrait in the mirror, The Lodge, Belmont, MA, 1988》(圖4-2)中的照片拍 攝自中途之家。畫面中的戈丁雖背對觀者,然鏡中影像的反射,確認了戈丁的面 貌。戈丁直視著鏡中的自己,就如同她不斷拍攝自己的主張,是對自己存在的不 斷確認。而髮梢與左半身軀所透出的光線,勾勒出身處黑暗的戈丁,藉由光,戈 丁得以跳出黑暗並看清鏡中的自己。戈丁的鏡像,並非為了滿足窺淫的眼光,而 是對自身需要的正視與反覆確認。此外,鮮豔的口紅在近乎灰白色調的影像背景 中跳出,居於畫面中心的位置。一如《Nan one month after being battered, 1984》

(圖3-4)中的鮮豔口紅,同樣代表著戈丁面對創傷的決心。

圖4-3 Self-portrait with milagro, The Lodge, Belmont, MA, 1988

而在《Self-portrait with milagro, The Lodge, Belmont, MA, 1988》(圖4-3)中,鏡

戈丁曾在訪談中認為《Self-portrait writing in diary, Boston, 1989》(圖4-4)是她 學習光線的開始,她了解光線可以改變人的皮膚。180照片中,戈丁的眼睛與正在

176 Interview by Celia Walden, quoted from http://www.telegraph.co.uk/culture/art/5099705/Nan-Goldin-interview-Madonnas-skulls-and-a-lamb-with-seven-legs.html, 2010/6/5

177 The Observer: http://www.guardian.co.uk/theobserver/2002/jan/06/features.magazine27

178 Goldin, 1996: p.449

179 Goldin, 1986: p.145

180 The Observer: http://www.guardian.co.uk/theobserver/2002/jan/06/features.magazine27

181 陳英德、張彌彌、何正廣編,2005: p.166

此光可以視為神的恩典與照護。繪畫史上卡拉瓦喬(Caravaggio)便注意到光的 超然地位:上帝的光普照世界,照在貧困者簡陋襤褸的衣衫,也照在王公貴冑的 錦袍之上。照在愁苦老人的前額,也照到富貴王公指環閃亮的纖修雙手。182圖4-4 中戶外的光穿過窗櫺披覆在戈丁的身軀,也將由窗架所構成的十字架的符號標注 於身著純白的戈丁,洗滌在此身曾有的罪惡。與重新認識光線的頓悟,讓戈丁在 回顧作品時,以覺察光、捕捉光爲分野,透過活在陽光下的此刻,她確認了過去 的一片幽暗,以及她存在的勝利。183

圖4-4 Self-portrait writing in diary, Boston, 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