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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特色

第六節 常見社會實況

日據時期的台灣大眾小說可說是時代、社會的縮影,在這些小說中深刻揭露台灣 民眾在日本殖民統制下所受的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多方的壓迫及不平等,雖然大 眾小說以消遣娛樂為主,然由於它們擁有廣眾讀者,透過些作品,我們可以了解當時民 眾所普遍關心的事物並呈現當時生活狀況,思想態度及社會實況。本節將再討論日據時 期台灣大眾小說中呈現的一些社會常見情況,做為了解當時社會之參考。

205 胡人菊《小說技巧》台北:遠景出版事業公司,1978 年 9 月,頁 83。

206 日治時期大眾小說中《京夜》是相較異於其他九本長篇小說而較短、較早、較接近於五四文學語言,

不重情節型式之單行本,作者用的是第一身的主角敘事觀點(第一人稱自知觀點),用「我」的所見

一、 文化恐嚇──記者

日據時期的台灣大眾小說作者阿Q之弟在《靈肉之道》描述某週刊報陳記者到關 子嶺遊玩,探得生地嫂與黃田間不正當之情,一如現今社會之“狗仔隊”,作者如此描 繪陳記者的偷拍行為:

陳記者伏在左窗的窗布後,捷足先發的速拍了三張的寫真了──又在對面房,

等待著他們出來,他再由門隙拍了一張他們倆正面的寫真──207

週刊報記者跟蹤偷拍的技倆早在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就已存在,不是現在社會才 有,拍偷用途、目的大同小異,只是使用設備不同208罷,陳記者取得偷拍之寫真(照片), 準備向當事者(黃田,潘生地),恐嚇勒索,未能取得錢財而讓家庭醜聞見報,而致生 地嫂縊死,「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這種「文化流氓」的行徑不是現今社會才有,

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已存在;而當今社會頗流行的「車床族」行徑,亦早在日據時期的 台灣社會已有人為之了,阿Q之弟(徐申泉)在《靈肉之道》中寫道

……我們若要幹那種情事,一定不可在旅館裡,因有被捉姦的危險,在自動車 內是最理想的,神不知鬼不覺,海邊亦好,山頂亦好!209

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為避免偷拍或被“狗仔隊”跟蹤,就已選擇在自動車內。從小說這 些通俗情事的描述,我們很容易了解當時的社會狀況。

二、 缺少醫德──醫生

「窮人是不能有病的」210,窮人一旦生病,沒有勞動便沒飯吃,更沒錢看醫生,而

「紅包文化」亦存在於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從《靈肉之道》中作者所寫的一段話:

這裡有一個等有名的婦人科主任,更是可惡至極,假若被診斷的患者,其

207 阿Q之弟《靈肉之道》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056。

208 科技進步發達,現今社會有針孔攝影、數位攝影,望遠等科技產品,體積小,記憶體大,功能好,更 便於偷拍。

209 阿Q之弟《靈肉之道》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056。

所患的病症,應要立時手術的時候,他則不加手術,置之不顧,只隨便施用些 便藥,使之得過且過,一直等到「私禮金」入手後,才願開刀,一次、二次,

最後才真實提出妙術,這樣的惡劣根性,真是誤人的生命不勝其數呀!211

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中,醫生已有那「私禮金」才開刀手術的惡習,在那樣的社會裏「富 者還可以得保幾分的生命,貧者老實是無法可施,只好束手待斃了。」無怪乎吳漫沙在

《黎明之歌》中藉貧窮的素芬說出「窮人是不能有病的」。《靈肉之道》中的國魂患了膀 胱炎及胃出血到病院求診,病院唯利是求,注目金錢,對國魂「不太好意」,看護婦「最 殘忍,就是一滴的茶湯都沒有」「在醫生的打算,因為他沒有大的金錢,除了置之死亡,

然後得其屍體解剖作研究的材料以外,是沒有較好的辦法了」212作者敘述國魂入院遇到 惡劣醫生及看護婦,在《可愛的仇人》中秋琴的孩子阿生生病了,秋琴亦遇素行惡劣的 莊醫師,在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中作者陳述:

……甚至看護婦長以及看護婦,都無不有這樣的不德行為,患者若有私禮進貢 者,則再三殷勤問飢探渴,親切無所不至,否則白眼相加,怒聲喝罵,任你叫 到咽喉出血,都是置之罔聞的。213

閱讀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不難看出,當時社會中之劣跡,即使現今的台灣社會亦是 存在的,真令人心生不忍與不平,無怪乎作者在《靈肉之道》中對醫生的缺乏醫德的行 為不平的喊出:

噫!真是可惡至極呀!這樣的病院制度,社會人們,應該鳴鼓而攻之──214

「鳴鼓而攻之」以做為對日據時期台灣社會所存在的惡劣現象的抗議。

三、 大不同的警察:

日本殖民統治台灣的策略,實是施行警察政治,普遍而深入的警察網,牢牢地控制 著勞苦的台灣民眾,警察是日本殖民政策的執行者,是日本主義政治、經濟迫害的推進

211 阿Q之弟《靈肉之道》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539。

212 阿Q之弟《靈肉之道》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539。

者,日人持地三郎曾記載:

台灣的警察是實施台灣殖民的重心所在,台灣的警察除其本身固有的事務以 外,而幾乎輔助執行其他所有的行政,過去有所謂「警察國家」的理想,這一 理想在台灣已成事實。台灣殖民政策的成功,一部份不得不歸功於這一警察制 度。215

日據時期的台灣,這一「警察國家的體制」使得當時的台灣治安,制度良好,從日 據時期的台灣大眾小說中反應出來,例如《大地之春》所描述:

台灣是完整的統治地方,在政府的領導下,向著明朗的路上邁進,人民都很安 定地生活著……。216

台灣才是一個神仙世界,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尤其是教育更普及,人民很親 善,衛生又發達,我很願意永久住在那裡!!217

然而在日據時期台灣人民心目中的警察大都是頤指氣使,氣焰怒張的,甚至可憎可 恨的,例如《暗礁》和《可愛的仇人》中所談到的「警察」:

忽然聽得後面有「馬鹿!畜生!」和碗盤的聲音,志中翻身一看,看來就是那 個賣魚團的被一個警官打罵的聲音,志中停步,看只聽那賣魚團的說:「大人呀!

請你恩典我呀!此後我決不敢在這裡再賣了!大人!恩典!恩典!」

「馬鹿,你在說什麼?到派出所去好啦!」剛剛志中所吃的同樣魚團都點綴於 黑色的泥濘的地上了,碗筷亦都成為地震後的狀態,可憐魚團攤,顯出青白的 面孔……無論怎樣說了千言萬語「大人恩典」都沒有效力……218

勞苦營生的魚團攤在警察的亂暴下,可憐連資本都虧損了,又如《可愛的仇人》在 小說中藉秋琴的遭遇來描繪警察的惡行惡狀:

……跪下在警官的面前,用盡千言萬言為冤枉而辯白,但冷情的警官不但不容

215 引文見於鹽見俊二著,周憲文譯〈日據時代台灣之警察與經濟〉一文,收入王曉波所編《台灣的殖民 地傷痕》,帕米爾書店:1985,頁 115。

216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158。

217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027。

納其辯解,立刻手足交加地把她痛打一回……219

我們台灣的謷察,時時都露出一副「橫肉臉」對百姓無禮呢?唉喲!台灣的警 察真是可怕呀!東京的警察會隨便打人嗎?會叫人跪下,手足交加嗎?我記得 我幼時的時候,我的母親亦曾被一個警官打過的,唉!是何等可怕的事呀!220

日據時期的台灣眾小說對警察的殘暴,欺凌壓迫百姓時有描述,凶惡的警察讓台灣民眾 聽到大人來了便如小說中所描述的:

一聽到「大人」來的喝聲,好像大禍臨頭也似的馬上站起來,心頭忐忑的跳個 不已,不知所以然的……。221

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深刻地描述台灣百姓對警察的畏懼。正反映當時社會百姓對凶惡 警察的恐懼,然而內地警察和台灣警察大不同,從大眾小說中我們可觀察出小說中對內 地或東京警察和台灣警察的描述大不同,如《可愛的仇人》中以留日多年的萍兒道出:

東京或是內地別的地方,絕對不如我們台灣那樣的恐怖,請你不必介意,就是 真實有罪的犯人,亦十分親切押送的,除了彼方有抵抗力,才出最後制裁的手 段,否則不隨便人權蹂躪的,絕無先打而後定罪之憂……222

日本在台殖民,警察是「實行者」,時見警察凌辱、欺壓百姓之事,然亦有好些溫和善 良警察,日據時期的這些社會現狀,我們可從日據時期的台灣大眾小說中看出端倪。

四、 迷信之風俗:

台灣地處亞熱帶,四面臨海,空氣潮濕、颱風、豪雨、侵襲、氾濫成災、病疫隨之 滋生,加以日據時期的台灣社會百姓生活勞苦,醫療知識與設備不足,極易染病,一旦 有病痛常是自行採擷草藥煎服或聽信「臭腳仙」密醫,甚或求神問卜,請神驅邪壓煞,

以求痊癒,此一傳統風俗習慣反映在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中,非但病疫沒治癒甚至因 之喪命,例如阿Q之弟在《可愛的仇人》中寫到建華染病後「暗中服用那我們所謂「臭

219 阿Q之弟《可愛的仇人》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075。

220 阿Q之弟《可愛的仇人》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429。

腳仙」的藥頭,結果喪了生命223」,又如吳漫沙在《韮菜花》中所安排秀月的角色,秀 月懷孕生子後染了一場大病,急得先生覺民與公婆國英夫妻手足無措而延醫、問卜,求 神,小說中寫道:

陳太太是個迷信家,台北市內的各大小廟宇她都去叩求……224

陳太太,深信算命先生的話,架了香案,每早每夕易衣禮拜祈禱,並到各廟宇 求神明,整日整夜三條香執不離手,弄得家宅不寧,雞犬不安,道士、和尚幾 乎每日到家裡亂嘶亂喊。225

《韮菜花》作者有意安排秀月在婆婆的求神問卜、焚香、叩求、祈禱之後仍回天乏術地 病死了,又如林萬生在《命運》中述及:

自古若結婚時候,或什麼?都是要託相命師或是文王卦……守仁為了凡夫的婚 姻,他倆老,遍了各處的神明,大道公,三王爺,他倆都去抽籤問遍了。……

自古若結婚時候,或什麼?都是要託相命師或是文王卦……守仁為了凡夫的婚 姻,他倆老,遍了各處的神明,大道公,三王爺,他倆都去抽籤問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