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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沸騰的時代女青年

第四章 日據時期台灣大眾小說中資產階級之女性角色

第五節 熱血沸騰的時代女青年

西元一九三七年台灣總督府禁以漢文出刊雜誌,並控制臺人抗日之行動與思想;太 平洋戰爭爆發後臺灣總督府對文藝作者的要求越來越明顯,日本當局以文學為政治宣傳 之工具;一九四一年四月十九日成立「皇民奉公會」利用報紙、雜誌、廣擴、電影推動 皇民化政策,一九四三年「台灣文學奉公會」,與「日本文學報國會」台灣支部共同為 樹立「台灣皇民文學」而攜手合作,「對決戰無幫助的都不需要,文學作品也是,只有 在決戰下不可或缺的作品才可發表。」294

……台灣作為日本南方的要塞,不但文學要為戰爭服務,所謂獻金報國、儲 蓄報國運動、征軍夫等財力、人力需奉獻,甚至年輕生命也需獻出,如特別 志願軍制、征兵制等。全島百姓無一倖免,全被捲入日本發動的所謂「聖戰」

的漩渦中。……295

日據時期的大眾小說雖然一直是「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品,是文人墨客的遊戲場」296, 但仍脫離不了時代的影響與當時流行的趨勢:

世界情勢的演進,真是日新月異,給人所不能豫料的,從中國事變到大東 亞戰爭的發動,這中間的世界形勢,是怎樣革變而今由這革變,鞏固了軸心國 家的力量,向著世界新秩序建設的路上邁進了,處在這個時代的我,是多麼偉 大啊!但是我們也得盡了這個時代的使命來做點貢獻於東亞共榮圈的工作。我 因覺到這點,所以不惜自己的學力淺薄,不自量力地執筆寫完這部小說;自然

294 劉孝春〈試論「皇民文學」>《認識台灣史(1895∼1945)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夏潮基金會,1998 年 3 月,頁 1-2。

295 劉孝春〈試論「皇民文學」>《認識台灣史(1895∼1945)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夏潮基金會,1998 年 3 月,頁 1-2。

這是時代叫我幹這個工作的。297

「自然這是時代叫我幹這個工作的」,大眾通俗小說通常不談政治,但在「皇民文 學」、「大東亞共榮圈」、「奉公報國」……等口號鼓噪吶喊震響的時代潮流趨勢裏,是無 法讓大眾小說作家置身於洪流外的,大眾小說《大地之春》中,藉秀鵑、春曼、梅影、

湘雲、台籍的秀子,這群生活在資產階級家庭中的熱血女青年,描寫中日戰爭前後、中 國內政問題叢生,混亂失序,這群熱血青年致力於社會改造運動,乃至期盼中日親善,

建立大東亞新秩序。

……戀愛是年輕人自己找來的枷和鎖,我們不是有閒階級的人們,更沒有談戀 愛的資格,同時這個愛的牢獄,我們決不能像那些盲從一時的青年自己讚進去!

我的使命,是非常重大,這個時代,不是講戀愛的時代了,我做這個時代的青 年,是要覺悟起來,向著建設改革的大路邁進,努力創造和平,這樣纔是東亞 青年的本分!298

《大地之春》裡,多愁善感、體弱多病的美麗才女--湘雲,愛戀著表兄一平,盼 望表哥能多給湘雲些安慰,而一平是時代熱血青年,不沈醉在戀愛的漩渦裏,而欲負起 時代的使命,要為社會創造、改革。

……女人,在這個所謂解放時代的女人,是還依舊給禮教的這信條束縛著呢!

「妹妹,原來你也是一個有熱血氣的女性!創造環境,改革命運,不是要靠男 性而創造改革的,你們女性也要自己覺悟挺身站在前線努力吶喊,做一個新時 代的新女性!……299

大眾小說一直關注社會、關懷女性問題,作者在《大地之春》裡藉由一平和妹妹秀 鵑的談話,一平鼓勵著秀鵑,做個有熱血氣的女性,解放舊禮教信條的束縛,創造環境,

改革命運要靠熱血女性自己挺身而出。

……你們那裏曉得什麼愛?愛是一種毀滅青年的毒藥,而且愛也是有閒階級貴 族子弟,不知時代血色的人們的消遣品,雖然說人類沒有愛情是不能生存,可

297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 年,頁 13。

是我 以 為現時代的中國青年,不是談愛的時代,我和雲妹的感情因為是相融 合的,她是和我彈著同樣的調子,所以我們要好,雖然兩家的大小都希望我倆 結合作伴侶,我現在也有了這個心理,雲表妹也願意,可是在這動亂的中國,

我們的命運不知要遭遇到什麼田地,誰都不知,結合的時期,只還要相當的時 間,我們要極力排除愛的桎梧,兩個清穎的身心,很不願於這時受愛的纏擾,

我倆所冀望的,是國家的和平,社會的安定,那時再談起愛的歌調,……300 愛是一種毀滅青年的毒藥,還是推動社會改革的動力?湘雲、秀鵑、秀子是資產階級貴 族子弟,物質生活優渥,無憂無慮地過著天真浪漫的優越生活,幻想著戀愛與唱起愛的 凱歌,但在哥哥認清時代使命,熱血沸騰的思想著國家和平、社會安定的時代召喚與滿 腔熱血的論調下,認清當時的社會國家困境與時代使命,轉化情愛而為建構安定、和平 社會國家之力量,在事變發生後,這群熱血沸騰的女青年們放下浪漫情愛,秀鵑、秀子、

春曼、梅影除了纖弱多病的湘雲外均紛紛登記到前線當救護員。

……我這次的當救護員,到前線服務,拯救受傷的士兵,為東亞民族和平而奮 鬥的勇士紮綳帶,盡了這個時代東亞民族的一份子的職責,所以我毅然決然地 加入救護隊……301

而另一群熱血澎渤的時代男青年蘇亞、王劍光、曾傑、一平、一鳴亦紛紛志願入伍,到 前線激戰去了

……妹妹!我的志願入伍,是為東亞的和平。我以中日兩軍的激戰,是足以使 英美人驚心喪膽,不敢藐視我們東亞民族的精神和力量。妹妹!我要在戰線握 起手,高唱東亞黎明之歌!……302

《大地之春》作者應付時代需求寫戰爭之激烈,傷亡之慘重的同時,亦不失其大眾 小說的本色,「戰爭加愛情」、「革命加戀愛」,槍林彈雨的當頭,不忘穿插戰地鴛鴦,亂 世鶼鰈的羅漫史,來爭取讀者,投入激戰到最前線的劍光,在一次的猛烈鎗炮聲中背後 中了子彈,被救護隊抬入戰線的傷兵病院動手術,恰巧是春曼和秀鵑在此當看護。

300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145。

301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 227。

……她瞪著他的面,腦海裏浮著一幅繪畫,似乎愛之神在冥冥中替他倆撮合,

不然怎會這麼湊巧,她不到戰線來當看護,他也不受傷,她剛來了幾天,他竟 受傷了,而且偏偏送在她的病院。她的心已經老早就存了這條愛的心,愛的種 子在她的心田,已萌茁愛的芽根。……303

……我倆的命運,也許已註定了是一對戰地的鴛鴦,亂世的鶼鰈,也許是血和 淚構成的姻緣?要在鎗林彈雨中完成了我倆的愛,不管它是生是死,我們已是 愛的花園,不,愛的沙場的伴侶!不管它要做花園內的仙子,不管它要做沙場 的橫屍,我倆的愛是天長地久永不毀滅了!願和平之神早些降臨,給我倆同唱 東亞黎明之歌,給我倆同唱愛之凱歌!304

春曼與劍光雙雙志願投入前線戰場,續譜浪漫的情愛,他們的愛情並未在鎗響中絲 毫減退,僅管最後作者安排劍光為東亞和平奮鬥的戰爭光榮地失掉了一隻眼睛,「一對 美麗的鴛鴦,竟為戰爭而受了這莫大的挫折!」但在大眾小說裡,愛情是神聖的,是感 動人心的,愛情是沒有殘廢的分別的,他們的愛情更堅定、更遼遠而光明。

另一對沙場情侶,戰地鴛鴦,熱血青年就沒這麼幸運了,梅影與曾傑在這戰亂時代 裡彼此愛慕著,無奈戰爭使人骨肉分離,曾傑在一次激戰中戰死了,遺下他倆的定情物

--手錶,交給劍光輾轉送到梅影手中,「梅影看著那個手錶,嗚咽痛哭了一會,幾乎 要暈下去!」,戰爭就是這般殘酷,造成多少人生離死別!

……這次的事變,不知道有幾多的家庭,遭逢了骨肉分離,家破人亡的悲運,……

遭受了骨肉分離和家破人亡的悲運的都是無辜的老百姓!你看,沿途都是無家 可歸,徬徨在飢寒線上掙扎的難民……305

《大地之春》裡描寫著戰爭的可怕,炮火浩劫,高樓成焦土,斷瓦殘牆,滿目瘡痍,

殉國的死了,受傷的殘廢了,在在提醒著引起戰爭者真是罪人啊!

大眾小說《大地之春》作者吳漫沙原籍福建泉州,「祖父吳梅素公於清代自福建泉 州來台北,經營茶葉茶箱生意,頗有成就,閩台兩地建業。年少的吳漫沙,往來於閩台,

民國十八年,全國青年採取實際愛國行動,紛紛報考軍校,吳漫沙至台北向父親請求同 意,未獲父親同意而續留台北自修中文,二十年回泉州家,民國二十五年時局緊張,地

303 吳漫沙《大地之春》台北:前衛出版社 1998,頁 238。

方派系紛爭,父親恐其惹事生非,令其來台北定居」306,因這些背景關係,《大地之春》

裡,作者安排了由台灣跨海到大陸求學的熱血女青年秀子,天真活潑又美麗,家庭環境 優美,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在台灣受高等女學校畢業,從台灣跨海投奔伯父家庭,準備 與秀鵑、一鳴和一平堂兄妹一起在大陸求學,未料戰事發生,秀子、一鳴和秀子父親因 是日本籍,都引揚回台灣,秀子回台後,投入日本戰線的陸軍醫院當看護婦。

……哥哥!….我們一家人都變成沙場的仇敵了!…二哥也到這裡來當軍事通 譯,他在這次大戰以前還和我見面一次,但大戰後,他……他竟失縱了!不知 道是戰死,還是……」「一鳴弟也到戰線來了嗎?….呀!這真是同室操戈了!…

他失蹤了,我….我祈禱他像我這樣的受傷,給中國紅十字會救護隊救去!」307

《大地之春》裡秀子堂哥一平投入戰場受傷,被日本赤十字社救護隊救到日本戰線 的陸軍醫院巧遇堂妹秀子,作者藉著堂兄妹一平與秀子見面的對話,敘述台灣與大陸居 民關係之密切,而這樣的戰爭好似「同室操戈」「我們一家人成了沙場仇敵」308這是讓

《大地之春》裡秀子堂哥一平投入戰場受傷,被日本赤十字社救護隊救到日本戰線 的陸軍醫院巧遇堂妹秀子,作者藉著堂兄妹一平與秀子見面的對話,敘述台灣與大陸居 民關係之密切,而這樣的戰爭好似「同室操戈」「我們一家人成了沙場仇敵」308這是讓