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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祖靈信仰的生活日常

第三節 巫社會樣貌_祖靈居所與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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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巫社會樣貌_祖靈居所與家屋

隨著 talaomah 儀式中承載亡靈的 sifanohay 回到村內家中,往西穿過 omah 進入了東昌村(Lidaw 社)。沿著東海六街向西筆直地穿過村社,沿路盡是透天 水泥樓房,如果不仔細停駐觀視,可能還以為經過的是一般漢人社區,一路到底 經吉安分局而轉進另一個阿美族薄薄社域。村社樣貌與邊界的模糊化,實則因為 主街道兩側以及巷弄內的多數民宅,在 1970 年代前後經濟起飛加速房子翻修的 水泥化過程中,多已是透天水泥連棟樓房,以往面東朝向祖靈的家屋,只得依著 拓寬道路而面向道路。再者,原本東昌村西側外圍與仁里(薄薄社)村社間交界 的田野地(約略是東里九街至中正路之間),在不斷地被擴張成連棟國民住宅樣 式水泥樓房的同時,外來人口不斷地湧入,村社內的人口結構開始消長,村社間 的有形邊界也已逐漸地模糊。

在水泥化過程中,除建築技術翻新外,外來建築意識型態也加速改造村社與 家屋空間的地景樣貌,取代早期木造斜屋頂式覆蓋黑油布或鐵皮的老房子、附屬 的廣場、菜圃、圍籬等完整家屋空間所形塑出的村社樣貌。有著寬闊廣場(putal)

的本家,也因為分家之故蓋起連棟式的水泥房,犧牲掉公共的屋外廣場空間,新 建的樓房也只能以騎樓替代廣場空間來應用。時近中午,走在村子的街道上,常 常可以看見一群年紀相仿的 vayi 們圍聚在騎樓,此一場景常是每月一次的女子 結拜聚餐,亦或是家中進行祭祀祖先儀式後的圍桌共食。

從筆直街道拐彎進巷弄或是原本家戶間殘留走道,進入的是隱身於水泥騎樓 後方傳統的家屋,屋後方高聳矗立檳榔樹、爬滿儀式獻品的荖葉藤蔓以及棲身在 屋角的香蕉樹,每當家裡有儀式要進行的晨間,家中男子總會被吆喝前去摘取備 用,以免耽誤祭祀儀式的進行。本家前廣場(putal)與屋子等寬,可以說是僅次 於家屋的重要空間,幾乎所有家的活動均與廣場有關,平時是休憩圍坐喝酒飲食 空間,冬夏時節是二期稻作曬穀場或平日晾曬旱田豆類的場地。每逢婚喪喜慶,

例如家中有男孩子要去當兵、子女結婚與小孩滿月、家中長輩過世、家中除穢祭 祖等重大生命禮儀,廣場總會搭架起藍白色帆棚,形成一種特殊的祭儀象徵,一 位部落友人笑稱他在村中最怕看到藍白色帆棚,因為表示該家中有重大事情,無 疑需要送禮,內容包括整箱的米酒或紅白包等。生命禮儀的儀式均由巫師們主持,

一般在家中進行,屋外面東的廣場,近北方廚房的區域,是切割、分類、鹽烤、

鍋煮豬肉或魚的地方,靠近屋前廣場的位置,則是男方在南、女方在北地分開圍 坐話家常。在每年巫師祭期間,家屋廣場不但是巫師祭中巫師劃界與行走前往神 靈kawas 居所之路(lalan)的儀式空間,再者廣場更是儀式過程中,家族親友凝 視敬畏感受神聖氛圍的場域。

儀式開始與結束後的共食,米酒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在miftik 祖先後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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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或許是價錢關係,長期慣習性地飲用,女性的老人家 vayi 一般較偏好帶 有甜味的保力達,中年以上男性的faki 或 kaka 則喜飲洄瀾品牌米酒或公賣局的 紅標米酒,年輕人多嗜清涼的台灣啤酒。巫師 vayi 們在祭儀前後,舉凡祭告神 靈、除穢獻祭物品、劃界與潔淨儀式空間,乃至於獻豬給祖靈的一剎那,無不以 米酒做為傳導的象徵媒介,從口中用力噴出如朦霧般酒氣micupelas 的同時,已 然瞬間完成獻祭的意念,且為熟悉祭儀的家戶成員所感知。

雖然村社的地景樣貌有了些許改變,然而人們對於家屋空間的文化意識,仍 舊受到巫師祭儀機制的牽引嵌入人們生活日常,就如同儀式過程中巫師尋求神靈 幫助所祈得帶有靈力的絲線calay 一般,持續地纏黏著生者與往者之間幽微不可 言喻的關係。

日據時期東昌村的家屋風格,仍舊有少部分被保留下,成為目前家族母系的 老宅(圖2-12)。家族內重要祭儀均會在本家的老宅舉行,例如祭祀已過世父母 親與祖靈的 pananom 或是家中有重大不祥之兆的 miasik 除穢儀式。vayi Dipus 或是vayi A’am 等本家,可以說是此類家屋風格的典型。從廣場望向本家家屋的 正面,屋頂呈雙斜式,門前立柱的柱礎與家屋基礎均為水泥,壁面則為板片疊壓 接續而下。穿過略為幽暗的大門,廳內的兩側是木板平床,床沿有著溝槽的拉門,

如同和式床的扇門一般,目前均為留在家中的女性老人家及其從妻居夫婿所居住。

正門西側壁面上端是朝向東方的祭台。屋內北側隔著一面木牆的是廚房,目前均 已改為瓦斯爐灶。

圖 2-12:阿美族舟津(東昌村)傳統家屋空間分布圖(援引自《千千岩助太郎台灣高砂族 住家調查測繪手稿全集(下)》:250-255)61

61 1938-39 年千千岩助太郎踏查花蓮港庁,詳實素描測繪下阿美族家屋建築之平、立、剖面,本

顎骨)。家屋西北角稱之為pafotingan no karimoco’,語意為「擺放男子於河海捕 魚所使用的漁網、魚籠等器具」,與東昌男子於河海捕撈漁獲的空間有關,亦為 女性不得碰觸魚具的禁忌空間。家屋東南角稱之為pasaasikan no karimoco’,語 意為「擺放農具的場所」,原英子提及「東昌村是個漁村,旱田原本就很少(古 野清人 1990b:219-220)也許是這個原因,一般人家中大多不會在 pasaasikan 放置任何東西,也不經常聽到有關pasaasikan 的傳聞。只有在 mitiway(播種祭)

時,才聽說有些人會在此擺放農具祭祀」(原英子著 黃宣衛編譯 2005:160)。

家屋東北角稱之為talofoan no karimoco’,語意為「放置 lofo 場所之角落」,

東昌村會在talofoan 角落放置家中祭祀祖靈所需要的宗教禮儀性製品的祭祀物群,

包括一個sifanohay(象徵女性祭壺器)、二個 podok(祭祀用陶罐)、三個 kariyas

(祭祀用瓷盤)、數個kupu(寬口矮瓷杯)等,「talofoan 為 pakitiraan to mapatayay,

阿美語意為『祭祀過世者之地』。這個詞語表現出女性方位是與家的祭儀,以及

cacara’an no karimoco’

男性 豬的下顎骨、狩獵器 具、diwas

狩獵 山林

西北角

pafotingan no karimoco’

男性 漁網、魚籠 捕魚 河海

東北角

talofoan no karimoco’

女性 sifanohay 、 podok 、 kariyas 等

祭祀過世者之地 房子

東南角

pasaasikan no karimoco’

女性 農具 供奉稻穗的場所 田(穀物)

*(參考自古野清人 1990b;常見純一 1973;原英子著 黃宣衛編譯 2005)

圖為花蓮港廳花蓮郡吉野村舟津(戶主ハイサ)(日據時期所指的舟津,為今之東昌村)家屋(千 千岩助太郎 1960:35;黃志弘、楊詩弘主編 2012:249-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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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13:東昌村家屋聖位與性別關係示意圖(修改自原英子著,黃宣衛編譯 2005:154-162)

目前東昌村多數改建的水泥樓房,多是二層樓的透天厝。二樓一般是小孩的 寢室,一樓客廳與後方廚房之間則保有老人家的和風寢室,客廳部分櫥櫃常裝飾 著外嫁日本女兒所寄回來的日式風格飾品,例如穿著和服的娃娃、武士刀架組、

清酒等;牆壁上常常掛貼著家人的合照或結拜姊妹穿著統一訂製服飾的合照。雖 然,新建的房子一樓室內空間已與傳統一樓單室格局有所不同,空間性別禁忌也 逐漸模糊,原本擺置於家屋東北角祭祀祖靈的 sifanohay 等祭祀物群與西南角男 子祭祀Malataw 的 diwas,多已整箱收納或是擺放於廚房的廚櫃。不過,與祭祀 祖先有關的神聖空間仍舊為人們所重視,尤其是房屋的東北方角落,或雖然家屋 不是面東但慣習性地從家屋門口進入的右手邊,在牆壁上多設置家中祭祀往生親 人的小祭台。此種現象,也表現在聚會所、活動中心等公共空間或是社外初到之 處,老人家或是巫師們均會先到該空間的東北角pakitiraan to mapatayay,以米酒、

檳榔、荖葉、香菸等 miftik 告慰祖先或是亡靈。2013 年 8 月新聚會所的落成典 禮,巫師 vayi 們以東北角落 miftik 祖靈,儀式結束後,就曾特別提醒頭目與村 長,要在東北角離地面約1.2m 處的壁面上設置與舊聚會所一樣祭祀祖靈的祭台

(圖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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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2-14:東昌村新舊聚會所內東北角 talofoan 祭祀位置示意圖(a:東昌村舊聚會所。b:

東昌村新聚會所。紅色箭頭所指方向為祭祀方位。)

此外,人們對於太陽升起的東方等同於祖靈居所的意識,仍舊由操持著與祖 靈溝通的巫師所傳導。嫁到Talacan 的巫師 vayi Lali,2012 年初春新家落成時,

提到「這個房子以前改建的時候,Kamaya 有幫忙看那個地,媽媽(指 ina Kamaya)

說那個門要向東邊這邊,太陽一出來,陽光打到我們電視那邊,上面是祭拜祖先 的地方,媽媽說這樣比較好」。東方是祖靈居所,也是祖先駕船登陸的來源。傳 統上單室格局家屋進門所面見的就是朝迎陽光與祖靈方位的祭台,祭台上擺設著 敬獻已故祖先的盛酒寬口矮杯,同時獻上香菸、荖葉包裹著 糬與檳榔等祭品,

這是家中每逢過節或是祭儀開始前時,老人家總是會pataki 米酒祭拜祖先予以告 慰。若是已故老人家剛往生不久,在祭台上仍可見老人家遺像與生前家中所使用 的sifanohay,斟有米酒的 sifanohay 是祖靈或亡者回來時的立足之域,同時也是 告靈祭(pananom)時巫師取下 sifanohay 召請靈魂幫其沐浴、宴請獻祭的神聖立 錐之地。此外,部分家中因為婚嫁(從妻居的外省軍人)或者與漢人民間宗教揉 合之故,神龕與拜公媽的漢人習俗,取代傳統鑲於壁面的小祭台。以外祖父曾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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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的張家為例,神龕兩旁的對聯為「紫竹林中觀自在,白蓮座上現如來」,意 謂著端坐在紫竹林中的觀世音,自在地觀照內心與人間眾生。而白色的蓮花座上,

巫師的張家為例,神龕兩旁的對聯為「紫竹林中觀自在,白蓮座上現如來」,意 謂著端坐在紫竹林中的觀世音,自在地觀照內心與人間眾生。而白色的蓮花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