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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效的家庭與學校功能

一、 變質的家庭關係

家庭是宮部美幸很重視的社會結構元素,裡面的每個成員都希望在家中被重 視、瞭解並參與家中的任何事。因為家庭是組成這個社會的基礎單位,所以相親 相愛的父母、良好的親子關係,和諧的家庭氣氛是子女安全感、歸屬感的來源,

也是對子女一種很好的潛移默化的行為管教;而當父母失和時,子女會擔心、害 怕,並失去適當的學習楷模。健全的家庭關係是子女的「安全基地」,提供了青 少年自我接受的基礎,使他們能以正向的態度發展、完成自我認同與成長。像文 本中水野久美的家人並不因為她是公園殘肢的目擊者,就限制她對案件的探詢行 為,也不會阻止她與仍處於「創傷期」的塚田真一之間的交往,只是在一旁默默 地守護著她,讓她經歷成長的考驗與自主的權利。

但文本中古川真智子將丈夫財力好、具有中年人的魅力,受年輕女性歡迎、

喜愛當成笑話來炫耀,沒有任何面對婚姻危機的意識,至丈夫因年輕外遇拋棄妻 女離家後,又只是每天以獨生女鞠子為中心運轉,逃避現實、沉浸在「丈夫終有 一天會回頭」的自欺的思想裡不能自拔,所以古川鞠子失蹤後,她的精神就漸漸 出現失常狀況,而心已另有所屬的父親,除了想拿錢來換取妻子的離婚協議書 外,並沒有任何關懷失蹤的女兒之言語與行動,怪不得古川鞠子表示,因為父親

的外遇已讓她對男人失去了信心。

二次大戰前的日本家庭生活的核心,是在「各守本位」的階級觀念下,以性 別、世代等為基礎的階層制度。但自戰後日本舉國努力於西化,社會縮影的家庭 也跟著起了變化,新起的小家庭漸漸脫離原先的大家庭而獨立,但是因為思想上 仍受過去集體社會的影響像工蜂般的拼命工作,侵犯了私人的家庭時間,而工作 過勞也讓男人不知如何與自己的家庭調適,所以金錢愈來愈充裕並未為人們帶來 更多的幸福20。像文本中日高家庭裡,長期單身赴任到遠地工作的丈夫,似乎總 是很忙、工作很累的樣子,沒時間關心離家出走的獨生女與獨自承擔育兒責任的 妻子,夫妻經常吵架,丈夫總是生氣,妻子總是哭泣,但是丈夫擔心人前的面子 問題,妻子則是沒有經濟能力,所以仍維持一張沒有生命的結婚證書的婚姻關 係,以致他們青春期的獨生女日高千秋轉向外面找尋家中所感受不到的溫情。

而栗橋家,夫妻雙方因為不願意面對爭執,選擇隱忍條件、行為不符合自己 期望的伴侶,栗橋則雄向兒子浩美傾訴:「我和你媽相親結婚的時候,媒人和她 們家人都沒有人告訴我壽美子家有人殉情。你想有哪個男人知道這種事,還會跟 母親殉情的女人結婚呢」、「居然騙我將壽美子硬塞給我,騙了我這麼久,到底要 耍我到什麼時候才甘心呢!」、「她其實很愛喝酒,我都知道,我被她給騙了」(上 冊,389-390),但這種逃避衝突的方式卻對彼此的關係有破壞的影響力,夫妻長 期的壓抑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及對彼此的不滿,使得他們逐漸地同床異夢。當 栗橋浩美問身為藥劑師的父親,為何不在自家藥局受理醫生處方時,父親說:「壽 美子能處理嗎?萬一出事了,我可不想受牽連呀!」;而母親也回答:「因為我不 太相信你爸爸呀!」,夫妻間毫無信任感可言。家庭是支持個人的強有力資源,

它給予家中的份子一種認同感。青少年的自我觀念不僅受家庭結構,也受家庭關 係品質的影響,在緊張及衝突情況中生活的孩子會有情緒壓力及缺乏自信。

另外,文本中的網川家,因為妻子是沒有名份的小老婆,夫妻間的關係原本 就不均等,所以妻子善用姿色百般伺候丈夫,而丈夫為了掩人耳目,也安排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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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頁 38。

婆與其部屬行表面的結婚,事實上仍被自己包養著,讓她的孩子網川浩一,從小 在這種複雜的不正常家庭背景中,為了生存養成了壓抑情感且善於察言觀色、說 謊取寵的性格,又因為母親想以孩子為手段爭取丈夫的財產,揭穿了養育網川浩 一者並非生父的事實,而被丟來丟去地成長,形成他對被母親情感背叛的恨意。

而因母親再婚,受到年輕繼父性侵的嘉浦舞衣,從為了生存、不敢聲張,到 將繼父視為對抗自己媽媽的籌碼,來報復為了留住比自己年輕的繼父,不惜犧牲 自己女兒的人生的媽媽,在如此不平常的背景成長著的嘉浦舞衣,性格漸漸走向 自暴自棄;而像父母離婚的淺田由佳莉,在學校被標明為來自破碎的家庭,而感 到羞恥、消沉和憂慮地生活著。

再者,逐漸升高的物質享受追求與女性教育程度的提高,也改變了過去「男 主外、女主內」的刻板印象,促成了雙薪家庭不斷增加的趨勢,像前田家因為夫 妻雙方都並非是唯一賺錢養家者,丈夫對將心思優先於工作的妻子顯露不滿,而 自立能力較強的妻子,抱怨丈夫的不體諒,雙方漸漸對彼此產生負面情緒、婚姻 關係漸成緊張狀態。而石田衣良筆下的十三歲的中學生川本雄吾,在父母都是思 想先進的知識份子的雙薪家庭中,就如同視工作的重要性遠高於家庭的父母之 間,只是維持著理性而冷淡的關係,三人的親子關係也好像只是剛好湊在一起般 沒有交集。當他向父母提出因學校種種愚蠢的規定而不想上學時,對於同意他拒 絕義務教育,然後每天給他午餐錢的母親與每週給他兩本選書當功課的父親,他 感覺不到親情的關懷與溫暖,所以雖不願上學,也不想待在富裕卻空蕩的家裡,

寧可天天坐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裡吹冷風度日21

這些因為外遇、離婚、家暴或工作狂等變質的家庭關係,似乎是現今日本社 會許多青少年正在面對的情況,也是促成他們提早走入社會黑暗的誘惑、陷阱或 遭到不幸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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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石田衣良(Ishida Ira)著。葉葦利、施雯黛譯。《心,永遠在一起》。台北:

台灣國際角川書店股份有限公司。2005 年 9 月。

二、教育責任誰屬

家庭通常是嬰兒出生後的第一個教育場所,扮演兒童的首位教育者的就是父 母,所以父母的身教、言教是兒童的第一順位模仿對象,而家庭關係與氣氛也最 先對兒童的形塑具有深遠的影響。然而在今天複雜的社會裡,很顯然不能期待家 庭教導我們生活的全部事情,隨著兒童的入學,學校對兒童的教育責任會隨年齡 而漸增,但是至少到子女成年之前家長對其子女仍維持有教育的責任,所以學齡 後孩子的教育責任主要是家庭與學校共同完成的。人們的言行會反映出他從家庭 所學習的各種態度和觀念,而他的知識和處理人際關係等能力,大都學習自學校。

日本人不論在文化上、生活態度上,都有一套固定的模式,教育及價值觀上 亦然。在日本的文化裡,傳統上母親承擔了照顧子女的主要責任,在子女的教育 時期,長期在外為家庭經濟忙碌的父親,則較少擔當教育子女的角色。很多日本 的家庭主婦,希望孩子能出人頭地、將來有成就,而長年將全副精神投注在孩子 身上;而孩子們卻因長期在這種課業至上、排名競爭的壓力之下,釀成精神病及 自殺的悲劇,間接造成社會問題。而且父母無法在教養子女的角色上互相配合,

也是子女養育過程中的一種挫折。

文本中,少女日高千秋的行為一出問題,父親就將責任全推到母親身上說:

「都是因為妳沒用」,讓母親一個人,對女兒溫柔就被推回,怒言相向就遭反彈,

苦苦哀求則被輕視,獨自煩惱、承受痛苦(上冊,頁 173)。而東野圭吾的《單 戀》裡,對於女兒有性別認同障礙的日浦先生說:「我命令內人監視她,看她的 行為舉止是否像女人,我心裡將過錯推給了內人,認為女兒之所以會變成那副德 性,都是因為母親沒教好」22。傳統的日本男人相當的「大男人主義」,除了工 作,將子女教育、家庭事務的責任一概推給妻子,而「男尊女卑」傳統下的日本 女人則以善於伺候男人馳名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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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4,頁 245。

現代日本這種求學是為將來能有一份好工作,故一切為考試、樣樣為升學的 教育制度,只想將知識硬灌進學生腦子裡的教育方式,讓學生失去思考力與見解 力,且沒有學習到如何排解精神上的苦悶壓力與空虛。這種不管孩子本身的條件 如何,父母不惜對學校行賄,也要孩子擠入明星學校,認為那樣就有前途的觀念,

造成孩子讀書是為父母的期望,不是為自己的興趣的形式教育。就像在東野圭吾 的《湖邊兇殺案》裡,四個表面和樂的家庭的父母,認為能在社會上出人頭地才 算是成功的人,任意幫孩子決定他們未來的出路,完全不理會孩子的想法;甚至 自以為是地做出不擇手段,逾越道德底線、出賣自己的肉體為孩子鋪路的不良示 範。這種既缺乏自信又盲目的家長,實在無法擔當得起家庭方面的教育責任。

多數家庭中的成人都認為他們有權力去教導青少年有關規矩、金錢的管理與 對性的態度等事項,而小孩被送到學校時,那裡又有一群自認為最了解如何教導 小孩的教師,但父母以及學校教師所教的卻有差異,甚至衝突。現代社會一昧強 調知性教育,缺乏感性教育,尤其對有偏差行為的青少年,家長或教師習慣用權

多數家庭中的成人都認為他們有權力去教導青少年有關規矩、金錢的管理與 對性的態度等事項,而小孩被送到學校時,那裡又有一群自認為最了解如何教導 小孩的教師,但父母以及學校教師所教的卻有差異,甚至衝突。現代社會一昧強 調知性教育,缺乏感性教育,尤其對有偏差行為的青少年,家長或教師習慣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