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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台北電影節十八年

第三章 文化做為治理的方法

第一節 回顧台北電影節十八年

台灣最大影展金馬國際影片觀摩展創立於 1980 年,一開始也曾遭片商抵制、

也經歷過票房低潮,但目前台灣影展之首還是非它莫屬,金馬影展與電影圖書 館有非常大關係。林怡君(2009:54)認為有兩股力量推動電影圖書館的誕生:

1970 年代藝文界的提倡以及國家機器,1970 年代是台灣藝文活動非常蓬勃的年 代,整個社會波濤洶湧、即將百花齊放,而後者則是新聞局欲促進國內電影生 產,於是向片商徵收外片配額基金,希望透過成立電影圖書館增加台灣電影產 業的蓬勃(影響雜誌社,1978.1;轉引自黃俊凱,2013)。

接著宋楚瑜在1979 年擔任新聞局長,希望扭轉台灣電影被視為特種行業的 形象,不僅改革金馬獎評審機制,還在訪問時強調要擴大金馬獎的國際影響力,

以國際影展為目標,提出觀摩展舉行的必要。簡而言之金馬影展的初始也與國 家機器力量密不可分,從「金馬」兩字即可見一斑,「金馬獎國際觀摩影展」取 自1962 年舉辦首屆「金馬獎」,金、馬二字為金門、與馬祖的結合,其名即為 冷戰結構下的產物,投射著反攻大陸和自由與勝利之象徵,當時國民黨政府希 望透過頒獎鼓勵國語片,並促進本土電影事業發展,因此官方主導氛圍濃厚,

也頗有政令宣導之姿(林惠君,2001;黃俊凱,2013)。

一. 台北電影節初期(1998-2000)

台北電影節創立於1998 年,脫離初期作為新舊電影之爭的產物後,逐漸納 入城市文化治理的一環,成為城市節慶活動。台北市政府於1996 年開始加入主 辦中時晚報電影獎,陳水扁是為當時台北市長,「市民影展」即是他重要政策之 一(聞天祥,2006),其任期為 1994-1998 年,任期屆滿前他順利將中時晚報電 影獎全權由台北市政府接管,並改名為台北電影節,以「市民電影節慶」為中 心宗旨(聯合報,1997.12.24:26)。

儘管有了市民節慶任務,作為一個綜合型影展,台北電影節仍必須跟金馬 互別苗頭。金馬政治意識形態相對濃厚,台北電影節更必須擺脫這樣的包袱,

並積極做出定位區隔和差異,其中最明顯的差異就是針對「獨立」、「創新」、

「市民」。陳水扁當時重視本土意識,因此希望推動與金馬獎有所區分的電影獎,

就此立下台北電影獎鼓勵本土創作的開頭(楊皓鈞、王玉燕,2009)。

獨立是延續中時晚報電影獎支持新電影路線,以鼓勵獨立製片精神為主題,

觀摩片單即以「具有獨立製片精神的世界新銳導演作品」為方向,獎項部分也 著重藝術性和創新,希望擺脫大師包袱,陳國富開幕時即引言:「大師不多,因 為更渴望預知下一個大師……。」以及「我們的選擇來自一種態度用力往前看 的態度,我們的電影專屬於一個世代─一個被電影電到的世代。這個世代不分 年齡、無關扮相、品味各異(聯合報,1998.09.19:47)」,之後會再針對該定位 進行分析。

場地規劃也可驗證市府力量如何在其中作用,台北市政府將台北電影節與 西區再造結合,包含紅樓整修後的重新開幕、活動舉辦,應證遲恆昌(2002;

2010)所言,1990 年代中後期由國家與資本共同催動「重返」西門町的熱潮,

是當代都市規劃重要的轉折之一。都市計畫以及當時剛萌芽的都市設計,將青 少年消費文化視做西門町都市再發展的想像,透過行銷青少年文化、強調「創 新」的方式,啟動都市更新,而台北電影節強調的「創新」和國家型塑西門町 再生所使用的語言不謀而合,由此可知國家的力量在電影節活動規劃上是一脈 相承的。

就上述幾點,台北電影節與西方大型影展的出發點大相逕庭,西方影展初 期的政治介入非常明顯,影展是官方宣傳意識形態或宣揚國族電影的工具,但 台北電影節成立初期已經是「經由包裝」的政治干預,而非直接宣傳特定官方 意識形態,更不須播映愛國片。de Valck (2007)曾以荷蘭鹿特丹影展為例,指出 因為城市經濟蕭條,文化角色提升,希望藉此帶動觀光,文化因此成為重要市 政考量。政府顯性政治力介入在1998 年創辦的台北電影節已經不適用,台北電 影節較近似於宣傳,營造陽光、親民形象的曝光管道,Wong (2011)也曾提到現 在的影展,當地政治人物會現身表示支持,同時為政策或城市宣傳,並爭取曝 光機會。

電影節舉辦初期台灣剛經歷經濟發展顛峰,社會開始轉型,1995 年台灣服 務業就業人口比例超過50%(李櫻穗,2013),一、二級產業巔峰已經過去,開 始進入第三級產業時代,注重「文化素養」、「軟實力」,政府部門開始學會「包 裝」。台北電影節初期曾因為陳水扁兼任台北市文化基金會董事長,預算因而遭 議會杯葛,贊助企業也被質疑別有企圖,他當時以:「希望外界不要「侮辱」熱

心的企業及藝文界人士,大家都在談心靈改革,而心靈改革就是提升文化。(聯 合報,1998.05.15:18)」為解釋,並辭去董事職務,透過政府退位,強調舉辦影 展的文化重要性,希望平息外界政治干預之說。

雖然當時政治干預已經不是針對意識形態、國族主義,但政府干預痕跡仍 較現在外顯,例如:羅文嘉仍然擔任台北市文化基金會執行董事,並成為首屆 台北電影節代言人,報導中提及市長名字是歷屆之首,典禮中剪接市長為台北 電影節奔波的影片,承辦單位由台北市政府新聞處直接指定,因此白手套一說 仍不斷。

1999 年採購法實行,台北電影節因為市府執政黨輪替,接軌出現嫌隙,新 任政府(馬英九)決定以招標方式續辦電影節,卻出現質疑聲,包含定位區隔、

非商業類影片比重過多、國際競賽不夠國際化、評審專業性不足(聯合報,

1999.01.06:26)。其中最大的阻撓來自某些電影團體,尤其以舊電影勢力最為反 對,部分電影團體因為未被納入執委會中,積極遊說議員阻撓預算通過,他們 表示「全世界沒有電影團體參與的影展,就不算影展,一小撮人辦及沒有公會 代表參與的諮詢委員的影展,公會不能認同,這也是公會之所以持續抗議的原 因。(聯合報,1999.06.12:26。)」,最後在新聞處長積極協商後,片商團體態度 轉為「辦總比不辦好」,整起事件才終於落幕。

片商事件落幕後電影節依舊存在諸多爭議,例如與金馬搶片的烏龍事件

(中國時報,,1999.11.16:26),以及因為必須等議會審核預算通過,才能對外招 標,導致過晚開始規劃,籌備倉促(聯合報,2000.12.25:26),引起活動組成員 不滿,政府採取分開發包,協調工作又不夠完善(聯合報,2000.11.30:27)。當 年甚至還因為遇到九二一大地震,籌備工作被打亂,必須不斷呼籲各界捐款以 維持電影節活動進行(中國時報,1999.10.26:26)。影展結束後中國時報和聯合 報皆出現社論和報導質疑舉辦台北電影節的意義,負責觀摩片單規劃的游惠貞 更是直言:「當主辦單位的動機是為了造勢、為了商機,而非為了彰顯電影人的 表現時,這樣的電影節便注定泡沫化的命運(聯合報,1999.10.26:26) 」。

與金馬搶片是由於當時雙方溝通尚未完善,目標觀眾區隔也不夠明顯。議 會預算審核的拖延則是從1998 年開始,年年上演的劇碼,電影節最初預算來自 台北市政府新聞處,每年預算審核時總是一再拖延,並非針對電影節單一項目,

而是整個新聞處的預算都在執政黨與在野黨兩端來回不斷刪減,因而導致執行 上的低效率和倉促,準備不足導致一連串失誤,因此有人從這時就開始呼籲成 立常設單位。

台北市文化局在1999 年 9 月正式成立,2000 年文化局由協辦轉為主辦,

時任文化局長龍應台希望重新調整電影節方向和定位再重新開始,因此2000 年

台北電影節舉辦時間為2000 年 12 月 25 日到 2001 年 1 月 3 日,2001 年特意停 辦一年,延至2002 年 3 月才舉辦第三屆。

二. 文化局主管階段(2001-2008)

2000 年文化局正式成為台北電影節主辦單位,時任文化局長龍應台為解決 舊有問題,其一做法是提出「城市主題」。城市影展的規劃一方面可以突顯台北 電影節與金馬的區隔,另一方面,也能扮演城市交流、宣傳台北市的責任(聯 合報,2003.12.27:B2)。塗翔文受訪時曾解釋:「台北電影節是市政府支持的影 展,所以一開始成立的目的,就是要有城市交流的味道。9」這與Stringer (2001)提出影展印象(festival image)不謀而合,Stringer 認為影展印象是當今 影展如何脫穎而出的重要關鍵,影展不只須建立影展本身的印象,關鍵更是如 何建立與城市一脈相連的「城市影展印象」,政府透過主導城市影展方向,將城 市擺進台北電影節的中心。台北電影節的輪廓逐漸被勾勒清晰,以政治為中心 延伸的城市交流任務,以及為做出區隔而產生的獨立、新秀定位。

主題城市的選擇有時也是政治力作用的證據。以第五屆(2003 年)的主題 城市墨爾本為例,聞天祥說:「因為市府跟墨爾本,台北市跟墨爾本是姊妹市還 是怎麼樣的關係,所以他們已經有一個默契了,所以一定要做墨爾本(黃汝華,

2012,頁 71.72)。」聞天祥在訪問時曾解釋:「每年主題城市單元的挑選,背 後其實有市政府的期待、策展人的私心、以及想向觀眾推陳出新的企圖……等 多方考量(楊皓鈞、王玉燕,2009)」。可見政府對影展的大方向定位有很強影 響力,此現象不見得是壞事,從票房和後續評價都可以發現主題城市單元替台 北電影節打響名聲,也贏得觀眾支持,這樣的方向定位的確加深影展印象。

除了影展印象,Stringer (2001)以柏林影展為例,指出柏林市長在 1998 年 柏林影展致詞時,出言鼓勵當時參與者多去柏林其他地方觀光。2000 年第三屆

除了影展印象,Stringer (2001)以柏林影展為例,指出柏林市長在 1998 年 柏林影展致詞時,出言鼓勵當時參與者多去柏林其他地方觀光。2000 年第三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