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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殘酷的遊戲

每個有限的生命都不滿足自己的限度,如果在生活中某些基本的訴求都落空 的話,寂寞心靈就會不自覺地用其他方法來彌補其匱乏感,而殘酷的感覺來自征 服的衝動50。像文本中的栗橋浩美和網川浩一都有不正常的童年,在還沒有自衛 能力時,就在情感上遭父母拋棄,所以小學時就以欺凌高井和明來宣洩他們這 種,對不能滿足其所求的既有現實的憤怒(下冊,頁 253)。又網川浩一剛開始 綁架古川鞠子的興趣焦點不是被害人,而是會因她的死亡受到衝擊的家人,亦即 他的目的是想懲罰鞠子那不負責任的父親,讓他為沉溺於自己的愛情,疏於照顧 女兒、也不能保護女兒而自責。這也是潛意識中對他自己父親的失責之恨意的移 情作用。

就像小孩子玩「扮家家酒」時,任意扯弄手中的洋娃娃一樣,網川浩一與栗 橋浩美也隨性地玩弄、處置到手的女孩們,用她們的生命當籌碼,來換取她們不 為人知的內心私密的世界,再以此資訊來打擊、作弄愛她們的家屬,並享受著整 個折磨人的變態「遊戲」的過程。因為他們認為:「好玩的事」就是透過殺人和 誘拐傳遞訊息給社會:打電話給電視台大放厥辭,玩弄跟事件相關的人士、激怒 警方(下冊,頁 205)。

遊戲裡面有時具有一種怪異好玩的興奮刺激感。東野圭吾筆下的田島和幸純 粹只是看起來好欺負,就成為被同學極盡能事地欺凌的校園霸凌(Bully)受害者

51;而宮部描寫塚田和彥虛情玩弄口吃的宮崎優作時也表示:「沒有比能夠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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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東野圭吾(Higashino Keigo)著,張智淵譯,《殺人之門》,(台北:商周出版-城邦文化 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5 年 9 月)。

操縱人心更有趣的遊戲了。」52;出身富裕家庭的三浦邦彥為滿足其優越感,就

53宮部美幸(Miyabe Miyuki)著,姚巧梅譯,《魔術的耳語》,(台北:商周出版-城邦 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4 年)。

二、英雄主義的迷思

什麼是「英雄」?根據《三國演義》「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策,有 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第 21 回)。其實「英雄」是一個比較主觀 的概念,一般指在普通人之間具備超出常人的能力者,他們自己或他們能夠帶領 人們做出有意義的、利益他人或造福群眾的重大事情。但是現代年輕人似乎認為 無論動機與目的為何,只要「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能成為大眾矚目的焦點、「譁 眾取寵」就是英雄了。所以文本中網川浩一說:裝成正義使者,像英雄般獲得大 眾矚目,是件愉快的事;另外,一心想從不顯赫的背景,不起眼的路人,不起眼 的群眾的角色裡一躍成為名人,受到全國矚目、受到媒體吹捧的英雄的塚田和法 子,他們知道只要得到這樣的地位,錢很快就會跟著過來,他們倆這種從兇案嫌 疑犯到媒體寵兒的情形,難道不是「時勢造英雄」的另類詮釋嗎?58

「英雄」的崇拜始於兒童時期,當一個兒童的心智沒有隨著年齡增加而成長 時,他就變成為一個具備成年身體卻擁有兒童心智的「成年兒童」,很多這類人 外表來看都過著正常的生活,希特勒就是典型的瘋狂成年兒童。栗橋浩美和網川 浩一都像「成年兒童」般總是感到「被拋棄的不安」在威脅自己,要是不能成為 眾人注目的焦點,就會感到寂寞或憤怒,因為他們像幼兒一樣具有愛自己的誇大 傾向,又因為他們站在成人立場時對自己評價甚低,所以他們害怕被別人看出自 己的真正價值,故而表現得孤獨又傲慢。

他們總是非常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批評,也總會因這些批評受到傷害,所以會 努力去猜測周圍的氣氛,盡量迎合周圍對自己的期待而表現,他們喜歡作假,不 但常對自己說謊,在生活裡也一直壓抑著自然的感情發展。而成年兒童得不到別 人「無條件接受自己」就會立刻感到失望。59作者藉高井和明之口說:「和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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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2,頁 311。

59齋藤 學著。張蓓蕾譯,《成年兒童與家庭危機》,(台北:商周周刊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7 年 11 月),頁 123-136、93-97。

浩美都不算是真正的大人,不顧前後、任意撒謊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小鬼在自吹 自擂,完全就是小孩子嘛。小孩子總以為自己就是全世界。」(下冊,頁 104)

宮部美幸在文本中指出這些界定自己是英雄的人,覺得自己是個「王」,希 望君臨天下、享受備受讚賞的感覺,而且認為其他人都只配爬在地上、跪在他的 面前,他也有權任意去裁處冒犯他的人,所以她藉武上悅郎表達:

容易幹下某種案件的人之所以會偏向案件的方向,其實不是因為激情、偏執 或金錢慾望,而是犯了英雄主義。不論是酒醉打架,最後殺死了人;還是手持器 械強盜,最後射殺了人質;還是只因為被人按喇叭就刺殺後面的駕駛人;或是因 為在車廂內吸菸被人制止,而將對方拉出車廂推下月台,這些都是因為犯了英雄 主義。認為我就是英雄,其他人跟我是不一樣的,那些傢伙憑什麼對著我說東說 西,簡直是不想活了。(上冊,頁 283)

而自視為英雄的栗橋浩美,在家裡一不高興就揍自己的父母親,他說:「在 家裡要不是我經常這樣提醒他們,他們老是搞不清楚誰才是最偉大的!」(上冊,

頁 386),又因為他將一連串的殺人事件當做「好事」、「厲害的事」、「常人做不 到的事」而自傲,殺人其實是他積極表現自我的手段,所以一旦出現像田川一義 這樣想擅自利用他的「功績」的事情,自然會出面加以反擊。(上冊,頁 277)

他自我陶醉地想像著:一大堆麥克風擋在面前,一群記者注視著我,有人說也可 以寫稿,刊登在某大型雜誌成為獨家新聞,接著就是不停上電視通告。(下冊,

36)他自我催眠般認為:整個日本都被我們玩弄於指掌之間,沒有人知道我們的 底細,大家都是在一旁起鬨的笨蛋,沒有人贏得了我們。(下冊,頁 91)這就是 英雄主義的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